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被欠的人
鄭瑩瑩那一臉輕鬆的口氣,搭配上說話的內容,卻特別容易給人一種心酸的感覺。我順着她的眼神,看向了喬青剛才消失的方向。說了句寬慰她的話,“不管怎麼說,你媽媽終歸是擔心你的,也許……她前段時間只是……”
還沒有等我把理由編好,鄭瑩瑩就笑了,收回視線看着我,不留情面地揭露道,“許可,你不是個會說謊的人,所有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其實,沒關係的。不用那麼為難地來安慰我,因為我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難過。不然我早八百年都該難過死了。早就習慣啦!”
鄭瑩瑩說著話的時候,我替她理了下凌亂的頭髮。她拉下我的手臂,把手放在她的兩手之間,又有些傷感地說道,“我不怪我媽,這些年,她只是太害怕見到我了。因為一看到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她會想起被我害死的茗茗,她……應該也算是努力剋制着自己,不去恨我了吧!”
如果鄭瑩瑩不提,我差點忘了她和她媽媽之間還夾着這麼一件難以讓人忘卻的事情。我不會安慰鄭瑩瑩。就伸手抱了抱她,看着她那雙總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慢慢地失了光彩,心裏特別地難受。
她倒是也不拒絕,像個小貓一樣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突然注意到我裏面穿着的病號服,就一把把我推開,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學着她那副天塌下來都有高個子頂着的輕鬆口氣,笑着說道,“沒事,就是個闌尾炎手術而已。別那麼大驚小怪的!”
鄭瑩瑩臉上的光彩雖然暗淡了些,但她那敏銳的觀察力可是一點都不減,眼睛一眯,就看向了在病房外面徘徊着的庄林的身影。我不清楚這段時間她在精神病醫院裏,是不是知道方韻已經回來了的消息。
不過,就算鄭瑩瑩事先不知道,那麼能掐會算的她肯定也能猜測的到。她看着我,很是自傲地說了句,“許可,你看我一不在你身邊,你這漫漫感情路瞬間就亮了紅燈了吧?現在是不是更加意識到我對你來說的重要性了?”
鄭瑩瑩剛說完,我就頻頻點頭,她露出很是滿意的表情,但一開口說話卻讓我挺意外的。因為鄭瑩瑩一貫的態度都是鼓勵我勇往直前的。這一次,突然一改先前的話風,“許可,要是實在是覺得累了,就歇歇吧。”
“雖然我不在你身邊,看不到聽不到你每天都在經歷着什麼。可在你病了,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袁澤沒在身邊,不管他是不是有天大的事情,這都是他的問題。再看你的表現,如果你能像以前那樣,死皮賴臉地拽着袁澤的衣服,質問他為什麼在享受了男朋友的權利之後,又不對你旅行男朋友的義務,我肯定再給你支兩招!”
我被鄭瑩瑩說地都有些心虛地不敢抬頭去看她,她說的沒錯,我就是覺得連鬧騰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停了下,像是在給我時間消化她剛才說的那段話,又讓我做好思想準備去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看得出來,你累了,也明白一個人死命地跟在另一個人的後面追逐的感覺是有多累。所以,許可,我想說的就是:凡事別太委屈自己了,一個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你敷熱了也沒有用,很有可能到頭來還是替別人給敷的。”
“在這裏,我也不想費神地替你去分析袁澤到底是不是愛你的。即使他真的是愛你的,可能他已經習慣了你的默默付出,或者他篤定了不管他做什麼,你都會在原地等着他,難受的還是你自己,你得給他時間和空間去反思自己的行為。真要深究起來,你和袁澤之間,你才是被欠的那一方。”
在此之前,我倒是真的沒有想過我和袁澤之間到底是誰欠誰的問題,只是一貫覺得我們不過恰巧組成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組合而已。
鄭瑩瑩說完剛才那句話之後,眼神又開始迷離起來了,像是在說我的同時,又想起來她現在和楊子文所處的尷尬立場。
“你知道的,被欠的總是能理直氣壯一些,就像我和楊子文之間,是我欠了他的。我無法像以前那樣在他面前有恃無恐,我甚至都沒有立場去質問他是不是真的到了無計可施,必須要娶藍雨凌,必須要把我送到那麼個鬼地方,才能換取我所謂的無恙了!”
