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第一九二章

顧曦顏從桌子上拿起紙巾,擦乾了眼淚,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凌展馳看着顧曦顏,她一直低着頭,不肯再和他有眼神交接,移動腳步,走到她跟前,顧曦顏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依然沒有抬頭!

雖然想說點兒什麼,但最終只是張了張嘴巴,他明白顧曦顏的意思,心裏忍着那些個失落,走出那個小院子,發動車子,消失在夜幕中,消失在顧曦顏的視線里……

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凌展馳心底的沮喪慢慢上升,不該上了心,無奈成了癮!

他曾經熱切地期盼着“曖昧”熱身之後愛情轉正,然後正果修成;他曾經認為什麼都阻擋不了他,但在顧曦顏的眼淚滑落下來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心裏那一大串的小九九可能一個都實現不了,像是中了什麼魔法,讓他說閉口不說愛可以,只要她能止住眼淚,讓他憋得面目全非都可以。

這一路走來,他跟着她心傷、心痛,陪着她糾結、掙扎……因為他知道那每一次哭泣背後的原委,所以她每一滴眼淚都愈發讓他坐卧不安;因為她受了傷,所以自己也跟着戰戰兢兢!

大多數人都敗給一個等,要麼移情別戀,要麼天各一方,人來人往,沒有多少人願意停下來等,而他願意!他一直希望不管顧曦顏在兜兜轉轉還是磕磕絆絆之後,一回頭他就在那裏!

他任由那張掛着淚珠的臉出現在他面前,繼而堂而皇之浮現在他腦海里,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什麼時候開始她成了他的不知所措,如今卻又得眼睜睜地看着她重新關上那扇心門,居然連他都不能打開!

凌展馳沒有料到自己的生活居然有一天還能這麼“高尚”,以至於連他自己都萌發出些許“悲愴”的感覺,如此義無反顧地潔身自好,如此斬釘截鐵地情深意長,好像並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

顧曦顏聽着外面恢復到以往的安靜,長長地一聲嘆息……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再在懵懵懂懂之中誤越了界限,總有那種鄰近模糊的時刻,要在心裏與它揮淚而別。有時候所有的言語都會蒼白無力,沉默或許便是答案。

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力爭心無旁騖,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話永遠是女人的心頭癢,小鮮肉和純妹子的愛情讓人賞心悅目,而自己穿着灰姑娘的衣服過了純妹子的年紀!

人們都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但她的緣與份,卻是歲月無情長,竹馬不成雙……

當你為一段感情或者婚姻付出了全部精力,卻依然還是陷入說不出的痛楚中,那僅憑着那一點可憐的愛情,是怎麼都暖不過薄涼,邁不過傷害的,如果真得因為某件事徹底不愛那個人了,那之前的所謂的很愛跟兌了水的酒有什麼區別?

如果說所謂聰明就是了解到了人艱不拆不去苦苦相逼,所謂成熟就是克制了自己擁有了豁達的深情,那麼自己都做到了,只是壞事總比好事更容易心想事成!

顧曦顏甩了甩貼在前額的劉海,她清楚地意識到第一要務就是先得把時間填滿,即使趙教授不給她安排事情,她也得沒事找事兒做,事情不捷足先登的話,胡思亂想便會見縫插針……

掏出U盤,打開電腦,把凌展馳公司的資料前前後後看了個遍,然後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上完課,想起趙教授前些日子好像有些課件需要整理,如果趙教授有其他的安排更好,那樣她就有下午不去公司的理由,就可以避免和凌展馳見面,見不着自然就不會尷尬,可能過兩天即使見着了那種尷尬也已經隨着各種事情消失了。

興沖沖地跑到趙教授的辦公室,誰知這些事情已經有人做着了,那是趙教授的另一個研究生,很顯然,不管是手腳還是心思,都比她快!

趙教授和顏悅色地把她給送出了辦公室,她失落地站在那棟大樓前面,不知何去何從,便接到了來自歐曼琳的短訊,內容很簡單,好心地提醒她記得下午到公司上班,好吧,上班!

快速回了一個“謝謝”外加一個大大的笑臉,趕緊跑回去換了一套相對職業的套裝,隨便在外面對付了午飯,從學校到公司的距離公交車大概需要20分鐘,她習慣早到!

一進公司,目光還是下意識地先往凌展馳的辦公室掃視了一下,沒有人,趕緊溜到自己的位置,屁股剛挨着椅子,還沒坐穩,肩膀便被拍了一下,回頭,歐曼琳!

“這是公司的有關條例,我想你可能需要熟悉一下。”歐曼琳說著把手裏的東西往顧曦顏桌上一丟,“最好記牢了,要不出了問題,凌總可不是講情面的人。”

顧曦顏拿起來翻開,第一款便是“保密規定”,手不由地摸了摸口袋裏的U盤!

