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牢救母
他雙目圓睜,暴聲喝道:“無垢老匹夫?以我娘為質的毒計,是不是出自你的主意。”
無垢老人嘿嘿冷笑道:“小娃兒,你想呢?”
“我會將你碎屍萬段!”
“小娃兒,別太自大,無緣刀尚對我無可奈何,何況你?”
陸豪文胸中怒火如焚,厲吼一聲,雙掌運起陰魄玄功,狂罩了過去,他的掌風何等的凌厲,誰知無垢老人卻不閃不避。
嘭!一聲正中他的胸前,無垢老人咧嘴一笑,動也未動,陸豪文卻被一股反震之力,震退了三步。
他暗暗一凜。
無垢老人已冷冷道:“小娃兒,老夫若非誓言所限,十個像你這樣功力之人也死了!”
這是實話,無垢老人“點也未誇大。
無垢老人身後的錦衣人怒哼一聲,便要揮掌而出。
無垢老人阻止道:“別動!你們還不是他的敵手!小娃兒,你跟我來!”
說著他掠身八丈,繞過一叢巨樹。
白英警告陸豪文道:“陸大哥留神中了他的計。”
陸豪文煞氣盈庭,哼了一聲,道:“諒他此時尚非設陷,必有其他的原因。”
遠遠的那凄厲的女子之叫聲,更加陣陣傳來,陸豪文不知如何竟被那叫聲激得心浮氣盪,胸腔之中怦怦而跳。
他大喝道:“英妹,是禍是福,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我們轉過去看看。”
說著當先掠去,白英也只得緊隨其後繞向巨樹之後。
兩人舉目望去,只見君山山頂之上,一柱高豎,柱上綁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女人的臉面被散發遮住,看不清楚。
但是陸豪文與白英卻同時情不自禁的一陣戰慄。
半山之上,忽傳來無垢老人的呵呵大笑之聲,道:“小娃兒,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那個人嗎?”
陸豪文狂聲道:“她是誰?她是誰?”
“難道你不認識?”
“她是誰?”
“她嗎?長風山莊的庄夫人。”
陸豪文心中嗡的一聲,如中巨擊!全身的血脈暴漲,狂叫一聲:“娘!”
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娘!你好苦啊!”
又噴出了一口血,心中的怨憤,仇恨已激增到了極點,他身形蹌踉,可是卻暴身向山頂之上搶撲。
白英雙眉一挑,驀然攔住了他的去路,道:“陸大哥你要冷靜些!”
陸豪文狂叫道:“那是我的娘啊!”
白英肅然道:“此刻我們處身敵區,縱是你娘,也得三思而行。”
“不,我要去救她。”
陸豪文幾乎瘋狂。
白英知道他這樣十分的危險,無垢老人既然以機智詭計馳名,他把陸豪文的母親誘在山頂,而又叫陸豪文看見,是必有用意的。
白英這樣一想,臉色倏地一沉,又恢復了她以往那種令人心寒的冷漠的神情,面罩寒霜的道:“陸豪文,虧你為一代之雄,你要不能冷靜,武林的浩劫便會因你一人而成,你忘了南方叫化的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陸豪文當頭如覆冰水,全身一涼,鎮定了一些,暗想:“英妹的話,果然說的不錯。”
白英又道:“乾坤教里傳言已將你的母親擒住,但也未必是真。”
陸豪文大聲道:“那還有假?”
“你不見那女子散發覆面,你能斷言她必是你的娘?而且據我所知,你此時恐怕已不認識你的母親了,是不是?”
這話一點也不假,陸豪文自小離家,十年不見的母親的面,十年的歲月,雖不算太長,也不太短,他母親恐怕早已變了個樣子了。
他默然片刻道:“那我怎麼辦?”
“看他們的發展再說吧!”
驀地,山頂上又傳來那女子一慘厲的尖叫,陸豪文全身一陣抽搐,激動的叫道:“她為什麼這樣的叫!”
白英說道:“是的,有一些蹊蹺,無緣無故她會突然叫了起來。”
“白妹,走,我們慢慢朝上走,步步為營,諒來也不會中了他的計!”
自英點頭同意,兩人便即朝山頂而行,但陸豪文雙目卻緊盯着山頂,猛然間,一點長長的影子在那女子身邊一晃。
那女子一聲慘叫,叫聲慘不忍聞。
陸豪文這時功高百年以上,早已看清,不禁狂聲道:“他們在鞭打她。”
白英啊了一聲,心中一動,她要顧慮到陸豪文的精神反應,連忙道:“他們只是要激你不顧一切的上山,不要中了他們的計。”
陸豪文明知她是有心這樣說的,他望白英一眼,一聲不響。
可是卻在這時,無垢老人的聲音又飄來,道:“小娃兒,聽說你是長風山莊的少莊主!那麼山頂那個賤人豈不是你的娘嗎?”
陸豪文厲聲喝道:“老東西住嘴!”
“呵呵!你可要知她為什麼被吊在山頂,受那鞭笞之苦?”
“老東西!你……”
他話未說完,無垢老人接着道:“我告訴你嗎?這賤人做了那種不可告人的事。”
陸豪文慘吼道:“住嘴!”
“怎麼,你不信嗎?”
陸豪文全身顫抖,轉頭對白英道:“英妹!我……我忍耐不住了!”
痛苦!激動,顫慄之情,看在白英的眼裏,她不由也微微的激動,全身一寒,激發了她的狠性。
她伸手一抽,金光一閃,拔出了龍虎金刀令,厲聲喝道:“陸大哥,殺上去吧!”
陸豪文也暴喝道:“好,走!”
無緣刀幻起了數丈的金芒,他也撥出緊握手中。
無垢老人反而大聲道:“再鞭她一頓,這不要臉的女人太可恥了!”
山頂上一陣銳叫又傳過來!
陸豪文血脈賁張到了頂點,厲吼道:“老狗,你納命來!”
“呵呵呵?小娃兒,你辦不到!”
陸豪文與白英兩人疾若飄風朝山頂掠去。
忽然白英道:“無垢是不是有不能殺人的約束?”
“是的。”
“換句話說就是他沒有回手的餘地。”
“他只能自保。”
“好,我們緊追他不舍,看他怎樣?一有機會就除去他。”
陸豪文皺了皺眉道:“不顧我娘了嗎?”
