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丁點之事

027 丁點之事

“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你,彎刀的含義是什麼,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三號和熊惆戰了百多個回合,兩人停了下來,三號突然開口問道。

熊惆答道:“是的,那次是在藏北高原給多噶·巴洛特扎送十萬兩黃金的時候。在烏拉小寨,你問過我的。我並沒有回答上來,你也沒有給出一個明白的解釋。”

“或許,我今天可以告訴你。”三號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彎刀,目光如炬,眼神如火,冷對着熊惆。

熊惆靜靜地等着三號說話。

“喂,三號。你是喜歡錢么?”還沒等三號繼續說下去,夏芸從口袋中拿出了三十萬兩白銀銀票在手中比劃道。

銀票比劃出來的沙沙的聲音,在三號看來是最美妙的音樂。有了夏芸的誘惑,三號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轉向了銀票。三號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但凡喜歡錢的人,都會為了錢願意干任何事情。哪怕是出賣自己的兄弟、家人、朋友或者是自己的主子。我這裏現在有三十萬兩白銀,你如果想要的話,需要答應我的條件。”夏芸拿出了三號的命脈,便一擊發出,層層利誘。

“三十萬兩白銀?就想收買我嗎?嘿嘿。”三號冷笑道。

“三十萬你還嫌少?”夏芸反問道,這三十萬兩白銀可是她千方百計才賺來的,給任何一個人都足以過完下半輩子了。三十萬兩,竟然被三號毫不猶豫地拒絕,這讓夏芸非常的生氣和懊惱。

“少了,少了。三百萬、三千兩,甚至三億兩都不夠。不夠你們買下你們兩個人人的人頭,也不夠買下我的人頭,更不夠讓我背叛王爺,陪你們浪跡天涯。”三號說完,嗤嗤地笑了起來。

“我並沒有背叛王爺。”熊惆聽完三號的話反駁道,“我說過,我還有我的事情要辦,不能為王爺效力了。但是,我不為王爺效力,我也絕對不會和王爺作對。這一點我想王爺不會不明白。”

“但是王爺還是不放心。要知道,什麼人最讓人放心的呢?”

“死人!”熊惆道。

不錯,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最讓人放心的就是死人,只有人死了,才會永遠地保守秘密,才能永遠不會成為自己的敵人。可是,死人,也是最會說話的,死人不會說謊,死人往往會告訴很多活人都無法知道的秘密。

三號手中的飛刀突然之間騰空而起,伴隨着三號的身影,已經先一步往熊惆飛去。

一劍刺向太陽!

熊惆永遠都記得那幾千次幾萬次的招式,那一招逍遙子唯一教過他的武功招式。熊惆握緊拳頭,目光緊緊地盯着三號的飛刀,以及三號的人。

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與刀不分,刀感受人的殺性,人稟賦了刀的戾性,人變成了刀的奴隸,刀變成了人的靈魂。

熊惆知道,他要對付的並不是銳利的彎刀,而是用彎刀的人。

拳頭咯吱咯吱地作響,熊惆完全可以聽到拳頭咯吱咯吱地聲音和飛刀在空氣中摩擦發出來的嗤嗤的聲音。就像在天涯客棧遇到龍四的小李飛刀一樣。熊惆突然閉住了眼睛,呼氣,吸氣。呼氣,吸氣。等到彎刀和三號接近的那一剎那,熊惆突然出手!

萬物瞬間靜止,悄無聲息。

熊惆、夏芸、三號都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也感覺不到呼吸的聲音。

咔嚓——

伴隨着脆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三號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哐當——

彎刀先着地,三號后着地。但三號沒有了彎刀的骨氣,倒在地上,苟延殘喘,動彈不得。而彎刀是刀尖着地,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很奇怪,你能夠打敗我。”三號喘着氣,慢吞吞地說道。

“我並沒有打敗你,你也沒有輸給我。”熊惆冷冷地道,“你是輸給了你自己。你過分的信賴於你手中的彎刀,你過分的以為我沒有了武器,你的彎刀便具有足夠的優勢。你過分的將希望寄托在彎刀之上。而這也就暴露了你的破綻!我只是感覺到你的內心的不平靜,才僥倖贏了你。”

這是熊惆拜逍遙子為師后,第一次在殺人後說了這麼多。熊惆殺的人已經不少,但這一次所殺之人是熊惆最不願意殺的卻不得不殺的第一個人。熊惆知道,之後肯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他開始自責,當日在祭湖大典上輕易暴露自己,害的引來晉王的不安和猜忌,也間接害死了曾經患難與共的十二個兄弟。

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與刀不分,刀感受人的殺性,人稟賦了刀的戾性,人變成了刀的奴隸,刀變成了人的靈魂。

