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全魚宴
“我要吃魚，我要吃雞。”沉歡叫着。
秦蓮和娟兒大笑起來。
“知道知道，娟兒姐姐昨天剛到就去山上抓了十隻雞來，一天一隻，看姐姐吃不吃得下。”
“當然吃得下。”沉歡笑着挽起秦蓮的手，“我現在老虎都吃得下。”
娟兒笑着問，“那你先吃雞還是先吃魚啊？今天正好魚塘要打魚。”
“都吃。”沉歡笑眯眯的說。
“哈哈，你都成饞貓了。”娟兒瞧她這幅模樣就大笑起來。
“要不我們到茶仙湖去吧。抓來的雞不如野生的好吃。何況那邊的魚可比魚塘的好吃，上一次吃還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茶仙湖啊，好遠啊。”
茶仙湖是茶山腹地，要翻過兩座山。四面環山，中間一處清澈見底的湖泊。
“有吃的不怕遠。娟兒你準備下器皿。”
“不用，那邊我們搭了竹房子。”
“竹房子？”
“是啊。搭了半個月了，今天正好弄完，就等你回來去玩的。”娟兒指着馬車。
“可以馬上坐車去，那邊都準備好了。”
沉歡奇怪的看了一眼馬車。
“那就快走吧。”赤冰拉着甘珠。
“我騎馬。不坐馬車。”沉歡說道，看了一眼老頭。傲古站在一邊，歪着腦袋警惕的瞅着他。
娟兒愣了愣。
“那就騎馬，馬車也跟着，可以放些東西。”秦蓮笑着說。
這樣，一切妥當了。
沉歡、赤冰和甘珠騎着馬，娟兒和秦蓮坐上馬車，一行人一路說笑，熱熱鬧鬧的往山裡去。
本來難行的山路似乎修整了，走起來沒有那麼難。
沉歡被鬱鬱蔥蔥的大山感染了，忍不住揚鞭馳馬，在環山道上飛奔起來。
馬車到了半道卻比較艱難，路太窄，只好緩緩的跟在後面。
沉歡她們三個到了，馬車卻沒有蹤影。
正值初夏，漫山遍野的山花爛漫，美極了。
沉歡下了馬，走到湖邊，坐在大石頭上，看着寧靜的湖面，平靜的心忽然泛起波瀾。
他身體好了嗎？
“姑娘。你看。”甘珠指着湖對面。
沉歡抬頭看去，欣喜的站起來，“好漂亮的屋子。”
一排高低錯落的竹房子在對岸依水而建，平靜的湖水倒映着仿若一副山水畫一般。
“走，我們去看看。”
沉歡再次上馬，三人很快就繞着湖泊到了房子處。
原來這是一個小院子，錯落有致的有一個二層小樓，左右共四間房子，倒座是廚房和馬廄。都是新鮮竹子搭成。
依着湖面，架在湖上砌了一個長廊。長廊盡頭拴着一個竹排。
沉歡頓時心情大好。
“走，划船去。到湖中心釣魚，這樣的魚才好吃。”
“啊，我不會游泳。”甘珠瞪大眼睛。
沉歡扭頭看赤冰。
赤冰挑眉，聳了聳肩，“我不會釣魚。”
沉歡白了一眼，“沒勁。”
“等五姑娘到了吧，看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啊。更加是旱鴨子。”沉歡笑了，“沒事，我自己去玩。”
“姑娘。”赤冰一躍而上，抓住沉歡，“你就等等，等馬車到了再說。”
沉歡奇怪的看她，“蓮兒不會水，我自己能划船，我幹嘛等馬車。”
赤冰執拗的不放手，“你一個人不行。”
“那你跟我去。”
“沒興趣。”赤冰乾脆說。
沉歡瞪眼，這個女人！
三人在院子裏參觀了一圈，馬車也就到了。
“你會划船釣魚嗎？”赤冰走出院子直接問老頭。
“會。”老頭立刻點頭。
沉歡一愣。
“那好，你陪姑娘去划船釣魚。”赤冰抓起魚竿地給他。
老頭結果，沒說話，轉身就往竹筏去。
沉歡掃了一眼幾個女人。
“我不去了。”說著自己走進了院子上二樓。
二樓靠着湖面一間正房，裏面床、柜子一應俱全。
沉歡拖着下巴看着老頭拿着釣魚竿沿着畫面長廊走到盡頭，坐在台階上開始釣魚。
“姑娘。”甘珠抱着包袱走進來，“娟兒姑娘問姑娘要吃米飯還是喝粥。”
“魚粥。”沉歡想也不想就說。
甘珠放下包袱，伸頭看了一眼釣魚老頭，“魚粥啊，那得釣魚才行啊。”
沉歡哼了一聲，“我就要看下他會不會釣魚。”
秦蓮樂呵呵的提着魚簍往台階去，看着老頭釣魚的姿勢，“我姐姐說要喝魚粥呢，你能釣上魚來嗎？”
老頭呵呵一笑，“保證釣上來，不但可以喝魚粥，還可以吃烤魚。”
“哇，烤魚啊。”秦蓮樂了，索性坐在他身邊，看着湖面，“那你要釣幾條啊。”
“你姐姐能吃魚。香辣烤魚她最喜歡了，還有糖醋松子魚。”老頭笑眯眯的說。
“嗯？你怎麼知道？”秦蓮歪着腦袋看他。
老頭忙收了笑，“剛才聽說的啊。我已經成了你們的家奴了，還不得知道主子的喜好。”
秦蓮點頭，“那是的。我姐姐嘴刁，不過有娟兒姐姐在，你只要釣上魚就好了。”
“魚交給我。你讓她們準備野山菌，問下有沒有酸筍，再
，問下有沒有酸筍，再弄些野菜。”
