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玉+第三十具屍體

第六章 得玉+第三十具屍體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裏。彷彿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我努力思索記憶中最後的片段。只覺得口渴想抬手去拿床頭柜上的水杯,左手傳來絲絲疼痛,不知道掛了多久的吊瓶。只覺得頭暈暈的,渾身無力。

這時,房間的門慢慢推開。我看到了小李一張擔憂的臉。“師傅,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三天?難怪我會渾身無力,三天來我滴米未沾。“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看着這個不適合做化妝師的孩子。“館長給我打電話了,說最近事情很多,他讓我早些回來幫你。師傅,你嚇死我們了,是掃地的阿姨在街心公園找到你的。你自己去那裏幹什麼?怎麼突然暈倒了?”

這一大堆問題連珠炮一樣問的我愣住了。看來我最後是在街心公園被發現的。我當然不能說我碰到了一隻有三隻眼睛的大狗,也不能說碰到了小流氓,以小李的性格,會拉着我報案的。“哦,我也記不住了,估計是低血糖暈了吧。”我敷衍道。“低血糖能暈三天?醫生都不知道什麼問題,我們都怕您永遠醒不了了。

還有你手背上的傷勢怎麼回事,那好像是刀傷啊,師傅你是不是碰到壞人了,我帶你去報警吧。”看着小李一副義憤填膺的臉,我咳了咳:“幫我把水拿過來好么,我渴死了。”我用沒有打點滴的右手準備接過他手中的水杯,突然,一塊涼涼的東西吸引住了我的視線。我急忙向手裏看去。

這……這不是墨玉么?不對,確切的說這應該是那隻狗的第三隻眼睛。它不是回到大狗的身體裏了么?怎麼會。我沒有去接小李的水杯,他輕喚了我幾聲,但我都沒聽見。腦子好亂,這玉為什麼會再次回到我的手裏?難道不是那塊了?我拿起玉,放在燈光下看了看,沒錯,是之前那塊,裏面還有隱隱流動的像水一樣的紋路。

觸手的有時冰涼,有時溫潤熟悉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我接過了小李的水杯,沖他笑了笑:“師傅累了,你回去吧,我沒什麼事了,明天幫我辦理出院就好。”小李囑咐我好好休息,然後輕輕帶上了病房的門。他兀自嘀咕着,一定要報警,不能讓我吃虧什麼的。不過,他也很了解我,知道我不是個張揚的人,他跟了我這麼久,也了解了我的性格,也沒再要求我去報警什麼的。

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樹,夜風吹動樹梢,枝丫就那麼在風中搖曳,令夜晚看起來都有些詭異。我緊了緊手中的墨玉,害怕再次失去一般。不知道為什麼,我很依賴這玉給我的踏實感覺。彷彿從小缺少父母愛的孩子找到了歸宿一般。我不知道大狗為什麼把他的第三隻眼睛留給了我,也不知道他何時會來奪走它。但擁有玉的我,現在只想讓他的溫暖包圍。我好迷戀這種感覺。不自覺間我又沉沉的睡去。

此時窗外的樹下,一雙綠色的如燈泡一樣的眼睛默默的注視着我。只一個轉瞬的功夫,那雙綠幽靈一般的眼睛就消失在樹林深處。

郊外的清晨,一對有遛早習慣的老年人愜意的散着步,他們養的一隻比熊犬在他們前邊跑跳着。毛茸茸的像一隻兔子,還時不時回頭看看老兩口。誰想在經過一片樹林時,平時乖巧的比熊犬卻箭一般沖入了樹林中。任由夫婦倆叫了半天,也沒有回應。倆人沒辦法,互相攙扶着走入了樹林,才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十幾個露營的帳篷。

但,這裏卻安靜的有些非比尋常,他們輕聲的呼喚着自己的愛犬,惟恐擾人清夢。還好那隻調皮的比熊就在不遠處,老人佯裝生氣的叫着愛犬的名字,小傢伙回過頭來,本來白凈的毛上佈滿了鮮血,鮮血染紅的嘴彷彿微笑一般看着老兩口,它的嘴裏分明還叼着一根斷指……

這件事轟動了整個城市,大家都驚恐的討論着。新聞也輪番報道,猜測着究竟發生了什麼。30個露營的年輕人,在一個清晨被發現全部死在露營的帳篷中。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不知道他們得罪了什麼人,所有人都被大卸八塊,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據說發現屍體的一對老夫妻現在還在住院,嚇的不輕。

不怪他們害怕,打開帳篷看到屍塊堆砌的山泡在血泊里,任你心理素質再強也會驚恐萬分。而現在,恐怖的氣氛籠罩環繞着這座城市,人人自危。那片山區更是被列為了禁地,沒有人敢涉足。官方給出的結論是這30個年輕人是被野獸襲擊了,但是,是什麼野獸能把人咬成一塊塊的?這理由真的是站不住腳。

其實還有一件事是官方沒有披露的,那就是,這30個人死的時候沒有一絲掙扎過的痕迹,他們的屍體都是散落在各個帳篷里的。這就奇怪了,如果是野獸襲擊,他們應該有人會呼救,而不是30個人都死在帳篷里而無一生還。這些信息是我通過王警官知道的,因為,我非常“榮幸”的被安排給這30具屍體做化妝。