白英搖搖頭道:“此刻你救不到她的,但她也沒有危險,當你對乾坤教還是強有力的威脅之前,你娘有驚無險。”
兩人的身法何等快速,但也是無垢老人有心任兩人追到,否則憑無垢老人的功力,陸豪文與白英是無能為力的。兩人一個持無緣刀,一個執龍虎金刀令,都是武林間吹毛過鋒,削鐵如泥的利器,一喝一叱,兩般神力便罩身而上,撒起一片金芒刀光。
無垢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娃兒,你縱然拚命又有何用?”
陸豪文厲聲喝道:“老狗納命來!”
提聚一口真氣,運貫刀身,刀鋒的金芒一漲,立朝無括老人揮去,無垢老人一閃飄出七八丈。陸豪文怒聲道:“老狗,今日你上天鑽地我也跟你去!”
“難道你不要娘了嗎?”
“哼!”
陸豪文已形同瘋狂的追撲了過去。
無垢老人沉喝一聲,道:“小娃兒,你當真不要親娘的性命?”
“諒他也不敢。”
“呵呵呵呵……”
無垢老人一陣怪笑,右手攀一揮,大聲道:“箭手何在?”
山頂之上轟然傳來一陣應答之聲,道:“屬下在!”
山頂之四周,頓時間現出十幾個手執弓箭之人,一齊對着山頂被綁在高柱上的女人,張弓待發。
陸豪文驚愕莫名,同時全身簌簌而顫。
無垢老人陰陰一笑,道:“小娃兒,束手待擒吧,否則你娘將含恨九泉了!”
陸豪文雙目幾裂,狂叫道:“老狗,你想怎樣?”
“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束手吧?”
陸豪文額際冷汗直冒,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白英卻一直雙目盯住無垢老人,動也不動。白英心裏有所疑問,她首先要證實的就是山頂被綁的女子,是否真的是陸豪文的母親?如果這時他們真殺了她,那麼他們以陸豪文為餌之計便完全失敗。
但陸豪文此際是身在君山之上,是不是乾坤教認為引誘陸豪文登山已達到目的?若此,他們射殺陸豪文之母,便非失策。
無垢老人又陰陰一笑,道:“小娃兒,你決定沒有?是束手就擒,還是舍了母親的一條性命?”
陸豪文慘痛,迷們,戰慄,無所適從?
白英一見,厲叱道:“陸大哥,不可中了他的計,你縱束手就擒,如果那女人真是大哥的娘,她是難逃一死。”
“呵呵呵!小娃兒,你若肯就擒,老夫保證你娘的性命。”
“陸大哥!那是一個騙局。”
陸豪文沉吟不語,他的心中如利刀寸割。驀地,他目射凶光,厲聲對無垢老人喝道:“辦不到!”
“你不要後悔!”
“看刀!”
他一個長掠,身法如電,一晃之間已到了無垢老人不及一丈遠近,他已恨無垢老人至極,早已默運起無緣老人授於他的那一招刀法。但是他欺近無垢老人反而鎮定下來,無緣刀下垂,已不像剛才要拚命的那種模樣。
無垢老人冷冷道:“你真不就擒嗎?”
“辦不到!”
無垢老人大吼道:“射死那女人!”
同時間陸豪文一聲狂喝!
“納命來!”
一蓬金光,有如雷霆萬鈞之勢,聲落刀至。“哇”一聲慘叫,無垢老人帶着一蓬血光,一縱二十丈,向斜里飛縱。
“老狗,你哪裏走!”
錚!錚!錚!山頂之上,弓弦響處。
一聲厲叫飄人陸豪文的耳鼓,他知道被綁的女人完了!她是不是自己的母親?如果是,自己罪該萬死,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又在哪裏?陸豪文心裏雖然這樣想,身形卻未稍緩的追問無垢老人。
無垢老人一條左臂垂掛肩上,他失去了一臂。
白英也隨後跟蹤而上。
猛地一聲暴喝傳來!“陸小子,君山之上豈容你逞凶!”
在陸豪文與白英的前後左右,從樹石之後現身出數十個錦衣人,個個手上都拿着一把硬弓。
乾坤教主的二弟子為主,一聲令下道:“亂箭發射!”
數十個錦衣人弓上弦,錚錚連響,頓時間箭雨帶嘯,如飛蝗般罩向陸豪文和白英。
陸豪文長吼一聲,無緣刀舞得水泄不通。白英也展開龍虎金刀,與陸豪文合在一起,那些如蝗之箭紛紛被兩人的刀鋒劈落。
“陸大哥,殺過去!”
“這就放走了那老狗。”
“無法兼顧。”
“好。”
兩人展開的刀法像一團金光爍閃的球,猛地滾向了眾錦衣人,頓然血光暴起,血肉橫飛。無緣刀如一條金色的飛龍般,橫衝直撞,所過之處,暴射起耀跟的血光,令人心悸!
白英除以龍虎金光撲殺之外,不時更連珠發出神刀令,寒光一閃,便有人中刀倒地!
再慘吼,凄叫聲中,驀然一聲大喝道:“退!”
眾錦衣人死在陸豪文和白英刀下的已有二十人之多,只見屍體狼藉,血水橫流,這時退走的也不過一二十人。
陸豪文大喝道:“英妹,追!”
他已當先追殺,白英大叫道:“陸大哥,住手,要記取前人之言,窮寇莫追。”
白英叫着,人卻向陸豪文,趕上他從后一把拉住他。
“不,不能再追殺,敵眾我寡,還是先回去吧,會合了其餘之人再來。”
陸豪文雙目盡赤,狂笑道:“今日我要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白英央求道:“文哥!不可!”
“你先回去吧!”
陸豪文的理智完全不清,他大喝一聲,展開輕功又攻向山頂,白英只得跟着他。
誰知一路上進達山頂,卻絲毫無阻。當兩人到達山頂之時,一根粗桿,仍高高的立在山頂,但桿上被亂箭射殺的女人已運走,山頂上毫尤人蹤。
白英又苦勸道:“文哥,我感到不對!我們還是暫時回去,再作打算吧!”
“不!”
陸豪文雙目四掠!尋找殺戮的對象。山風帶來濃重的血腥之味,但君山頂上卻是靜悄悄的。
陸家文游目四射,忽見後山半峰上,屋柿毗連,他冷冷道:“走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他腳下一點,流星一般竄向山下。這時夜幕已垂,但一輪皎潔的盤月漸漸升起,月光映在洪庭湖上,碧光蕩漾。
白英一頓腳,大聲道:“文哥,你既然一定要這樣,就大幹一番吧!”
