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中華
日本當年為了加快吞併朝鮮的步伐,夥同當時主掌大韓帝國國政的學部大臣李完用、軍部大臣李根澤、內部大臣李址鎔、外部大臣朴齊純、農商工部大臣權重顯逼迫;李熙簽訂了旨在滅亡朝鮮的《乙巳條約》,按照條約的規定,日本在朝鮮撤銷駐韓公使職務,成立了統治朝鮮的新機關韓國統監府。
《乙巳條約》簽訂后,李熙從此被日本玩弄於股掌之上,沒有絲毫權力,但他並不甘心做日本人的傀儡,於是李熙在《大韓每日申報》發表了一份聲明,聲明稱李熙自己從未批准締結《乙巳條約》,沒有放棄外交權,也未同意日本統監常駐韓國,所謂保護權系日本單方面宣佈的,不能成立,呼籲列強進行干預,共同保護韓國的獨立。
這份聲明雖然極大的震驚了日本人,但如果只有這一份聲明也就沒有了今天徐衛的調侃,在李熙發表這份聲明之後又通過秘密援助國內義兵運動的方式來爭取國家獨立,於是統監府為了限制李熙的獨立運動,隨後以改革為借口,打着宮府分離的幌子,讓日本警務顧問攫取了慶運宮的警衛指揮權,並且根據伊藤博文肅清宮禁的要求,實行門鑒制度,規定無統監府頒發的門票者不得進宮,迫使李熙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儘管如此,李熙仍採取秘外交途徑,爭取恢復主權,也就是在這一年,荷蘭海牙召開了第二屆萬國和平會議,於是李熙秘遣李相卨、李儁、李瑋鍾三人帶着李熙的親筆信和參加會議的委任狀前往海牙。控訴日本對韓國的侵略,呼籲各國聲援韓國。宣佈《乙巳條約》無效。
由於與會各國均承認日本對韓國的保護權,於是拍電報向李熙確認代表身份。此時韓國電信權落入日本手中,詢問電被日方扣留,伊藤博文聞訊大怒,通知和會委任狀系偽造,李儁憤死海牙,其他兩人亡命天涯。
海牙密使事件由於日本的封鎖,到目前為止還不為朝鮮普通百姓所熟知,而徐衛也無意幫助已經被判為叛國者的李熙宣傳,整個事件目前只有朝鮮上層略知一二。至於具體的細節也是不太明白的。
內田康哉聽完徐衛的調侃后,整張臉都被羞得通紅,不過作為一個外交使節,最講究都的還是臉皮要厚,隨後平復了一下心情,向徐衛說道:“殿下,關於海牙公約的事情咱們暫且不談,我國被俘士兵的問題也可以擱置,但是伊藤公爵和載仁親王都是我國的重臣。請殿下首選將他們放了,為此我國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徐衛知道內田康哉的這些要求或許就是日本政府最後的底線,但是為了保證自己在軍事方面的優勢,任何經歷過漢城外那場戰役的人都不可能被釋放。不管他是公爵,還是親王,於是拒絕道:“這個恐怕還是不能滿足閣下的要求。伊藤博文和載仁親王都是這場戰爭的主要指揮者,算是最重要的戰犯。按照以往的規矩,這兩人是應該被處以死刑的。不過考慮到貴國在談判中的誠意,才將他們的刑罰降到普通士兵的程度。”
“殿下,這難道沒有一點迴轉的餘地了嗎?”內田康哉忍住心中的怒火,對徐衛質問道。
“如果貴國不放心伊藤博文和載仁親王在我們這裏的安全,可以定時派人來漢城探望他們的情況,當然這也包括普通的士兵,不過對於士兵的探望恐怕要到我在北韓設立的礦區,他們被罰勞役的地方就在那裏。”
在朝鮮,幾乎所有的礦產都分佈在北韓,其中以龍登煤礦和茂山鐵礦為最,尤其是龍登煤礦擁有豐富的無煙煤,俘虜的日本士兵在近期就會分批送到這些礦區。
