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露
清晨，露水還未褪去的時候，駐紮在費靈頓城外的魔法兵團悄然退去了，看他們撤退的方向，應該是退回了班恩帝國。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費靈頓沒有一個人歡呼，戰爭已經給這個城市裏的人帶來了無法承受的傷痛。對於費靈頓來說，如何從一片廢墟中重建整個城市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年輕的法師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他的身上依舊被黑色的斗篷所包裹着，蒼白的臉龐隱藏在模糊的陰影之下。只不過，他一貫從容不迫的步伐此刻顯得有些匆忙。
“法師大人”
一路上，所有見到他的費靈頓人都又敬又畏地注視着他。儘管，要是昨晚沒有艾洛特的話，此刻的費靈頓不過是架在班恩帝國的砧板上的一塊肥肉。但是此刻費靈頓人那一聲“法師大人”的稱呼的背後，除了尊敬，更多的則是害怕。顯然，昨晚那個帶領龐大的不死軍團駕臨費靈頓的冷漠法師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法師淡淡地應着，掃過那些費靈頓平民的臉上，看到他們一臉害怕的表情的時候，他的心底不由泛起了一陣苦澀的感覺。
自己為了保護這個城市，為了保護這些費靈頓人民，甚至把靈魂出賣給不死的龍巫妖，最後換來的就是這種害怕的眼神么？
這一刻，法師的心中充滿了無奈的懷疑。隨後，則是濃濃的無法自禁的悲哀。
那根冰涼的骨杖正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這既是力量，也是枷鎖，來自奧拉巴克斯的枷鎖——假如他有一天想要背叛不死主君的話，這根“屍妖之杖”將會毫不猶豫地摧毀他的靈魂。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來到騎兵軍營的指揮官室的時候，出現在法師面前的伊里亞特團長緊閉着眼，一臉蒼白的神色，顯然已是彌留之際了。幾個騎士正緊鎖着眉頭陪在身邊。
“伊里亞特大人他怎麼樣了？”
法師悄聲問道。沒等那幾個騎士回答，伊里亞特團長突然睜開了眼，他那深褐色的眼中此刻滿是衰敗的神色。看到艾洛特來了，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莫名的微笑，“法師先生，我有話要跟你說”
艾洛特的臉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他不知道這個騎兵團長要跟他說些什麼。走上前之後，他微微點了點頭。
“聽說昨晚你憑藉一人之力擊敗了沖入城內的班恩魔法兵團，這是真的么？”
憑藉一人之力？那些來自屍骨位面的不死生物是受他的掌控的，那樣的話，說是一人之力也不算過分吧。
想到這裏，法師微微點了點頭。
騎兵團長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仰頭望着天花板，彷彿在自言自語地說著，“真想不到啊，你這麼年輕卻能夠掌握如此強大的力量。對於此刻的費靈頓來說，也許你才是最需要的人吧”
他究竟要說什麼？
對於伊里亞特團長的話，不僅是艾洛特，連那幾個騎士的臉上都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情。
“伊里亞特大人，您究竟想說什麼？”，法師奇怪地問道。
“法師先生，我有一個託付想交給你”
又是託付？有什麼事情要託付給他這個法師呢？
雖然感到很奇怪，但是法師還是沉默着點了點頭。
“身為一名守護費靈頓的騎士，我一直未婚無子。不過，三年前，我在月亮山脈下的柿子鎮裏收了一個叫**爾沙的小姑娘做為義女。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去柿子鎮看她。只是這次，我即將不久於人世，只怕不行了。因此，我想請你前往柿子鎮，把她帶到費靈頓來。作為我唯一的女兒，她將繼承我愛德華家族的遺產”
柿子鎮？就是米揚斯基所在的那個半身人的小鎮？
“好的。”
這並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所以法師一口答應了。
“那我就放心了。以後，愛爾沙就拜託你照顧了，法師先生”
騎兵團長喃喃說著，隨後閉上了雙眼。
法師默默低下頭，他知道眼前英勇的騎士已經陷入了永遠的沉眠。向那幾個一臉悲戚的騎士點了點頭，他帶着沉甸甸的心情悄然離開了騎兵軍營