一藍一白兩條身影飛梭般投向山腰的群屋之間,迎面第一間屋便被一幛黑石所迷,兩扇門緊閉,陸豪文毅聲道:“攻進去看看。”
無緣刀一揚,唰地一聲,將那扇門劈為兩半!
屋中黑沉沉的,白英連忙道:“我們要看清屋中的情形后,再進去。”
陸豪文點點頭,運目朝屋中凝視。“你看見什麼沒有。”
“好象一個黑黑的龐然大物。”
突然屋中傳出一聲輕叱道:“是誰?”
兩人心中一陣緊張,陸豪文忽然叫道:“英妹,是一隻大鐵籠。”
“籠中是什麼?”
“好像有一個人。”
屋中再傳來那女子的叱道:“現在既非送飯之時,何人到此?有什麼企圖?”
陸豪文看得清清楚楚,立又對白英道:“發話的是籠中之女人。”
“問問她是誰?”
屋中女人輕哼了一聲,道:“不用問,先說你們是誰吧?”
陸豪文感到非常的奇怪,答道:“我是洛陽城外長風山莊少主陸豪文。”
“我是神刀聖姑白英。”
屋中女人猛地激動的大叫道:“你們再……再說一遍。”
“陸豪文。”
“白英。”
一陣驚心動魄的厲笑暴出,十分的凄厲。
陸家文大喝道:“你笑什麼?你到底是誰?”
“先別問我是誰,我問你,你是陸長風的兒子?你是象牙劍客白象山的徒弟,你先去過長風山莊?”
陸豪文一顆心怦怦的跳個不停了,這不平常的問話,幾使他窒息,他急不及待的狂聲道:“是,是!你說得都對,我去過長風山莊,你是誰?你是誰?”
屋中女人又厲聲道:“白英!白英!你是神刀聖君白鞏的女兒?你是河漢三傑白老大的女兒,白鞏還健在,回答我!”
“是!是!我正是白鞏的女兒!我爹爹大難未死,還健在着。”
“啊!啊嗚嗚!”
屋中女人又悲切至極的哭了起來!
陸豪文一腳跨了進去大聲道:“快說啊,你是誰?”
“我!……豪文……我是你的娘啊!
陸豪文又驚又喜,又悲又樂,狂叫一聲:“娘啊!……孩!……”
他話聲未落,猛然朝屋中的鐵籠撲去,白英也一個竄身狂竄了過去,同時叫道:“大嬸!”
但是籠中女子驀地一聲駭然尖叫,道:“豪文、白英止步!危險!”
但她的話剛出口,已經來不及了。這幢屋中竟然裝有機關,陸豪文和白英方自搶撲至籠旁,整個的屋內好似一個大坑一般,根本沒有底,但覺腳下無物,一個站立不住,陸豪文、白英,連同那隻大鐵籠一齊猛然朝下深陷飛墜。
鐵籠之內女人厲叫一聲:“完了!”
陸豪文和白英也駭聲大驚。
不過,他們的手已經抓住了鐵籠。
沉!沉!沉!
耳畔更飄來,哈哈的得意笑聲,笑聲漸遠,他們還在沉!沉!沉!
嘩啦!一聲水響。陸豪文與白英但感猛烈的一震,他們能感到那是掉人一口深塘之中一般,無邊的黑暗包圍着他們。
他們好在並未受傷。陸豪文伸手觸及白英,一把將她抱住。便聽白英低聲道:“文哥,我們完了!你受傷了嗎?”
“沒有。”
籠中之人狂叫道:“水,水!我要出去!”
那隻鐵籠迅快的下沉,連同籠中之人。
陸豪文豪地清醒過來,大叫道:“娘!”
“孩子!完了!”
“不見得!”
“我不能出去,還有何希望?”
一道金光一閃,側地一聲,鐵籠裂了一個大缺口,陸豪文狂聲道:“娘!出來!鐵籠破了!”
一陣緊張混亂,加上拍打水面的響聲,鐵籠中的女子出來了,陸豪文不顧一切的抱着,緊緊的抱着她。
“啊,娘!孩兒想死你!”
陸豪文因為擒撲兵書寶劍峽中的金牛,水性練得十分的諸熟,左手他又抱着白英。一股處女的幽香送來!
陸豪文自然的反應,胸中一盪。
白英就在這時開口道:“文哥,你的水性雖好,但這終非辦法,趕快找到可落腳之地。”
自英吐氣如蘭,一口一口的噴在陸豪文的臉上,他微微一窒,但同時也被白英一語提醒,道:“是,是!英妹!娘!你們暫時別動!”
他深識水性,雖然雙臂各抱着一人,但利用雙腳的划動,身形慢慢的遊動,不久,終於觸到岸邊,但是他又失望了!那岸竟是刀削的石壁,找不到一處可援手之處。
他不停的沿着石壁移動,同時情不自禁的問道:“娘,這些年來,你在哪裏?”
“文兒,我被他們囚禁。”
“誰?”
“除了乾坤教還有誰?”
“娘,爹爹真的是加入了乾坤教?我真是不信。”
陸豪文的娘長嘆一聲,道:“他中了五湖醉客的計!後來要拔身也不可能了!”
“五湖醉客?又是他?”
“文兒,你認識五湖醉客賀山川?”
“豈只認識,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
“他早就該死!”
陸家文黯然道:“那麼枯發惡煞就是爹爹,爹爹就是枯發惡煞。”
“不錯,但你爹爹內心無比的痛苦。”
“娘知道爹爹死在老屠之手?”
“知道。”
“為何不將實際情況告訴神刀聖君白伯伯?如果白伯伯知道,他決不會將爹爹關在地牢之中。”
“你爹爹寧死也不會這樣做,他不願玷污了河漢三傑的名頭。”
“爹爹這樣做也是對的,我不怪他了。”
忽然,白英叫了起來道:“我摸到了一處可落腳的地方,快停下來。”
陸豪文停了下來,果然這處石壁的下方有個伸出的平石,可容三人落腳,陸豪文踏上平石放下了兩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是四周漆黑,伸手不辨五指,三人默然片刻終於白英輕聲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似乎是君山的山腹,要不然就是洞庭之底了。”
陸豪文的娘輕嘆一聲,道:“他們稱這為水牢,為死牢之一,凡丟下的人准死無疑。”
“那我們是死定了?”
