第136章 最後的晚餐
我不知道林靖南對着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抱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從手術的那天晚上接到袁澤的電話,得知他是跟方韻一起離開的之後,我其實沒再費神去追究他們到底是去了哪裏。又是因為什麼緊急情況去的。
但是,這會兒從林靖南這個算是陌生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說是一點都不難過,那是不可能的。我轉過身,冷眼看着他,“林先生,您還真是挺愛管別人家的閑事的。有這時間的話,我倒是覺得你可以給你的表妹好好地介紹一下安城現在的風土人情。”
說完,我就甩開了林靖南,他笑看着我的倉皇離去。等車子慢慢地駛離名庭的時候。我感覺我好像離袁澤也越來越遠了似的。
把所有的東西都搬進鄭瑩瑩的公寓之後,我沒敢再彎腰收拾了,因為隱隱地感覺到傷口那裏有些疼。給搬家公司的人結完了賬,我就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等覺得緩過來點勁了,才慢慢地坐了起來,看着自己再一次像個難民一樣搬家了。夾央陣划。
記得那會兒跟沈思妍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暢想過,等有朝一日我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當上了設計師之後,接下來想做的事情就是想要擁有一個自己的窩。哪怕只有十幾二十平米也可以。我只是特別厭倦這種顛簸流離的生活,厭倦每一次找房子、租房子、搬家的流程。
起身正準備弄點吃的時候,門鈴響了。透過貓眼看到是個送外賣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幫我點的了,我打開門就接了過來,是餃子和餛飩。我給庄林發了個感謝短訊,他回了我一個笑臉。沒說多餘的話。
不過,我這還沒有吃上幾口,就接到了關毅衡的電話。我猜測着他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份辭職信打來的,就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關大師那高冷的質問聲,“許可,你這是什麼意思?先是莫名其妙的請假,現在又突然來個辭職,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了!”
我清了清嗓子,就認真地回應道,“師傅,您先別急着生氣,我呢,就是辭職信上的那個意思。但是,您放心,在您手下熏陶了那麼久,我肯定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從明天開始,我就會正常上班的,力爭做好最後一個月的交接工作。想要罵我的話,勞煩您先存一個晚上,明天上午到了公司,我再當面受教!”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摸准了關毅衡的個性,知道他不會做出死纏爛打的事情來的。
第二天早上,我一早就到了公司,進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紙質的辭職報告給打印出來。剛在信封里裝好了,放在關毅衡的辦公桌上,一個轉身就看到他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身後。
我趕緊叫了聲,“師傅!”
關毅衡沒有搭理我,把公文包往辦公桌上一放,就拿起我的辭職信,跟我拽了句洋文,冒充看不懂上面幾個漢字。
我很是無奈地暗地裏白了關毅衡一眼,但面子上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這是辭職信,就是我email給你的那個玩意兒。”
一聽這話,關毅衡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了,往椅子上一坐,就說道,“許助理,你是袁總當時硬要走後門塞給我的人。你那時候到底有多笨拙,應該不用我幫你回憶吧?現在你這是覺得自己翅膀已經夠硬了,可以單飛了?”
這麼夾槍帶棒的話可不像我們走高冷路線的關大師的風格,他向來都是直接伸手打人臉的。然後,告訴你他不同意,你就別想了!我高度懷疑是關毅衡晚上回家之後,跟李媛提到我辭職的事情,他那個雷厲風行的老婆逐字逐句教他說的。
關毅衡在說話的時候,我已經手快地給他泡了杯咖啡。端到跟前,就顛着笑臉說道,“知道您是對我不舍,所以,接下來的二十天的工作時間裏,請盡情地奴役愛徒我吧!”
“不過,遞交這份辭職報告是我鄭重思考之後的決定,不會因為您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話而有所改變。相處了這麼久,您應該對我的個性有所了解的。一貫散漫的很,但真要有所堅持的時候,必定會堅持到底的!”
我說完,關毅衡便沉默地看着我,跟着就低下頭去喝咖啡。一口還沒有喝下去,他就橫挑鼻子豎挑眼地說道,“今天的糖和奶加多了!”
我也不惱,笑着說那我重新再給您泡一杯去。關毅衡不知道是真的不捨得我,還是覺得再換個人會讓他更加厭煩。反正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就像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怎麼看都不順眼,各種找麻煩。
索性我已經習慣了關毅衡的臭脾氣,無論他怎麼發火,我都能帶着笑臉應對。一直忙碌到快下班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袁澤的電話。看着那個不停閃爍的名字,我沒來由地冒出一種緊張的感覺。像是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時候,做了些錯事,現在又生怕被逮到了似的!
不知道袁澤現在是不是挺空閑的,我沒接電話,他也沒有着急着掛斷。手機鈴聲執拗地響着,響到關毅衡又在裏面叫我的名字了。我一邊應着聲,一邊趕緊接了起來,“喂……”
“在忙?”耳旁響起袁澤那熟悉的聲線的時候,我心裏還是忍不住地一提。雖然算起來只是幾天沒有見到他,但總感覺好像已經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
“嗯,誰讓你請了個盡職盡責的設計師呢,就算是頂着總經理女朋友的頭銜,人家也依然不放在眼裏,使喚起來一點都不手下留情。”在回應袁澤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被他質問辭職的事情了。因為我斷定關毅衡知道這事,李媛肯定第一時間知道了。憑着她和袁澤的關係,還能不告訴他嗎?
但是,袁澤接下來的說話口氣卻是一點都聽不出來異樣。他問起我感冒好了沒,問起大衛這幾天怎麼樣了,還問起我有沒有想他……
本來打算跟他繼續打着啞謎的我,突然被他問的不知所措了。心裏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叫囂着:想你啊,肚子疼的時候想,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想,看着庄林做着那些呵護的事情的時候想,收拾行李的時候也想……
我笑了笑,用平常耍無賴的口氣說道,“想也沒用啊,想又不能讓你立刻回到我的身邊來!”
話音剛落,那頭就傳來一道玩味的聲音,“那可不一定!”
我還在犯疑惑的時候,一個有力的手臂就一把把我拖進了他的懷裏。聞着那熟悉的氣息,我才反應過來,袁澤回來了,像他走的時候,那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地回來了!
袁澤用力地抱了抱我,像是真的挺想我似的。我的後背綳地直直地,整個身體都很僵硬。
袁澤鬆開我的時候,還不忘取笑道,“許可,你這時而奔放,時而羞澀的度,到底是如何把握的,最好能提前給我交代一聲。”
我知道他向來能在兩種情緒和人格中切換自如,所以,才能在剛剛陪同方韻去了美國回來之後,又能在見到我的第一眼,擺出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樣子。好似他做的一切都是坦坦蕩蕩的,而我要是覺得彆扭,只是因為我太過多疑了。
我沒打算在公司追問袁澤什麼,看着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大概是直接來找我的,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沒有回。我拉下他的手,就讓他先去忙,下了班一起去吃飯,我做東!
袁澤問我這幾天他不在的時候,我是不是發了一筆橫財,來給他接風洗塵。我搖了搖頭,挺認真地回應道,“不是接風洗塵,是最後的晚餐,袁澤,鑒於你這段時間的不良表現,我決定要先甩了你!”
大概我說話的口氣太過許可風了,袁澤只當是聽笑話似地,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