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遷禮物
星期一早上的禮堂很不安靜,超出往常的貓頭鷹大量湧進了禮堂,它們都不約而同地落到了格蘭芬多桌波特的面前,打翻他面前的沙拉瓶和碗碟,引起陣陣尖叫。
大頭抓着一個羊皮口袋和這群貓頭鷹一起飛了進來,落到了埃芮汀絲桌前。
馬爾福伸手拿過羊皮口袋,拆開外包裝,拿出裏面一本封面是波特的雜誌。
“讓我們看看偉大的救世主都說了些什麼,希望裏面的內容不要讓我覺得浪費了我的兩個加隆。”他冷笑着攤開了雜誌,和埃芮汀絲一起看了起來。
文章里不僅詳細描述了那天墓地發生的一切,還列出了當天出現的食死徒名單,包括馬爾福的父親和埃芮汀絲的兩個舅舅。
埃芮汀絲不知道馬爾福有沒有後悔在這本雜誌上花的錢,因為他一直盯着頁面一點,既沒有發火也沒有發笑。
他突然抬頭看向埃芮汀絲,眼睛比通常要亮,發亮的藍灰色眼睛裏閃動着一絲恐懼:“你差點死了?黑魔王還對你施了……鑽心咒?這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坐在馬爾福旁邊的諾特比起他們的對話更在意雜誌上的內容,他已經盯着攤開的那一頁許久了,波特在上面靦腆地望着鏡頭,最上端用大號的字體寫着“哈利·波特終於說出真相,神秘人歸來”。
馬爾福隨手把《唱唱反調》扔給諾特,目光還是不離埃芮汀絲:“幸好我把懷錶還給了你……如果沒有的話,你不是就……”
埃芮汀絲沒答話,她對自己依靠一塊懷錶才能坐在這裏這個事實有點抵觸。
斯萊特林桌嘈雜了起來,諾特已經把《唱唱反調》傳開了,每個人都在搶着看,父母上了食死徒名單的學生忿然作色,憤恨地看着波特,有的學生則恐懼地看着父母上了名單的學生——並不是每一個斯萊特林學生都是食死徒家庭出生,有的甚至並不贊成食死徒的行事,中立派在斯萊特林並不少見。
而此時的格蘭芬多桌上的異動也吸引了烏姆里奇的注意,她走過去和波特說了幾句話后就被氣得臉色漲紅,波特手裏的《唱唱反調》不出意外地被沒收了。
不到中午,巨大的告示就貼滿了學校,不光貼在學院佈告欄上,連走廊和教室里都是,烏姆里奇用高級調查官的身份禁止任何學生攜帶《唱唱反調》,一經發現,立即開除。
埃芮汀絲為烏姆里奇的愚蠢搖頭,她的做法無疑會加速《唱唱反調》的流通速度。
果然,不到一天,雖然埃芮汀絲連馬爾福的那本《唱唱反調》都沒有見到了,但全校的話題都變成了文章里的內容,走廊里,教室里,排隊進禮堂時,每個有人的地方都充滿了關於它的談話。
波特不論走到哪裏都成為了人群的焦點,但埃芮汀絲更甚,凡是她走過的地方,周圍都會出現一個真空地帶,人們自動避開,遠遠地用恐懼膽怯或恭敬的目光看她。
就在《唱唱反調》在學校流通的第二天,沙菲克和坎貝爾就從學校退學了,她們走得無比匆忙隱蔽,傳言是說她們懼怕受到埃芮汀絲的報復,埃芮汀絲覺得她們也夠憋屈了,入學第一年埃芮汀絲就把她們揍了個粉碎性骨折,現在她們還要因為擔心受到她的報復而逃離學校。
這就是弱者的立場。
受沙菲克和坎貝爾的影響,霍格沃茨里對埃芮汀絲的恐懼在逐漸發酵。
埃芮汀絲毫不在意,她甚至還在波特遞來一個抱歉的眼神時微微一笑。
紙里包不住火,她的身份總要公開的,她並不在意,但是蛇語這個問題卻不能不在意,如今知道她的蛇語不是先天學會的人越來越多了,她必須要有秘密暴露之後的對策,而要想提前有所準備,她首先需要知道的就是她究竟是誰的血緣繼承者。
復活節前的頭一天,馬爾福幸災樂禍地告訴埃芮汀絲波特他們要遭殃了。
“我們已經摸准了他們集會的地點和時間——他們一直在私下違法聚集練習魔法,今天晚上我們就能把他們一網打盡。”他貼心地補充道:“我已經和教授說過了,你不用參加這次行動。”
