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鬼過河
“嗡嗡”聲來自老強手裏的降魔杵,其他人也逐一出現,槍聲隨之響起,腐屍成片倒下。
我朝着他們走去,突然,我看到老強肩膀上趴着一個紅衣服的女子,披頭散髮,臉上如同抹了麵粉。雙唇不知塗了什麼東西,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
恐懼,就像洪水決堤,我連連退了幾步,而老強的反應竟然和我如出一轍。
在看其他的人,每個人身後都貼着一個這樣的紅衣女“人”
腐屍在現代武器面前還是顯得有些脆弱,但這一次就連劉教授和張兆軍都刻意的與眾人保持關係。
難道連他們也能看到了嗎?我從他們臉上直接就找到了答案。
“鎚子,我咋遇到這種倒霉事了!”楊陽哭喪着臉抱怨。
“有屁快放,憋久了會往嘴裏冒的!”老強在吼了一句,揮舞着手裏的軍刺。六人中只有張兆軍很快恢復平靜,舉着槍將上岸的腐屍全部擊斃。
從後面看去,一個身穿紅色旗袍的女子雙手摟着他的肩膀,白花花的雙腳耷拉着,腳上穿着黑色尖頭布鞋,隨着張兆軍的移動晃悠悠的。
“這是要背鬼過河啊!也不曉得哪個挨千刀的設的局。”楊陽揮舞青銅劍秒殺了一具靠近的腐屍,開口道。
“你妹的,能不能一次說清楚?”這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兩天不削說話就沒句完整的主,不過他應該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陽被我熊了一句,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腦子,被整糊塗了!”
要不是怕衝上去激怒了背後的“女人”我他媽的真想上去削他幾下。
龜兒子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歪了歪嘴道:“現在我知道這些腐屍是咋回事了!”
哎呦!老子都被他搞得恐懼都消散了不少。
老強在一旁抓耳撓頭,衝著他吼道:“你知道個鎚子,給有法直接說?”
楊陽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水中腐屍就是離魂屍,道家記載有一種方法,就是將人的魂魄強行剝離,然後封印起來,用來鎮壓陰地,我估計前面就是陰地,存在於人間的小陰間。”
他雖然表述得有些東拉西扯,但終究是聽明白了。但是怎麼又和道家扯上關係了?我是徹底凌亂了,這個破洞裏難不成還隱藏着什麼秘密?
“我們背上的......”楊陽說道這裏身體微微抖了一下,畢竟誰要是想到自己背上趴着一個穿大紅旗袍,嘴唇黑得嚇人的女鬼,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抖。
“背上的......咕嚨!”他吞了口唾沫,噎了噎脖子。“就是這些腐屍的鬼魂,意思要讓我們將她們背到陰間,這個......這個......她們都以為前面就是陰間。”
“你說個求,這些孫子都長一個樣,咋過可能是這些腐屍的鬼魂!”老強回頭放到一具腐屍,水中的龍泡也逐漸減少。張兆軍的槍聲也停了下來。
“鬼的東西,沒人能說得准,我們繼續,走到頭去看看究竟有什麼東西。”
我也是橫了心,恐懼化成了一股怒氣,鐵了心要去看個究竟。
“磊哥,我看還是算了,等舍利子恢復,我們就原路返回,能被稱為人間陰間的地方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楊陽看了我一眼,心生怯意。
我看了看,眾人臉上都寫滿了猶豫,但是退回去,真的是很好的選擇么?我看未必。
“這裏有佛徒來過,而且能隨手留下蓮花舍利,絕非一般佛徒。但是我們取了舍利,洞口的東西被放了出來,回去也是凶多吉少。但是從裏面闖一闖說不準還能找條出路,而且鳳家岩或許與這裏有着莫大的聯繫!”
我將自己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眾人沉默不語。
張兆軍再次將地圖和指南針拿了出來,不過擺弄了幾下後有些喪氣。在這種陰氣極為重的地方,電波和電磁都會紊亂,現代產品完全沒有用。
“方向是直指鳳家岩的!”我提醒他,在峽谷上面我就觀察過地形,看了這麼久的書,雖然沒有修鍊出真氣,但是最基本的辨別方向還是能夠做到。這也是《雜門道術》裏的觀山勢。
我看得出張兆軍是一個很務實的人,不會憑藉主觀臆斷,很在乎擺在眼前的東西。他問我確不確定就是鳳家岩的方向,我點點頭。
這點我還是能夠肯定的。他換掉步槍的彈夾,將軍刀收了起來,“來到這裏,我們不僅僅是為了解開一個秘密,更是肩負着祖國的託付!”