“許可,我沒有立場啊,我甚至都沒有承認過他的身份,他也從未承諾過要對我怎麼樣。現在他說他為了我不受牢獄之災,願意去娶一個他並不愛的女人,而我能說的竟然只能是謝謝,和祝你幸福……”
鄭瑩瑩說著就突然笑了起來,很用力地抓着我的手,像是一股被壓制在心底的怒氣得不到發泄似的。等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便繼續說道,“所以啊,許可,我的今天也許就是袁澤的明天。我們都屬於那種仗着別人的愛有恃無恐的人,如果你一直在那裏,我們只會認為享受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誰讓你愛慘了我呢?”
“可一旦丟了那個讓你有恃無恐的人,才會明白他對於你來說的意義。那個被我扔掉了的手機,我打着手電筒在草坪上找了一夜,終於找到了。一個人躺在床上,聽着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睡不着的時候,我就翻開來看看,看看我和楊子文曾經玩過的曖昧。說起來有些可笑,那好像是他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鄭瑩瑩說到這裏,便沒再說下去了,閉上眼睛往後靠着,像是陷入自己的回憶中。
我能做的只是在旁邊安靜地陪着她,直到門外響起了楊子文的腳步聲,鄭瑩瑩才最後對我說了句,“許可,如果有一天真的決定離開袁澤,也別像個戀愛中的失敗者一樣,倉皇地離開安城。我記得,你一直試圖在這座城市裏找到歸屬感,那就去找吧,一種不需要依附於男人就可以有的歸屬感!”
“當然啦,最重要的一點是,你還得留下來幫我看管房子和公司呢。有你這麼個拚命小三娘在外面幫我賺錢,我也好愜意地待在精神病醫院裏,當高枕無憂的包租婆啊!不用擔心等有朝一日為姐殺出來的時候,成了沒顏沒錢又沒魅力的三無產品嘛!”
話音剛落,楊子文就進來了,就他一個人,喬青不知道去哪裏了。他的眼神直接越過我,看向了鄭瑩瑩。她倒是還跟以前一樣的不客氣,吩咐着站在外邊的庄林趕緊把我給帶走,讓一個病號來看另外一個病號是多不好意思的事情啊!
我以為鄭瑩瑩是想找個機會跟楊子文好好地聊一聊,就沒再多留了,告訴她明天再來看她,病號之間交流起來也比較方便。就在我快要走出去的時候,鄭瑩瑩喊了我一聲。
我轉過頭去看着她,她給了我一個熱情的飛吻,“許可,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我以後會定期抽查我的賬戶,要是發現你沒給我賺錢,小皮鞭會揚起來的哦!”
我有些無奈地衝著鄭瑩瑩笑了笑,就跟着庄林一起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特意回過頭看了一眼,發現她和楊子文就那麼沉默地看着彼此,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見我一直沉默着,庄林也沒開口跟我說話。到了醫院之後,他問我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報了一連串鄭瑩瑩愛吃的點心。
庄林一開始還在手機屏幕上記錄地挺認真的,等我說完了之後,他有些愣神地問道,“小可,你現在這口味可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啊!”
我“啊”了一聲,庄林便手機遞到我的面前,我看了之後,笑了笑,便麻煩他明天幫我買點這上面的東西。至於我自己,隨便弄點什麼吃就可以了,我對吃向來都不是很在意的。
庄林當時還長嘆了一口氣,說是最為頭疼聽到“隨便”這兩個字,因為這東西最不好買了。說完,他就出去了,而我剛才在去看鄭瑩瑩的路上打開的手機突然亮了,是袁澤打來的電話。
我看着他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亮了很久,終究還是把電話給接了起來,我聽到袁澤在叫我的名字,“許可,李媛說你生病請假了,怎麼了?”
