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除了你並沒有別人
魚小滿敏感,他就不能把這些敏感的東西和她每一次探討,放大化。
那樣他們很容易分離,很容易萬劫不復,他不能那麼做。
魚小滿訥訥,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於是坐在沙發上犯錯似地低頭收攏自己的腿,“不、不應該……”
“那就行了。”
簡律辰話說重了,聲音不由得又放軟,無奈地把魚小滿提起來抱在懷裏,下巴擱在她頭上,聲音霸道溫柔。“所以為什麼要一直提起你那該死的嫁妝,我難道會養不活你?”
“當、當然不會,我老闆是天底下最壕的男人……”
魚小滿訕笑着再次豎起大拇指……這話題轉換的誇獎,不能夠更加言不由衷。
那天晚上簡律辰做了很多菜,魚小滿喝了很多酒,一直以來橫在兩人之間的因由和霧霾荊棘漸漸淡開。
魚小滿那時候才真的覺得,簡律辰準備好結婚了;而她一直不對的心態,也終於找到了明路,準備好結婚了。
愛情沒辦法片土不沾,不染塵雜。她曾經堅持的水晶一樣的愛情,其實應該是琥珀。
有雜質但沒關係,昆蟲和松脂,一直在一起。
魚小滿喝得半醉不醒的時候,簡律辰把她抱到了大床上,魚小滿勾着他的脖子迷迷醉醉地咬着舌頭一個勁地問,我是你的什麼?
然而回答優樂美已經不能滿足魚小滿此刻的求知狀態了,簡律辰於是想到魚小滿經常愛哼的一首曲子,《unintended》。她一個人的時候就愛哼那個,她說是海瑟薇愛哼的,她只是被傳染。
那首曲子調有點低還有點微微的悲傷,簡律辰開始並不認為海瑟薇會是這種風格,現在卻有點深深的瞭然。
他眼眸漸漸沉暗,望着魚小滿粉紅的臉頰,毫無防備又依賴的朦朧喝醉的目光,忽而只想輕嘆。
“unintended.”他把魚小滿揉進懷裏,手指探進她綿密細軟的黑髮里握住她的後腦勺,溫柔如催眠師一般的嗓音夢般落在她耳邊回答:“你是我的unintended.”
……
魚小滿用力睜大了水潤的眸子,腦袋當機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她似乎是滿意了這個答案,又不依不饒地坐起來,拉着他的衣領,撅着嘴巴問:“那關琪是你的什麼?”
簡律辰微微一愣,旋即落敗地搖頭。
看吧,魚小滿還是暴露了,一喝酒就什麼都暴露了,明明心裏在乎着呢。
簡律辰捏着她的下巴,黝黑的眸子悶聲不響地直勾勾盯了她好一會兒,盯着魚小滿都快睡著了……他突然帶着她朝後一仰,魚小滿就這麼撲在了他胸膛上。
她腦袋受創,搖搖頭終於清醒了一點兒,爬起來,然後驚奇地問:“咦……我怎麼又壓你了?”
“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簡律辰冷哼一聲,驀然將她的腰身勾下,讓魚小滿的身軀緊緊貼着她的身軀,他掌心遊走而傳來的熱度和酥麻讓魚小滿又清醒幾分,她睜大眼,有些窘迫。那又是……什麼意思呢?
簡律辰那嗔冷橫她的目光又是如此熾熱,像漂着水草的漆黑眸子裏波痕蕩漾,要把人吸進去。有種流氓的氣質在蔓延發酵。
他握着她的手在他滾燙的身軀從胸膛一路向下,最後直到魚小滿的臉驀然紅燙,猶如碰到了紅燙的烙鐵,他才翻身將她壓下,剝開她的衣領,聲色沙啞:
“什麼都沒有,她對我而言,什麼都不意味……那晚我遇見她,她也確實想要對我做什麼,可是我喝得太醉,然後……你懂的。”
……
那三個字“你懂的”,讓魚小滿愣了一下之後,瞬間破功。
她總算知道簡律辰為什麼這麼不情願且惱火地解釋這個了……科學解釋是:男人酒喝太多才不會獸性大發酒後亂性,而是會……不舉。
不舉啊,不舉。
……魚小滿那晚笑得氣都岔不過來,氣得簡律辰差點沒把她折磨死,魚小滿後來又哀哀地討饒,可是她越地獄天堂不得他越來勁,像討債似的。
“我欠你錢啊?……”魚小滿最後不得法地哭着噎着問。
“欠啊。”
她身上的某個人更用力,聲音幽幽,卻像咬牙切齒似的,“整整四千。”
所謂的一筆風流賬,其實是這麼算的:
簡律辰告訴她的是一個版本,而他經歷的真實情況,又是另一個版本了……
那確實是發生在魚小滿三番兩次無情地推開他的期間,他心情壓抑的時候,依然猶如正常人一樣地去那種地方發泄,喝得爛醉如泥。
他後來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在辦公室見到關琪的時候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半是記憶里關琪這個名字,另一半則是關琪那張臉。
當時把他帶進房間的人就是關琪……也許她總在關注他的動向,出現在他去的地方完全是她有意為之,她看出了他的鬱結和不開心,可是那時候,他根本不認識這個陌生的女人。
所以當關琪把他扶進房間,然後開始當著他的面脫衣服,甚至解開他的衣服,目光純潔而悲憫地居高臨下望着他,柔聲說著“辰哥哥,我可以幫你紓解”的時候,他內心是抵觸的。
他想推開她,手卻抬不起一點力氣。
他騙魚小滿的是,他那時候身體其實是有反應的。
作為一個男人,在那樣一個女人費勁心思極盡的溫柔撩撥伺候下,生理反應和感情是沒法同步的。可是他記得他當時迷醉卻堅持的拒絕,他字都吐不清了,意思卻很明白:
你不是魚小滿,就滾開。
然後那個女人,不,也就是關琪,她僵直了一會兒,開始穿回自己的衣服。很快又有一個新的女人被她叫進來,關琪走了出去。
關上門之前她頭也沒回,臉色沉暗,辨不清表情,只是吩咐那個女人說:不許來真的,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他弄出來。
……說到底,關琪那次可能已經很難受,但她不是點了火就跑的魚小滿,他不願意,她仍然是為他身體考慮的。
於是房間裏他又得面對另一個女人。
對簡律辰來說,那次是最為艱難的一晚,因為他喝多了,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所有的拒絕,幾乎用盡他殘存的神智和力氣。那個女人準備用手,他幾乎是快暈厥過去地冷汗,讓她別碰他。
“她、她給了你多少錢?”他當時問,那個女人愣了會兒,回答說兩千。
“我給你四千、”他滿頭大汗地說,“四千,你走出這個房間……別碰我。”
……
然後,那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女人大概覺得新奇不已吧……她莫名其妙一晚上好像什麼都沒幹,就賺了六千。
……
海瑟薇當然也想找一個什麼事情都不幹,一晚就能賺六千的職業啊,好過她在這個學校風裏來雨里去,每天對着一群哼哧哼哧趕來上課的學生髮火。
“老師,你又騙人……我們再也不喜歡上你的課了!”一群學生在下面揮舞着試卷叫囂。“騙人騙人!”