七點鐘的時候,埃芮汀絲就看着馬爾福帶着一幫人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公共休息室。
這其中的曲折埃芮汀絲並不知道,馬爾福回來的時候一臉喜色,詳細地向埃芮汀絲描述波特被他的絆腿咒摔在地上狼狽的樣子,但是不僅僅於此,只是半個小時后,霍格沃茨就換了校長,最新出爐的《第二十八號教育令》宣佈:“魔法部令茲由多洛雷斯簡烏姆里奇(高級調查官)接替阿不思·鄧布利多出任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
馬爾福對這個意外之喜持喜聞樂見態度,因為烏姆里奇一成為校長后,立即就成立了一個調查行動小組,任命馬爾福為組長,給組裏每一個人都頒發了一枚銀色的印有“i”符號的小徽章,馬爾福就把它別在自己的級長徽章下面,每天名正言順地帶着他那群組員到處找格蘭芬多岔子,扣他們分。
埃芮汀絲作為女級長並沒有收到徽章,但是烏姆里奇卻要求她在第二天的晚上去辦公室找她。
馬爾福對此很擔憂,“她一直在向我旁敲側擊你的身份,你見她的時候最好小心一點——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埃芮汀絲拒絕了他的好意,她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烏姆里奇還是在她原來的黑魔法防禦辦公室里,因為霍格沃茨的校長辦公室並不認可她,她無法通過門口的那頭怪獸。
埃芮汀絲走進烏姆里奇的辦公室,這裏和她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鋪天蓋地的粉紅色,不同的是烏姆里奇坐着的書桌對面還放了一把小椅子。
“請坐,塞爾溫小姐。”她笑眯眯地伸手示意她對面的小椅子,這把小椅子只有她坐的椅子一半高,埃芮汀絲坐下去的話,大概就只有抬頭看她了。
“謝謝。”
埃芮汀絲一揮魔杖,小椅子變成了一把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的棕色古樸扶手椅,她在這把同烏姆里奇坐的一樣高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烏姆里奇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她輕輕地咳了一聲,嬌滴滴地說:“上個月的例行報告我已經聽馬爾福先生說過一次了,但我還想聽聽你的,你能向我報告一次嗎,塞爾溫小姐?”
埃芮汀絲平靜地開始用魔杖顯字將上個月的情況報告給烏姆里奇,幾分鐘后,烏姆里奇露出了甜膩的笑容:“很好,很好,你做的非常不錯。”
她拿起桌上精緻的茶壺,往水杯里倒了滿滿一杯水遞給埃芮汀絲:“辛苦你了,先喝了這杯水我們再談吧,我個人非常看好你的能力,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後年競選女學生會主席時用得上的忠告。”
埃芮汀絲望着那杯水,慢慢地笑了。
“你……你笑什麼?”
“是啊,我笑什麼呢?”埃芮汀絲的嘴角嘲諷地勾了起來。
她的臉上很少有冷淡和標準微笑之外的表情,但當她出現其他表情時,往往這些表情都具有強大的侵略性,讓人無法忽視。
烏姆里奇的臉漲紅了,在惱羞之間,她的眼中還帶有一份緊張和全副戒備。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故作鎮定地對埃芮汀絲說。“你是不想喝水嗎?”