“如果這裏沒出路的話,那是活不成了!”
陸豪文驀地精神一振,大聲道:“難道我們就束手待斃?”
白英低低的道:“假如沒有出路,縱然拚命也是徒費力氣。”
“那還是要試試看。娘,英妹!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吧,縱然沒有出路,我也要察遍所有的石岸。”
“文兒,你要小心!”
陸豪文朝水中央游去了,他們以聲音聯絡,兩個時辰之後,陸豪文回到了落腳之處,疲倦的嘆道:“這裏方圓數十丈我都看過了,就是沒有出口。”
調息片刻,陸豪文再查一遍仍無結果。他的腿也酸了,腹中也飢火中燒,算來已經至少被困兩日之上,三人都同時感到心中的焦焚,絕望之感漸漸襲上心頭。
猛地陸豪文忽然靈光一現,大叫道:“有了!”
“有了什麼?”
“我有辦法出去了!”
“快說出來吧!”
“英妹,將你的龍虎金刀令借我一用!地底無路,我只有從原路而出了。”
白英一經他提起龍虎金刀,頓時會意,也知道這是唯一的生路,她遞過龍虎金刀,陸豪文便一手握無緣刀,一手執龍虎金刀,相互的插入石壁中,一點一點的往上升。
當他升起三丈高下,人掛在雙刀之間,忽感驚訝,因為他這次將刀插入石壁中時,卻感到石內是空的,刀身幾乎因吃不住而脫落,陸豪文啊了一聲。誰知正在此刻,石內傳出一點低弱的聲音隱約的能聽清道:“是誰?是誰?”
石內居然有人,這真是出人意料之外,陸豪文大聲答道:“是我!”
“你是誰?”
“被乾坤教國人水牢之人。”
“那麼你不是乾坤教徒了?”
“當然。你是誰?”
石內慘然一笑,道:“說來也許你不信,我是君山王。”
“君山王?”
“正是。我被乾坤教主國在石牢之中,他奪去了我的地盤。”
“石牢?有沒有出路。”
“出路在石門之外。”
“石門?哈哈!君山王!我們得救了。”
“你是什麼意思!”
“你等着瞧吧!”
陸豪文大喜過望,急不及待的用無緣刀一陣狂劈狂刺,頓時被他石壁之上戳開一個大洞,他側身而人。石牢一中居然有一盞昏黃的油燈。
燈下頹然坐着一個驚愕的中年虯髯大漢,這個人就是君山王,他望着陸豪文,也望着陸豪文手中的無緣刀,不禁哈哈狂笑了起來,一躍而起,緊緊的抱住陸豪文道:“救星,你是我的救星。”
“彼此彼此。”
這時忽然傳來白英的叫聲,道:“文哥,我看見光了,你在哪裏啊?”
“英妹,娘!我們得救了!”
君山王突然問道:“被困水牢的不止你一人。”
“還有我的母親和神刀聖姑白英。”
“那麼你是誰?”
“陸豪文。”
君山王詫然地凝視着陸豪文,他似乎有些不信,但事實又不得不信,他雙目陡亮,雙手緊握着陸豪文的手,道:“原來是你!久聞你的象牙劍為武林一絕,今日得見少俠英姿,足慰生平!”
陸豪文笑道:“君山王!快幫我將娘和英妹救上來吧!”
君山王看看陸豪文,道:“除了以你上來同樣的方法,我還有何法?”
陸豪文只得又回到水牢之中,逐個地將他娘與白英救上,累出了一身大汗,略加調息,他便與君山王分執無緣刀和龍虎金刀去削那扇石門。石牢之中只見石屑紛落,四個人都默然無聲。
那扇有五尺的石門,一層層地被剝下,忽然陸豪文問道:“君山王,你曾與乾坤教主斗過嗎?”
“我接下了他一掌。”
陸豪文肅然道:“你接不下他的第二掌,是不是?”
“你的功力與乾坤教主的弟子相比如何?”
“平分秋色,但說來慚愧,擒住我的是個紅衣少女。”
“是不是裝着一隻鐵鉤的少女?”
“你怎會知道?”
陸豪文一笑道:“她的一條手臂就是斷在龍虎金刀之下,她恨我到了極點!”
兩人又不停地工作,不久,厚有五尺的石門,剩下薄薄的一層,隨時隨刻都可破門而出。
岳陽西街陽陽客店三個錦衣人盛氣凌人地跨了進去,店伙面現驚容,但也硬起頭皮迎了過去問道:“三位客官要住店么?”
“不是,找人。”
“客官找誰?”
店伙雙目連間,朝站在櫃枱內的一個四十上下年紀的掌柜望了一眼,錦衣人中居中一個冷冷一笑,道:“我們奉乾坤教主之命,特來通知丐幫幫主一聲,請他明日中午到君山赴會,過時不候!”
一聲呵呵大笑之聲從陽陽客店之內傳來,道:“貴教教主居然看得起老叫化子?”
三個錦衣人舉目望去,只見一個瞎了眼的老化子由龍虎雙丐攙扶着步出客店,站在通店內的走道上。錦衣人一驚,道:“你不是南方巡察使。”
“正是老叫化!煩轉告教主,屆時老叫化必到。”
錦衣人頓了頓又道:“教主尚有事煩幫主轉告武林無形殿主九陽神君、東波仙翁、神刀聖君、以及崑崙、峨嵋兩派掌門及時赴會。”
南方叫化呵呵道:“老叫化似乎沒有這個義務。”
三個錦衣人輕笑一聲,道:“教主如此吩咐,願不願轉達,那是幫主自己的事。”
南方叫化呵呵大笑,驀地臉色一沉,道:“如果不?”
“本教教主自有道理。”
客棧之內一陣狂笑傳來,一條黑影一晃而至,快得令人咋舌,已站在三個錦衣人之前,大聲道:“你們教主吩咐你們要請之人,有沒有我的份?”
來人身形矮小,雙目卻炯炯有神。
錦衣人一看,問道:“請問……”
“千手神龍吳化。”
“啊!對了!教主有請。”
“那你們幾乎是漏掉我老人家了,想想看,還有人漏掉沒有?”
錦衣人想了想,道:“沒有了!”
“藍衫客陸豪文,你們都不請么?”
錦衣人冷笑一聲,答道:“本來有他,但今日對他已除名。”
千手神龍、南方叫化、龍虎雙丐聞言,臉色大變,厲聲道:“你說什麼?他死了?”