“哪裏騙人了?”
海瑟薇今天的肚子一直隱隱作痛,所以脾性非常的不好,臉一直黑着,撐在桌角都嫌累。“考試答案都發你們了,大爺,姑奶奶,你們還想哪樣?”
“考試之前你明明陰測測地說試卷十分簡單的,十,分,簡,單!你看看我們班幾個人考九十分啦?”學生們拍着桌子叫囂,“沒信用沒信用沒信用……以後就逃你的課!”
“是十分簡單啊。”海瑟薇和他們據理力爭,“哪有騙你們,卷面題十分簡單,九十分難啊……我又不傻,卷子過於簡單是會被扣兩百塊錢的!!”
下面一片唏噓。
“才兩百塊……”
“兩百,天吶。”
“兩百塊啊老師,你至於嗎?”
“是,沒錯,才兩百塊。”海瑟薇點點頭,手指頭扣扣桌面,義正辭嚴地開始給這群學生講人生道理:
“你們說得對,區區兩百塊而已,你們以為,兩百塊對我來說那也叫錢嗎?……哼,那不是錢,是命,命啊!!”
要知道,和狄庚霖因為她住哪裏的問題吵架了老久。他堅持要和她同居,她堅持要回公寓,導致一拍兩散,這段時間兩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沒人給錢花,簡直窮成北大荒。
這一句石破天驚的吼聲出口,肚子就更不舒服了。
全班為之絕倒,海瑟薇找了個借口讓他們剩下時間自習,自己就撇開他們出了教室。
海瑟薇站在教學樓外給南霜打了個電話,南霜在電話里皺起眉:“你……得減少訓練量,你的身體狀況會越來越差,這樣下去,會吃不消。”
“還有多少天呢?”海瑟薇環視了一下四周,眸色平靜地問。
“月余。”南霜低聲回答,聲音有點沉重。
“那時間不多了。”海瑟薇說,“我辭去學校的工作,變成全天的訓練吧。”
不止晚上訓練,變成全天訓練的話,她見狄庚霖的時間就更少了,夜裏不能見,白天也很少能見。
南霜還想說點什麼,卻覺得無話可說。她本不想答應,最後還是說:
“你先去醫院看看吧,全面體檢,B超單,心,肺機能,血氧量,肌乳酸值,全部拿過來,我再做決定。”
“好。”
……
海瑟薇從醫院出來,天色下午向晚了。時間不早,海瑟薇於是決定隔天再去找南霜,便先回了住處。
門剛一打開,突然就看到滿屋子的氣球。
狄庚霖一身米色條紋相間的秋衫高大帥氣地從氣球里走出來,滿面笑容地說:“surprise.”
其實在人生日的時候放一屋子的氣球才沒有讓人好surprise的地方,但是每個飄起的氣球線上都繫着成串的紅燦燦的毛爺爺,就另當別論了。
海瑟薇先是見獵心喜,眼睛裏全部刷出“%24”的屏。隨之突然醒悟,很快拿出一副矜持高冷的姿態,神情一收冷淡道,“你怎麼來了。”
“來和好唄。”
狄庚霖見梯子就爬,很快上前來親熱地抓着她的手進屋,很不見外。“你生日啊,本少爺再不和你和好,就沒人給你過生日了,你說說,你肯定連買蛋糕的錢都沒有。”
“……”
海瑟薇使勁白他,然後甩開,繼續高冷環胸。“從不過生日,錢留下,人滾。”
狄庚霖聞言,還當真走到了門邊……把門關上了,回身朝海瑟薇聳肩:“不過就不過……好歹送了你這麼多錢,綁錢都綁了我一下午,賞頓晚飯總行吧?”
在女人面前狄庚霖臉皮一厚起來,攆是攆不走的。
氣也早就消了,反正他再不出現她都要去找他,海瑟薇哼一聲,轉身在氣球堆里找路往房間走。一邊走,一邊看也不看地把氣球上的百元大鈔摘下來往包里塞。
摘得好好的海瑟薇腳步突然停下,臉上神情一滯,側目望向自己手裏。
手掌攤開,石棉線的一端繫着姿色的氫氣球,另一端,連着一個光芒璀璨的戒指,正正地躺在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