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守身如玉
86_86938第十九章:
一小時前。
杜坐在國貿大廈一旁的臨江餐廳內等人。
她隨意地將約定時間從傍晚改至中午,她訊息傳過去,備註為kerwin的那個號碼發回一個字:好。
這個地方她來過多次,自從多年前她莽撞地鑽進這家餐廳,採訪到閑暇時獨自在這裏用餐的商界風雲人物邊城,她的整個人生軌跡都開始偏離了過去的軌道。
此後每次她做出什麼決定,都會選擇從這個地方開始。
遇到邊城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只有年輕的身體和想要往社會頂層爬的決心。
那個時候邊城什麼都有,正意氣風發,籌建江北最大的民營航空公司。
她看到了成熟的中年男人身上經年曆久的閱歷。
他想要年輕女人身上的激情用做商場征伐的慰藉。
邊城在那次採訪后拋來橄欖枝,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接受了,甚至因此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當時年少。
不在乎唾罵,不在乎道德。
明明說好了只愛自己,最後卻只是反覆作踐自身。
她抿了一口咖啡,開始唾棄自己的回憶和當時以及現在的自己。
距離約定的時間只差五分鐘,她約人以及被人約數次,第一次時間這麼近前,對方還未出現。
餐廳禁煙,她的手伸進挎包內摸到煙盒,攥了下,忍住了抽煙的衝動,繼續等。
周身的男人有很多,可畢竟這是第一個連送她七束康乃馨的那個。
這花鮮少會有人做追求人之用,她鮮少收到。
但這是她最喜歡的花。
除了當年學生時代會畫給她看的晏陽初,這是她第二次從男人手中收到。
時間進一步逼近,杜將視線移向不遠處的江面。
室外烈陽投射,整個江面像升騰起水汽一般,讓她看過去視線便有些模糊,看不清那些江面上的郵輪,更看不清游輪上嬉鬧的人群。
她聽到有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靠近。
一轉身,便見一個頎長的男人微微笑着站在她身旁,她迴轉身的瞬間,撞進男人那雙深邃的雙眸,被內里的光華和浮蕩的笑吸了進去。
透過落地窗折射進來的光線打在男人高挺的鼻樑上。
鮮少見到像他那般高的男人,杜坐在沙發上,只能抬頭仰望。
他伸出手,眼一彎,身上那些鮮明的稜角被壓了下去,自報家門:“kerwin。”
杜沒動,他也沒落座,手臂停在半空中數秒,又收回垂在腿側。
他站在那裏巋然不動,似乎是在等她邀請他落座。
眼神對視無聲的角力數秒。
一道冷靜,一道益發灼/熱。
最終杜笑了下,手伸出指了下對面的位置,讓他入座。
她沒有遮掩自己的神色,裏面帶着對他明顯的興趣。
人在寂寞時想要搭橋找個伴,如果這個伴剛好符合她的一切審美,杜認為這是撿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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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已經特意向餐廳員工要了一杯高達六十八度的白酒,她端起自己的咖啡杯碰了下對面那個透明玻璃杯:“請你喝。”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席宴清笑了下,端起啜了一口。
辛辣感劇烈地衝撞着他的唇舌胃腹,他的表情沒什麼波動,僅額角一抽,側臉有些僵硬。
“從哪裏知道我,電視還是報紙還是雜誌?”杜眯了下眼睛問,“看上我什麼?”
面前的女人眉眼開始展露情/欲,席宴清輕笑了下:“我如果能陳列出一二三四五六條來,你會信嗎?”
“未必”,杜起身,她已經等了很久,耐心全部耗盡,此刻只想跳過無用的鋪墊交流,於是直接問他:“現在有空嗎?”
席宴清隨後站起身,一動不動已死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他在笑:“你想我有嗎?”
杜將自己的車鑰匙用手提起來,拎到他眼前,而後掛着鑰匙串的指尖一動,鑰匙下落,精準地落在席宴清青色襯衣的上口袋。
“國貿頂樓,”杜踩着高跟鞋出去,“為了助興,到時候你可以說這些一二三四五六七條來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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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貿大廈頂樓的這間酒店名叫“醉生”。
席宴清坐在套房裏臨窗的位置上,眺望遠處的景色。
眼前是青天白日裏城市間忙碌的人影,身後是淅瀝傳來的水聲。
杜對於酒有奇怪的嗜好。
餐廳里灌他白酒,此刻擺在他手邊的,是一個開了瓶的陳年紅釀。
靜坐越久,他的眼眸越來越晦暗,眸色深沉。
他開始拷問自己。
想從杜這裏套些什麼出來,真需要用這麼卑劣不入流的手段嗎?
