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這要感謝鄔家祖父母家的那幾口人給的教訓和訓練,導致即便在兩家人已經許久不相往來的今日,她仍舊在枕頭下面藏着一把小刀,炕旁放着弓箭,預防隨時都有可能趁她不備摸進屋子裏行事鬼祟的人。

要感謝今年冷得早的天氣,紙窗外較簌的冷風颳得滿室無所不在的寒意,被窩裏的鄔深深是被凍醒的。

某種令她提高警覺,繃緊神經的聲響就在她掀被子正想下地的時候發出來的,她的內心驚濤駭浪,但是雙腳立即縮了回去,她毫不猶豫的摸起弓和一袋鋒利無比的箭,赤着腳堵在房門和牆的角落。

如同她預料的,屋子裏,有人。

鄉下的房子就是不頂用,杖子圍牆只能防君子和狗,防不了有心人。

她在腦子裏細細過了一遍,是偷兒、強盜還是臨時起意的賊子?幾個呼吸間她抓到一個微小的、粗喘的聲音漏洞。

她經年在山上狩獵,常常要趴在固定的地方等獵物失去警戒心,所以任何的風吹草動對她來說來都是訊息,這時候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家人們最好都睡得不知不覺,先讓她摸清這些潛入她屋內人的企圖為何?

一、兩個黑衣人她衡量自己的能力,製得住。

她屏息,抽箭、搭弦、張弓,屋子裏的聲響她置若罔聞。

可是東廂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人兒揉着眼睛有些口齒不清的嘟囔道:「阿姊……壯哥兒渴……也冷……」

【第六章夜半遇險】

壯哥兒今天不是和娘一起睡嗎?鄔深深不小心磨了下牙。娘肯定又睡死了……

她示意對門的壯哥兒不要動,也看見壯哥兒一下沒反應過來的獃滯神情。

他到底看見她的手勢了沒?還是……她冷汗如槳。

暗地裏舉着刀刃的兩個黑衣人一愣,半覆蓋住的臉露出的一雙眼帶着冷笑。

「嗡」的一聲,疾箭離弦,一手正想刀起刀落賊人忽然表情凝固,不敢置信的砰然倒下。

他的胸膛插着一支巍顫顫的箭矢,鄔深深殺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屋裏有兩個人還醒着,一個娃,一個可能是目標,一併殺了!」黑衣人吼。

「行蹤暴露了。」

鄔深深心裏一顫,她以為只剩下一人,居然還有后着?會不會外面還有更多她沒看到的漏網之魚?

刻不容緩,她的房門「砰」的一聲被粗暴的踹開,兩把刀瞬間懸在頭上。

她兩支箭已在弦上,瞄準,雙箭齊發!

撲撲兩聲,重物倒地。

不過事情還未了,她聽見了屋外刀劍交鳴的金屬撞擊聲。

「鄔深深!」是戰止氣急敗壞的怒吼。

他怎麼來了?

面對數十持刀殺氣凜然的死士,暗地還不知躲了多少人,戰止提起內力,縱身如閃電飛向那死士,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也不過瞬間,雙掌所到之處,那死士就像骨牌般栽倒,一個個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捏破了氣海,就算命大,也是個廢人了。

還沒完。

戰止接着隨意撿起了一塊大石頭,將之捏碎,疾快地將那些碎石射向四面八方,嘯聲響起處,躲在附近樹梢、屋檐,正拿弩挽弓的餘黨,便像下麵疙瘩的一一掉下。

他眼神微眯,露出一種嗜血后安靜卻依舊危險的氣息。

「趙錢。」

一個玄衣男子也不知從哪個暗處憑空出現,單膝跪下,二十齣頭,相貌平常,一雙眼卻精光四射,透着幾分與年紀不相符的精幹。

「將軍麾下。」

「把地上的垃圾清乾淨,查清刺客是呂首輔妻族崔氏慶州之人,還是父族通州呂傅之人,然後讓孫李過來一趟。」

無論是崔氏或呂傅讓他動用了暗線,就在他剛梳理好舅父留給他的人手,就這麼怕他東山再起,重回廟堂?

