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童超和邰盛二人分別背着無敵神掌楚通和雷音掌連城虎,逕自往洛陽方向趕路。童超自思早一日趕到那山洞找到胡醉大哥替師父療了毒,因此幾乎將輕功施展到了極限。
初時邰盛還勉強跟得上。一個時辰之後,邰盛早已是氣喘如牛,距離漸漸拉開。
奔了一程,童超只得放慢腳步等他。待邰盛趕上來時,童超道:“邰二俠將連老英雄也給了我吧。”
邰盛道:“童少俠,這——?”
童超道:“邰二俠休得客氣。”不由分說接過雷音掌連城虎,挾在腋下,背負師父楚通,逕自飛奔。
邰盛施出全數輕功,也才堪堪能跟上身負二人的江湖浪子童超,不禁心頭稱慕已極:童恩公真乃神人!將晚時分,二人趕到一山丘上,童超突然立住腳步。
邰盛滿頭大汗地跟上來,立在童超身旁,道:“童少俠——?”
童超道:“山坳里似有人在打鬥!”
邰盛側耳細聽,卻無任何聲息,不禁奇道:“不聞兵刃撞擊之聲啊?!”
童超道:“咱們且下去看看。”
二人奔下山丘,眼前頓即出現一慘烈景象:天山二怪與武當掌教滅塵道長和崑崙掌門追風劍客皇甫呈以死相拚,此時已到了立判生死之境地!但見牧羊女梅依玲左臂有一道長愈四寸的劍傷,正自汩汩流血,血將她的左半身染的通紅,臉上竟也濺着斑斑點點血跡。
此時她右掌伸出,正與追風劍客拚比內力!追風劍客皇甫呈右肩顯然也曾受創,浸出的血已染紅他斗大半個身子。此時他面色蒼白,卻兀自以左掌與牧羊女力斗。
二人之間僅隔一丈!在牧羊女身後,牧羊童陽真子雙眼緊閉,面色通紅,正將雙掌抵在牧羊女身上,顯是在以全身功力相助於她。
而武當掌教滅塵道長卻面若金紙,也將雙掌抵在追風劍客皇甫呈背上!頭上卻白霧籠罩!是四人在拚比內力!一看便道此時已到最後關頭,不是四人同時力竭斃命,便是其中一方內力不繼,被另一方以內力震斷心脈而死!邰盛見狀大駭,驚叫了一聲:“師父?!”
但身處當場的四人卻渾如未聞邰盛叫聲。
顧不得許多,邰盛救師心切,竟仗劍向天山二怪身後撲去。
他此時若從後面一劍將天山二怪刺殺,那自是易若反掌。但隨着天山二怪倒下,其師皇甫呈和滅塵道長那強勁無比的內力失去抵抗,猛擊過來,縱有十個邰盛也非斃命不可!童超哪不識其中厲害,未等邰盛奔過去,童超早已將師父楚通和連城虎放在一塊巨石之後,一步縱過去將邰盛抓了個正着。
“你不要命了么!”童超厲聲喝道。
“童少俠休得拉我,”邰盛道,“家師眼看不幸,弟子豈能不救!”
童超道:“有童某在此,還怕救不了他們四位前輩么?!”
一身豪氣干雲!邰盛“撲通”跪下,卻說不出話來。
童超道:“你快起來,到離此十丈開外的地方去!”
