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為什麼要撒謊?
等了大約兩個小時以後,樂樂終於從急救室里出來。
醫生說他運氣好,傷得並不重,避開了重要部位,就是腦門被樓梯磕破了。縫了十來針,為了怕留下後遺症,需要在醫院住院觀察一天。
小孩子摔個跤流點血什麼的其實太正常了,只是樂樂這次摔得實在是太嚇人了,流的血也太多了,大人只是看着,就覺得痛。
樂樂倒是挺乖巧。不哭不鬧的,不過看起來也是嚇到了。一被推出來,看到秦汐,就條件反射地往秦汐的懷裏縮。
秦汐心疼地抱着他安慰:“樂樂乖,不怕不怕,媽媽在呢。”
樂樂皺着小臉小聲地咕噥了一句:“痛。”
秦汐趕緊往他腦門上吹了幾口氣,一邊吹一邊安撫:“媽媽吹吹,很快就不痛了。”
韓甄看着這一幕,心裏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雖然之前沈靜婉說過樂樂很是依賴秦汐,可這也太依賴了吧?
沈靜婉這個親媽看起來不像親媽,而秦汐這個乾媽,看起來倒像是親媽的感覺。
秦汐守着樂樂哄了一陣,樂樂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空中和沈靜婉交換了一個眼神以後,兩人先後進了醫院的洗手間。
沈靜婉首先愧疚地道歉:“小汐汐,對不起啊,是我沒有照顧好樂樂。讓他摔成這樣。”
秦汐心裏心疼樂樂,可她也知道,這事兒也不能怪沈靜婉,嘆了口氣道:“小孩子摔摔打打的不挺正常嘛,你也不要太過於內疚了,我別的不擔心,就擔心樂樂難受的時候。我不在他的身邊,他會很無助。”
一說到這個,沈靜婉的心裏就更加的愧疚了。
雖然一開始她是好意想保護樂樂,才說了那麼一個謊,可是也確實是因為她那個謊,害得樂樂和秦汐母子暫時不能相見。
“小汐汐,要不,我去告訴韓甄實話吧,把樂樂還給你,這樣一天天的維持着一個謊言,我也提心弔膽的,心裏總不是滋味。”思索片刻后,沈靜婉提議道。
秦汐搖了搖頭。“沒關係,暫時還不需要,你也知道,我和裴錦川兩人現在也是糾纏不清的狀態,我也不能讓他知道樂樂的存在。就當是互相幫忙嘛,暫時把樂樂放在你這裏,等事情過去了,再說明一切也不遲。”
“好,我一定不會讓這次這樣的事再次發生的。”沈靜婉感激地握着秦汐的手,堅定地說道。
她和秦汐這麼多年的閨蜜,彼此都足夠了解彼此是什麼樣的人,有些話不用多說,就已經可以意會。
秦汐說是不想讓裴錦川知道樂樂的存在,實際上,更多的原因,也只是幫助自己,不讓自己為難罷了。
兩人簡單地商量了一下,未免韓甄起疑,先後離開了洗手間。
秦汐直接離開了醫院,縱然心裏萬般不舍和擔憂,她也知道,現在自己不是留下來的時候。
而沈靜婉回到病房的時候,韓甄凌厲地眼神就看了過來,眸色中,帶着一層讓人心驚膽跳的深意。
沈靜婉畢竟是心虛的,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只能故意讓自己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狠狠地瞪着韓甄,“我和樂樂要搬出去住!誰知道下次會不會有什麼人再來家裏,又來再害樂樂一次!”