“我可以喝。”埃芮汀絲拿兩隻手指捏着水杯,輕輕搖晃着,水中透明的液體在杯中晃蕩。
“你願意喝?”烏姆里奇的眼睛眯了起來。
“我喝下這杯吐真劑是很簡單的事,但是你真的有勇氣聽嗎?”埃芮汀絲悠然地架腿而坐,目光看着手中的水杯慢慢地說,“如果你猜對了你想的那件事,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烏姆里奇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就全涌到了臉上,她的臉上交替着恐懼和興奮,激烈的情緒使她的身體微微抖了起來,埃芮汀絲看見她的手從桌上放了下去,握住了什麼東西。
“這麼說,你是承認你是神秘人的女兒啰?”烏姆里奇的眼睛似乎發起光來,她緊緊盯着埃芮汀絲,就好像她是一塊美味的糕點。
埃芮汀絲卻沒有回答她,而是接着自己的話寫道:“如果我是黑魔王的女兒,我不會孤身一人來到魔法部監控下的霍格沃茨。”
烏姆里奇放在桌下的那隻手抬了起來,緊緊地握着魔杖,她那雙外凸的眼睛瞪得像要跳出眼眶,眼珠在裏面緊張地亂動。
“還有誰和你一起?”
埃芮汀絲露出一個晦暗不明的微笑:“黑魔王本人。”
一聲巨響,烏姆里奇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握着魔杖的手在顫抖,連帶着杖尖也在抖動,她慌亂地轉頭亂看,就好像這個辦公室突然之間哪裏都不安全了。
“你別緊張,我是說如果的事。”埃芮汀絲笑着從扶手椅上站了起來,但是烏姆里奇的恐懼並沒有因為她的話減少,而是更加強烈了。
埃芮汀絲在甜膩的粉色空間裏張開雙臂,漆黑微鬈的長發從肩上滑下,陷在漆黑之間的那張臉就像是深夜裏盛開的白色曇花,絕望是明滅可見的美。
“黑魔王不在這裏,卻又無處不在。”
埃芮汀絲的嘴角慢慢勾起,明明沒有聲音,烏姆里奇卻好像還是聽到了雷錘般的迴音,她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一張發白的臉上,恐懼正在慢慢滲透,粉紅色的辦公室不再是她自滿的地方,從某個瞬間起,這裏已經變成了詭譎的牢籠。
“你在看我的眼睛,黑魔王卻在透過我的眼睛看你。”
烏姆里奇動作巨大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這使她後背撞到了牆上,惹得牆上掛着的盤子們發出了不穩的聲音。
“如果我是黑魔王的女兒。”埃芮汀絲突然放下手臂,收了笑容,那視線足以使任何情感結冰。“我希望你選擇正確的道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把一個粉紅色的巨大蝴蝶結髮夾扔到了桌上,烏姆里奇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她撲到桌上拿起髮夾,聲音高亢尖利,讓人想不起她往常是個愛模仿少女嬌滴滴說話的女人:
“你們把艾麗莎怎麼樣了?!”
“她和食死徒們生活在一起,很安全。”埃芮汀絲頓了頓,拉起嘴角:“暫時。”
“不……不可能……你們怎麼知道……”烏姆里奇陷入巨大的驚恐和混亂中,她獃獃地站在那裏,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可以在我走後自己確認,你親愛的小艾麗莎在不在家裏。”埃芮汀絲無動於衷地看着烏姆里奇:“不過,這些都是我的假如,你明白嗎?”
“但是那個髮夾不是假如,是我送給校長的升遷禮物,你會喜歡的,對嗎?”埃芮汀絲在關門前露出了最後一個冰冷,帶着嘲諷的微笑:
“繼續你在眾人前愚蠢的表演,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不對,如果你嘗試向魔法部或別的什麼人求助,下次我就不會送你髮夾了,也許是一隻可愛的,肉呼呼的手掌,你覺得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