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快刀斬亂麻
星期六上午我有課,下午可以嗎?我低下頭,尷尬地裝模作樣着翻行事曆。
星期日不可以嗎?赤司輕聲道,將一整天都交給我,不可以嗎?
……因為星期六反正要出門上德語課,乾脆出一整天都可以,但星期日本來是可以隨便地癱在家中做自己事啊。可以。算了,看看他搞甚麼吧。我抬眼望他。
謝謝。赤司將聲音放到極溫柔,眼神專註地望着我。
……我拿過書包,扶着桌邊站起來,我先走了,再見。然後忙不逸地奪門逃了出去。背靠在關牢的部室大門上,我抬起左手用力地搓自己的臉。這都甚麼跟甚麼啊操,這是魂齡小我n歲的可愛學弟君啊啊啊。
腰側恍惚還殘留着他先前抱我的觸感。
我難堪地捂住臉。我被赤司征十郎弄到臉紅了操。
我答應跟赤司征十郎去約會了啊啊啊啊。
我拉鬆了領帶,抿了抿唇,向外走去,到體育館叫上打算到我家留宿的金城大智,告訴他我決定將他掃地出門。
甚麼!眼鏡男悲憤地捶牆,我他媽的今晚是要睡大街了嗎!
我不自在地抬手再拉了拉領口,我可以先借你錢去租酒店。我家不方便。
……金城大智收起悲憤臉,用中指推推眼鏡,冷笑着說:重色輕友。
他當然比你重要。我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傻,非單身還答應這樣幫異性朋友是找死嗎。要是赤司都有女性朋友這樣向他要求,我還不得給憋死。我一巴掌拍在金城的肩上,順手將剛才抄寫好的字條遞給他,酒店的名字,我上網給你租好了,地址也在上面。現在過去就可以立即入住,離學校只有十五分鐘車程,價錢也不貴,就是環境算不上頂好,你悠着點。
謝了。他收好字條,我會儘快還你錢的。
當然要還,我轉身走向校門,抬手沒回頭地揚了一下,但不急。我也在京都,別慌。我是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但突然之間決定轉來洛山,眼鏡男的腦子還很混亂吧。
……我他媽的一定會還你!
我失笑。
轉眼就到了星期天,我在衣櫃前木着臉站了十五分鐘,決定將襯衣和牛仔褲套上去了事。以赤司的觀察力,我要是特地打扮過了,他一定會看得出來。一想到這個唱場沒多久,我的另一邊就有人落坐,我收回托在那邊的手,同時便靠近了赤司。赤司側頭,低聲問我可不可以攬着我的肩。我抽了半天的嘴角,點頭。去死,這個時候還裝正人君子有甚麼用,不知道這樣問出來會讓人更不好意思嗎!赤司靠了過來,換了右手跟我牽着,左手圍上我的肩。
過了半個小時,我的肩膀僵到發酸,瞥眼看去,赤司的臉色倒是如常,但手臂上的肌肉,憑我的眼力,當然也看得出是累了。
我們兩個蠢材到底是在僵甚麼。
我無聲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稍稍向下滑了一點,調整位置,放鬆靠在赤司的肩上。我的眼睛望着螢幕,沒兩秒后赤司也動了一下,調整位置用更舒服的位置抱着我的肩。
男女主角剛好演到吻戲。
之後我沒再望過赤司一眼。赤司卻是一到吻戲時就抬起牽着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吻住,我面無表情地在他第三次這樣做的時候用手肘頂過去,聽到他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死小子我讓你剛才裝純臉紅。赤司回過氣來,用力扯着我的手再次將我的手背貼在他的唇上,我在不能有大動作的情況下收不回手。
我仍舊面無表情地望着螢光幕。
要不是對象是他,我才不管是不是大動作,先站起來抽他幾回再說。
可對象就是他啊。
耳邊傳來他的輕笑聲。
出來后我們對戲院裏的事都隻字不提,光天化日之下赤司很規矩地只牽着我的手。去了附近的快餐店吃午餐,隨便聊着些甚麼,再轉道去就在快餐店附近的大書店看書。開始的時候,我們還是一起逛,後來我們各自都有想看的書,別分開逛了。
我正低頭看着新出的小說時,突然被人從后抱住。
咲,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差點叫出聲的我馬上用手肘狠狠地撞過去,你有沒有再不要臉一點?
嘶。赤司低呼一聲,卻沒鬆手,繼續抱着我,道:放心,沒人。我們正是在兩排高高的書架之間,而且,我並不介意被人看見咲是我的女朋友。
我呯的一聲合上手上的書,眯了眯眼睛,轉身望着他,我說你,調/戲也有個限度。
抱歉,赤司無奈地笑笑,卻一點都不否認,因為我有太多天沒抱過咲了。
……我沒好氣地用書脊輕點他的肩頭,剛才不是看見有興趣的書了嗎?