韓甄一聽這話,果然有些慌了神,聲音不自覺地放軟,“這件事我會查清楚,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情況。”
“你的保證值幾毛錢?這次要不是樂樂運氣好,摔到的地方都不是重要部位,後果你能想像嗎?”沈靜婉捏着拳頭寸步不讓,本來只是隨口嚷嚷幾句轉移韓甄的注意力,但說著說著,她是真的再次生氣起來。
韓甄站起來拉住沈靜婉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婉婉,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樂樂不僅是你兒子,他也是我的兒子。”
“哼!”沈靜婉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會韓甄。
韓甄正要說什麼,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無奈地看了沈靜婉一眼,放開她后,走到走廊上去接電話。
“少爺,小少爺摔倒的地方我已經查看過了,發現小少爺掉落的一隻鞋子上,有塗過502膠的痕迹。”
“你確定嗎?”韓甄整個人顯得嚴肅起來,周身散發出渾然天成的氣場,“你把鞋子保存好,家裏所有的一切都讓傭人不要打掃,等我回來看。”
“是,少爺,我確定那是502膠,地面上也有一些痕迹,想必是膠水把小少爺的鞋子粘住了,小少爺下樓梯的時候用力過猛,重心不穩,所以才會摔倒。”
“我知道了。”韓甄的眸子裏迸發出精光,掛了電話以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一開始就有些懷疑,但沒想到樂樂的摔倒,真的是人為的。
樂樂摔倒前,唯一接觸過的人只有溫雅。
溫雅……
真的是她故意要害樂樂么?
韓甄狠狠地握起拳,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既然敢對樂樂下手,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樂樂在醫院住了一晚上,醫生檢查過後,確定沒有任何的後遺症,就可以回家修養了。
小孩子的復原能力很快,雖然還是有些疼,但樂樂很乖,不哭不鬧的,疼得厲害了,也不過是擰起眉頭,咬咬嘴唇忍過去罷了。
沈靜婉和韓甄見樂樂這麼堅強的樣子,都很心疼,同時心裏又覺得驕傲
這就是他們疼愛的小孩,堅強,乖巧,讓有些大人都自愧不如。
回到家以後,韓甄讓人把樂樂當時摔倒時摔掉的那隻鞋子拿過來查看了一遍,鞋底邊緣有大概三厘米左右的範圍摸起來硬硬的,顯然是塗過強力膠水的痕迹。
而只要仔細看的話,地板上也還殘留着膠水的痕迹,從樓梯口,一直延伸到書房。
很顯然,樂樂是在書房被人在鞋子上塗了膠水,因為剛塗上的時候粘力還沒那麼強,所以能夠從書房出來。在樓梯口的時候曾經站了半分鐘的樣子,這半分鐘,足夠讓強力膠水產生作用,所以樂樂一抬腳的時候,發現抬不動,會下意識地加大力度,然後造成重心不穩,然後摔倒。
如果這樣想的話,這一切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只是,因為是自己生活走動的地方,韓甄並沒有監視自己的習慣,所以書房裏並沒有安裝監控器,沒有證據證明那膠水就是溫雅塗的。
韓甄考慮了一下,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沈靜婉。
沈靜婉別看她名字文文靜靜的,但其實性格真的是有點張牙舞爪,若是讓她知道是溫雅害了樂樂,指不定到時候會惹出什麼事來。
韓甄有意的隱瞞,沈靜婉當然就不知道此事真的與溫雅有關了。
雖然之前她在氣頭上的時候懷疑過溫雅,但第一沒有證據,第二溫雅不可能當著孩子的父母面害孩子摔倒,那這也太傻了,也許只是巧合吧,沈靜婉想。
過了兩三天以後,樂樂頭上的傷開始癒合長新肉,很癢,他總忍不住要去抓。
沈靜婉怕他再把傷口抓破,或者留下什麼疤痕,每天的精力都用來盯着樂樂,防止他抓自己的傷口,倒也沒有再想太多。
而另一邊,溫雅看到樂樂摔得滿頭是血的樣子,就有些害怕和心虛。
其實她的本意並不是要害樂樂摔倒,就算是她想要加害樂樂,也不可能選擇這麼笨的方法。她是真的忘記了。
忘記了之前在書房的時候,樂樂不搭理她,還一副看不起她的樣子,她一生氣,就往他的鞋子上塗了膠水。
可是,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總之,現在樂樂摔成那個樣子,韓甄只要仔細一琢磨,就能猜到是自己下的手,到時候萬一他責怪自己,可怎麼辦!