他動了下唇,結果是譏諷的。
這又是在做什麼呢?
他適才在對一個他厭惡的女人笑?
如果此刻能用精神出-軌或者*交易來換取商潯的清白,他會願意換嗎?
不會。清白他努力去爭取。
他已經有了那個味甘的女人,容不下旁人。
哪怕是說幾句誘人的話,不附帶任何肢體接觸,這戲他能繼續演下去嗎?
不能。
他已經有了那個忠貞的女人,他只允許自己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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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等在外面的男人站起身。
他越走越近,就在杜以為他要靠過來,將她擁入懷或者將她抱到床上的時候,他繞開她,推開了浴室的門。
他的表情緊繃,她理解為緊張。
她等了許久,沒想到他洗澡這麼慢,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她幾次想破門而入。
可到底是第一次,杜雖然主動,可並不想放低身段。
就此給他輕賤她的機會。
男人出來的時候,沒有換上浴袍,依舊是他上午初次和她碰面時的着裝。
簡單,但被他穿出倜儻的感覺。
杜第一次覺得,身段、身材,也能是一個男人的資本。
他洗澡時她點燃的那支煙已經燃盡,此刻他近在眼前,某些原始的欲/望開始在她體內衝撞。
杜笑着向席宴清靠近。
即將靠過去的那刻,席宴清突然轉身,朝着套房門走去。
杜後知後覺他的突然而又徹底的冷淡,她跟在身後追問:“要叫客房服務?”
席宴清已至門后的腳步一頓:“出來沾了些髒東西,剛剛徹底洗了個乾淨,先走一步。”
洗乾淨了,才能回家。
杜聞言將手邊的座機電話扯斷信號線擲了過去。
電話機砸中了門,聲音有些沉悶。
落地的話筒剛好掉落在席宴清腳邊。
杜將煙碾滅在窗台上:“欲擒故縱?”
席宴清笑了下拉開包房的門,回應她的,只有“砰”一聲猛烈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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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最終沒有跟隨秦輕回沃刻。
她繞道相熟的烘焙店,選了流沙最愛的抹茶慕斯,而後直接回家。
腦海里杜笑得畫面在不斷閃回。
還真是笑靨如花……
她的世界長久以來在霍岐山和紀傾慕的教育下,從小到大思維都是簡單直接的。
哪怕進入商場,她學會了幽默感,學會了佯怒,學會了許許多多的情緒,可她自幼年形成的那種邏輯思維很難更改。
喜歡,就在一起。
不喜歡,就離開告別。
有問題,就問清楚。
有誤會,要解釋。
可如今,這些簡單的思維,全都脫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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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回鄉就待了一晚,見她午後回來,比讀幼兒園的流沙回家還早,很是奇怪。
她帶了自己在家裏做給兒子兒媳的糯米紫薯丸回來。
用的原料都是她家所在的小鎮自產,雖然東西不金貴,但是代表着她的一份念想。
霍之汶將慕斯蛋糕放在廚房的吧枱上,陳媽招呼她過去嘗一個丸子。
霍之汶沒拒絕。
她靠得近了,陳媽就開始提及下半年要辦婚禮的兒子兒媳開始操辦相關的物件,老人急於分享喜悅。順帶問起她和席宴清的情況:“您和先生的婚禮,不考慮補辦嗎?”
霍之汶沒有即刻回答,思索了數秒:“我怕麻煩。”
陳媽搖頭,見她手中的鋼叉叉到糯米丸上始終沒動,突然想起來:“吧枱旁觀的櫥櫃裏面還有碎椰蓉醬,應該蘸着吃。流沙一定喜歡。”
陳媽作勢就要放下手邊的活兒洗手去翻找,霍之汶見她動作出聲制止:“我來。”
吧枱旁的櫥櫃掛在棚頂,位置有些高。
搬到這個地方數年,霍之汶還從未試圖打開過上面的柜子。
她一扇扇櫃門打開翻找。
陳媽個子矮,家裏置物空間很足,一般也不會往這些柜子裏放東西,這是家裏被遺忘的角落。
直到拉開最後一扇櫃門,霍之汶才發現了倚在角落裏的那瓶椰蓉醬。
她想關門的時候,突然見櫥櫃邊角處露出一個白色的袋子。
她將袋子扯了出來。
觸感很柔軟。
她將椰蓉醬放在吧枱上,去開袋子的拉鏈。
內里黑色的物件,順時呈現在她眼前。
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一個黑色的口罩,一件黑色的衛衣……
她忽然想起邊疆傳來的那張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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