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處處殺機
眼波流轉之間，顧白便早已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帘之內。
形式之危急，已然容不得顧白有任何的多想，此刻的他，只能選擇完全相信自己經歷了無數次戰鬥之後的直覺了。
或者說，依靠冥冥之中的直覺戰鬥，才是武者最為適應的戰鬥。
人眨一次眼的時間，就過去了0.3秒，對於常人而言，一眨眼，已經是常人所能接觸到對於快的概念了。
但對於顧白而言，生死搏殺之時，往往是連一眨眼都嫌太慢，往往是一彈指、一瞬、一毫秒為時間單位。
常人一眨眼的時間，足夠顧白從安然靜坐狀態，猝然暴起、瞬間捏斷對手的脖子了。
在如此之快的戰鬥過程當中，人類的思考方式已然是顯得是如同蝸牛爬一樣緩慢了。
因此，武者不斷戰鬥的原因，就是為了讓自己的戰鬥智慧轉為一種毫無凝滯的戰鬥直覺，力圖讓自己每一次的舉動，都能是在千百次錘鍊之後所做出的最佳判斷了。
“他的身體裏，住着一位神靈。”
曾經，有人在見過顧白之後，讚歎道。
而這位神靈，就是顧白自己那比疾雷閃電還要迅猛的戰鬥直覺……
沒有絲毫的遲疑，心隨意動，而身體的反應卻還在心念所動之前。
“哼！”
伴隨着悶哼，顧白渾身上下的骨骼突然之間爆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如雷鳴，如虎嘯。
無數的肌肉群如鋼筋一樣驟然繃緊，原本就塊塊分明的堅實肌肉，突然之間憑空膨脹了幾分。
本就體型高大的顧白，就好像是突然膨脹變大了幾分一樣，驟然之間化身為一尊巨靈神一樣。
“啪！”
原本就已經在連番戰鬥當中破碎不堪的鎧甲，被驟然膨脹開的**，所順理成章的擠爆成了碎片。
如虯龍盤據的**上身之上，強健的肌肉繃緊如鋼鐵，急劇膨脹開的肌肉緊湊在一起，傷口也因而被肌肉所暫時彌合，根本無法流淌出哪怕絲毫的鮮血。
後背之上，那象徵著違逆神靈旨意的懲罰——那一整塊呈放射狀散佈開，遍佈在整塊後背上的巨大雷霆狀傷疤，此刻也因為肌膚的變化，因而發生了劇烈的扭曲和變形，本就猙獰而恐怖的傷疤，此刻變得越發恐怖。
閃耀着幾乎微不可查的微光的傷疤，在劇烈的扭曲當中，隱隱展露出如鬼如獸的貪婪面目，就好像是有一頭貪婪而暴虐的凶獸，伏在顧白的背上，啃噬着他的血肉一樣。
如鬼，如神，亦如魔。
而那被巴努哈歐那如鋼鐵一般堅硬的大手，所緊緊束縛住的腳裸，也隨之猝然發力。
“啪！”
驟然膨脹開，如金石一樣堅固的腳裸剎那間，令巴努哈歐險些有些把握不住。
原本如堅固枷鎖一樣死死鎖住顧白腳裸的大手，出現了些許了的鬆動。
而這不過毫釐間的鬆動，已然足以令顧白從中找到機會了。
“咔擦……”
渾身上下的骨骼都如同化作了一條大龍一般，雷鳴震響連成一片。
所有的勁力都擰成了一條繃緊的繩，形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力量。
完全無視了那彷彿骨骼在響動和腳裸處傳來的無盡劇痛感，顧白硬是生生只依靠那隻被束縛的腳作為支點，強行撐起身。
龐大的陰影落下，將巴努哈歐覆蓋在了陰影之下。
就好像是雜技團的表演一樣，巴努哈歐用一隻手，將此刻如巨靈神一般的顧白托起，舉過頭頂。
但事實上，這卻完全是兩個蠻力驚人的怪物之間角力之後的結果。
好似巨靈神一樣的龐大身姿，此刻反而是凌駕於巴努哈歐的身形之上，只不過，這位巨靈神此刻卻有一隻左腳被巴努哈歐所牢牢束縛住，難以掙脫，就好像是一頭狂龍，被掐住了尾巴一樣，不得自由。
然而，龍又豈會被人所束縛。
另一隻沒有被擒住的右腳，猛的抬起。
驟然落下！
如大槍，如閃電，如雷霆。
方向。
巴努哈歐的天靈蓋！
他。
要直接一腳踏碎這位傳說當中的騎士的頭蓋骨！
什麼傳說當中的傳說？