伊藤博文和載仁親王重要性並不是他們是否健康的活着,而是他們還能不能對日本的政務形成影響力,如果這兩人真的被徐衛囚禁在朝鮮,用不到五年的時間,頂多一兩年之內日本碩果僅存的元老山縣有朋就能把兩人的勢力吃乾淨,至於後生晚輩西園寺公望和桂太郎此時還沒有這個能力抵抗山縣有朋這個政治巨涅。
“對於這個問題,我還要請示一下我國的內閣。”憤怒過後,內田康哉也已經意識到漢城的那場戰爭或許真的有天大的隱情,不然徐衛不會冒着引起國際糾紛危險強行留下對他並沒有多大用處的伊藤博文和載仁親王。
“這是應該的,王忠,幫我送一下內田先生。”徐衛聞言對侍立在自己身後的王忠說道。
“是,殿下。”王忠向徐衛行過禮后引着內田康哉出了宣政殿的大門。
關於漢城外的大戰,不僅日本人不知道具體的過程,就連朝鮮的官員也知之甚少,縱然從有幸看到這場戰爭的漢城附近居民的口中獲知隻字片語,以他們的見識也無法推測到真正的經過,並且隨着那些見過戰爭過程的愚民的誇大其詞,漢城的戰爭越來越向神話故事發展。
“殿下,各國領事已經就日本戰俘問題提出交涉,我們是不是可以適當的釋放一批戰俘?”朴箕陽問道。
自漢城協議簽訂以後,各國負責調停的駐滬領事搖身一變就成了駐朝鮮領事館的總領事,也同已經沒有外交權數年之久的朝鮮重新建立的邦交,不過各國領事在與朝鮮建立邦交的同時還有另一項任務,那就是探知漢城戰役的經過,不過此時的漢城戰役早已經經過朝鮮百姓的口口相傳失去了原來的面目,各國領事想要知道戰爭的經過只能依靠俘虜的日本士兵。
最初的時候,這些人委託本國的記者採訪位於漢城附近龍山軍營的日本戰俘,以期望讓記者從這些戰俘口中獲知事情的經過,但記者採訪的要求被徐衛以不安全為由毫不猶豫的決絕了。
隨後。這些領事們想到了日本政府,於是就讓日本政府出面向徐衛索要戰俘。而他們則是以調解外交糾紛為由,向朝鮮政府施壓。
面對各國領事的施壓。朝鮮內閣總理朴箕陽自然是首當其衝,不過處於對洋人天然的畏懼,他在交涉中很快就敗下陣來,於是便向徐衛提出了一個妥協的辦法。
對於朴箕陽的折中辦法,徐衛是不可能同意的,隨後想了想說道:“各國領事的問題我來處理,你現在儘快聯繫山縣有朋,讓他發動自己的影響力勸說政府放棄釋放俘虜的要求,你可答應他事成之後我們將放棄對日本的索賠。並且以我私人的名義贖買日本僑民在朝鮮的所有財務。”
“他會同意嗎?”朴箕陽疑惑的問道。
“事在人為,你先去處理這件事吧。”徐衛對他揮了揮手說道。
“是,殿下,老臣告退!”朴箕陽說完躬着身倒退着退出了大殿。
徐衛之所以要求朴箕陽聯繫山縣有朋,主要是想利用他與伊藤博文之間的利益糾葛。
早在今年六月份的時候,日本政府就有意讓伊藤博文接替山縣有朋擔任樞密院的議長,這是一個比內閣首相還有有權利的職位,不過由於徐衛和日本爆發了戰爭,伊藤博文為了指揮作戰。暫時還不能從統監府卸任,於是山縣有朋也有了借口繼續把持樞密院。
明治天皇為了限制山縣有朋的權利已經打定主意更換樞密院的議長,所以山縣有朋現在繼續把持樞密院只能說是暫時的,一旦伊藤博文回國肯定會將這個職務從他手中搶走。
與內閣首相不同。樞密院在名義上只能算是明治天皇的諮詢機構,所以只要明治天皇堅持,就算伊藤博文在朝鮮戰敗也不影響他接任議長這個職務的。這也是徐衛與山縣有朋合作的基礎。
日本東京,山縣有朋的府邸。
“老爺。朝鮮公使求見。”山縣有朋剛從樞密院當值回來,管家就稟報道。
自漢城條約簽訂以來。朝鮮和日本就恢復了平等的對話,隨後建立了外交關係,向對方的國家互派了使節,不過考慮到剛剛建交,使節的級別就定位特命全權公使。
“朝鮮公使?先請他到會客廳等我,我換完衣服就到。”以山縣有朋的老奸巨猾怎會不知道朝鮮公使這次的目的,不過最終還是想聽一聽朝鮮方面的條件。
