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不了口就動手
韋斯萊兄弟靜默了一下:“……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我們不是想拿這個開玩笑。”
埃芮汀絲搖搖頭,她一點兒不在意這些人的看法。
“我去換長袍。”她寫道,帶着衣物包暫時離開了車廂。
洗手間隔間裏,埃芮汀絲脫下了從塞爾溫家裏穿出來的裙子,換上了霍格沃茨規定的巫師袍,來到盥洗鏡前,埃芮汀絲靜靜看着鏡中。
鏡中的女孩有着一頭潑墨般濃黑的長長鬈髮,皮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雙黑色的眼珠像是洋娃娃眼眶裏的玻璃球般美麗卻毫無溫度,她摸了摸鏡中冷冰冰的自己,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埃芮汀絲再回到車廂的時候雙胞胎顯然鬆了一口氣:“瞧,我們就知道你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
埃芮汀絲從長袍口袋裏掏出叫做丹妮的袋蜘蛛,另一手寫道:“忘了還給你們。”
雙胞胎的其中一個,弗雷德或者喬治,接過了丹妮放進小籠子:“埃芮汀絲,你想過要進哪所學院嗎?我和喬治都是格蘭芬多的。”“我們希望你進格蘭芬多,這樣我們以後可以時常一起玩。”
“從她的出身來看,她應該是進斯萊特林。”李說道。
“分院不同不能在一起嗎?”埃芮汀絲問。
“當然可以。”喬治說。“我們會來找你的。”弗雷德說。
列車到站后,一個叫海格的大個子指揮着一年級新生,埃芮汀絲告別了二年級的喬丹和雙胞胎一個人走了過去。
在這群一年級新生里,埃芮汀絲幾乎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個淡金色頭髮的男孩,他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正在和他身邊的兩個壯壯的男孩說著什麼,埃芮汀絲攥着魔杖的手心裏出了一點點汗。
誰也不知道埃芮汀絲有一個秘密,淡金色的秘密,支撐她度過1674個孤獨日夜。
斯萊特林,斯萊特林,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埃芮汀絲在心中不斷重複着。
“看來你打定了主意要去斯萊特林,你的意志很堅定……血統也沒有問題……好吧,就如你所願——”
戴在埃芮汀絲頭上的分院帽大聲喊了出來:“斯萊特林!”
埃芮汀絲放下分院帽,走向斯萊特林的桌子,她根本沒想到坐在前面的人會站起來給她讓座,這大概是姓塞爾溫的唯一一個好處——她輕而易舉地就坐到了上面的位置。
晚上分寢室的時候她和一個叫漢妮·托雷斯的女孩分到一起,個人的行李已經從列車上給送到了寢室,托雷斯一邊從她的箱子裏整理出大軍一邊興奮地對埃芮汀絲說:“這太棒了,我被分到了斯萊特林,這是霍格沃茨最好的學院——”見埃芮汀絲沒說話,她停下來問道:“你姓塞爾溫,你是純血統嗎?我聽說這裏很看重血統,我卻是個混血,我爸爸是個小說家,他對魔法可有興趣了,我媽媽是個巫師,她也是從斯萊特林畢業的。”
埃芮汀絲拿起魔杖寫道:“我不會說話。”
托雷斯睜大眼,非常吃驚地看着她:“天啊——你是個啞巴!我媽媽告訴我巫師界沒有殘疾的人,因為他們都會去醫院要一瓶魔葯——你去過這裏的醫院嗎?”
埃芮汀絲點點頭。
“哦——你真可憐——”托雷斯同情地說道,又確認埃芮汀絲去過聖芒戈這個在她看來無所不能的巫師界最好醫院后,她終於失去了興趣,不再理會埃芮汀絲,只顧自己的事情去了。
埃芮汀絲拿着魔杖上了床,拉上深綠色的幔帳,開始對着一張紙練習漂浮咒——這些天來,她一有機會就會練習施法,但是情況依然不見好轉,找不到突破口的魔力在身體裏流淌不過幾秒就會歸於平靜,有一次魔力在她身體裏突然失控,埃芮汀絲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快絞爛了,等魔力平靜下來,她流的冷汗已經濕透了一張床單。
儘管這樣埃芮汀絲也沒有停止過她對無聲施法的揣摩探索,沒有什麼能讓她放棄。
星期一上午的課是草藥課,在課表上它一周有三次,由赫奇帕奇的院長斯普勞特教授,她是一個有些髒兮兮但十分友善的矮胖女人。
而下午則是空閑時間,埃芮汀絲對於下午的安排早有打算,在列車上喬丹·李給了她新的啟發,如果不是先天殘疾,那麼她的口不能言會不會和黑魔法有關呢?