急着要他的命?真是太沉不住氣了。

這些人委實吃飽太閑把手伸到這裏來,看起來,他得找點事給他們做,好讓那些人忙得沒空找他碴。

「屬下即刻去辦。」

匆匆交代完畢,戰止旋身進了鄔家院子,大開的門裏壯哥兒正窩在鄔深深的腿上簌簌發抖,滿臉驚恐,地上是她隨身的弓和箭筒,肖氏和鄔淺淺披散着發,攬着雙臂,彷佛不勝寒冷,一家人如驚弓之鳥。

甬道和房門口倒了三個黑衣人。

戰止看見鄔深深臉龐被濺了一蓬的血,他面色鐵青,「你受傷了?」

她的聲音很疲倦,「頂多皮肉傷吧。」

半身血污,搖搖欲墜,她的手臂在抖,散着過腰的長發,神情茫然。

戰止把壯哥兒抱起來放到肖氏懷裏,給他一朵笑。「無事,別慌,我去看你阿姊的傷勢。」

壯哥兒抿着唇,帶着哭聲,用力的「嗯」了聲。

「好孩子。」

得到誇讚,壯哥兒用小手抹了臉,小臉蛋上的害怕少了,變得堅毅許多。

「你怎麼來了?」鄔深深扶着鄔淺淺的胳臂從地上站起。

「外面月色好,我出來賞月。」

三更半夜賞哪門子的月?鄔深深懶得糾正他的語病。

「我身上是那幾個賊人的血,不是我的。」看見他,她的心莫名穩了些,只是走起路來腳軟得厲害。

「趙錢。」

趙錢應聲從鄔家大門出現。將軍這會兒是不介意把他放到明處來了?但為了這一家子,值得嗎?

鄔家四雙眼珠全瞪着他,眼珠子隨着他移動而移動。

「讓人把屋裏這幾人也抬出去。」戰止冷聲吩咐。

趙錢一揮手,幾個與他相同裝扮的男人如鬼魅般的出現,迅速把現場清理乾淨,甚至連地上的血跡也一併抹去。

「我來。」他接替鄔淺淺成為鄔深深的拐杖,發現她的軟弱,乾脆打橫將她抱起,進了她的房間。

鄔淺淺吸氣。那那可是阿姊的閨房,阿姊的清譽……她看向肖氏,肖氏也蹙起了籠煙眉。

「你趕緊出去,讓淺淺來。」鄔深深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子,她這閨房也沒有任何引人綺思遐想的地方,但說到底,女子的閨房也不是他一個大男人說進來就能進來的地方,傳出去閑話會有多難聽,她嘗過那滋味,叫人痛不欲生。

但是,這年頭對男人一向寬容,難聽的話向來都是用來懲罰女人的。

鄔深深想試着擰把巾子擦擦臉,發現手還是抖得厲害。

「你乖乖坐着,這天氣,我去給你提壺熱水。」

他把鄔深深按回炕上,提着大銅壺的鄔淺淺已經進來,麻利的把水兌成溫水,若有所思的看了兩人「看似」偎在一起的模樣,有些臊紅了臉,最後還替兩人攏上門才出去了的。

鄔深深心頭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我說妹妹,你好歹也說句什麼,用得着用那種曖昧不清的眼光看我們嗎?我們什麼「姦情」都沒有好不好?

很可惜,識相的鄔家次女壓根沒聽到姊姊心裏泣血的OS.

戰止擰了巾子為她擦了臉,還將十指一根根的拭凈,她手上的虎口依舊像着了火似的疼,被他碰着,「嘶」的叫了出來,虎着臉,抽回手。

「還說你沒受傷?」戰止的瞳孔竄起像是會灼人的火苗,聲音輕得像把菲薄菲薄、會殺人於無形的柳葉刀。

要鄔深深說,他那臉烏沉沉的,說能止孩兒夜啼都有人信。

戰止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那一副「又不是什麼了不起大事」的神情,明明都痛到說不出話來了不是?

他的心霎時軟成一灘水,「你忍忍,我去請梁驀來。」

「不要麻煩梁先生,我家裏備有常用的傷葯,淺淺知道放在哪裏,你讓她去拿,還有,你出去,好歹我也是個女的好不好?」她吸着氣,一個字、一個字皺着眉頭說。

於是鄔淺淺再度進房,戰止被趕了出去。

他瞪着木板的紋理,自己是該避嫌,姑娘家除了上藥還得換衣服,他一個不相干的大男人方才心急火燎,情有可原,不過該避嫌的時候自然也只能在外面候着、干著急着,無法可施。

一想到房裏的動靜,他的耳廓忽地悄悄的紅了起來……

半晌,鄔淺淺抱着一團帶有血污的衣物出來,看見依舊愣愣杵在門口的戰止噗喃笑了出來,然後極力掩飾的搗着嘴,笑得天真可愛,「有話長話短說吧,我看阿姊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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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興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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