邰盛一言不發,竟自離去十丈,一臉焦慮地看着場中五人。
只見童超竟自坐下,將雙腿盤膝起來,閉緊雙目,將掌合在胸前。
便是在十丈開外,邰盛也能聽見童超身上骨節之間發出的格格聲!邰盛自是知道童超此舉之意:那日他與毒手觀音被那獨孤少俠所迫時,童超談笑之間便已化解了他們內力。但那也僅是二人而已,且毒手觀音內力顯強,但畢竟不如天山二怪之合力。童少俠雖神功蓋世,但也殊無把握輕易能將他四人化解得開,故必須小心為上。
邰盛不禁暗暗替江湖浪子握了一把冷汗!但同時也希望童超真有此力,否則觀其陣仗,倒是身處當場的四人同時力竭斃命的可能居多!如果師父此時死了,那他邰盛便縱是萬死也莫贖其罪了!邰盛的一顆心幾乎從胸腔里跳了出來。
如此過了半支煙功夫,突闖一聲暴喝,一道白影已竄入天山二怪與武當掌教和崑崙掌門四人之間!“轟轟”兩聲!之後一切歸於寂靜!邰盛良久不敢睜開眼來。
待他睜開眼時,眼前所見的僅是濃密的塵霧!塵霧消盡之後,先前離他們二十丈外的一個土丘已蕩然無存!邰盛驚呼一聲,疾奔過去,但見——師父和滅塵道長仰天倒地,那邊的天山二怪也是一般。
血從他們四人的口角溢了出來。
童超卻面色蒼白,竟自坐在四人中間,雙目緊閉,雙掌合在胸前,宛如老僧入定一般!邰盛未作它想,伸手在師父鼻下一探,感覺尚有微弱氣息,心頭大喜,連忙扶起師父,將雙掌頂住師父背心,以自己全身功力給師父療傷。
半晌,追風劍客緩緩轉醒,並未轉頭看邰盛一眼,卻竟自跪下道:“黃龍六巡察謝令主萬歲賜命聖恩!”
邰盛聞言心頭大震,竟自昏了過去。
追風劍客皇甫呈雖未聞任何迴音,但卻依舊叩了三個頭,才緩緩站了起來,見眼前情景不禁大為驚異!眼前一個白衣少年兀自打坐,頭上冒出氳氤白氣!先前與自己和二巡察拚斗的天山二怪兀自躺在一丈開外的地方,只發出微弱的喘息。
但二巡察呢?莫非是被令主萬歲救走了么?在追風劍客皇甫呈心中,普天之下能解方才之厄的,便只有德高接天才蓋八世萬壽無疆萬歲萬萬歲的令主千秋了!然令主萬歲和二巡察為何不殺了不歸本令的二、三信使呢?這裏面定是大有深意,他身為六巡察,卻也不敢就在此時貿然殺了二、三信使。
待他轉過身時,駭然見邰盛和二巡察竟在自己身後。
邰盛坐着,顯在運氣提神,此時面色已逐漸轉紅。
而二巡察卻是仰天躺着,面若金紙,若不立即救治,可有性命之憂!依黃龍令規矩,此時若不救二巡察,令主萬歲知道后定會嚴懲不貸!自己昔日做崑崙掌門時,這個邰盛曾是自己徒弟,諒他轉醒之後,也不會便敢對我無禮!追風劍客不再多作它想,毫不猶豫便扶起滅塵道長,不顧自己初復元氣之虛弱,竟以雙掌頂住其背心穴道,閉目替二巡察療傷。
半盞茶功夫之後,童超已然轉醒。他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瓶,倒出一粒服下。
他走過去,捏開天山二怪下頜,將自己剛才服用的葯粒各塞一顆在他們口裏,然後將天山二怪扶起。雙手各頂住他們的背心穴道,以自己內力替二怪療傷。
邰盛睜開眼來,見師父在替滅塵道長療傷,不禁大驚:他知師父此時內力已虛弱已極,如何還能替人療傷呢!再看對面,見童超也在為天山二怪療傷,卻並未似自己師父一般雙目緊閉,且以目光示意邰盛過來。
邰盛走過去,道:“童少俠有何吩咐么?”
