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學習宮中禮儀
自那以後,梔子便也沒了意識,她一直昏睡到第二日早晨,她醒來以後,就見到紫荊等人進來給她更衣梳洗。
梔子忙問道:“紫荊,你們昨天跪到什麼時候呢?”
紫荊說:“還好啦,天剛剛黑,張內官就來宣旨,說陛下已經赦免了我們。”
“現在天那麼熱,你們在外面跪了一個下午,有沒有人病倒啊?”梔子問道。
“夫人,你放心,我們都沒事,在宮裏當宮女,這都是必備的能力。倒是夫人你,你昨晚怎麼又昏倒了呢?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梔子想起昨晚在浴池的事,連忙說道:“沒有,沒發生什麼事。”
紫荊不知道原因,接着問道:“難道陛下堅持要處罰夫人?”
“沒有,沒有,陛下也許會赦免我。”梔子忙說,她希望紫荊不要再追問了。
“那太好了,想來也是,陛下既然赦免了我們,肯定也就赦免了夫人。雖然我知道陛下遲早會赦免夫人的,但為什麼這麼快呢?夫人你是怎麼做到的?”
梔子沒想到紫荊還是會追着這個問題問,她不能告訴紫荊自己是那樣獲得赦免的,於是梔子便順勢撒了個慌說:“因為陛下一說不願赦免我,我就昏倒,陛下嫌我太麻煩了,於是就乾脆不想理我了。”
“不,其實是陛下根本捨不得處罰夫人,”紫荊說,“不過夫人,你身子真的太弱了,今後得好好補補。”
梔子笑笑,不管怎樣,希望這件事能平穩過去,大家都能好好的,她不禁又想到了成蛟,不知道那天後他怎麼樣了,傷好了沒有。
梔子梳好妝用過早膳后,就聽見宮女來報:“夫人,鄭夫人來了。”
聽見秋棠來了,梔子便很高興地出去迎接。“秋棠姊,你來了。”
“嗯,梔子,陛下吩咐我來教導你宮中的規矩和禮儀,這是清姑姑,她在宮中教導禮儀已經很多年了。”
梔子便注意到站在秋棠後邊的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穿着打扮和普通宮女不一樣,臉方方的,眉宇間透着嚴肅的氣質。她向梔子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清拜見白夫人。”
梔子略微欠欠身子表示回禮。誰知道那叫清的婦人說:“夫人,您是夫人,清是奴婢,您不必對清回禮,您的回禮只會折殺清,您應該端莊地抬手說:‘平身’,夫人,再來一遍吧。”清說著便又跪了下去。
梔子瞬間感到很驚詫,沒想到她會這麼較真,不過想着她就是教這個的,便也不奇怪了。於是,梔子只好照着她說的,端莊優雅地抬手,說:“平身。”
於是,開始學習禮儀了,清說要從最基本地走路開始學起。於是梔子的裙擺上被系滿了小鈴鐺,頭上也頂着一碗水,她要走得端莊優雅,鈴鐺不能響,碗不能晃。可是,梔子走了一個上午,鈴鐺始終盪得清脆響,水也打翻了無數碗,幸好那些碗都是宮中精製的金碗,摔不碎。
當清仍面無表情地說:“夫人請再來一遍。”
梔子已經很不耐煩了,她本想拒絕,可這時外面報秦王政下朝回殿了,於是梔子只好忍着。一番跪迎之後,秦王政便問秋棠:“秋棠,她學得怎麼樣了?”
秋棠笑說:“還好,才學了一個早上嘛,還是有進步的。”
秦王政便知道秋棠是在包庇梔子,他便問清道:“清,夫人學得怎麼樣了?”
