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現場解圍

第二章 現場解圍

警笛聲由遠而近,有了濱東圍墾的工作人員維持秩序,現場保護還不錯,警察很快拉上了警戒線,開始拍照取證,一會兒,殯儀館的車也隨之而來。

可能是政府施工區域吧!出了命案政府總得擔當點什麼。家屬情緒很激動,在幾個年長親屬的鼓動下,年青的人們開始燥動起來,堅決拒絕運送屍體,警員們做了許久的工作仍不起作用,那個兒子更是象藏獒般來回逛着、守着,還差點起了衝突。

馬小可站在人群外圍淡定地觀察了許久,派出所錢所長有些無計可施,正想組織警員強制執行,馬小可與錢所長是老相識,緩步來到身邊拍拍肩膀,拉到一旁輕聲說道:“我來試試,你們把陣勢擺好,但不要急於衝上去。”

“行,全聽你的。”錢所長趕緊點點頭,這種麻煩事由兄弟幫襯着,自然是感激不盡。

馬小可調整了一下臉部表情,輕咳了一聲,擠過圍觀的人群,很隨意地上前笑着問道:“永福!我剛才問了下,你是叫吳永福吧?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

見識了警察來前的馬小可現場指揮,年青人看着他順眼多了,嚴峻的神色也就淡了些,心想這人肯定有些來頭,不然警察頭頭怎麼聽他的?於是反問道:“你是誰?”

馬小可簡單地表明了下濱東圍墾副指揮的身份,很和氣地淺笑了下:“現在可以談談嗎?”吳永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圍着的民警,有些猶豫,馬小可很自然地拍拍吳永福緊繃的肩膀,大聲說道:“放心吧,我們談話期間他們絕對不會動手,錢所長,是不是啊?”

“嗯。”

吳永福見錢所長肯定的點頭,鬆了口氣,隨着馬小可來到一旁。

“永福,我覺得你父親的屍體還得先運走。”馬小可細心地扳着手指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想想,你是個孝子吧,你父親身上的衣服破成這個樣子,躺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合適不?死得又有些嚇人,等一下你母親看見了受得了不?這麼大熱天,腐爛了怎麼辦?即使運來冰塊也扛不住啊?……再說,送殯儀館也是有規定的,又不是馬上火化,可以先冷凍,警察還得屍檢,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的真實死因?……”

一頓苦口婆心,吳永福有些啞口無言,不停地點頭,心中已是猶豫不決,站在不遠處的錢所長見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估計問題不大。

“但是……但是……”

“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只要是合理的。”馬小可見吳永福吞吞吐吐的樣子,心中已是有數,趕緊接口說道:“但是有一點你要明白,你父親是自已不小心掉下去的。”

“嗯。”吳永福默默地點點頭,遲疑了半會兒:“我們先商量一下。”

……

趁着空閑,馬小可和錢所長剛剛客套了幾句,吳永福和家屬商議后就跑過來了,終於同意先運走屍體,但提出在現場搭棚子祭奠,馬小可和錢所長勸說了老半天依然很是執拗,馬小可搖搖頭很無奈地說道:“這樣吧,棚子就別搭了,我讓人給你吊個小號集裝箱來,放得遠點,要不然太陽出來這裏會很臭,而且這天氣也夠熱的,老人家也受不了。”馬小可抬頭看了看天氣,雲層薄了許多,陽光已經照射過來:“反正就是遮一下太陽,也安全些,省了許多麻煩,但是有一點不許拉橫幅,擺花圈什麼的,要不然我們也不好交待,你看怎麼樣?行不?”

“行。”見馬小可想得周到,吳永福回答的很乾脆,眼中很是感激。

既然已經談妥,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集裝箱吊來之後,馬小可又囑咐了幾句,帶人先回單位彙報一下情況。一路上,鄭友競有些鬱悶,遲疑了半天,很是不解地問道:“馬指揮,人是他自已掉下去的,咱們跟着瞎忙乎什麼勁啊?又沒討什麼好,還得給運集裝箱。”

“人是死在咱們圍區,再說排污區又沒防護設施,雖說是惟河辦的事,多少總有些講法,你沒見過群眾鬧起來政府總得妥協一下,哄哄嗎?做做好事,也可以為以後省了不少麻煩。”馬小可伸手車窗外感受了一下溫暖的陽光,熾熱了許多,笑笑:“竹棚搭起來,四面通風,這以後拆起來就麻煩了,集裝箱是鐵的,太陽一曬就燙得受不了,不信你也去試試?要不了半天就得撤了。”

“哦……”聽了馬小可一番解釋,車裏的人恍然大悟,心中很是佩服。

坐守一夜,早晨略作休息,陳指揮感覺精神好了許多,清洗一番正在辦公室里活動活動筋骨。年齡大了,畢竟比不上年青人,再說,大肚子也給他憑添了不少負擔。

馬小可回到單位,帶着鄭友競直接來到陳指揮的辦公室,彙報了一下工作情況和應急措施,陳指揮聽得很認真,不停地點頭讚許,鄭友競講得更是起勁,馬小可靜靜地靠在一旁,微微地笑着,彙報完后陳進國着實地表揚了鄭友競一番,鄭友競真有了些平步青雲入九宵的感覺。

馬小可提醒道:“陳指揮,我估計這麼熱的天,家屬下午就有可能跑這來。人是掉在排污區里死的,地塊雖然已經交給了惟河辦,跟咱們沒有直接關係,但也存在着安全防護問題,是不是通知一下惟河辦,提個醒,讓他們及早介入解決?”