我不知道袁澤此時此刻到底在哪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是跟方韻在一起。聽說話的聲音挺無力的,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地,淡淡地應了句,“嗯,沒什麼,就是有點重感冒了,我吃了葯,睡一睡就沒事了。正好這段時間也覺得特別地累,就想着找個借口偷懶一下。”
袁澤聽我這麼說,就囑咐我要注意保暖,他說什麼,我都用“嗯”來應對。直到他聽着彆扭了,才用戲謔的口氣說道,“你突然變的這麼乖巧,怎麼讓我有種恐慌感?”
我呵呵地笑着,“怎麼會,我們兩之間,從來會恐慌的人都只是我而已,你什麼時候為我感覺到恐慌過?”
這句話說完,袁澤在那頭沉默了下來,我好像聽到他在吸氣的聲音。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方韻來了的畫面,就想掛電話了,袁澤卻在這時候突然說了句,“許可,很多事情也許對於別人來說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但對於我來說,卻從來都沒有過去。所以,我需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只有整理好了這一切,我才能沒有負擔地面對你!”
我又嗯了一聲,頗為善解人意地安撫道,“沒事,你慢慢整理,在外面自己注意安全!”
說完,我就自顧自地掛斷了電話了。庄林沒一會兒也回來了,帶了好幾個口味的粥,說是拿不准我現在的口味,就一樣要了點。我在接過來的時候,突然覺得喉嚨處有些哽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只好每一種口味都舀了點。
庄林也不吃,就在旁邊那麼看着我,那表情有那麼一種賤賤地滿足感。好像真的就如他之前所說的,覺得被我再次需要讓他覺得很欣慰。
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就發現已經快十點多了。我本來就是個能睡的人,但因為晚上睡的不安慰,就總愛在早晨醒來之後,再來個銷魂的回籠覺。誰知道今天這回籠覺時間睡的有些長,一睜眼都快到中午了。
庄林就在旁邊安靜地看着報紙,我一側過頭就對上他溫和的眼神。而且,讓我驚訝的是,庄林已經把我昨天要的那些點心全部都買來了,一樣都不少。要知道鄭瑩瑩那個嘴刁的傢伙,愛吃的東西都是南轅北轍的。要想大上午地就把這些東西給湊齊,可真不算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有些為難地看着庄林,他倒是挺會化解尷尬的,提拎着另一堆打包盒到我的跟前,“托這位鄭小姐的福,我還有幸大清早能夠嘗到這些美味。小可,你是知道的,我跟你一樣,是個從來都不會在研究吃上面浪費太多時間的人。”
“在安城這麼些年,我真是不知道哪家餐館好吃,難得一次性地可以品嘗到這麼多家的美食。所以,我另外給我們兩也帶了一份,你都不知道,這香氣四溢地勾引地饞的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要不是看你睡的太香了,我都有衝動把你給搖醒了,趕緊地,趁熱吃吧!”
我勉強地笑了笑,心裏盤算着今天看完了鄭瑩瑩之後,明天我就要出院了。要不然被庄林這麼給照顧下去,我心裏總有種毛毛的感覺。吃完了早中餐之後,我就換好了衣服,由庄林開車帶着我去看望鄭瑩瑩了。
在去之前沒有事先打電話通知她,到了門口的時候,沒有看到楊子文和喬青的身影。往床上一瞟,發現還有人在睡覺,我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可還沒等我坐定,就一不小心踢到了一雙鞋。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雙鞋的主人應該是楊子文。
我當時刷地一下臉就紅了,想着這床下可能出現的凌亂又激情的場面,就趕緊跑了出去。我清楚地知道,這事要是放別人身上也許沒有可能性,但放在從來不按牌理出牌的鄭瑩瑩身上,是太有可能了!把她逼急了,估計再瘋狂的事情,她都能做的出來!