溫雅表面上不動聲色,在樂樂摔倒以後還很擔心地要跟着一起去醫院,但其實內心早就心虛得不得了,苦不堪言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去韓甄家裏的本意,就是去和樂樂打好關係,讓她認可自己這個“未來准后媽”的,這下倒好,原本想做的事沒做好,反倒讓韓甄很有可能對自己起疑心。
提心弔膽地過了幾天,韓甄並沒有找過來質問她的意思,溫雅這才漸漸地放下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杯弓蛇影了,說不定人家韓甄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
溫雅安靜了幾天,心裏又開始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既然韓甄沒有懷疑她,只要她不主動提起這件事,表現出對樂樂很關心的樣子,這件事應該會就這樣過去了,等以後再提起,她只要來個死不承認就好了。
溫雅腦子裏飛快地轉着,帶着僥倖心理一般,特意去買了一點補品,拎着就上韓甄的家來了。
劉媽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樂樂的摔倒會和溫雅有關,所以看到溫雅再次登門,樂呵呵地就把她迎了進來。
溫雅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一進門就表達自己對樂樂的關心:“劉媽,樂樂沒事吧?那天因為有急事,我沒有留下來看看他,心裏覺得很過意不去,他還那麼小,得有多疼啊!”
劉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這孩子本來就挺可憐的了,這次腦門上縫了十來針,也不知道會不會落疤。”
“不會的,現在醫學發達着呢。”溫雅假意安慰道,又四處看了看,轉身問劉媽,“對了,樂樂應該在樓上休息吧?韓甄沒在家照顧他嗎?”
劉媽搖搖頭,“少爺被老爺叫回本宅了,沈小姐在照顧小少爺呢。”
溫雅一聽劉媽說到沈靜婉,心裏一跳,“劉媽,這個沈小姐,最近一直都住在韓甄家裏嗎?”
劉媽不解其意,看了溫雅一眼之後,點頭道:“是啊,她是小少爺的媽媽,理應和小少爺住在一起嘛。”
“可是”,溫雅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後面的話問出來,劉媽是韓甄家的下人,就算對她再怎麼好,心裏第一反應肯定還是偏向韓甄的。
“溫小姐,你要上去看看小少爺嗎?”劉媽接着問道。
溫雅頓了頓,還是咬咬牙點下了頭,“我上去看看,劉媽,你忙自己的去吧。”
“好勒,今天你一定要留下來吃飯啊。”劉媽笑呵呵地囑咐了兩句以後,就回去忙活自己的去了。
溫雅緩緩地走上樓,樂樂的房間很好找,門口的牆壁上都被韓甄讓人換成了色彩鮮明有明顯童話氣息的牆紙,房門也和別的房間不一樣,上了樓梯以後往左邊數第二間,就是樂樂的房間了。
房門正半開着,從溫雅的角度可以看到樂樂正可憐兮兮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而沈靜婉正拿着一本故事書,抑揚頓挫地給樂樂講着故事。
哼!這個虛偽的女人,要不是收養樂樂的是韓甄,恐怕她早就卷着鋪蓋扔下兒子跑路了,還母愛呢,切!
溫雅不屑地想着,然後刻意輕咳了兩聲。
咳嗽聲讓沈靜婉注意到溫雅的存在,兩個女人相見,對彼此都很戒備,外加厭惡。
溫雅走過去,率先開口,“我來看看樂樂的傷怎麼樣了。”
“不需要。”沈靜婉橫眉豎目地瞪着溫雅,活像是一隻保護着自己孩子的老母雞。
溫雅不屑地輕哼一聲,“我來看樂樂,是給韓甄面子,不然你以為你和你兒子多大面子呢?沈小姐,我在此奉勸你,不要盯着別人的東西,也不要去肖想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明白了嗎?”