“嗯。”陳指揮讚許地看看馬小可,拿起電話:“我這就給老丁打個電話,讓他早有準備。”

老丁,全名丁建國,惟河辦的主任,死人的排污區就是幾年前惟河清淤治理時排放的,近50歲的人了,生性膽小,做事講究明哲保身,遇事能推則推、能拖則拖,早早念叨着再干幾年退二線享清福,也不知道這官是怎麼當上的,組織部算是瞎了眼了。不過,跟陳指揮的關係挺不錯,老陳講什麼,老丁聽什麼,可能兩個人的名字中都有個“國”字吧!

老丁的秉性陳指揮很清楚,打完電話就對後續的工作做了安排,由馬小可牽頭負責,具體工作交給了陳友競,陳友競自然是鬥志昂揚,又表忠心又表決心的,馬小可看着心裏不禁覺得十分好笑,心想表現過激,行動必然過火,急忙提了幾個需要注意的地方,澆水降火。

話題回到了死者吳有財的身上,幾個人對吳有財的死都覺得有些奇怪,特別是身上大量高密度撕划血痕,提出了很多的猜測,但都依依否定,最後歸結於比較認可的一點——不會是海洋生物所為吧……

“……你們想哦,吳有財掉下去的時候正好是漲潮,水閘門開着,海水帶進了很多海洋生物,於是……”一講起案件分析,鄭友競又來勁了,還真有點偵探迷氣質,一插上話就止不住,陳進國和馬小可這會兒反正也閑着沒事,都靠在沙發上聽故事般地微笑着,很久沒看到這種激情還真有點捨不得打斷,但是有句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不會是跳跳魚吧?早上我去的時候發現水閘旁有很多跳跳魚。”

“對了。”馬小可坐直了身子愣了下,回想了一遍早上的經過,猜疑地說道:“我在水閘上打電話時也發現很多跳跳魚,好象有什麼戀戀不捨的樣子,久久不肯散去,當時也覺得很奇怪……”

“不會吧?”陳指揮聽得暈頭轉向,大肚子顫了顫,感覺有些在聽神話,又有些冷:“跳跳魚會吃人?你們跟鬼說去吧!又不是食人魚。”

有了馬小可的肯定,鄭友競的想像力更加豐富了,手腳比劃着繼續說道:“陳指揮,你不知道,近半年來我發現灘涂上野生跳跳魚好象多了許多,也大了許多,都有二十來厘米長,樣子?樣子也好象跟以前的跳跳魚有所不同……”

“好了,好了。”接下來看是要講鬼話了,陳指揮急忙打斷站起身,指指鄭友競笑道:“那跳跳魚味道還是挺不錯的,再讓你講中午吃飯都沒胃口了,還是讓公安來破案吧。散了,你還是先準備下午的事。”

回到辦公室,北堤水閘過的跳跳魚在馬小可的腦海中遲遲不能散去,加上鄭友競的話更是一團迷霧。跳跳魚是一種海洋灘涂生物,肉質鮮美細嫩,爽滑可口,馬小可最喜歡的食材之一,經常買來品嘗品嘗,在印象中水閘邊的跳跳魚確實比以前的大了許多……

馬小可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這是他的一個好習慣,每次碰到不懂或不怎麼清楚的事,他總是喜歡先在電腦上搜搜,弄弄明白,現在的網絡上只要人能想得出來的東西都能查,也因此讓同事們感覺他什麼都懂,什麼都會。

輸入“跳跳魚”三個字,搜索到百度百科:“跳跳魚:學名彈塗魚。真正的魚,進化程度較低古老兩棲類動物,魚演變至兩棲動物鮮明例子。棲息於近岸灘涂處或底質爛泥的低潮區,對惡劣環境的水質耐受力強……”

馬小可對照了一下印象中的跳跳魚,心想:濱東市的本地跳跳魚應屬大彈塗魚,個體小,成熟的個體長一般為8~9厘米;大個體長可達12~15厘米……12~15厘米……12~15厘米……

邊看邊思索着,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伸張縮短着比劃了許久,確實感覺大了許多!而且是越來越大,不會是跳跳魚也喂避孕藥了吧?現在的無良奸商什麼事都乾的出來,什麼雞鴨魚肉、甲魚黃鱔、田雞牛蛙,凡是活的,養起來吃的都給喂激素,長得快,經濟!反正自家不吃就行了。但,但野生的誰去喂激素啊?除非是吃飽了沒事幹……

想着想着,馬小可頭都大了,略感寒意,於是就不想了,先休息一會兒吧!忽又坐起,生怕忘了什麼,定了定神,於是給妻子韓雪打了個電話:“韓雪,以後買菜別買跳跳魚了。”

“怎麼了?”一接電話就被搞得一頭霧水,韓雪心想又發什麼神經:“我剛剛買了些呢。”

“叫你別買就別買了,回家再說。”馬小可本來就心煩,有些上火:“晚上別給牧已吃就行了。”

“神經。”

“乓”的一聲掛上電話,牧已是他兒子,也是最關心的人,馬小可平時雖然管得很少,但他常常給自已找個理由——父親對兒子的影響是宏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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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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