“我並未說他死了,但被除名。”
“既然未死為何除名?難道他不算武林的一號人物?”
“為何除名,本人不知,無所奉告。”
千手神龍雙目一轉,嘿嘿冷笑一聲,臉上陡地現出殺氣,三個錦衣人一凜道:“本人只奉命傳達,本教重大之事,無權過問。”
“哼,老夫知道,但陸豪文的生死你們必然知道。”
三個錦衣人互看了一眼,似交換意見,隨即道:“陸豪文,白英與和長風山莊莊主夫人同時打人了本教水牢之中。我們知道的就只如此,告辭!”
千手神龍的面色變了又變,倏地大叫道:“你們轉告人漠老魔,他要邀請之人,老夫負責請到。”
聲落人影一閃,已失去了他的蹤影。三個錦衣人也大步出店,匆匆而去。
次日,洞庭湖上,熱鬧非凡,大小船隻紛紛朝君山駛去,船上之人無不是武林知名人物。其中有一艘雙桅大船,緩緩地駛向君山,船中滿滿地裝載着數十個身穿破衣的叫化,個個面無表情,顯得無比的嚴肅。
同時間,洞庭湖面上尚有一隻只的小漁船,分佈其上,漁船之人也無比的凝重,目視那艘大船慢慢地接近君山。就在此時,空中忽然呱呱兩聲鶴鳴。
船上居中盤坐的一個瞎眼老化子,神色一動,道:“看看是不是東渡仙翁到了!”
一側高大的叫化步出艙外,仰觀天空,道:“一隻人白鶴,鶴背上一青一紅兩個少女。”
“那麼是不是東渡仙翁?”
“不是。”
猛然一陣水聲,一條快船從大船邊,飛掠而過。
這高大的叫化正是龍丐,驀地叫道:“一條快船,船上之人看來像是神刀聖君和他的老僕。”
快船上之人早已聽見,喝聲傳來,道:“雙桅船上之人是誰?”
龍丐大聲道:“丐幫幫主!”
““好,君山之上見。”
快船飛駛而去。
南方叫化喃喃道:“一場浩劫終於不可免,這次本幫要挑大任了!”
猛然間,他唰地抽出了一柄劍,彈了彈劍身,劍身發出脆響聲中,他以嚴厲的口吻,大聲喝道:“船行加快!”
雙桅船破浪而駛,片刻后君山方向迎上了兩條船,船頭站着一個錦衣人大聲道:“來船可是丐幫幫主?”
“正是,煩報教主,本幫幫主駕臨。”
“本教教主早在總盟場上相侯。”
南方叫化大叫道:“總盟場?什麼盟場?”
錦衣人也大聲道:“今日本教教主召開天下武林總盟大會,會址便叫總盟場。”
南方叫化哈哈狂笑,道:“好一個總盟大會,恐怕盟場轉眼就要變成屠場。”
錦衣人不理南方叫化的話,朗聲道:“貴船跟我來。”
他掉轉船頭,領着丐幫大船在君山一個小彎之中靠岸,南方叫化首先登岸,接着龍虎雙丐與數十個丐幫弟子一齊登岸,由那錦衣人領着登山,不久便到半山的一個方場之上。
場子中央擺了一座所謂總盟台的方台,台下早已到了武林各方豪雄,包括少林,武當等武林八派的一流人物,已有近百人之多。
南方叫化連忙對龍丐道:“看看我方之人誰到了?”
龍丐雙目掃視場中,答道:“只東渡仙翁與武林無形殿主未到,其餘的均已到齊,坐在東南角上,幫主我們坐在何處?”
南方叫化想了想,道:“本幫之人坐在西北角。”
“是”
南方叫化又低聲道:“你看見血牙婆婆沒有?”
“沒有。”
“那兩個騎鶴到來的少女?”
“啊!她兩人坐在中央。”
虎丐忽然在這時開口道:“幫主,總盟台上坐了一個玄衣老人,既非乾坤教主,也從未見過此人,不知他是誰?”
“啊!是怎樣一個老人?”
“髮長纏身。”
“什麼?不會吧!怎麼可能?難道是他?”
南方叫化雙眉緊蹙,憂形於色。
“幫主,你以為他是誰?他的一條臂膀似乎已經受傷。”
南方叫化默然道:“他可能是那以‘天下無不殺之人’的無垢老人。”
中午已慢慢到來,忽聽一陣鼓樂聲起,同時有人朗聲宣叫道:“盟主駕到!”
南方叫化臉色倏變,同時東南角之人,神刀聖君、袁清、崑崙黃衫客、峨嵋上人、千手神龍吳化等人陡地站了起來。
南方叫化也猛然立起。可是就在他們立起的同時,場中揚起了一片歡呼之聲,聲震雲天。乾坤教主由兩個紅衣女子陪同,兩女一是妖艷媚笑的少婦,一個尚是少女,一隻手裝着黑黑的鐵鉤。
乾坤教主身後跟着兩個中年錦衣人,正是他尚存的兩個弟子。他步上台去,無垢老人只微笑相迎,並未立起身來。
乾坤教主便自稱起是武林總盟主來,話聲未落,南方叫化已氣得咬牙,正想發話喝問。
東南角上倏傳出一陣狂笑,道:“好一個沐猴面冠武林總盟,誰承認你是總盟?當年京城一帶的小盜賊,能成為一教之主,已是萬幸,居然還自稱盟主,豈不笑掉了武林人的大牙?”
南方叫化問道:“說話的是誰?”
“神刀聖君的老僕。”
“笑,大家趕緊大笑。”
數十個叫化子倏地一齊張口大笑了起來。
乾坤教主勃然變色,道:“你們笑什麼?”
龍丐洪聲道:“總盟大會未開,你先自稱盟主,豈不好笑。”
乾坤教主大喝道:“天下武林盟主昨夜產生,有這位前輩為證。”
無垢老人站了起來,呵呵道:“不錯!不錯!乾坤教主自昨夜起,為各方豪傑選任為武林總盟主,老夫是證人,任何人不得無禮,否則盟主可號令天下武林共剿滅之!”
南方叫化又道:“再笑,大家笑了起來!”
數十個丐幫之人又復連聲大笑。
東南角上的人也一齊大笑相應,頓時間笑聲震動君山。
乾坤教主怒喝道:“梅兒格殺那群叫化子!”