這句話明顯話裏有話,女人之間的磁場,是比男人要敏感得多的,沈靜婉一下就聽明白了溫雅的意思,不由得回以一個嘲諷的笑來,“溫小姐是在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說這話的?好歹我還是孩子的媽,你又算什麼?”
沈靜婉不卑不亢地站來來,面對面地看着溫雅,“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溫小姐,你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要去盯着別人的東西看,也不要自降身份去對一個小孩子下手,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樂樂摔倒的事和你有關。”
溫雅立即就有些心虛了起來,咬了咬唇,“你什麼意思?不要血口噴人謝謝!”
沈靜婉本來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也有點想詐詐溫雅的意思,但從剛剛溫雅那一瞬間心虛的表情來看,樂樂出事,果然與她有關!
沈靜婉心裏一緊,打定了主意要再探探溫雅的口風,“我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不了解嗎?溫雅,韓甄不追究你,不是因為他不敢追究你,只是給你們溫家一個面子,這次樂樂也沒什麼大事,不想傷了和氣,你真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那件事是你乾的?”
“我……”溫雅伸出手指指着沈靜婉,雙眼瞪了起來,“你別胡說八道,我溫雅好歹是名門之後,怎麼可能會去害一個小孩子,你別想污衊我!”
“到底是不是污衊,你自己的心裏最清楚。”沈靜婉走到門邊,伸出右手做出個請的姿勢,“溫小姐,請你出去,我們母子不歡迎你,下次別再把別人的家當自己家一樣想來就來,謝謝!”
“你……”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話都說不清楚就別裝大頭蒜,出去!”最後兩個字,沈靜婉加重了音調。
溫雅氣得脖子都歪了,她從小到大活得順風順水,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裏,哪裏被人這麼嗆過聲,有心想要反駁幾句找回場子吧,又不如沈靜婉能說會道,尖細的指尖指着她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哼!我遲早會讓你跪下來哭着求我的,咱們走着瞧!”溫雅氣得甩下這麼一句狠話,踩着高跟鞋就高傲地走了。
劉媽在廚房裏忙碌半天出來沒看到溫雅,問沈靜婉,“沈小姐,你看到溫小姐了嗎?”
沈靜婉淡淡地聳聳肩,“她啊,來看了樂樂一眼以後,就離開了。”
“唉,這孩子,怎麼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特意做了幾個她愛吃的菜呢!”劉媽聽說溫雅走了,有些不高興地低聲咕噥着。
而沈靜婉實際上也並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般平靜。
從剛剛溫雅的一系列反應,她幾乎可以確定,樂樂前幾天會從樓梯上摔下去,肯定和溫雅有關。
溫雅如果心裏沒有鬼的話,不可能表現得這麼慌亂心虛。
而她要害樂樂的動機也很明確,不外乎就是看上韓甄了,想掃清障礙唄!
以前聽說豪門裏面恩怨多,個個都是耍心機的老手,沈靜婉還覺得太誇張。人家豪門裏面的人也是人,也有正常人該有的感情,怎麼可能那麼多壞人呢?
而現在,她卻不得不相信了。
他們從小受到特殊的教育,為了保住自身的利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次樂樂還只是摔了一跤,下一次,迎接他的,就不知道會是什麼了。
沈靜婉想,她一定要保護好樂樂,不要讓他再受到一次傷害。
趁韓甄不在家,趕緊偷偷用電腦上網查了下溫雅的個人資料,發現這個人還挺有幾分能耐,時尚圈著名的服裝設計師,曾代表中國去國外參賽,得過很多的獎項,設計的衣服很多名媛,明星都在穿,名氣很高,腦殘粉也很多。
沈靜婉看了看溫雅設計的衣服,確實款式裁剪什麼的看着都很高大上的樣子,雖然她對服裝設計這一塊完全是一竅不通。
溫雅這個人其實在圈內還算低調的,也許是因為常年在國外工作出差的關係,鮮少有她的緋聞,人們都把她當做豪門裏最後的一朵白蓮花,殊不知這朵白蓮花在人後,是多麼的囂張腦殘。
沈靜婉看完所有資料以後,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清楚了所有的瀏覽痕迹,將電腦還原。
這個溫雅,不管是從家世背景,還是社會地位上來說,都不好對付。
但如果她要是真的誠心要對樂樂不利的話,就算是不好對付,她也少不了要防備和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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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本宅。
韓甄和韓國安面對面地坐着,他們之間的小桌子上,擺了一副棋盤。
韓甄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枚棋子落下,然後抬起頭對韓國安道:“爸,你又輸了。”
韓國安欣慰地嘆了一口氣,“老了,腦子不如年輕人轉得快了,唉……”
韓甄將小桌上的棋盤整理好,一邊問韓國安道:“爸,你叫我回來,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叫你回家嗎?你媽天天念叨你,說你年紀越大,就越不愛回家。怎麼,翅膀長硬了,就把爹媽忘了?”