庄林見到我出來的時候,還挺驚訝地,“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看了病房一眼,借口說鄭瑩瑩還在睡覺,我把東西放在那裏,就不打算打擾她了。說完,我就拉着庄林準備離開了,可還沒走幾步遠,就看到藍雨凌踩着高跟鞋,拿着個手包,就從前面走了過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特別地慌亂,不知道是應該衝進去叫醒鄭瑩瑩和楊子文好,還是在門外攔住藍雨凌的好。可是,後來我轉念一想,這位藍小姐從一開始就是知道楊子文和鄭瑩瑩之間的感情的。
卑劣的手段也是她藍雨凌聯合著楊家和景家一起使出去的,既然有膽量使,應該也就有膽量面對這一切吧!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當時我也是有私心的。想着任何一個女人,即使她再堅強,再自信,要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應該也會崩潰吧!說不定藍雨凌這一崩潰,楊子文和鄭瑩瑩這兩個人也就有了機會呢。
這麼一想,我就迎上了藍雨凌的眼神,她看到我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意外。衝著我點了點頭的同時,還瞟了一眼站在我旁邊的庄林,“許小姐,你看望病人倒是挺早的!”
說著話,藍雨凌就準備往裏面走,我伸手攔了她一下,問道,“你是來看望鄭瑩瑩的嗎?你經過當事人的允許了嗎?我想她現在可能不太想見到藍小姐。”
藍雨凌微微笑了笑,就側過頭來看着我,糾正道,“不,許小姐,我不是來看望鄭瑩瑩的,我只是來看望我的未婚夫---楊子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藍雨凌的身上映射出自己的影子,我趕在她硬要闖進去之前,又伸手攔了她一下,勸慰道,“如果你不想自己太過難堪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去了。”
藍雨凌冷笑了一聲,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腳踢開了病房的門。一邊朝着病床上走着,一邊反問道,“難堪?我為什麼要感覺到難堪?難不成這病床上還有什麼能讓人長針眼的事情嗎?”
藍雨凌剛說完,就一伸手掀開了被子,我還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可好半響也沒聽到什麼尖叫之類的動靜,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發現病床上只有楊子文一個人睡的不省人事的身影,根本就沒有鄭瑩瑩。
我趕緊跑了過去,晃了晃楊子文,“你醒醒,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裏?鄭瑩瑩呢?”
可是,無論我怎麼用力,楊子文都一點反應都沒有,睡的就跟個死人一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藍雨凌,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因為楊子文的胸口有一個很是醒目的牙齒印,是人都會知道那可能是誰留下的。夾低共號。
藍雨凌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冷着聲音說道,“別晃了,那個劑量下去,他不睡到明天早上是不可能醒的過來的!”
聽到藍雨凌這句話,我其實已經意識到可能發生什麼事情了。但還是抱着一種不敢相信的態度,反問道,“你什麼意思?你對楊子文下藥了?那鄭瑩瑩呢?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藍雨凌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盯着楊子文看。我有些情急地推了她一下,她才終於把視線轉向了我,用嘲諷的口氣說道,“怎麼,身為鄭瑩瑩的中國好閨蜜,你難道什麼都不知情嗎?她已經走了,離開安城了,今天一早的飛機!”
藍雨凌說完,我便衝著她一直搖頭,“不可能的,她走了怎麼一句招呼都不給我打?再說了,你們這些人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的,你是不是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藍雨凌一個揮臂,就甩開了我的手,帶着怒意衝著我吼道,“就鄭瑩瑩現在那個樣子,你覺得我還有必要把她給藏起來嗎?她能做的不過是隔三差五在我的施捨和許可下,見上楊子文一面罷了,她還能興什麼風作什麼浪?”