童超似是元氣大傷,虛弱地道:“我左邊衣袋裏有一個小瓶,你且將它取出,倒出二粒藥丸,去給令師及滅塵道長服下。”
邰盛依言倒出二粒,又將藥瓶放回童超左邊衣袋。
童超道:“讓他們服下之後,你以內力助藥力揮發,令師此時虛弱已極,此葯將有所補。”
邰盛並不多言,過去將葯粒喂入師父及滅塵道長口中,又將雙掌頂住師父背心,內力緩緩發出。
既有藥力相助,不到一盞茶時分,天山二怪緩緩醒來。
陽真子“咦”了一聲,道:“喂,老婆子,這是怎麼回事?”
未聽見牧羊女梅依玲的迴音,倒是後面有一聲音輕輕傳來:“前輩內傷初愈,不可妄亂真氣。”
陽真子頓時想起適才兇險的那一幕,知是有高人相救,便依言閉目緩緩運氣凝神。
牧羊女梅依玲內力與丈夫相比稍有不及,故在牧羊童稍後轉醒,恰好聽到身後傳來的話,還以為是對她說的,也依言閉目。
童超將雙掌從天山二怪背上撤回。逕自站了起來,走過去將雙掌頂在邰盛背上。
如此僅一會兒,武當掌教滅塵道長和崑崙掌門迫風劍客皇甫呈已自轉醒。尚來睜開眼睛便齊聲道:“黃龍二、六巡察叩謝德高齊天才蓋八世萬壽無疆萬歲萬萬歲令主隆恩。”
聞得此言,童超連忙順手點了二人穴道。
二人均為江湖四大門派掌門,江湖經驗何等豐富,自是知道似剛才那兇險一幕,只有武功比自己高出數倍的高手才能相救。但放眼江湖,在他二人心中,便只有太陽叟東方聖和本令令主才有此等功力。那太陽叟已為人所殺,因而救自己二人性命的,除令主外還會有誰呢?二人叩謝畢,正欲站起身,不料背心一麻,已然被人點了穴道,再也站不起來。
邰盛睜開眼恰好見到童超點滅塵道長和自己授業恩師穴道,大驚道2:“不可!”
童超一笑道:“令師和滅塵道長中毒甚深,得罪之處還望邰二俠莫怪。”
邰盛聞言未說什麼,一步轉到皇甫呈面前“撲通”跪下,連叩了三個響頭。
他本是性急憨直之人,乍見師父,驚喜交加,只叫得一聲“師父”,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皇甫呈“咦”了一聲,大是奇怪。
滅塵詫異道:“六巡察,他是何人?”
皇甫呈道:“啟稟二巡察。本巡察身為崑崙掌門時,此人曾是巡察第二個徒弟。”
師父講“曾是”自己徒弟,那便是已將自己革除門牆了。
邰盛大驚失色,又連忙磕頭道:“師父,弟子縱有千般不是,也望師父……”
皇甫呈冷冷道:“邰盛,你膽敢欺師滅祖么?!”
邰盛道:“弟子不敢!”
皇甫呈道:“哼!二巡察和本巡察身上穴道可是你點點的么?”
邰盛又連連磕頭,卻說不出話來。他二人穴道雖非自己所點,但身為弟子,師父穴道為人所點,自己在側卻安然無事,這卻也和自己親手點師父穴道相差無幾了。
皇甫呈又道:“邰盛!你崑崙派第一條門規是什麼,可記得么?!”
邰盛頓時面若土色。
欺師滅祖,人人得而誅之,這本是所有江湖門派的第一戒律,邰盛豈有不知之理!邰盛口才本來就不行,此時聽得師父如此說話,嚇得只說了一個“記得”,便又連連磕頭。
皇甫呈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邰二俠!”滅塵道長突然道。
邰盛詫異地抬起頭來,道:“道長有何話要說?”