清說:“回陛下,夫人不太認真,這個早上就學了走路,可一點進展都沒有,夫人好像已經不耐煩了。”
“再來。”秦王政說。
於是秦王政坐在殿上,盯着她練。
於是,一碗水又放在了梔子的頭上,梔子此時覺得那個裝着水的金碗實在是太沉了,但她又能怎樣呢?她只好繼續向前慢慢地挪着小碎步,這一次,她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本來前一段都走得好好的,可是她越來越靠近坐在前面的秦王政,她不禁感到一陣緊張,突然,她微微一顫,頭上的碗又砸了下來,驚慌之中,裙擺上的鈴鐺也響個不停。
可清仍然冷漠嚴肅地說:“請夫人再來一遍。”
梔子終於忍不住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端着架子走,我覺得走路隨意輕盈一些更具有靈氣,我以前經常跳舞,可能很難改變習慣了。”
秦王政一聽,怒道:“什麼叫端着個架子?這叫規矩。你不知檢點經常跳舞還引以自豪了?趙國的風氣就是如此,可這不是趙王宮,這是秦王宮,你必須服從秦王宮的規矩,給我好好地走路。”
梔子聽見他這麼說趙國,便很不服氣,她說:“不,趙國美得有靈氣,不是端着一個架子。”
“所以趙國總是帶着陰柔的萎靡的氣息,可秦國不是這樣,你現在在秦國。”
梔子聽到他這樣說趙國,連忙反駁說:“不,趙國不是那樣的。”
秦王政冷冷地笑了笑,不想跟她繼續扯這個問題。
秋棠連忙插進來說和道:“陛下,白夫人大概也累了,您就讓她休息一下吧。”
“不行,秋棠,你去走一段給她看看,讓她看看秦王宮中走路的端莊美。”秦王政說。
於是,秋棠只好在廳中走了一段,梔子看秋棠走路,果然是端莊高貴至極,每一步似乎都是經過仔細比量的。梔子瞬間被那種氣質所打動。
於是,她只好默默地走回去繼續練,可她一下子要走到秋棠那樣的水平談何容易,她一遍遍來來回回地走,她這兩天體力本來就虛,這麼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早上,她終於是熬不住了,她突然倒在了地上,水又濺了一地。
可那個鐵面的清仍然冷漠地說:“夫人,請起來繼續走。”
梔子沒有起身,她弱弱地說:“我起不來了,我真的沒有力氣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秦王政看着她那樣子,不忍心繼續讓她練習了,但他又不好直接說。秋棠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說道:“陛下,白夫人是真的累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於是秦王政便點了點頭。
梔子終於回到她那可愛的床~上了,她瞬間覺得能躺在床~上休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梔子午睡醒來之後,秋棠又出現在她的面前。梔子便連忙說道:“秋棠姊,今天可以不練了嗎?我覺得我還是渾身無力。”
秋棠說:“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會累成這樣啊?”
梔子沒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秋棠便說道:“放心好了,今天下午不練了,你就好好躺着,我就坐在這兒給你講。”
“講什麼?”梔子疑惑地問道。
秋棠一笑,說:“教你怎麼伺候陛下。”
梔子一聽,瞬間臉紅,忙側過臉去,說道:“秋棠姊,這個不用說了。”
“但我必須要講的哦,是陛下讓我來說的。陛下說,你從小就沒了母親,所以肯定也沒人教你這些,陛下又覺得我是過來人,所以叫我來教教你。”秋棠說。
梔子不禁一笑,說道:“秋棠姊,你不過比我大個一兩歲,說什麼過來人啊。”
秋棠說:“可我畢竟是伺候過陛下而且生過孩子的人,所以在你面前稱過來人也不為過吧。”
梔子心想如果那樣就算是伺候的話,那麼自己也已經……但她肯定不會說出口,寧願假裝自己還沒有。
這時,秦王政走進房間來,秋棠和梔子都注意到了,他假裝是在看屏風上的畫,實際上他是來聽她們講話的。於是秋棠連忙一本正經地說:“梔子夫人,你身為大王的夫人,而且還侍奉在大王的身側,那麼你就該懂得如何伺候大王。作為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在普通人家都是不變的道理,何況是在王宮,在王宮裏,作為大王的侍妾,應該謹遵婦德,盡心儘力地伺候好大王。如果大王需要你,那麼你該……”
秋棠娓娓地說了很多,梔子默默地聽她說著,瞬間覺得做女人好難,好像總是要儘力去討男人的歡心,要把最好的自己呈現給他。而秦王政自然是覺得秋棠說得很好,他誇讚了秋棠,並叫梔子多學着點。
此後的日子裏,梔子便天天在宮中學習禮儀,越到後面,梔子才發現走路已經是最簡單的了。日子便一天天這麼過去,但是關於那件事留下來的陰影卻仍然沒有消散,她不知道成蛟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有一天,茜草悄悄進宮來了。當時,梔子正在學坐姿,她已經端着個架子像座雕塑一樣在那坐了一個時辰了,秋棠和清也在一旁陪着她端坐着,三個人默默無語,看着時間靜靜流逝。
梔子撇到茜草來了以後,便坐不住了,她真的很想知道宮外的情形,但是那個鐵面的清是不會同意的,於是,梔子便扭頭看向一旁的秋棠,秋棠便點點頭,同意她去跟茜草講話。
可她剛一起身,清便說:“夫人,時間還沒到呢。”
梔子便說:“鄭夫人已經同意了。”
清便說:“夫人,陛下吩咐你必須按照規定做。”
可是秋棠忙說:“清,她畢竟是夫人,不要太過分要求。”
於是梔子便向秋棠投以感謝的笑容,然後拉着茜草去了殿外。
“梔子,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一出殿,茜草便說道。
“我沒事,那成蛟呢,他後來怎麼樣了?傷好了沒有?”梔子忙問道。
茜草嘆了口氣說:“他情緒很激動,他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他回去后很頹廢,也不願好好治療,他現在傷勢越來越重了,他還揚言要報復呢。”
梔子一聽,急了,說:“茜草,你一定要好好勸他。”
“我和他母親這些天嘴皮都磨破了,可是都沒有用,梔子,我想,現在可能就你的話最有用,不如你勸勸他,我知道這不好,但是先幫他度過這一關吧。”茜草說。
於是,梔子便在手帕上寫了幾句話讓茜草捎給成蛟。成蛟果然日漸好起來,他知道他要活着,只有活着,他才能去爭奪本該屬於他的一切,包括江山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