這一番爭吵過後,大夥都好像忘記了背上的女鬼,也刻意的選擇去遺忘。
“得!得!得!”老強連連擺手,“老子可沒有你說的這般偉大,肩負國家責任的是你,不是我們!”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我也是比較贊同的。張兆軍的確一概而論了。
他並未生氣,而是緊了緊槍帶。“鳳家岩的存在,關乎一個歷代帝王都極力追尋的秘密,也是華夏千萬年來最大的秘密!”
我一聽這話,覺得他是打算將整件事情和盤托出,急忙讓他打住,要是說了出來,恐怕這關係就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我們負責聽從你的指揮,你只要說幹什麼就行,至於為何要干,你完全不用說,我們也不想知道!”
我這話算是直白了,他哼了一聲,有些不滿,走過去用軍靴碾碎一具腐屍的頭顱,大步想着涵洞走去。
眾人保持距離,有個間隔,我好奇的問老強降魔杵是咋回事,不是碎了嗎?
他說那是轉經筒,禿驢沒說作用,他也是在石橋上偶然發現的,沒想到一轉之下就破了陰氣,帶着幾人走了出來。
我聽了之後,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這一次不管如何,女鬼老婆的身世應該能夠解開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想起夢中殘破的老宅,還有那把嶄新的太師椅,它的出現是暗示什麼嗎?
想着這些,我輕輕撫摸了一下左手上的手鐲,心緒涌動。
這還關乎着想要對付我的人,為何會將我引到這裏,是想在這裏有個了斷嗎?
我否決了這個想法,如果真的要做個了斷,當初在達子凹瀑布,出現的就不會只是一個棋子般的邪道,也不會拋出鳳家岩的線索。
這一次又是什麼結局?還是依舊沒有結局......
前面的李若雲突然停了下來,我不留神,直接撲上去緊緊貼在她後背,刺骨的冰寒瞬間蔓延全身,那紅衣女鬼彷彿一張肉皮貼在她後背,完全感覺不到阻隔。
李若雲也感覺到,不敢回頭的道:“白痴,你能不能生點眼水?”
涵洞逼仄,陰冷之下更覺得壓抑,我的腦海和心裏瞬間就被恐懼停滿,根本沒心思同她鬥嘴。那穿着紅色旗袍的女鬼緩緩轉過頭。
我甚至能夠聽到,她轉動頭顱時乾澀的“咔嚓”聲,但是此刻卻是無聲的。
“怎麼回事?”老強一直追問,但我不敢出聲,手裏扣着符印和硃砂丸子,舌頭也被咬開,疼的我眼裏直冒淚水。
灰白的臉,黑黑的唇,完全沒有眼白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兩個黑洞。
我眼睜睜的看着她裂開嘴角,沖我詭異的笑了一下。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整個涵洞內都回蕩着我的呼吸聲。
李若雲擔心的問了一聲,我沒有答應,她就要轉頭來看,被我喝止住。“千萬別回頭,張上校,繼續走!”
我害怕,但是又不敢將視線從女鬼詭異的笑臉上移開,還需要時刻防備。
前面老強幾人繼續向前走,我等李若雲同我拉開一定距離,那女鬼的臉龐在黑暗的涵洞內更顯得異常陰森。
直到李若雲走出四五步,我才緩緩抬腳,準備跟上去。
但就在這時,一隻手緩緩的從我肩膀上滑落下來,晃晃悠悠的伸到我的胸前,長長的指甲上塗抹着紅得濃艷的指甲油。
我呼吸都停頓下來,只有心臟猛烈的起伏。我咬緊牙關,努力的讓自己不去理會,現在動了她們,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金磊!”
就在我緩緩抬腳要跟上去的時候,身後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的身體頓時僵住,手裏的硃砂丸子都被捏碎。
我正要暴起發難,右手上的手鐲突然震動了一下,清純而空洞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繼續走,別管她!你應了或是回頭,就被她替魂了,等過了陰河她就會離開!”
不知為何,雖然我知道女鬼老婆是在等我死了好奪取我的身體,但這一刻能聽到她的聲音我鎮定了不少,深吸了口氣跟了上去。
至於替魂,也就是被撞的一種,只是替魂的話,只要我的魂魄被撞出,就會變成她,而他則附在我的肉體上,很多時候被替魂的人很難在復活。
在中國歷史上,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也不少,至今無法解密的一種病,就是活着的人肉身一點點腐爛,無論如何的醫治不好。
其實這種人就是被替魂了,沒有魄,肉體自然腐朽。
跟出幾步,我才明白剛才張兆軍為何會停下來了。踏出幾步后,周圍的空間突然增大,手電光在這空曠的環境裏亮度也彷彿是打了折扣。
而橫在前面的,就是一條河,水質蠟黃,但又不像是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