方才邰盛與師父說話之時,滅塵道長已將周遭打量了-番,見對面不遠的地方一個白衣少年正與天山二怪解說什麼。那天山二怪與自己和六巡察拚斗時所受內傷顯然已愈,只見他們先前不時兇狠地朝自己這邊瞪上一眼,后臉上露出越來越奇怪的神態,似是聽到了天下最奇的事情一般。再不看這邊一眼,只專心聽那白衣少年滔滔不絕的說話。
滅塵道長暗思:自己和六巡察穴道被點,身子無法動彈,如果天山二怪過來一劍剌到,那可是不妙之極。
他想那少年定知自己和六巡察穴道被點,且告訴了天山二怪勿須急着過來殺人!暗自運力沖那被封穴道,卻絲毫不見動靜,不禁大為驚駭:那點穴之人內力之強,卻還在自己之上。
滅塵道長身為武當掌教,眼前局勢兇險豈有不知。他雖不知點穴之人是誰,但斷不是眼前這個六巡察的弟子邰盛。為今之計,首要的是先將穴道解開了再說。
一轉**便有了主意。
於是叫了聲“邰二俠”,板緊面孔,冷冷地道:“咱們江湖中人,最要緊的是尊師重道,你身為六———你身為皇甫掌門弟子,卻干出如此欺師滅祖之事,你以為令師還能饒得過你么?!便是你崑崙同門上下數百弟子,恐怕也——嘿!嘿!”
邰盛道:“道長有何見教?”
滅塵道長道:“為今之計,邰二俠只有將功補過,解開了令師及本巡……本老道穴道,難說令師看在你們師徒一場份上,便不予追究了,六巡——皇甫道兄,你看這可使得么?便賣給老道一個面子如何?”
既是二巡察如此說,皇甫呈豈有不應之理。聞滅塵道長見問,皇甫呈忙道:
“二巡……”但只說得“二巡”兩字,便見滅塵道長輕輕搖頭。
皇甫呈立知其意,轉向邰盛道:“邰盛,既是武當掌門長滅塵道長替你求情,為師也不能不賣這個面子。你將為師及道長的穴道解了,**在你我曾師徒一場的份上,為師不再究你之過便是。”
“謝師父!”邰盛大喜道,“弟子這便為師父和滅塵道長解穴。”
伸手要給師父解穴,皇甫呈忙道:“先解二巡——滅塵道長的。”
“是。”邰盛道。
轉身伸出手,正要為滅塵道長解穴,突見童超奔了過來,急道:“邰兄不可!”
邰盛愣得一愣,童超和天山二怪已然奔至。
原來童超剛點了滅塵和皇甫呈穴道,抬眼見天山二怪運氣早畢,正欲奔過來將滅塵和皇甫呈殺了!方才四人拚斗,使他們險些喪生,天山二怪自是將滅塵道長和追風劍客恨極。
一待運氣畢了,陽真子替梅依玲裹好肩上劍傷,便目露凶光,立想復仇!童超一驚,知自己剛給他四人療傷畢,此時已元氣大傷,若天山二怪怒極全力一拚,自己能否護得滅塵道長和迫風劍客周全殊不可知,故一點二人穴道,就連忙過去將天山二怪引開十丈開外。
初時二怪不信方才解那兇險之局的竟是這白衣少年,但他畢竟替自己二人療過傷,天山二怪為人雖邪,但卻是恩怨分明得很。故待童超一召,便暫壓怒氣,跟着童超過去。
童超站定道:“二位前輩沒事了吧?”
梅依玲道:“你是誰?為何要給我們療傷!”
童超哈哈一笑道:“哪管人鬼當道,我自浪蕩江湖,本人江湖浪子童超的便是。”
聽得他自報家門,天山二怪一驚。
二怪方才以為今番老命休矣,不料到了最後關頭,卻得高人相救。在二怪心中,天下能解方才之局者,定是前輩隱俠無疑。此時聽得眼前少年乃是江湖浪子童超,心頭不由一愣。
梅依玲道:“你便是那個叫做什麼江湖浪子的童超么?”
童超道:“非我江湖浪子,能解方才四位險境的又有何人!”
一臉疲憊卻掩不了那凜然豪氣!陽真子大驚:“你?!”