他身旁的那個紅衣少女,一陣脆笑,掠身下台,便朝南方叫化這邊奔來,這紅衣少女揚着一隻鐵手,一面笑一面欺身。
龍虎雙丐往南方叫化身旁一靠,雙掌立胸,雙目暴睜地盯着那紅衣少女。
南方叫化立時問道:“來人是誰?”
“一個叫梅兒的紅衣少女,大約是乾坤教主的女兒。”
紅衣少女不住地脆笑,已欺近丐幫二丈之內。
“南方叫化,你叛本教該當何罪?”
南方叫化怒道:“本幫五代弟子接住她。”
立有一個五十上下年紀的化子,應聲而起,迎向紅衣少女,誰知紅衣少女望着那叫化展顏一笑。
那個五代叫化一怔,驀地紅衣少女一聲叱道:“是你自己找死!”
紅影一閃,一聲慘叫過處,一道血光濺處,五代叫化的身子飛出了三丈之外,胸前一個血洞尚在不住地冒着鮮血,慘不忍睹。
龍虎雙丐一看,蓬髮倒豎,暴喝一聲,雙雙搶步而出,雄勁的掌力排山般罩向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又是一笑。
南方叫化突然叫道:“兩位回來。”
龍虎雙丐聞聲方自一驚,不知南方叫化為何突然召回,紅衣少女早已發動攻勢,一聲叱道:“龍虎雙丐一代豪傑,照樣納命來!”
她身法奇快的一個欺身,雙掌一晃,那隻鐵鉤已抓向龍丐,快得幾乎無法眼見,龍丐大驚,身子一仰,只聽嘶的一聲,胸衣已被紅衣少女撕下了兩尺之長。
但她尚不停手,一轉身已抓向虎丐。
南方叫化大喝道:“還不回來!”
虎丐身形一旋,退回到了南方叫化的身邊,可是他虎目圓瞪的盯住紅衣少女,似要生吞活剝了她似的。
南方叫化一臉的肅容,慢慢地抽出了長劍。
龍虎雙丐連忙道:“你是一幫之主,豈可輕動。
南方叫化慘笑了一聲,揮揮手,道:“你們在此看我,她除我之外,本幫尚無人是她的敵手,其實我是否能夠勝她,也在未知之數。”
紅衣少女脆笑,道:“南方叫化,於非子那點伎倆,尚奈何我不了。”
南方叫化沉哼一聲,劍尖倒垂,向前緩緩移身,他瞎了雙目並不看紅衣少女,他什麼也看不見,全憑聽覺應敵。
正在此刻,場中忽傳來兩聲女子叫道:“梅姐姐且慢!”
一青一紅,兩條身影飛瀉而來。總盟台上的乾坤教主臉色一沉,喝道:“曼瓊、曼琳!你們要幹什麼?”
李曼瓊、李曼琳幾個起落已到了紅衣少女的身前,兩人並肩而立,身態自若,臉尚掛着笑容。
李曼瓊微笑着道:“梅姐姐好久不見了!”
紅衣少女臉色一變,疑惑地問道:“瓊妹,琳妹,你們來做什麼?”
李曼瓊微笑道:“小妹有兩件事問梅姐姐,不知梅姐姐願意說么?”
“這時候哪是問話的時候?”
“小妹非要在這時候問清不可’。”
“你說吧!”
“我爺爺到哪裏去了?”
紅衣少女盯着李曼瓊、李曼琳望了半晌,道:“你們還不知道?”
“不知道。”
“無妨告訴你吧!他走了!”
“走了?那到哪裏去了?”
“你們只有問東渡仙翁才知道。”
李曼瓊臉色一變,道:“我說是不是被你爹爹殺了?”
李曼琳也臉色倏變,怒聲道:“梅姐姐,你說得太輕鬆了!”
紅衣少女不以為意,反笑道:“這樣說,瓊妹、琳妹是與我作對來的。”
李曼瓊又大聲道:“再問你一聲,陸豪文到哪裏去了?”
紅衣少女突然噗嗤一笑,乾脆地答道:“死了!”
“什麼?”
“死了!”
李曼瓊、李曼琳全身一震,李曼琳一聲怒叱道:“陸大哥死了,要你抵命!”
身形一點猛地撲向了紅衣少女,李曼瓊一見妹妹已發動攻勢,也猛運起全身真力,撲向紅衣少女。紅衣少女一聲厲叱道:“你們找死么?”
“不見得!”
兩股掌風罩向紅衣少女,她鐵鉤一揚,左掌呼地硬接而出,蓬!一聲大震,紅衣少女與李曼瓊、李曼琳三人同時退了一步。
可是紅衣少女快疾無倫,一聲脆笑,那隻鐵鉤已抓向李曼琳。
“妹妹小心!”
李曼瓊急不可待欺上兩步,呼地一掌從紅衣少女的背後劈去。
李曼琳也怒叱一聲,身形一旋,雙掌齊出。
兩人立成了夾攻之勢,逼得紅衣少女顧不得傷人,腳下一滑,橫飄三尺,但鐵鉤一圈,又無比狠毒地擊向李曼瓊的頭頂。
李曼瓊駭然大驚,要避是很難避過,紅衣少女來勢太快。
她一咬牙,厲叱道:“好,我與你同歸於盡!”
她居然不閃不避,猛吸一口真氣,五指箕張,平抓而出,抓向紅衣少女的胸前。
紅衣少女也驚啊一聲,身形一閃,避過李曼瓊的一爪,鐵鉤順勢而下,一聲驚叫划起,紅衣少女的鐵鉤抓着了李曼瓊的香肩,肩衣盡裂,鮮血涔涔。
紅衣少女乘李曼瓊負傷之剎那間,踏上一步,陰聲道:“瓊妹!那是你們逼我,怪不得我了!”
鐵鉤一揚,就朝她胸前抓下,李曼琳要救也來不及了,眼看危在頃刻之間,李曼瓊便要命喪鐵鉤之下。
正在此刻,兩聲厲嘯倏忽傳來,兩團黑影快得幾乎無人能見地狂撲而至,同時咯咯咯咯!一陣驚心動魄的怪笑。全場為之色變,有人大叫道:“血牙婆婆!”
紅衣少女微微一怔,蓬!藍影一晃,她身前多了一人,一掌將她震退五步,紅衣少女一看,怪叫一聲:“陰手伯伯!”