韓甄忙解釋道:“不是,我剛上任,事情有點多。”
“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韓國安從椅子上站起來,曾經硬朗英俊的臉上,被歲月刻下了一道道的風霜,兩鬢也有些斑白了,“不過上次和你提過的,你和溫雅的事,你要放在心上,多抽點時間陪陪她。”
韓甄也跟着站了起來,表情嚴肅,“爸,上次電話里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不會和溫雅結婚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有自己喜歡的女人,要娶,我也只會娶她。”
“哼,你說的是那個叫沈靜婉的小丫頭吧?那個丫頭,若咱們是普通家庭,娶回來還是不錯的,可你別忘了你是韓家人,你的妻子,必須是能夠為你帶來利益的,這是你身上的責任。你不要覺得不公平,誰讓你生在咱們家呢?你享受了家族為你帶來的便利,就要捨棄一些別的東西。”韓國安拍着韓甄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韓甄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顯得有些不悅,“爸,你調查我?”
韓國安輕哼一聲,“我用得着調查你嗎?你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讓那個女人住在你的房子裏,就算我不問,也會有人來告訴我。”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和您說句明白話。”韓甄凜着眉眼與韓國安對視,“我和沈靜婉,兒子都這麼大了,你再讓我去和別的女人結婚,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我能夠為韓家奉獻的,我都奉獻了,唯獨婚姻大事,恕我沒辦法貢獻出來。”
韓國安見韓甄態度堅決,不由得整個人也變得嚴厲起來,“你就這麼不喜歡溫雅嗎?她哪裏不好?”
“她哪裏都好,可我就是不可能娶她。”韓甄走到玄關處,回過頭來看了韓國安一眼,“爸,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韓甄離開以後,韓國安氣得直跺腳,“這個臭小子,存心回來氣我的是不是!”
韓夫人聽到動靜,從廚房裏出來,見韓國安氣得一張臉全黑了下來,忙上前詢問,“怎麼了這是?小甄呢?”來廳共號。
“他滾回去了!”韓國安沒好氣地說道,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這臭小子,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當爹的!”
“他怎麼惹你生氣了?”
韓國安狠狠地呼出一口氣,“還不是為和溫家聯姻這件事,我都和老溫談好了,韓甄說什麼都不同意,老子也是為了他好,以後他就知道厲害了。現在他年紀輕輕就坐了那麼高的位置,多少隻眼睛在盯着他,等着把他拉下來,他還如此一意孤行,真是氣死我了!”