伊里亞特團長離世的三天後，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到了費靈頓——在圍困科倫五天未果之後，班恩帝國的另一個希若瓦家族也派遣了他們的人數一千的魔法兵團投入了戰爭。這樣一來，集聚在科倫城外的班恩法師的數目就達到了可怕的兩千人之眾。
與此同時，在奧汶戴爾，除了沙曼公國的達蒙特大公，其餘四國的首腦經過會晤之後，終於作出了出兵的決定。畢竟，戰爭進行到這裏，班恩帝國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假如北地五國聯盟再不採取行動的話，只怕一旦攻陷科倫之後，門戶大開的北地再沒有足夠的兵力對付能夠進行大範圍蛙跳的魔法兵團。
很快的，雪國的兩千人的冰荊騎士團，拉梵公國的一千五百人的冬狼騎士團，耐汶的一千五百人的雪地騎士團，還有北海拉爾人酋國的近千冰原戰士，近六千人的聯盟軍隊浩浩蕩蕩地向著科倫進發了。
除此之外，北地神秘的法師聯盟“灰鷹”也派遣了近百名強大的法師協助聯盟軍隊作戰。
至此，這場戰爭已經席捲了大半個大陸。被稱為“科倫絞肉機”的拉鋸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這只是動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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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先生”
安靜地走在街上，年輕的法師不時點頭應和着向他打招呼的民兵。他正要趕往費靈頓的酒館，那裏，里昂這個年輕的王子正在等待着他。
收到五國聯盟出兵的消息之後，里昂王子再也無法繼續留在費靈頓了。同普魯斯他們商議之後，他決定要提前趕往奧汶戴爾。畢竟，身為雪國的王子以及冰荊騎士團的統帥，他有義務出現在科倫的戰場上。
不過，在離開費靈頓之前，他特意找了艾洛特這個法師談話。
此刻走在路上，法師的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一絲忐忑不安。
這種時候，里昂這個傢伙找他到底有什麼事呢？
想起自己已經曝光的亡靈巫師的身份，只怕不會有什麼好事吧。
法師微微皺了皺眉頭，逐漸加快了腳步
趕到酒館的時候，法師只見到里昂一個人坐在酒館的一角，普魯斯他們出乎意料地都不在。而且，因為戰爭的關係，此刻的酒館內冷清地很。
“王子殿下，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法師帶着滿腹的疑問坐了下來，問道。
但是王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他只是冷淡地看着眼前身穿黑色斗篷的法師，問道：“你的那些不死的隨從呢，亡靈法師，怎麼沒見你帶出來”
果然是這樣。
注視着王子那不屑的眼神，法師的心中突然充滿了苦澀和無奈。他尷尬地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麼。
“坦白點吧，法師。我知道你這個灰鷹法師的身份是假的現在，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以及你來費靈頓的真正目的。至少，我可從沒聽說過哪個灰鷹法師能夠召喚出如此龐大的不死軍團”
“我真正的身份你真的想要知道么？”
法師沉聲問道。
“難道你還有選擇么，法師”王子戲謔地看着他，他的話音剛落，幾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從酒館的四周冒了出來，隨後，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黑影一揚手，一個魔法捲軸被打了開來，隨後，一道紅色光芒激射到法師的身上，一下子化成石鐐將艾洛特的雙手束縛了起來。隨後，沒等艾洛特站起身，兩把長劍擱上了法師的脖子，那個弓箭手的羽箭也對準了法師的心臟——是普魯斯，卡洛斯，楊，還有卡廖。
竟然敢偷襲一個像他這樣的亡靈法師。這可真是個完美而大膽的佈局。只不過，如果不是他這個法師對他們毫無防備的話，王子他們是根本不會有機會的。
“讓我們看看你那隱藏在陰影之下的臉吧，亡靈法師”剩下的牧師緩步走上前，用匕首一下子揭掉了法師的斗篷帽。
法師那蒼白的臉龐一下子顯露了出來。
“艾洛特——”
注視着眼前的幾個傢伙那難以置信的眼神，年輕的法師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臨了。他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