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貳零零壹年。完結。
我是在這場大決戰結束后的第三天回的家,從開始在一中和嚴召煥爆發群毆,敖傑和大亮子受傷,到後來在衛校的談判失敗,我和王小龍小飛楊勇受傷,再到現在的大決戰,嚴召煥受傷,李未和徐旭受傷,可以說,這場架最後是以大亮子和嚴召煥兩方全軍覆沒的形態收尾,倘若從*的來衡量的話,雙方似乎是勢均力敵的,但從精神上來比較,嚴召煥無疑是勝者,因為他這時的對手早已高於大亮子,並且嚴召喚最後是以一種必死的信念來對抗虎頭幫,倘若嚴召煥從虎頭幫一出面就選擇認輸,該賠錢賠錢,該道歉道歉,那麼這這場系列群架就完全失去了意義,或許大亮子和嚴召煥的矛盾仍舊會繼續糾結。打架就是這樣,打就打到底,打就打到死,只要打不死,那麼話就好說,事就好談,人就好做,從這點來說,嚴召喚最後和虎頭幫的這場決戰,即便嚴召煥損失慘重,但他得到的要遠遠大於失去的,至此之後嚴召煥很多年沒有對手,每次打架一提嚴召煥的名字基本上就已經取得了一半的勝利。除此之外,在最近這樣動蕩的日子裏,內心受到衝擊最大的,世界觀顛覆最激烈的,就是大亮子,即便難以啟齒,但不能否認,大亮子從內心,已經承認了嚴召煥,這種承認,不是那種簡簡單單的我承認了你這樣一個人的承認,這種承認,是臣服,是歸順,甚至是低頭,在後來的很多年,在後來虎頭幫覆滅以後,大亮子和嚴召煥都成為了a市響噹噹的大哥,但在某種程度上,嚴召喚這個大哥,一直都比大亮子這個大哥大,即便有時就大那麼一點點,但一點點,也是大。就像嚴召煥之前總是牛逼一點點一樣,牛逼一點點,也是牛逼。
其實我在大決戰剛一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回家的念頭,從和嚴召喚爆發到現在,已經有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一個星期里我沒有回家也沒有上學,我知道我的老師和我的父母一定很擔心我,我的老師一定擔心我這一次不能中考,不能再為學校的臉爭光添彩,我的父母也一定擔心我不能考上最好的高中,不能再為他們的臉爭光添彩,當時青春期的我,想法就是這樣自私的,在我心裏,我對他們的意義似乎一直僅局限於考試卷子上的對勾和成績一欄上的數字,其他似乎並不是重要的或許也根本沒有什麼可重要的,那時我就是這樣極端的,不知是不是和你一樣的生活,總之在這一階段我所選擇的生活,選擇的顛簸動蕩飄渺的生活,看起來是一種很不能讓人理解的生活,但卻是一種給我安全感的生活,是可以讓我在深夜裏平躺着睡着而不用蜷縮的安全感,在這一階段,我時常暴戾,時常怯懦,時常冷靜,時常瘋狂,時常用筆,時常拿刀,在兩個角色之間不停穿梭,像一個孤獨症患者,像兩個精神病人,我總是弄不清楚這兩個精神病人,哪個是你,哪個是我。於是有時做你,有時做我,不知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某個時刻,用你的身份,看到我。
之所以沒有很快回家,是因為這場決戰再次加重了我的傷口,頭很疼,並且有血浸透了繃帶,醫生建議再繼續住院觀察兩天,於是我就住進了大亮子的病房,這時大亮子的情況和我一樣,之前被捅了一刀的傷口還沒有痊癒,就再次參加了戰鬥,於是傷口崩開,血流了一褲子,那時我唯一不擅長的就是生理課,如果換做現在,我一定會說,大亮子的血流了一褲子,很是觸目驚心,就像噴出的月經一樣。這時的王小龍,還是時而清醒時而沉睡,小飛到是比王小龍狀態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好一些,於是在王小龍清醒的時候,小飛就會攙扶着王小龍來到我和大亮子的病房,四個人坐在一起,一起吃力的抽顆煙,尤其是王小龍,每次一抽煙就有睡着的危險,但還是堅持抽着,這個時候的四個人,都是感慨萬千,王小龍和小飛感慨着自己沒有參加了最後的一場大決戰,我和大亮子感慨幸虧王小龍和小飛沒有參加最後的大決戰,否則也難逃超級黃金賽亞聖鬥士趙強壯的猛烈攻勢。因為四個人都有傷在身,所以氣氛並不算熱烈,但因為四個人都沒有死,所以氣氛也帶着些溫暖,有時會突然安靜下來,安靜下來的時候也會有秋天黃昏的陽光突然從窗子外打進來,這一刻很有意境,是一種現在平靜的生活也很是不錯的意境,但之所以此時能感受到平靜的生活,也是因為之前的生活滿是不平靜,倘若你的生活一直都是那樣的平靜,那麼你除了感慨一句真*無聊之外,還能體會到什麼,對於當時的我,之所以要過這種生活,之所以要走這條路,意義就在於此。