我認為,有更重要的事。赤司低下頭靠近我,圍在我腰后的手也收緊,將我拉近了他。
……愈說他還愈來勁。
隨着靠近的身體,我們交換彼此的呼吸,我還聞到他身上沐浴后的味道,兩人的耳際間又都熱了起來。我們不發一言地同時鬆手退開,撇開臉。我用拿着書的手掩嘴輕咳一聲。發神經,沒人看見也是公眾場合啊操。我轉回來望向他,見赤司的臉上也正尷尬着,我抿了一下唇,還是主動伸手牽過他的手。赤司望了我一眼,手指穿過我的指縫,再次十指緊扣。
〈我。
有幹勁的眼鏡男很好用是真的。我笑着抱起手臂,拭目以待。但是,我指向寺澤颯太,這個月你先跟着寺澤學習。讓老是看不過眼的眼鏡男跟在軟弟身後督促,說不定會配合得不錯。
……金城大智冷着臉打量寺澤颯太,中指推了一下眼鏡,鏡片反出一道利芒。
……多、多多指教。寺澤颯太一臉正經,但背在身後的手已經緊張到十指都扭在一起。
我勾起嘴角,抱起文件推門出去。
一直到五月初京都賽的第一場比賽開始前夕,我和赤司才藉著賽前放鬆的假期,抽出了一天來第二次約會。談戀愛真是花錢、花心血、花時間。
──向那用生命來談的戀愛三鞠躬。
逛完展覽后,我咬着飲管趴在了室外休息區的桌子上。
最近很累嗎?赤司拿着兩杯雪糕回來,坐在我旁邊,揉揉我的頭頂,二、三軍對上一軍新生的事,我金城聽說了,不必擔心。
我瞪了他一眼,別對下軍的人亂來。這個人偏心到過分。
赤司無可無不可地道:只要他們不妨礙一軍。
太優待一軍也不是好事。這麼快就決定下軍是棄子?這才一個月。
放心,有我。赤司將匙子遞給我,今年二軍的尚可,但三軍的,他的眼神冷了下來,今年看來是沒驚喜了。嘛,他微微一笑,沒人能夠排除任何可能性,我也不例外,我也不能斷言三軍所有人都沒有用上的時候。
我望着他讓人後背發涼的漠然版微笑,想了想,推開已經空了的紙盒裝蘋果汁,拿過一杯雪糕,阿征,有沒有考慮過將籃球部的編製精簡化?既然走的是精英制,過大的編製就只會拖後腿,這樣下去也對被漠視的下軍不是辦法,還不如乾脆專走精英路線。
我勺了一口雪糕進嘴,入口即溶,可可豆的味道很濃郁,超好吃。
赤司從褲袋抽出手帕輕抹我的唇邊,慢點。
我轉手勺了一口遞給他,挑了挑眉。赤司沒猶豫地低頭一口含住,眼睛還朝着我看。真不要臉。我伸手輕推他的額頭,他含着匙子順着我的力度向後退開了一下,笑了起來。
你的提議,我會慎重考慮的。赤司拿下匙子,勺了一口他杯中的草莓味雪糕遞給我,我先前並沒有花過精力去思考下軍的事,現在想來,重整架構,利大於弊。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張嘴含住,轉手拿起空着的匙子塞給他。又不是只有一隻,他還真跟我玩上。
不會覺得失望?赤司一手撐在桌上,托着頭,看着我。
你有你的想法。如果我是隊長,做法當然會不同,但是反過來,被你扣着的下軍也很慘,倒不如早點讓人死心,另謀高就。我趴在桌上,將一大勺雪糕塞進嘴,慢慢含着。赤司笑了出聲,伸手擦過我被雪糕塞到鼓起來的臉頰,被我又瞪了一眼。他倒好,我再失禮他都只是笑。
焉知當中沒有黑馬?他道。
……扣着幾十人、漠視他們,就為了不漏掉你的黑馬君嗎。心黑到極點。
我說了,赤司輕掐了一下我的臉頰,利大於弊。精簡架構有利,自有弊。我會考慮的。
要不要我給你做計劃書?我拍開他的手,將已經空了的杯子推開,搶了赤司面前快溶掉的雪糕。
先不忙。赤司將杯子拿回來,勺了一匙遞給我。
……你還真不嫌我們粘糊到過了頭。
是咲先開的頭。赤司笑了笑,將匙子塞進我的嘴,藉著我們的位置在角落之便,伸手將我拉到他的身前,一手掃開我的額發,在我的額上吻了一下。
……還真的有段時間沒被他這樣吻過了。我睜着眼睛望他。
……赤司也向我望來。
……
……
我們同時退開,撇開臉。我扯了一下領口,拿過杯子自己吃,赤司站起來說是去給我買水。
等赤司回來的時候,我向他招招手,不等他坐下便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壓着他低下頭,我仰頭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赤司望着我,臉色開始透紅。
遲鈍。我用額頭撞了他一下。時至今日事已至此,就這種程度我們還臉紅甚麼啊操。
赤司頓了頓,然後雙手按着我的臉側,吻了下來。
吻在我的唇上。
我的耳邊恍惚轟的一聲,我的臉熱到不能自已,燒到不行。
我們像是傻了一樣就這樣貼住,望着對方,動都沒動一下。良久,他移開唇,卻是俯身深深地將我抱住。
咲,雪糕不能再多吃。
……有點殺風景。我抽了一下嘴角。
會嗎?他在我的耳邊道,提醒你是我的責任,我認為,這是我們的風景。
我想起了初春時,和赤司一起在車站遇見的那對老人家。
心臟被戳到再也硬不起來。
我收緊圍在他頸后的手臂,緊緊地回抱他。
咲,之前的事,對不起。
我輕拍赤司的後腦勺,你就可着勁哄我吧。他的道歉一般都會讓人胃痛。
你是不信我嗎?
你敢說不是在哄我?
他側頭吻了一下我的頭髮,另一種角度來說,是真心。
是真心想哄我開心嗎。我失笑出聲,赤司也笑了出來。
咲,等我十八歲的時候,可以請你嫁給我嗎?
──矣。
我呆住。
──情節怎麼突然又快轉了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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