韓夫人拍着韓國安的胸口好聲好氣地安撫道:“好了,你和孩子置什麼氣啊?其實我覺得這事也不太妥,畢竟韓甄養着的那個孩子……要是讓老溫家知道真相,到時候就更不好交代了。”
“所以我才和老溫說,那孩子是韓甄收養的嘛。”一說到這事,韓國安又是一陣唏噓,“你說韓甄這孩子,怎麼就不聲不響的把孩子給生了呢,這溫雅還沒進門呢,就給人家委屈受,到時候就算是我們兩個人的老臉不要,都沒辦法和老溫家交代。”
“你這事兒就做得太衝動了,這孩子是親生的還是收養的,做個DNA測驗就什麼都出來了,老溫又不是傻子,肯定提前會查清楚的。”韓夫人有些擔憂地道:“要不咱們還是找老溫說說,推了這門婚事吧,反正小甄也不同意,正好順了他的心。”
“頭髮長見識短,你知道什麼?”韓國安瞪了韓夫人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幾天之後,韓甄又一次接到了韓國安的電話,讓他回家一趟,韓甄以為他們還要說和溫雅結婚這事,乾脆推說工作忙走不開,能躲一天是一天。
沒想到韓國安直接就找到部隊裏來了,這下,韓甄不得不面對了。
韓國安進門以後,一句話沒說,啪的一下甩了個文件夾到韓甄的面前,“你先看看這個。”
韓甄疑惑地打開文件夾,一目十行地看了一會兒以後,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韓甄板着一張臉質問道。
韓國安隨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仍舊是不咸不淡的語氣,“我已經查過了,你家裏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親生的,這份文件裏面,附有一份DNA對比,我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你,所以絕對真實。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被那個沈靜婉騙了。”
韓甄的心情起伏不定,韓家對血脈傳承看得很重,他知道韓國安就算再想他和溫雅結婚,也不會故意去偽造一份假的DNA來欺騙他
也就是說,這份DNA檢測報告,是絕對真實的。
樂樂不是他的兒子。
沈靜婉又再一次騙了他。
韓甄的雙手,悄悄地握起了拳頭,面上卻一副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
“爸,我早就知道這孩子不是我的了,不用你來提醒我。但那又怎麼樣呢?我喜歡的是沈靜婉這個人,不是因為她給我生了個兒子我才喜歡她。就算樂樂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還是只認定沈靜婉一個,所以,您的那些心思可以收收了,因為,我根本就不介意。”
這下輪到韓國安覺得不可思議了,“就算你知道那個女人欺騙了你,生下別人的孩子來冒充我們韓家的骨肉,你也堅持要和她在一起?”
“是的。”韓甄肯定地點了點頭,“所以爸,我是絕對不會娶溫雅的。五年前,因為我聽了你的話,害得我們分開了五年,五年後,我不可能再讓這種事發生。至於溫雅,你們誰愛娶誰娶去,不要再拿這種事來打擾我的工作。”
“你”,韓國安氣得一張臉黑如鍋底,“不孝子!以後被人使絆子的時候,別回來求我!”
隨後,氣沖沖地就離開了。
韓甄低下頭,再一次看了一遍手上的資料,那淡茶色的眸子裏面,總算是有了一絲淡淡的裂痕。
他挺立的肩膀垮了下來,垂着眼眸,抓着紙張的雙手在微微地顫抖,指節因為不自覺的用力而泛白。
這真是糟糕的一天。
韓甄抿着薄唇,想到樂樂真的不是他的兒子,想到沈靜婉的欺騙,很奇怪的,他沒有覺得很生氣,只是覺得很悲傷。
這段時間以來,他是真的把樂樂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愛,什麼都給他最好的,他覺得自己當父親了,有一個家了,天知道他曾經半夜躺在床上的時候,覺得有多麼的幸福。
可現在他才猛然回過神來,看清了那幸福的真相,只不過是沈靜婉編織給他的一個謊言,一個隨時都可能被打破的幻境
心,真的有一點痛。
沈靜婉,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為什麼要拿孩子這麼重要的事來騙我呢?
你知道我曾經多麼信任你嗎?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願意無條件地相信,我甚至都覺得沒必要去求證,因為是你說的,所以我從來不去質疑。
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
就算你告訴我,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一樣會好好地養着他,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可你為什麼要說謊?
韓甄的拳頭越捏越緊,手上的紙張都被他捏得變了形。
然後,他終於受不了似的,蹭的一下從辦公椅上站起來,對副手交代道:“我今天提早下班,有什麼急事打我手機。”
副手還沒來得及答應呢,韓甄的人影就從辦公室里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