秦蓮點頭，“好的。”她放下竹樓，想了想，“酸筍？野山菌，這些都是姐姐喜歡的。你連這個都知道啊。”
老頭拉了拉帽檐，嗯了一聲。
沉歡聽着秦蓮的話奇怪的看了一眼釣魚的老頭，這老頭剛收到旗下就知道她這麼多事情？
“甘珠，你寫個賣身契，讓馬車夫畫押。”
甘珠正在收拾東西，聞言一頓。
“啊？”
“啊什麼？收了個家奴不用畫押嗎？”沉歡白了她一眼。
甘珠哦了一聲。
“我睡會，一大早給你拉起來，困死了。”沉歡倒頭就睡，不一會兒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最近實在太累。
甘珠看着她微微一笑。
等沉歡睡醒，已經日頭西下，落在湖面上紅紅的一片，非常好看。
膳台擺在湖邊的露台上，新竹的味道加上香噴噴的飯菜味，惹起食慾。
沉歡這段時間因為心裏有事，所以吃得甚少，這下倒是餓了。
“姑娘，稍等。”娟兒笑着說。
沉歡看着娟兒，她穿着乾淨的衣裙，身上沒有一絲的柴火味。
“不是你做飯？”
“不是啊，是車夫做法。”娟兒笑眯眯的為她布碗筷。
“車夫？”沉歡聲音高揚。
“對啊，他可會做飯了，姑娘耐心些，馬上就來。”
“姐姐。”秦蓮走進來，端着一個瓷鍋。
沉歡看着一個個表情奇怪的姑娘們，滿肚子疑狐。
“這是什麼？”她看着瓷鍋里粉色的花瓣粥。
“這叫暗香粥。”
“暗香粥？”沉歡好奇的湊過去聞了聞，果然一股暗香隨着香米飄出來。
“不錯，看上去很清新。”
“嗯，車夫說這個暗香粥最適合胃口不好的人。”
“魚來了。”娟兒捧着放着兩條魚的盤子。
沉歡看着用草捆着的魚，“這又是什麼？”
“草捆魚啊。車夫說這個魚適合口味不好的人。”
“我口味不好嗎？”沉歡挑眉。
“赤冰姐姐說姐姐每天只吃小半碗米飯，每天還跟着農戶下農田。剛才看姐姐睡覺就知道姐姐很疲憊。”秦蓮坐在對面，看着她，“姐姐，你有心思。”
“哪有。”沉歡聳聳肩。
不一會兒娟兒和甘珠陸續端上菜。一共五菜一湯，還有一種她沒見過的餅。
一盤草捆魚、一盤野菌燜鯽魚、一盤酸辣香春、一盤蒜蓉野菜、一盤酸筍門魚。
“全魚宴啊。”沉歡瞪大眼睛。
“車夫說魚最補了，尤其這裏的魚。”
“又是車夫。我就不信那個看上去駝背的老頭能有這一手。”沉歡哼了一聲。
“暗香粥是以梅落英凈洗，用雪水沁泡，候白粥熟。”老頭忽然出現在面前，手裏端着一疊香噴噴的餅和一碗湯，放在桌子上。
沉歡盯着他的手，在看他褶子臉。
老頭沒有帶帽子，頭髮倒不是白的，梳得一絲不苟，用一直木簪固定。要不是臉上的褶子和駝背，應該還是很有風骨的人。
他後退一步，微微低頭，用嘶啞的聲音輕輕的說，“這是梅花湯餅，初浸白梅檀香末水，和面作餛飩皮，每一疊用五分梅花落，鑿取成汁。候煮熟，乃過於雞清汁內，便可食用。梅花粥是把梅花落瓣用棉布包起來，候着粥熟時下了花瓣，再一滾便好。”
老頭指着草捆魚，“這是南蠻夷部落喜歡吃的一種魚，先將蒜米姜米、小米辣、紅椒末、鹽、胡椒、大芫荽末、香柳末一起拌均。然後殺好的魚改刀後放入用料酒、蔥、鹽、白醋、胡椒水中腌制20分鐘，用細辣子面加點魚露料酒抹勻魚身。將調好的料放入魚肚，用香茅草捆好。放在火上烤熟。這種魚最能調理人厭食的病。”
“病？”沉歡挑眉。
“姑娘……主子近幾日吃得都不好，各位姑娘都知道。”老頭低頭，“姑娘慢用。”說著退了出去。
沉歡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赤冰她們。
“姐姐快吃吧，我都餓死了。”秦蓮笑着說。
沉歡點頭，“都坐下來吧。”
赤冰和甘珠都習慣了和沉歡同桌吃飯，娟兒也和沉歡熟悉，幾個女孩就坐了下來。
菜實在是香，幾個女孩也不顧形象，很快一掃而空。
用完飯，太陽已經落下，湖邊長廊點上了氣死風燈，搖曳的燈影倒映在湖泊上，星星點點，看上去非常漂亮。
沉歡在露台上，坐在竹椅中，眯着眼睛吹着湖風。
姑娘們圍坐一旁，細聲細語的聊着天。
“這個房子是什麼時候蓋的？”沉歡問道。
“三個月前。”娟兒想都沒想。
“那時候這裏滿是桃花盛開。”沉歡喃喃的低語。
娟兒笑着點頭，“是啊。現在桃樹都結了桃子。”
“那時娟兒還在盛京吧。”
“是啊。聽說是爹爹請人蓋的。”
沉歡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湖面上依舊坐着一個人，那人還在釣魚。
第二天，沉歡難得早起，睜開眼睛，天還沒亮透，周圍靜悄悄的。
沉歡輕手輕腳的走下樓，拿着魚竿往竹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