童超傲然大笑。
那份凜然豪氣令天山二怪不由得不信。
天山二怪行事雖邪,卻是恩怨甚是分明之人,聽得救自己性命的便是眼前這一身傲氣的江湖浪子童超,二怪不約而同地“撲通”跪下,道:“多謝童少俠救命之恩。”
童超連忙伸手去扶二人,道:“二位前輩請起。”
陽真子尚有一絲不信童超真能解方才之圍,暗將真力運於全身,頭便磕下。
他自想此人剛才替自己療傷,便是他內力不行,自己這一頭磕了下去,那也不算冤枉,只是如此一來,便知方才之圍並非他解了。
牧羊女梅依玲也是一般想法。
於是二怪道了謝之後,竟要磕頭。
童超伸手去扶二人,竟是碰到兩股極大真力,險些將自己伸出的手張開。頓即明白二怪心思,微微一笑道:“兩位前輩折殺童超了。”暗運內力,雙手往上輕輕一拾。
天山二怪額頭離地尚有數尺,突遇一股柔和內力將自己的頭輕輕抬起,那頭竟未能叩下去。
二怪立知方才童超所言不虛,看起來這江湖浪子真功夫尚比江湖傳言還要厲害,便是自己二人聯手,也還差着童超老大一截。
陽真子肅然道:“陽某夫婦這兩條老命實為童少俠所賜,少俠若有何差遣,老夫萬死不辭!”
童超一笑道:“二位前輩既如此說,童超倒有一事相求。”
梅依玲搶先道:“童少俠但請吩咐。”
童超一笑道:“請二位背了滅塵道長和皇甫前輩與童某去尋人救治。”
天山二怪不由自主地“氨了一聲,轉頭看了邰盛他們那邊一眼,心中大急,齊聲道:“童少俠,這事——”童超道:“這中間有些誤會。”
於是將江湖上突然出現黃龍令、那神秘令主如何驅人為其效力等等,盡數告知了天山二怪。
天山二怪越聽越奇,待知道滅塵道長和崑崙掌門之所以與自己夫婦過不去原來是受那黃龍令主驅使時,心頭怒氣大消,牧羊童陽真子道:“既是這樣,咱們遵少俠吩咐便是,只是又有誰能解他們所中之毒呢?”
童超道:“這個兩位前輩到時便知。”
童超知道胡醉不願讓人知道他已顯身江湖,故不就此言明。
天山二怪均是老於江湖之人,也不再多問。
童超正欲與二怪過去,梅依玲突然道:“看起來那太陽叟東方聖是真的死啦!”
話是對牧羊童說的。
陽真子道:“何以見得?”
梅依玲道:“我們一直不信普天之下會有人殺得了太陽叟,但既出現了一個如此厲害的黃龍令主,他之所為怕是連太陽叟也未必能做,故他自然也殺得太陽叟了。”
陽真子大喜道:“對!對!太陽叟號稱什麼大俠,身為白道武林盟主,有人要做武林皇帝,他自是不願歸附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都不願歸順呢!那令主一氣,就殺了太陽叟。對,就是這樣!”
二怪竟是喜不自禁的樣子。
童超奇道:“二位前輩與東方大俠莫非有什麼難解之事么?”
二怪老臉一紅,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童超於是道:“咱們這便過去吧。”
三人剛轉身過來,便見邰盛正要給滅塵道長解穴。
童超武功縱強,要一絲不傷地將滅塵道長擒下,倒也要大費周章,於是連忙喝止邰盛,飛身趕了過來。
滅塵道長正喜穴道將要得解,哪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邰盛竟會給那白衣少年喝祝於是抬頭怒道:“你是誰,卻也敢來管本巡察之事?!”
童超笑道:“滅塵道長,你不好好的做你武當掌教,卻又去當什麼二巡察,這豈不是大大的有**份么?”
