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87_87080我叫肖飛,少年時在a市上小學和初中,大家都叫我小飛,成年後加入a市一個名叫輝煌的集團,大家仍舊叫我小飛,後來在a市逐漸出名,很多認識我,或者不認識我的人,都知道輝煌有一員猛將,並且是有精神病嫌疑的猛將,叫小飛,時間一長,我甚至忘記了我原來的名字,很多人就是這樣,先是忘記一些事情,然後忘記一些人,最後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於是在我還沒有徹底忘記自己名字之前,選擇了一個三流作家的職業,寫作可以說是我的愛好,我喜歡把的字體連接起來然後成為一段讓人充滿幻想的句子,尤其是在我接到各種打一炮就換一個域名的論壇邀請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明顯。當然,也可以說文字是我的信仰,可以讓我在字裏行間中爆發自己的情緒,並且讓上下半身的靈魂都得到升華,不過最重要的是,寫作這個職業,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只用手指頭就可以賺錢的職業。在我每次不吃不喝不抽不嫖不賭而是安靜的坐在桌子一邊寫字的時候,我覺得我整個人乾淨了很多,雖然我不吃不喝不抽不嫖不賭而是安靜的坐在桌子一邊寫字的目的就是為了趕緊賺了稿費之後出去吃喝嫖賭抽,即便如此,我仍舊覺得幸福,雖然記者並沒有採訪過我,但我仍舊要說,我是一個幸福的人。
並且,寫作還讓我有了新的偶像,在我跟着大哥當大哥的那些年,我的偶像一直是銅鑼灣的扛把子、艋甲的大混子,或者上山村的大鋼子之類,但是在我成為一個三流作家之後,我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凈化,於是我更換了偶像,因為此時我已經是作家圈子裏的人,作為作家圈子裏的人,自己的偶像當然也應該是一個全能的作家,我的新偶像,是郭敬明,每次在電視上聽到他的名字,在雜誌上看到他的照片,我都自慚形穢,並且自愧不如,在我的內心,一直把郭敬明當做自己的目標,我不期望能夠超越他,只希望能夠追上他的背影,能夠在四十五度俯視大地的時候追隨到他的目光,他無疑是完美的,他不光長相俊美,就連個子都比我低半頭,這樣的完美,你說上哪說理去?
當然,這不是這個引子的重點,這個引子其實只有一句話,到不夜城的那一年,我十六歲。
來這座城市之前,我只是在天氣預報里聽說過這裏,知道這個地方距離a市大概有三百公里的距離,但我並未來過,我也只知道這座城市叫做b市。在火車上的一個拐角處抽煙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阿迪達斯,看起來乾淨並且富貴,當時我正在抽一顆駱駝,結果他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熊貓,光看動物就能感受到差距,他幽幽的問我,兄弟,有火么。我聽到之後把手裏的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把打火機遞給他,然後也幽幽問道,兄弟,有煙么?
這個哥們告訴我他叫劉迪,當時我第一個想法很奇怪,心想,我操,怪不得穿阿迪,原來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叫劉迪。於是我和他握手,鬼使神差的打招呼道,你好,阿迪。阿迪笑,拍了拍沒有土的衣服,說到,我喜歡別人這樣叫我,因為我家裏是做阿迪達斯代理的。我點點頭,心想,操,怪不得叫劉迪,原來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家做阿迪。心裏穿過這兩句繞口令之後,兩個人便沒有什麼話,一根煙抽完,即將回到座位,阿迪又淡淡的問我,兄弟,你要去哪裏。我說,我去b市。說完阿迪驚喜到,真巧,我也是去b市。我心說,我操,真不巧。心裏說完嘴上說是啊是啊,真巧,嘴上說完又隨便問了一句,你去b市哪裏。這一句問完我就後悔了,因為這個阿迪竟然去的地方和我一樣,都是去b市第四職業技術學校報到。
於是,就這樣,我在火車上便認識了b市的第一個朋友,並且也是我在學校認識的第一個同學,甚至還差一點成為同班同學。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拉開了我和阿迪共同在b市相依為命狼狽為奸的序幕,只是在火車上的這個時候我對這個所謂的阿迪絲毫不感興趣,甚至在內心裏還有些厭惡。這個時候我的內心滿是虛幻,無暇注意其他的事情,因為就在不久前我在a市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很多兄弟在畢業之後被迫離開,有的輟學,有的參軍,四分五裂,也許這就是兄弟太多的弊端,但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我的女朋友並不多,只有一個,結果和兄弟的下場一樣,甚至分別來的比兄弟還要快,竟然在我們都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和我分手,最無法接受的是,她和我分手之後很快就和我一個本來是兄弟但現在已經不是兄弟的兄弟廝混在一起,成為男女朋友,我一直牢記這個人的名字,他叫原明。