等到山縣有朋換完衣服從後堂出來,朝鮮公使已經在管家的指引下來到會客廳的榻榻米上坐了下來,隨後山縣有朋笑着對剛剛站起來的朝鮮公使說道:“不知公使閣下駕臨,多有怠慢。”
“公爵閣下客氣了,本使此次拜會公爵閣下是奉了我家親王殿下的命令與公爵閣下做一個小小的買賣。”朝鮮公使開門見山直書來意。
“老夫寒舍簡陋,不知道貴國的親王殿下看重哪裏,只要公使閣下名言自當交於閣下。”山縣有朋顧左右而言他道。
“我家親王曾言公爵閣下有大智慧,公爵閣下何必藏拙,本使這次也不於公爵閣下兜圈子,我家親王殿下想要公爵閣下促成我國關於俘虜貴國士兵的處理問題,為此我國願意在朝鮮日僑問題上作出讓步。”朝鮮公使看山縣有朋想要岔開話題,於是直截了當的說道。
“這個老夫恐怕無能為力,被貴國俘虜的士兵都是我國身經百戰的優秀士兵,縱然老夫答應貴國羈押這些士兵五年的條件,我國的國民也不會答應的。”山縣有朋搖了搖頭說道。
“有一點恐怕公爵閣下不知道吧,貴國已經同意了我國對俘虜士兵的判決,條件是必須釋放伊藤博文和載仁親王。”朝鮮公使看山縣有朋不為所動,隨後道出了自己的底牌。
朝鮮公使的話落在山縣有朋的心中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因為伊藤博文的戰敗還對樞密院議長這個職位抱有幻想的山縣有朋終於意識到明治天皇是真的要消弱他的勢力,扶植因為常年居住在朝鮮而對東京的控制大不如前的伊藤博文。
從感情上來講,山縣有朋是真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但是考慮到明治天皇已經幾經吐血昏迷,身體也越來越虛弱,而明治天皇的繼任者嘉仁皇太子卻實在難當大任,為了以後不至於君權旁落,搞平衡是最好的辦法。
作為一個老牌的政治家,山縣有朋心中雖然震驚,但面色依然如常,隨後他對朝鮮公使說道:“伊藤君有大功與國家,載仁親王又是我國的皇室,理當如此。老夫現在最不明白的就是貴國為什麼一意不願釋放我國的士兵,拿到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嗎?”
“這是我家親王殿下和內閣做出的決定,本使只負責傳達命令,其他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朝鮮公使解釋道。
“關於談判的事情一直都不是老夫在負責,老夫縱然有心恐怕也幫不了貴國了。”山縣有朋雖是拒絕,但語言中依然有迴旋的餘地。
“貴國上下誰不知道公爵閣下是貴國的擎天之柱,只要閣下願意幫這個忙,閣下將會是我家親王殿下永遠的朋友。”朝鮮公使也聽出了山縣有朋話中的意思,有點急切的說道。
朝鮮駐日公使是徐衛從親華家族選拔出的精英,但是這種精英在面對像山縣有朋這樣的政治老手就顯得稚嫩了,被山縣有朋三言兩語就探出了急切達成協議的底牌,也使得山縣有朋愈發的拿捏了:“這件事真的不是老夫能夠處理的,老夫現在還有政事處理,失陪了。”
送走朝鮮公使后,山縣有朋並沒有去處理他口中的政務,而是重新返回會客廳,這時會客廳內卻坐着一個同山縣有朋年級差不多大的老頭,在看到山縣有朋進來后問道:“東翁,朝鮮公使走了?”
“走了,”山縣有朋隨口回答了一句,然後重新坐在椅子上對那老者問道:“健山,這件事你怎麼看?”
名叫健山的老者想了想說道:“朝鮮執意將俘虜的帝國士兵判刑,以學生看其中必有蹊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