滅塵肅然道:“蒙德高齊天才蓋八世萬壽無疆萬歲萬萬歲黃龍令主隆恩,滅塵得賜二巡察之職,實乃三生有幸!武當掌教又算個什麼東西了,你卻休得再提起!對啦,你是誰,既知我和六巡察身份,卻還膽敢來管本令之事?!”
童超道:“我便是貴令要殺的第二號人物,人稱江湖浪子童超!”
“你是童超?!”滅塵道長和皇甫呈同聲道。
童超傲然道:“在下要不是童超,卻還有誰是童超呢!”
他的傲氣使滅塵頗不愉快,哼了一聲。
皇甫呈道:“老夫和二巡察的穴道,便是你點的么?”
童超道:“不得已而為之,見笑了!”
“師父,”邰盛連忙道,“方才你老人家和滅塵道長與這二位前輩拚比內力甚是危險,便是這位童少俠給化解開了的呢!”
滅塵道長和追風劍客皇甫呈聞言心頭大震,齊聲道:“真的?!”
牧羊童陽真子道:“若不是童少俠來化解,一定是你們先死,只不過——嗯——”“你這老不死的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牧羊女梅依玲道,“只不過我們也活不成。”
“對,我們也活不成,”陽真子道,“不過我們總是死在他們之後,這倒是肯定的。”
這無疑是承認了方才之難確系童超所解,滅塵和皇甫呈心中大是駭異:沒想此子年紀輕輕,功力卻一至如斯,難怪令主萬歲會將他列為第二號要殺之人。
見滅塵道長和追風劍客都不吭聲,牧羊童陽真子心中大是有氣,道:“你們不吭氣,便是不以老夫之言為然,哼!我這便解了你們穴道,咱們重新比過!”
說解便要解,童超連忙道:“不可!”一股內力急發而出。
陽真子只得躍進一步,便被童超內力所阻。不禁老臉急的通紅,道:“童少俠,我就是不信滅塵這臭老道會死在我們之後!你還是讓我給他解了穴,咱們再重新比過!”
童超還未回答,滅塵道長搶着道:“牧羊童你別多說了,諒他童超也不敢讓你解了本巡察和六巡察的穴道!”
“什麼?”陽真子大奇,轉向童超道,“他說的毫無道理,對么?”
童超一笑未答。
梅依玲道:“臭老道你太沒道理,以童少俠功力,便是兩個牛鼻子滅塵和兩個崑崙臭掌門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哼!”滅塵道:“那倒不見得!”
滅塵道長知他二怪所言不虛,但卻故意一臉不信地緩緩搖頭。
陽真子大急,道:“你不信我的話,那定是以為咱天山二怪太膿包!那好,咱們這便重新比過!”
又要解滅塵穴道。
童超道:“二位前輩,咱們趕路要緊,請二位前輩一人背一個,咱們這就上路吧。”
又道:“邰二俠,咱們去將家師和連老英雄背出來。”
二人轉到巨石之後,將楚通和連城虎背了出來。卻見天山二怪兀自和滅塵道長鬥嘴。
楚通和連城虎在那巨石后躺了很久,此時啞穴已自行解開,見滅塵道長和追風劍客坐在地上,楚通大奇,“咦”了一聲。
連城虎卻在邰盛背上大聲道:“黃龍第十二信使參見二巡察、六巡察。”
聽得他二人居然啞穴己解,童超連忙揮手重又封了他們穴道。
滅塵道:“七巡察,你也被你徒弟給捉住了么?”
楚通苦於口不能言,心裏卻將童超這欺師滅祖的小奸賊!罵了幾千萬遍。
童超一笑未理,只對天山二怪說:“二位前輩,咱們這便動身吧。”
卻聽邰盛道:“童少俠,在下想去背我師父。”
童超道:“正該這樣,陽前輩,你來背連老英雄吧。”
牧羊童陽真子連連搖頭,大聲道:“不對呀不對!”
童超奇道:“陽前輩說有何不對?”