“就算約定的時間到了,她鄭瑩瑩能出來了,你以為跟這些瘋子在一起待那麼久,她還能正常嗎?那時候,我和楊子文婚也結了,可能孩子都有了,你以為她出來之後,還能改變什麼呢?”
藍雨凌吼完了,就捂着自己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看向安靜地躺在那裏的楊子文的眼神裏帶着抹不掉的愛意,也帶着憤恨和痛苦。
我慢慢地冷靜下來,腦海中浮現鄭瑩瑩昨天一口氣跟我說過的那些話,還有臨走時,像是最後的叮嚀的語氣,突然明白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了。我扶着庄林的手臂,支撐着自己站在那裏,有氣無力地問道,“她是回北城了嗎?這事……楊子文不知情?”
藍雨凌也漸漸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告訴我是喬青找的她,商量着把鄭瑩瑩轉回北城去。一開始景家人、楊家人、包括他們藍家人都不同意,擔心回到北城之後,鄭家就會疏通關係把人給弄出來了。
還是藍雨凌從中求的情,其實她是為自己着想,她不希望鄭瑩瑩一直留在安城,梗在她和楊子文中間。但是,即使回到了北城,鄭瑩瑩也逃不掉要在精神病醫院裏再待至少一年的命運。
否則的話,安城這邊到時候還會召回她,對她的案件進行重新審理。更何況,他們也去北城打聽了,知道鄭家人對於鄭瑩瑩這個私生女採取不聞不問的態度,就還是放行了。上頭有人就是好辦事,很快所有的手續就辦理下來了,喬青也在第一時間帶着鄭瑩瑩離開了安城。
不過,擔心楊子文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從中阻攔,就直接把他給灌暈了。灌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鄭瑩瑩!
我從未想過昨天的那一面竟然是我和鄭瑩瑩的最後一面,心中有揮散不去的失落感。出了醫院的大門之後,我拒絕去坐莊林的車子,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走着。
半途中,我收到了鄭瑩瑩的短訊:許可,想必你現在應該知道我落荒而逃的消息了吧?別怪我沒跟你說再見,我這人從小到大都特別受不了離別的場面。也別太挂念我,我其實挺好的,就是有點想家了。雖然那不是個討喜的家,可那裏終究有我斬不斷的血緣關係。
我媽以前帶我算過命,先生說我命犯天煞孤星,會為身邊的人帶來災難。我從來不信,直到茗茗的離開,我當時不敢直視我媽眼中的恨意,一個人逃到了安城。我很高興在這裏遇到了你們和他,可這次的遭遇就像是個魔咒一樣,一直困擾着我。
這段時間,楊家人和藍雨凌都來找過我,我以為我不會聽得進任何人的遊說。可事實證明,我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強大,我明白我和楊子文是不可能的了。我是個做事喜歡快刀斬亂麻的人,既然知道不可能,也就不想再拖累他。所以,我走了,像我來的時候那樣地無聲無息。
這次我沒順楊子文那手感軟糯的內褲,而是順了他一件襯衫。想着以後可能也沒有機會了,就順個貴點的。我想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去癒合一下傷口,不過,放心,我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應該不會花費太長時間的。待他日我再練成不敗之軀,我一定會再殺回來的,到時候記得放禮炮來迎接我!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地,別讓我再費神牽挂你,保重,許可!
等我看完這四條接連着發過來的短訊之後,再順着那個號碼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不通了。我握緊了手機,只給這麼號碼回了句:我會好好地,你也要好好地,我等着你殺回來,包租婆!
發完這幾個字,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索性就任性地坐在地上,放縱自己哭了起來。像是要把這段時間,從四面八方受到的委屈全部都哭出來似的。
當晚,我就沒有回醫院了,直接去了鄭瑩瑩的公寓。打開筆記本的時候,直接敲進去三個字:辭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