可是,刀畢竟是刀,刀不是人。用到的人若是過分信任刀,也會在一定的程度上削弱自己的自信和實力,而這可能就是所犯的致命錯誤。

“你變了。”三號第一次由衷的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問道。“你知道我姓什麼嗎?你一定不知道的。我跟你說過,我曾經是偶遇丁鵬的,其實並不是。我是丁鵬的孫子,是偷偷地帶着彎刀出來的。我叫丁點,因為害怕爺爺丁鵬的追殺,才甘願做一名奴隸......”丁點還想繼續說下去,卻突然之間氣血攻心,說不出話來。

夏芸知道丁點的難處,走到丁點的旁邊,點住了丁點的穴道,丁點這才緩過來,但是說話的力氣已經大不如從前。微弱的聲音輕輕地繼續說道:“我本以為爺爺會來中原找我的,可是沒有。十多年了,他都沒有來過。我如今要死了,這彎刀本來就不是什麼吉祥之物。還煩請八弟幫哥哥一個忙......”

丁點說到這裏,故意停下來,看着熊惆。

熊惆道:“你說。”

丁點道:“八弟若是認我這個哥哥的話,就將這把彎刀收好。放在一個世人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冰封起來。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與刀不分,刀感受人的殺性,人稟賦了刀的戾性,人變成了刀的奴隸,刀變成了人的靈魂。這就是彎刀的真正含義。”丁點說罷,沒等熊惆答應便斷了氣。

熊惆蹲下來,撿起彎刀,感受到了彎刀的魔力所在。從剛一接觸的那一剎那,熊惆便感覺到了一股想要殺人的魔力。好在熊惆意志堅定,並沒有完全被彎刀所控制。迅速將彎刀收入刀鞘,收好。

而後,熊惆和夏芸挑了一塊風水寶地,將丁點安葬好。而墓碑所向之處正是洞庭湖。洞庭湖的水流向東海,東海的某個海島便是丁點的故鄉,丁點守望着洞庭湖,可以看到那個讓丁點夢魂縈繞的地方......

荒蕪的村落,窄小的街道,冷漠的田間園林。

一切的一切,讓熊惆感到無比的輕鬆,閑逸。熊惆並沒有因為村落的荒蕪而生悲。和逍遙子隱居在雪峰山期間,周圍也是一片荒蕪。熊惆不怕孤獨。倒是喜歡孤獨。

夏芸卻不然,見不到一個人影,總有點苦悶。當經過方才觀戰熊惆和丁點的一戰,夏芸對熊惆越發感興趣起來。時不時會用一些言語來套一下熊惆的過去。可是熊惆守口如瓶,隻字不願提及自己的過去。

對於過去,熊惆只知道,他似乎是生來就是奴隸,而做奴隸之前,他到底是什麼人?他根本就不清楚。

葉子、紅葉、龍四三人說他是九黎族的少主,是九黎族所倖存的唯一的人。但熊惆不敢完全相信他們的話。葉子在熊惆的眼裏,縱然是絕頂聰明,卻也少不了油腔滑調,可信度雖高,卻也不能完全相信。

紅葉貴為百花樓樓主,又是當今的江湖百曉生。而紅葉的經卷記載九黎族也只是寥寥數字。就連黑郎和白媚都沒有記載。熊惆可以感受到黑郎和白媚並非一般的人。或許,黑郎、白媚真的如紅葉他們的設想,和熊惆是同一類人。

龍四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是一個會小李飛刀的人。熊惆雖然不知道龍四的底細,但也知道個大概。曾經聽逍遙子說過小李飛刀李尋歡的故事。熊惆不會忘記,小李飛刀的快意恩仇和無奈躊躇。

“你幹嘛不和我說話?”夏芸突然問道。

“不是我不和你說話,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一點,在百花樓的時候,你肯定明白的。”熊惆冷冷地道。

夏芸愕然,辯解道:“就算你不知道,你也可以胡編亂造哄我開心啊?你難道不會哄女孩子嗎?”夏芸的語氣,有點撒嬌的味道。夏芸從來就不是一個撒嬌的女人,但是到了熊惆的面前,卻不知不覺處處撒嬌。

“我不會。”熊惆只留下三個字,策馬奔騰,蹦着夕陽的方向,疾馳而去。

“喂!熊小子,等等我——”夏芸立刻揮動着馬鞭,駕馬追去。夏芸也不知道,縱使熊惆在沒有什麼趣味,也還是希望時刻跟着熊惆,哪怕熊惆冰冷的像水,她也願意做冰山上的雪蓮,靜靜地守候在冰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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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陽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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