但她話聲方落,驀感腰上一緊,她已被小雞一般地提了起來,回頭一看,這一驚幾乎將她嚇昏過去。提着她的正是血牙婆婆。
總盟台上的乾坤教主暴喝一聲,道:“住手!”
血牙婆婆擒住紅衣少女,頭也不回地“咯咯”連聲怪笑:“放了她!”
乾坤教主再次狂喝,同時也掠身而起地撲了過來。
那震退紅衣少女救李曼瓊一命的卻正是李氏姐妹的爺爺陰手書生,陰手書生冷哼一聲,展身迎向乾坤教主。
乾坤教主狂聲道:“凡加盟本教之人,全體過來殺了他們。”
場中的氣氛緊張至極!空中呱呱兩聲鶴鳴,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髮老人端坐鶴背,沉聲道:“乾坤教主!你造孽也不少了!中原武林人還跟着你么?你別做夢。”
在場群雄有些蠢蠢欲動,一看當前形勢,勝敗不可測,立時,只可觀望的態度,惴惴而望,卻未出手,只有一些錦衣人湧向血牙婆婆這邊,但也存着七分懼意。
東南角上的神刀白鞏,袁清、千手神龍吳化、崑崙黃衫客、峨嵋上人等人一見,大喝一聲,紛紛截住了眾錦衣人,展開了一場血斗,屍血橫飛,十分的可怖!
正在此刻,血牙婆婆張口朝紅衣少女的頸項間,一口咬了下去,一聲凄厲慘叫過處,血牙婆婆將她的屍身拋出老遠。
乾坤教主如瘋狂一般狂降一聲,與陰手書生迎個正着,兩人雙目都佈滿紅絲,不發一言,展開了一場生死之斗。
神刀白鞏忽然捨去眾錦衣人,奔向乾坤教主,場中的各方豪雄一看乾坤教主已臨末日,紛紛起身開溜。
神刀白鞏如一陣旋風般卷向乾坤教主,雙掌一錯,展開了各門各派的精英之學攻向乾坤教主。剎時間,成了白鞏與陰手書生聯手的形勢,乾坤教主被這兩個高手逼得手忙腳亂。
神刀白鞏本與乾坤教主有仇,後來又仇上加仇,這時各出絕學,打得天翻地覆,正在此刻,無垢老人忽然仰天狂笑道:“無緣,無緣1我不能覆約了!”
他從台上走了下來,朝乾坤教主這邊走來。血牙婆婆一見,飛身迎去。
血牙婆婆主要的對象便是無垢老人,因為只有殺了他,血牙婆婆才有希望獲得虺毒的解藥,恢復她的本來面目。
無垢老人望着血牙婆婆奔來,呵呵笑着道:“老夫今日第一個就是要殺你?”
血牙婆婆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
一陣咯咯厲笑,伸手便抓。
無垢老人一臂軟垂,但他另一條臂膀,猛然一拂。
陡聽血牙婆婆慘叫一聲,一個身子跌出三丈,負傷不輕,無垢老人呵呵大笑,道:“你這醜陋如鬼的老乞婆,居然不懼老夫!”
他朝前欺去!空中呱地一聲鶴嗚,一條白影疾沖而下,人影一閃,東渡仙翁從鶴背上下來,大喝道:“無垢前輩,你違約了!”
無垢老人呵呵道:“情勢所逼,無可奈何!天下雖大,好像竟無老夫容身之地。”
話聲一落,他身形一旋,鬼魅般到了東渡仙翁的身前,單臂一探,已點向了東渡仙翁。
東渡仙翁嘿地一聲,雙掌一圈,扣向了無垢老人的臂上。
但是無垢老人陡地變指為掌,一股狂飈劈向東渡仙翁。
縱是東波仙翁閃避得快,也被無垢老人的掌風帶得一個蹌踉。
猛地一聲豪嘯經天傳來。
三條人影飛瀉落場中,逕取無垢老人,眾人一看,精神陡振,來人是武林無形殿主九陽神君華少秋,他的徒兒紫劍狂夫公孫度與蕭玉珊。
他們似乎早已看清場中的形勢,一現身便攻向無垢老人,聲勢駭然,無垢老人也哈哈狂笑了起來,運臂如飛。
可是在同時,一場朗嘯又告傳來。兩道金光如兩條金龍般卷到,另加一個虯須猛漢。
紫劍狂夫一見豪聲道:“陸兄到了!”
兩道金光眨眼間便到無垢老人之前,一藍一白的身影一晃,現出了陸豪文與白英,手中各執了一把削金斬鐵的利刃。
陸豪文冷笑一聲,道:“無垢惡魔,這回你無話可說了吧!”
被陰手書生,神刀聖君逼得手忙腳亂的乾坤教主厲聲道:“無垢前輩,我們認栽了!還不走,等待何時?”
說著當先飛掠而起。
東渡仙翁大喝道:“家文,這人就交給你了。”
人也跟着掠空飛躍,一邊只聽得神刀聖君與陰手書生狂聲喝道:“今日你插翅難逃!”
兩人一左一右從兩面狂攻而上,正在此刻東渡仙翁也早已趕到雙掌齊出,蓬!乾坤教主厲叫一聲,退身一丈。
三人又節節進逼。
武林無形殿主沉哼一聲,道:“度兒,你助豪文一臂,除此大害,師父去將乾坤教主收拾了。”
身形一晃已經去了。
陸豪文對着無垢老人,道:“無垢惡魔,你納命吧!”
無垢老人變臉道:“小娃兒,你真是命大,但你要殺老夫還非易事。”
陸豪文一揚手中的無緣刀,道:“你自問能逃出無緣刀下?”
無垢老人轉身就走,冷冷道:“無緣刀有什麼了不起?”
陸豪文朗笑一聲,道:“英妹,你站在老魔左斜方,公孫兄請你立在他的身後三丈之外,小弟單獨與他一決死戰。”
“陸兄要小心?”
“謝謝公孫兄關懷。”
蕭玉珊忽然道:“陸大哥,小妹助你一臂之力。”
“珊妹,此老十分的厲害,非你的功力所能應付,你還是到乾坤教主那邊去吧,他是你的殺父之仇,更是逼瘋你姐姐離娘之人。”
蕭玉珊點點頭飛奔而去。
但是卻在這時李曼瓊、李曼琳飛身掠到,李曼琳大聲道:“陸大哥,他們說你死了,真急死人了!”