在大決戰之後,大虎和楊敢沒有再在醫院露過面,因為這場架還是鬧大了,在大決戰第二天的a市日報上,用了大概兩塊錢豆腐的版面曝光了這天在衛校的械鬥事件,雖然版塊並不是很大,雖然描述的過程也相對簡單,但畢竟當時的通訊還沒有現在這樣無限發達,所以能上了報紙就已經說明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對於當時報紙上的敘述我已經記不太清,就記得裏面有一句話是說此事涉嫌a市黑惡勢力參與,而且最後一句話是,a市警方已經介入,正在調查。我估計這最後一句話應該把大虎和楊敢嚇到了,虎頭幫最近正式風生水起,大虎當然不想着這麼早就被市局盯梢,雖然之前已經把派出所打點好,但畢竟市局出面調查,所以這件事之後大虎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讓楊敢帶着幾個小弟去派出所自首,並且把整件事的責任承擔了下來,之所以這樣,就是想佔據主動,堵住市局的嘴,當然在這同時還需要不斷送錢。大虎這一步走的還算正確,這件事很快就被壓住,所謂的正在調查也只是停留在正在調查階段,直到最後也沒調查出來什麼,而因為大虎的主動,嚴召煥這邊的責任相對就減輕了很多,再加上有嚴召煥那個實力雄厚並且無限溺愛他的老爸也一直在運作,嚴召煥最終也沒有被牽連,只有趙強壯在傷勢穩定之後被派出所傳去問話,但此時大虎已經有了讓趙強壯加入虎頭幫的打算,所以後來大虎在派出所撈人期間順帶着把趙強壯也撈了出來,總體來說,整件事處理的還算職業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到沒事,沒事到學校一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學生在學校惹了那麼大一件事之後並沒有偃旗息鼓只是換了一個戰場繼續惹事。並且惹了比學校更大的事,也是以為學校的不知情,我和小龍嚴召煥李未等人後來才能繼續回到學校里上課。這時的這幾個人都身背着處分,真要是被派出所告知了學校,沒準我還真參加不了中考,我要是參加不了中考,我真無法想像我的父母會是怎樣的模樣。
在我在醫院養病的這三天時間,西貝再次來看我,她就是這樣,一方面對我若即若離,一方面還對我不離不棄,實在是讓我一方面患得患失,一方面又迷失迷離。她摸了摸我頭上的傷口,問道,壹壹,你疼么,我說,我也不知道,應該沒敖傑疼。然後我就不再說話,就讓她這樣摸,她邊摸邊說,壹壹,我找到敖傑了,他在別的醫院,他沒什麼大事了,只要再修養幾個月,就可以正常走路了。我說哦,那你還不去看她。西貝搖搖頭說,我知道他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說哦,然後不再說話,西貝也不再說話,繼續摸我額頭上的繃帶,她竟然摸了有十幾分鐘,然後突然說,壹壹,我走了。她說的太突然,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剛說哦,她已經走到了門口,然後沖我擺擺手,就這樣離開了,只剩下若即若離患得患失的我,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對我意義重大到好像沒有什麼意義的女生,我突然就覺得頭痛。
在這期間,我還看到了嚴召煥,他身上挨了兩刀,當時因為失血過多,已經來不及轉院,所以也住到了衛校,因為都是刀傷,所以和我和大亮子等人還同住一層樓,我是在第三天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他的,這時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正被傷勢較輕的徐旭攙扶着往廁所走,當時我想躲,但已經來不及,於是我表情有些木訥的看了他一眼,他還行,表情挺豐富,一張蒼白的臉,然後咧着嘴沖我笑了,這種笑容讓我覺得很熟悉,竟然也有些懷念,於是我看着他,看了他好久,然後我咧着嘴,也笑了。
也是在遇到嚴召煥這天下午,醫生慣例檢查了一下我的傷口,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然後大亮子對我說,壹壹,該回家了。我說是啊,該回家了。
貳零零壹年。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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