什麼近乎神靈一般偉大的戰士？
顧白根本不會在意這位傳說當中的戰士，究竟有何等的威名，又究竟有何等的強大。
在顧白的眼中，敵人永遠只有兩種:
一種是已經死了的敵人。
一種是即將死了的敵人。
毫無疑問，這一擊若是擊實，不管這位傳說當中的騎士究竟有何等的威名，有何等強大的力量，都只能是一個被踏碎頭顱，腦漿迸裂、飲恨橫死當場的結果了。
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反應。
巴努哈歐只來得及用自己的另一隻握緊巨盾的手，急忙舉過頭頂，以試圖回防。
而與此同時，帶着萬鈞巨力的戳腳，也已經落下了……
“崩！！！”
剎那間，血肉之軀與堅實的鋼鐵碰撞在了一起，卻發出了近乎鐘鼓一樣的如雷震鳴聲響。
就好像是撞鐘一樣，嗡嗡嗡的嗡鳴響聲，頓時響徹大殿之內。
餘音繚繞，久久不散。
巴努哈歐經歷無數的戰鬥，人類、非人，他都與之戰鬥過。
有勝利，也有失敗，但是，他卻也從來沒有經歷過哪怕一場這樣的戰鬥。
手上，被那傳來的如山如岳一樣的巨力，震的一陣酥麻。
胸中，氣血不由的翻湧。
那股如泰山壓頂一樣的強大力量，直接壓的這位傳說當中的戰士，不得不為之單膝跪下。
“砰！”
結實有力的膝蓋，跪倒在地！
巨大的力量順着巴努哈歐的膝蓋處傳入地面，震的純石質的地面瞬間龜裂開，深深的陷入在了地面當中。
原本緊握住顧白左腳的手，也不得不鬆開，以試圖扶地支撐住身體的平衡……
傳說當中的戰士，在巨靈神的面前為之俯首。
威風凜凜的巨靈神，一腳踏着傳奇戰士頭頂的巨盾，居高臨下的俯瞰着被迫單膝跪地的傳奇戰士。
僅僅兩個回合，不過呼吸之間，這場發生在兩個怪物一般的強者之間的戰鬥，就在這轉瞬之間，直接逆轉了全部的形勢。
巴努哈歐，被顧白所壓制。
……
“啊！！！！！！”
雙目赤紅，一股難言的憤怒湧上巴努哈歐的心頭。
他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壓制？
惡魔不能。
深淵當中的怪物也不能。
沒有人能夠讓他承受這樣的屈辱。
兩條粗壯的如同大砍刀一樣的濃眉，驟然糾纏在了一起，原本明亮的眼睛當中，滿是憤怒與羞惱。
瞳孔深處，異樣的金色在閃耀。
此刻，他終於認真對待起這場戰鬥了。
“喝！”
低吼一聲，半跪的身軀驟然起身！
舉起巨盾，粗如常人大腿一樣的手臂之上，肌肉糾結在一起，有若龍蛇遊走。
粗壯的手臂猝然發力，飽含勁力的巨盾隨即猛的舉起。
此刻，正單腳踏在巨盾之上的顧白，也即將面臨著底盤不穩的情況。
然而，顧白卻根本沒打算與巴努哈歐繼續僵持下去。
道理很簡單，看起來顧白此刻壓制住了巴努哈歐，但本質上，不過是顧白稍勝了一手而已。
論實際，巴努哈歐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傷，依然大可以與顧白大戰幾百回合。
而經過剛剛的交手，顧白也大致估摸出對手的實力。
由於是附身於凡人的軀殼之上，並非真身降臨，所以，縱然是身為傳說當中的傳奇騎士，也只是剛好能夠與此刻被城市守護靈所大幅度壓制了力量之下的顧白，斗個旗鼓相當。
但是，任憑是誰能夠明白，在這群雄環伺的大殿之內，每耽擱哪怕一秒，顧白都會變得更加危險。
所以，沒有猶豫，顧白一踏巨盾盾面，便順着盾牌上涌之勢，身體如鷹隼一樣朝着空中躍起。
但就在這時……
“迸！”
數聲細微無比的輕響，傳入了顧白的耳中。
大殿當中的議員席位上，幾位或年輕、或衰老的議員，卻並沒有跟着其他附身於議員之上的古代英豪一樣去行動，而是始終冷靜的注視着顧白的舉動，等待着出手的機會。
而此刻……
他們所要等待的機會出現了。
不同於此刻大殿之上，在場的數十位古代英雄們，或是龍薩帝國歷史上的騎士，或是歷史上出名的勇士、豪傑，一生都被鮮花與榮譽所包裹。
這幾人，更多的時候是被鄙夷和警惕的目光所籠罩……
“噁心的老鼠。”