我之所以現在孤身一人坐在前往b市的火車上,就是因為這個原明,在我離開a市之前的一個夜晚,我用一張報紙包裹了一把西瓜刀,然後再用膏藥把報紙包裹的西瓜刀粘在了我的後背,之後我和我的兩個兄弟去找我女朋友的男朋友報仇,也就是原明。少年的情仇是快意的,那天晚上也是成功的,我幾乎用了一晚上時間追砍原明,同時我也不得不承認原明是勇猛的,他竟然抄着一把切菜刀抵擋住了我幾乎一晚上的追砍,並且把追砍演變成了對砍,當然,如果持續下去,我是一定勝利的,因為那個晚上我已經感覺到我內心有東西在蠢蠢欲動,這種東西應該就叫做憤怒,當時我有預感,我知道自己一旦憤怒爆發,必定會變身,由小飛變成超級賽亞人小飛,那一夜也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賽亞人,並且我的感覺是準確的,因為很多年之後我甚至完成了從賽亞人到賽亞人二三的轉變,在我成為賽亞人三代的時候,他們都說,我是無敵的。並且,他們把我無敵的那段時間,叫做小飛時間。
只可惜和原明對戰那天我並沒有成功蛻變,就在我準備仰天長嘯小飛變身的時候,我的一個叫馬敖傑的兄弟,直接搶先我一步,一刀劈了原明,提前替我結束了這場戰鬥,事後我雖然心有不滿,但事已至此,人是我兄弟砍的,但罪名是我的,最殘酷的是,原明並沒有死,所以我的女朋友仍舊是人家的。這個事件之後,我在a市的初中屆徹底出名,但同時我也被a市的初中屆徹底除名,之後我和兄弟們經歷了分別,大家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於是在這個時候,我孤身在火車上,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就讀一所完全陌生的學校,旁邊還有一個幾分鐘前還完全陌生的朋友。
我就這麼在座位上楞了十分鐘,阿迪在我旁邊喋喋不休着,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同時我也不在乎他在說什麼,本來我和他的座位並不在一起,結果相識之後阿迪毅然把座位換到了我的旁邊,我覺得自己還真是夠點背,還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出來,就碰着個阿迪這樣讓你無法醞釀悲傷的傢伙,本來我還準備一直悲傷下去,悲傷一輛火車,然後悲傷一座城市,最後悲傷一年,即便我即將進入一個新的學校開始新的生活,但我仍舊想堅持着讓悲傷逆流成河,比如趴在欄杆上假裝不說話,比如蹲在廁所里看顧城的詩,再比如上課時緊緊的盯着窗外某個剛發芽的柳梢,總之,就是要悲傷,就是要像郭敬明一樣的悲傷。
悲傷中的我抬起頭,就看到阿迪穿着一身阿迪正在嘀咕嘀,這實在不符合我內心的情景,就在我幾乎要對他崩潰的時候,阿迪突然問我,小飛,你知道b市還有個別名叫什麼么?我隨口說了句不知道,當然,這並不妨礙阿迪的繼續,阿迪把臉湊過來,故作神秘的說道,小飛,b市還有個名字,叫不夜城,知道為什麼么?這個問題到大概激起了我的興趣,阿迪這時的表情更加神秘,根本沒等我問,繼續解釋道,b市是我們周邊這些城市裏最出名的,市裡有各種性質的酒吧和夜店,性產業繁華,媽的聽說b市裏的男人晚上都不睡覺,整夜整夜的找小姐,時間長了,b市就被叫成了不夜城。阿迪這時的表情已經從神秘變成了憧憬,這時我才大概注意到他的長相,乾淨的偏分長發,皮膚是健康的黃-色,瓜子臉,個子要比我高一些,長相算是姣好。我脫口問道,阿迪,你今年多大了?阿迪還在憧憬,隨口回答,我今年十六歲。於是我沒有再問,生怕再深究下去發現我和阿迪同年同月再認個兄弟,阿迪繼續憧憬,邊憧憬邊說道,小飛,你知道么,我初中畢業的時候,四科加起來考了六十分,平均每科二十分,沒有一個學校肯要我,結果因禍得福,我父母問我想去哪裏,我心想還能去哪裏,當然去不夜城這裏。我擦了擦汗,問道,阿迪,你四科考了六十分,平均每科二十分,那你數學考了多少分。阿迪有些害羞,輕聲說道,小飛,不瞞你說,我數學考了零分,但這事它不賴我,我選擇題全選的d,媽的誰知道這次中考改革,選擇題只有abc。我繼續擦了擦汗,說道,難怪你四科考了六十分,平均每科二十分,這事它確實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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