抬頭看着歐曼琳那似笑非笑的臉,顧曦顏只得硬着頭皮說:“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你那台電腦最好設個密碼,設好了需要在我這裏報備一下。”

歐曼琳說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眼睛時不時地瞄過來,以至於顧曦顏往電腦上插着U盤就跟真做了賊似的心驚肉跳,原來上班第一天自己就踩着雷了!

一口氣刪得乾乾淨淨,才鬆了口氣,這地界一定跟自己不搭,不是惴惴不安就得緊張兮兮。防止資料外泄她能理解,只是自己這顆腦袋得多靈光,才能在短時間內記住那麼多東西呢?

思忖間,看見蔣欣然正衝著這邊勾手指頭,顧曦顏四下環視,人人都在埋頭苦幹,只得指指自己:“我?”

“可不就是你嗎?”蔣欣然不得不上前兩步,“過來,開會!”

顧曦顏倉促地拿了紙和筆,跟着蔣欣然進了會議室,這摸不着頭腦的節奏真讓人慌亂,一不留神又和凌展馳來了個四目對視!

凌展馳不露痕迹地轉移了視線,顧曦顏乘機找到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那是關於某個知名品牌化妝品口紅的廣告策劃,前期接觸已初步達成意向合作,關鍵看創意能不能滿足對方的需要了,顧曦顏滿腦袋裏都晃悠着凌展馳的話:“……老人有老人的經驗,新人有新人的招數,一周時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要見到方案,不管是集體的還是個人的!還是那句話,這個項目只能成!”

事情有成功就有失敗,什麼叫只能成?不算小的一個品牌,又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怎麼就是只能成呢?

看着眾人毫無異議地附和着,面無表情地好像已經司空見慣的樣子,她一個新人,更是不敢有任何異議,跟在眾人後面準備離場。

“顧曦顏,你的要提前兩天交。”凌展馳衝著夾雜在眾人堆兒里的那個小身板發話。

“為什麼?”顧曦顏立馬停住,看着眾人魚貫而出,看着凌展馳也從自己跟前走過去,只得把目光留在蔣欣然身上,“他什麼意思?故意的嗎?”

“你總得允許他考考你吧!”蔣欣然無限同情地拍拍顧曦顏的肩膀,曾經她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可我才剛來一天……”顧曦顏覺得蔣欣然說的沒什麼錯兒,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才知道,“靈感又不是說有就有的,我可是還要上課的……”

顧曦顏越說越覺得欲哭無淚,知道給凌展馳幹活不是那麼好乾的,但這種情景依然超出了她的預想,她自己都還沒有把自己真正當成公司的一份子呢,凌展馳卻迫不及待地逼着她快速進入狀態!

“你可以的了。”蔣欣然說得輕描淡寫,“別人7天一個創意,你5天,夠了。”

“呵呵……”顧曦顏咧着嘴乾笑了兩聲,“不跟你浪費時間,我看明白了,你們早就是一夥兒的了!”

“我一直跟你是一夥兒的。”蔣欣然笑了,“需要啥支援,儘管說,我隨時都能配合的。”

“唉,拿人家的手短……”顧曦顏不再理會蔣欣然的玩笑話,嘟囔着走出會議室,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這活兒的重量,她必須全神貫注,而且她需要開門紅!

眼睛盯着屏幕上那些產品介紹,把手裏的那管口紅扭出來又縮進去,腦袋裏開始盤旋着各種聯繫和想像……

如此妖冶的紅,是她平時都不願嘗試的顏色,而如今卻要把它描述得能讓人蠢蠢欲動……蠢蠢欲動?唇唇欲動?

顧曦顏想着想着,嘴角扯起了一絲微笑,那笑如同一縷光,讓凌展馳看得心花怒放!

凌展馳瞄過去一眼,顧曦顏在凝神沉思,再瞄過去一眼,顧曦顏在勾勾畫畫,而顧曦顏看着那十幾張A4紙張牙舞爪地攤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一個下午可以說是毫無收穫,照這種情形,別說開門紅,寫不寫得出來都是問題!

肚子不爭氣地叫個不停,顧曦顏看看錶,又是將近8點了,與其死磕兒,不如先填飽肚子。

凌展馳看着顧曦顏離開,從辦公室里走出來,走到顧曦顏那張桌子前,拿起其中的一張,“紅白玫瑰十三朵,水翦雙眸點絳唇”、“靜靜等待,唇唇欲(語)動”、“給這暗下去的歲月,塗一抹口紅”……

寫了劃掉,劃掉重新來,滿桌子充斥着修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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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識清歡夕拾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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