陽真子道:“我去背了連城虎,難道便讓滅塵這臭老道爬在我們依玲背上么。”
牧羊女梅依玲老臉一紅,啐了一口。
童超一笑道:“前輩說得是。”
順手從邰盛背上接過連城虎,道:“便請前輩背了滅塵道長吧。”
於是邰盛背了師父追風劍客皇甫呈,牧羊童背了武當滅塵道長,問明路徑,天山二怪率先而行。
天山二怪功夫既高,童超身負二人,距離便漸漸拉開。
滅塵道長在牧羊童陽真子背上裝作大是得意地輕笑了數聲。
陽真子怒道:“臭老道你得意個屁,如果不是童少俠吩咐,哼!”
滅塵道:“你哼什麼哼,莫非是不服氣么?有本事你解了我穴道咱們重新打過!”
“打就打,難道我牧羊童還怕了你不成!”
陽真子被激不過,大聲道:“依玲,你便解了這臭老道穴道。”
落牧羊女梅依玲也和丈夫一般,早已氣極,未等牧羊童話,便從後面“啪啪”
兩下,滅塵道長被封穴道已然解了。
童超在後面聽得牧羊童聲音,大急道:“前輩不可!”
卻哪裏還來得及。
待童超和邰盛飛身趕到時,陽真子已然被滅塵道長制住!天山二怪武功雖高,卻是心地單純,如此鬥智,哪是武當掌教對手。
只略施小計,便激得二怪解了自己穴道,滅塵原僅指望牧羊童放下自己,待解了自己穴道,便一走了之。以滅塵道主的武功心智,自是不會和天山二怪真打的,何況有一個鬼神莫測的童超在後,打是討不了好的。不料牧羊童一氣之下,竟叫牧羊女從後面解了自己穴道。
滅塵道長穴道一解,立即伸掌頂住了牧羊童的後腦玉枕穴。
玉枕穴乃人身六大死穴之一,滅塵道長只須內力微吐,牧羊童縱有十條老命,也非報銷不可!江湖浪子縱有千般機智,觀此情景,也只有怔立當常牧羊童陽真子破口大罵道:“滅塵臭老道!難道你武當派便是如此在江湖揚名立萬的么?!”
滅塵笑道:“妙極妙極!你就將這帳算在武當一幹道士身上便了。本巡察決不怪你。”
牧羊女梅依玲乍見丈夫被制,性命懸於滅塵一**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滅塵見梅依玲在一側又急又怒,一副急欲動手的樣子,自思縱是殺了陽真子,那瘋婆子必定要拚命,加上有一個童超在旁,自己總是凶多吉少,故用言語先穩住他們。
梅依玲道:“臭老道,你要怎樣才肯放了他?”
滅塵自思:此番將二、三信使捉了歸令,縱然六巡察被童超所擒,也還是功大過校若要童超放了六巡察,只怕這鬼神莫測的江湖浪子不願,他天山二怪本就是亦正亦邪之人,說不定江湖浪子也不如何看重他們。此番還是先離開童超再說,以防夜長夢多。
於是道:“陽真子你休擔心,若要老道放了你,只須叫你的依玲自點了上身穴道,跟着老道走便行。”
梅依玲聞言二話沒說,“叭叭”兩下便點了自身穴道。
陽真子急道:“那我也得和你們一起走!”
滅塵一笑道:“那是自然,咱們這便走吧。”
陽真子奇道:“你要我背着你走么?”
滅塵道:“我身上有一處穴道尚未解開,卻是從你身上下不來了。童超,咱們後會有期!”
驅着天山二怪朝相反方向走去。
江湖浪子童超看着他們背影一籌莫展,待他們走遠后才嘆了一口氣,對邰盛道:“部二俠,咱們還是先救了令師、家師和連老英雄再說吧!”
邰盛道:“也只有如此了。”
想了想,又道:“沒想滅塵道長貴為武當掌教,行事竟會如此卑鄙!”
“那也怨不得他,”童超道,“只怪我忘了點他啞穴。咱們這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