她找到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在她看過的那些書上,鄧布利多被稱為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但是因為沒有口令埃芮汀絲無法進去,她失望地在門口轉了幾圈,然後又找去黑魔法防禦術老師奇洛的辦公室,很幸運的,她在辦公室門口遇見了正要開門進去的奇洛教授。
埃芮汀絲在分院儀式上已經見過奇洛,一個腦袋上包着紫色大圍巾的年輕男人,但是她不知道這個年輕男人還有一股離他十米遠都可以聞到的濃郁大蒜味。
“我——我沒有見過你——新生——找我有什麼事——事嗎?”奇洛結結巴巴地問,他面色蒼白,結巴使他看起來懦弱膽小,埃芮汀絲用魔杖寫道“我想詢問有關黑魔法的事”,他鬆開握在門把上的手,沒有問為什麼她不開口說話,說道:“進——進來說吧。”
關上門,奇洛讓埃芮汀絲在椅子上坐下,他的視線在埃芮汀絲長袍上的名字那裏停留了一會:“我——我們都知道黑——黑魔法是邪-惡的,但只有了——了解了它們,我們才能更好——好的防禦它們,你想知道什麼呢?埃芮汀絲·塞——塞爾溫。”
“我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從小如此。”埃芮汀絲在空中寫道:“魔葯也不能幫助我,據您所知的黑魔法或詛咒中,有沒有會產生這一類效果的?”
“是——是的——沒錯,有一些詛——詛咒會有類似效果,你找——找對了人——我對這方面非——非常有經驗。只需一個小小的檢查咒——咒語,我就能知道你有沒有被——被詛咒。”奇洛說。
在獲得埃芮汀絲同意后,他對着她施放了一個咒語,埃芮汀絲安靜地坐在那裏,什麼都沒有發生。
“奇怪——奇怪——”他接着念了兩三個不同的咒語,但和第一個一樣,埃芮汀絲身上都沒有發生。
“根——根據我的檢查,你沒有中任——任何詛咒,你一點兒聲——聲音都發不出來,對嗎?這很奇——奇怪,麻瓜的啞——啞巴至少還能發出聲——聲音。”奇洛教授說道:“我敢打賭這是一——一種新型詛咒,一種不會被檢測到的詛——詛咒——非常少見——”
“您也不能解咒?”
“我很——很抱歉。”奇洛教授說,埃芮汀絲看得出來他對此的確感到很遺憾。
離開奇洛教授辦公室后,埃芮汀絲去了公共圖書館,從密室被放出來后她每一天都在看書,她不希望自己表現得比一個麻瓜還無知——塞爾溫家沒有一個人認為她能被魔法學校錄取,十一年來她根本沒有受過正兒八經的教育,但好在她很聰慧——她覺得自己這情況應該叫作聰慧——不論什麼類型的書,她總是看一遍就能記住,再複雜的施法手勢或攪拌手法她都能快速復刻,她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能讓她把事情做得更加完美。
她希望自己的努力和聰慧能彌補前十年的空白,埃芮汀絲就像一塊海綿一樣拚命吸收着周圍的水分。
晚飯時間,埃芮汀絲把書放回原處,一個人來到已經變成餐廳的禮堂,一路上,她碰見了數個斯萊特林的學生,他們都眼神怪異地看着她。
等到進了餐廳,這種注目禮更明顯了,埃芮汀絲坐下后,那一片地方甚至都安靜了下來。
埃芮汀絲似乎知道這種變化的原因,她看向坐在中間位置的漢妮·托雷斯,後者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就心虛地低頭喝起了南瓜汁,但馬上,她就露出了噁心的表情。
晚飯後眾人回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大部分人回去了自己房間,小部分人卻把埃芮汀絲堵了下來。
“嘿——我聽漢妮說你是個啞巴,是這樣嗎?”茱蒂絲·沙菲克眼裏閃着不懷好意的光,漢妮·托雷斯坐在沙發上,不敢看埃芮汀絲。
埃芮汀絲不能開口說話,用魔杖一句句地寫永遠也說不過她,所以她拿出從餐桌上帶走的一個銀盤,狠狠朝沙菲克臉上打了過去。
動不了口就動手,這也是她的直覺告訴她的。
埃芮汀絲因為常年生活在地下而顯得蒼白瘦弱,但這毫不影響她在握着鋼盤的瞬間變身亞馬遜女戰士,鋼盤接二連三地砸在沙菲克的臉上鼻子上,發出的聲音沉重渾濁,光是聽着就覺得身體在隱隱作痛。
留在公共休息室里的此時都是一年級新生,馬爾福的下巴已經合不上了,其他人比他好不了多少——潘西·帕金森在看見沙菲克的口鼻開始流出鮮血后尖叫起來,西奧多·諾特看着埃芮汀絲不由自主向後退去,有人跑着叫級長去了,有人偷偷溜走,休息室內亂成一團。
埃芮汀絲將痛哭尖叫的沙菲克像破布一樣丟在地上,茱蒂絲·沙菲克鼻子裏的血大滴大滴地落到休息室的地板上。她的眼角也破了,臉上幾乎到處都是血,一顆帶血的牙齒從她嘴裏掉了出來。
埃芮汀絲什麼也沒說,她掃了一眼此刻在休息室里的眾人——包括驚恐至極的漢妮·托雷斯,用行動代替了言語告訴眾人招惹她是什麼後果——吸了一口氣,埃芮汀絲將手裏沾血的鐵盤用上所有的力氣,最後一次砸向沙菲克,滿臉是血的沙菲克這次終於如願以償地昏了過去。
埃芮汀絲鎮定地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邁着和平常一樣的步伐神情平靜地在眾人的驚恐目光下回到了自己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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