“黑暗裏的蝙蝠。”
“灰袍子……”
不同的名字與稱呼，都是在指着同一批人。
“灰霧。”
這是一個曾經在龍薩帝國時代，令世人為之膽寒的名字。
曾經，疆域龐大的龍薩帝國大到了令帝國皇帝深感難以管理的地步，於是，為了監督那些大貴族與重臣們，當時的龍薩帝國皇帝建立了一個名叫灰霧的組織。
這個組織，在帝國皇帝的信任之下，網羅了大量的奇人異士，據說還有巫師、乃至諸如吸血鬼一類的異類加入在其中……
那是帝國人人自危的時代。
沒有人知道，在作為帝國大臣的你，與多年不見的好友重逢、相談甚歡的時候……在房梁之上，是否有一雙冷漠的眼睛正無聲的注視着身下的一切。
更沒有人知道，你在河邊偶遇的那個美麗姑娘，那個與你一起在月光之下，雙手緊扣、許諾終生的佳人……是否在你睡着的時候，正用羽毛筆冷靜的寫着有關於你的情報。
它們是帝國的忠誠衛士。
沒有姓名，沒有性別，沒有出生……只有一個個的代號，是被人們所忌憚又恐懼的存在。
在諾薩帝國的故事當中，還曾經流傳過這麼一個故事。
在賢王達曼加生存的年代裏，有一位異常頑固的草原之王，自持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望無際的荒野，自己的部落始終都是逐水草而居，根本沒有固定的居所，也完全不怕賢王達曼加所統治之下的龍薩帝**隊，常常出言不遜，率眾劫掠龍薩帝國的邊境，令這位素來寬仁的賢王也極為惱火。
當時的軍團將軍，蠻錘——卡洛斯·達亞也曾經奉命去討伐這位無知的草原王，但這位幾乎戰無不勝的將軍卻愕然的發現，自己根本在茫茫草原之上，找到根本不會固定定居的草原部落，只能帶着自己無敵的軍團遺憾嘆息。
於是，以寬厚著稱、並不喜歡使用“灰霧”的賢王，也不得不派出了自己當時的“灰霧”部隊。
一個月後……那位原本桀驁不馴的草原之王，卻乖乖的向達曼加表示了臣服，其低聲下氣，令世人愕然。
後來世人才知道，就在這一個月間，這位草原之王在自己巡視森嚴的王帳當中睡覺，一覺醒來之後，卻在自己的枕頭底下摸出了一件小丑玩偶，和一封由“灰霧”所寫出、言辭溫和的問候信。
雖然看起來言辭和善，但卻令這位草原之王嚇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灰霧”能夠將小丑玩偶送到自己的枕頭下，那麼，又有誰能肯定，它們下次送來的不會是一柄匕首呢……
“灰霧”之名，從此名動天下。
直到龍薩帝國毀滅的時候，“灰霧”，這個名字才伴隨着龍薩帝國，一起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當中。
而此刻，這些灰霧們，卻又再一次的出現在了人間。
不同於注重尊嚴和驕傲，不願不顧顏面的聯手對付顧白的古代英雄們，這些灰霧們願意為了達成目標而不擇一切手段。
在大殿之內的眾人當中，它們並非是最強的，但卻一定是最善於殺人的……
而在此刻，這個顧白騰空躍起的時刻，就被這些灰霧們視為最佳的攻擊時機。
躍於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無處借力，也無處轉向，所有的舉動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一處，一名看似蒼老的議員，對着顧白的方向，手裏捏着一根看似簡易的竹筒，對準嘴唇，用力一吐……
另一處，一名年輕的議員在人群當中，手裏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張精巧的手弩，隨即，數根沾毒的弩矢驟然射出……
或是帶毒的吹箭，或是帶有倒鉤的弩矢，又或者是細如牛毛的毒針……
無數陰狠毒辣的武器朝着顧白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