“啊,謝謝!瓊妹琳妹!”
可是他雖一面等話,雙目並未離開無垢老人,只見他一步步向前走,似乎若無其事的樣子。
白英一個掠身便飄向左斜方,紫劍狂夫反無所適從,因為無垢老人正向前走,他要在無垢老人的身後,自然是與陸豪文一起了。
誰知就在此刻,無垢老人一腳剛跨向前,陡地一個倒縱,快若電閃般,倒射而回,身子在後空一轉,又面朝陸豪文。
他單手一張,帶着山嶽般的勁流,狂罩而至。
陸豪文全身大震,左手呼地朝李曼瓊李曼琳一推大喝道:“讓開,走遠些!”
李曼瓊李曼琳一個蹌踉,陸豪文右手無緣刀一揮,機非劍招“萬象歸真”已告出手。
一蓬金光密密的罩住全身。
蓬,一股無以倫比的掌力打在陸豪文的刀圈之內,陸豪文嘿的一聲,退了三個大步。
無垢老人哈哈狂笑,道:“小娃兒,你休想活命了。”
“廢話”
無垢老人雖只有一臂可用,但他呼呼呼,一連劈出了三掌,掌掌排山,擊得塵土山石四射,陸豪文一連退了九步之多,無緣刀運轉也感吃力。
他心思一轉,暗一咬牙,當無垢老人第四招又告發出時,陸豪文一聲暴喝,無緣刀驟然一收。
左手掌“血浪三疊”已告硬封而上。
蓬!兩人接個正着,陸豪文悶哼一聲,又退了三步,無垢老人僅只退了半步。
可是陸豪文一退猛進,連人帶刀撲了過去,無緣老人所授的那一招刀法已告施出。
但見金光一閃,無人能夠看清這刀是如何劈出。
“哇”一聲凄絕慘絕的嗥叫震驚全場。
無緣刀已攔腰將無垢老人劈開了一半,肚腸外溢。
但就在陸豪文刀劈無垢老人的那剎那間,無垢老人厲叫聲中,他一掌狂劈,蓬!“哇”正中陸豪文。一口鮮血噴出一丈,蹌踉而退!
這時無垢老人才緩緩地倒了下去。
這情景看得全場之人無不驚心動魄,一剎那間,空氣似乎已凝結住,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寂靜的片刻間,接着又是一陣嗥叫劃破當空,乾坤教主凄厲如鬼的狂退。
武林無形殿主沉喝道:“拿命來!”
雙掌連發九陽神功。
東渡仙翁、陰手書生、神刀聖君三人的掌力也同時發匕,真有撼山栗岳之勢,乾坤教主功力再高也不是對手。
蓬!蓬!蓬!蓬!
四人的掌力同時打在他的身上,他又是一聲厲叫,鮮血狂噴!
陸豪文頓時對蕭玉珊道:“珊妹,你還不過去手殲仇人?”
蕭玉珊反問道:“你呢?陸大哥!”
陸豪文全身一震,熱血奔流。
他一聲暴喝道:“諸位前輩,住手!”
東渡仙翁等人聞聲一愕,陸豪文腳下一點,帶着一蓬金芒已閃電般射去。
可是另一蓬金芒比他更快,一晃已到乾坤教主的身前,隨聽慘叫過處,白英已立在乾坤教主的屍身前,對陸豪文一揖道:“英妹已代其勞。”
陸豪文望了她一眼,正要說話。
全場墓地掀起了一片歡呼,有人大叫道:“為害武林的元兇伏誅,從此武林該清靜些時了!”
乾坤教剩下的教徒已寥寥無幾,一個個地垂頭喪氣,有若喪家之犬,由千手神龍、崑崙黃衫客、峨嵋上人押解至陸豪文之前,這時南方叫化過來向陸豪文等人道賀並謝陰手書生和神刀白鞏救護之德。
可是一個尷尬的場面出現了,場中竟有四個女子同時靠在陸豪文身前,這四個女子自然是白英、蕭玉珊與李氏姐妹。
武林無形殿主一看,陡地恢復了他胡謅老兒的神態呵呵大笑了起來,道:“老弟台,看你怎麼辦?”
其餘之人卻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因為如果一個處置不當,立掀波瀾,便會成為美中不足的撼事。
在場之人只有東渡仙翁與南方叫化可置身事外,連武林無形殿主都是當事人之一,因為蕭玉珊是他的師妹。
陸豪文卻百念叢生,他哪裏委決得下!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
可是君山王開了口,道:“陸大俠,要我去請尊母來么?”
陸豪文這才一語提醒道:“好!費神了!”
君山王飛奔而去!
陸豪文一眼看見血牙婆婆,立時道:“我還有一件未了之事。”
猛地一個飄身到了無垢老人的屍身前,一刀劈下他的六陽魁首,提在手中,走向血牙婆婆,恭身道:“婆婆前輩!晚輩幸不辱命,無緣前輩當要授葯了!”
血牙婆婆點點頭,雙目中忽現有淚痕,低聲道:“陸豪文,你對我的大恩大德,容后再報。”
“說哪裏話來?現在前輩就將無垢的頭和這無緣刀一併帶着去見無緣前輩吧,就說晚輩俗務羈身,暫不克分身,事情一了,晚輩將專程拜謝。”
但他的話剛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道:“虺毒的解藥老夫已經帶來,她不用去見老夫,陸豪文,你是與老夫唯一有緣之人,你得與老夫相處三年。”
陸豪文不禁愕然環顧四周,卻不見無緣老人的影子,他連忙恭身道:“可是無緣前輩到了!可否現身容晚輩拜見?”
“不!你準備上路吧!”
“什麼!馬上要走么?”
“馬上回兵書寶劍峽。”
“但是我的娘,……”
他話未說完,無緣老人傳來話道:“叫她到峽江岸邊來吧,走!”
“可否容再過幾天?”
“不可。”
陸豪文一氣大聲道:“如果晚輩不願去?”
“那你知道後果。”
陸豪文全身一凜,望了望眾人,低聲道:“諸位前輩,晚輩就此暫時告辭!”
也就在同時,一陣輕風過處,血牙婆婆的手中多了一包藥物,可是已失去了陸豪文的蹤影,眾人無人看見他是怎麼走的。
洞庭湖上的輕風吹散了武林的爭鬥,一隻只的船,張起了帆,在湖光蕩漾中從容的行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