上次的那個事件我這邊處理的很好,王警官此次才向我透露了一些情況。這次的事情讓我很頭痛,30個人是被分成了10多個大膠袋兜進來的。他們被分成了一塊一塊,我要像做拼圖一樣給他們都拼接起來其實並不容易。我打開其中一個塑膠袋,看到裏面的屍塊望向王警官。

“法醫驗屍過答案是什麼?”我檢查了傷口,這雖然有鋸齒在傷口處,但絕對不是動物撕咬過的痕迹。這有些明知故問的嫌疑,可我畢竟不是驗屍官即使心裏知道也不能隨便說出我的疑問。“是被鋸齒形狀的兇器砍斷,切斷了大動脈,失血過多致死。”

“王警官,恕我大膽問一句,我看到傷口處還有鐵鏽的痕迹,這兇器應該不是很鋒利,死者死前經歷了非常痛苦的過程,說白了,他們是被一刀刀的分解的。可為什麼每個人都是這樣死的?難道他們被下了什麼葯么,死的時候都不知道?”

我實在好奇,一邊檢視着傷口,一邊跟王警官交流。王警官皺起了眉頭,低聲道:“最奇怪的是,他們的胃裏並沒有藥物殘留,換句話說,他們死的時候都非常的清醒。在這樣清醒的狀態下,他們被活活的分屍,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我知道他其實只是自己陷入了沉思,並沒有打算聽到我的答案。

“顧師傅,麻煩你了,給你十天的時間,務必還原所有的屍體。這裏有30張照片,你可以和死者核對一下。我代表他們的家人謝謝你。五天後他們的家人會集體來認屍,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忍心讓他們看到。”王警官認真的託付到。“法醫檢查過所有的屍體么?”我問道。“沒有,時間不允許了,只試圖拼接了兩具,剩下的應該都是一樣的死因。而且他們的衣服都是一樣的團隊服,不太容易分辨。我還有別的事情,這裏麻煩你了。”

王警官走後,我支開了打算幫我忙的小李和小劉。我讓他們先去做簡單的磨具,比如腿啊,胳臂啊,腳啊。畢竟有的屍體現在看來殘缺不全了。這段時間,我想好好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我知道頸間的玉有這樣的淵源,我便想知道每個屍體背後的故事。我只需要用我的手接觸屍體,另一隻手附在玉上,我就能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打開一個袋子,拉開膠袋的那一刻,血腥之氣撲面而至,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他的頭顱,他臉上遍佈血污,但從他驚恐的表情可以看到,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他頸間的鋸齒狀參差的傷口處還掛着紅色的肉絲。我將手附上他的雙眼,安息吧,這本來是我經常做的動作。但這次,我將另一隻手附在了玉上。突然,一股鑽心的疼痛令我窒息。眼前一片漆黑。

大聲的喘息聲圍繞着我,是我自己的喘息么,也不完全是,我還聽到了嗚嗚的聲音。以及,切……肉的聲音,那疼痛絲絲的從頸間傳來。視線漸漸清晰。我看到,一個黑影正在用一個生了銹的鋸一邊哼着歌一邊像鋸木頭一樣的鋸着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看到的人頭。他表情顯露出極度的恐懼,因疼痛令他整張臉都扭曲了。

一大股一大股血沫子從他嘴裏吐出來,像青蛙一樣,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就這樣,鋸到最後,那個黑影一把將他的頭從身體上揪下來,頸間的血噴射出來,我想看清兇手的臉,但是,怎麼也看不清,意識再次模糊,我從現實中驚醒過來。

我沒給自己更多的時間去調整,是誰,到底是誰這麼兇殘。即使每天接觸屍體的我,都被這一幕震撼。我翻開頭顱,手觸碰到旁邊的斷臂,我深吸一口氣,再次用手覆上了玉。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這下換成右臂疼痛了。這支斷臂屬於一個漂亮的姑娘的。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間流下,她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刺痛了我的心,還是那個黑影,還是那個生鏽的鋸,他就像屠宰場的人一樣,一下下的折磨着面前的姑娘。

現在,我開始有些覺得剛剛被割頭的男人很幸運,因為他不用看着自己被活生生的肢解。但是這個姑娘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先是斷臂,然後是左腿,她已經疼暈了過去。但當這生鏽的鋸活生生的切開她的身體時,她再次被疼痛驚醒,我看到她詫異的眼神,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要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來折磨她。一大口鮮血自她嘴裏噴射出來。她就那麼睜着眼睛斷了氣。白花花的腸子從割斷的身體裏流出來,她,眼瞅着自己被大卸八塊。

我將眼睛睜的生疼,我要看清這個魔鬼到底是誰,但是,當我覺得自己要看清的那一刻,我還是被硬生生的拉回現實。彷彿有什麼力量在阻止着我。我不甘心,即使我知道這會耗費我很大的心力,但我要為這些年輕的生命討回公道。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他們的靈魂都沒有來找過我,按理說我是可以感應到他們的靈魂的。就這樣,我一個接一個的碰觸着那些斷臂,斷腳,一部分腹肌,一部分後腦。

當小李他們進來的時候,我的樣子應該很嚇人,手上都是鮮血,在塑膠袋裏不停的翻找的樣子就像魔鬼一般。

小李確實嚇到了,他很驚恐的叫着我。這也確實恰到好處的給我拉回了現實。我看着他和他身邊的小劉,笑了笑,解釋道:“太慘了,我看看能有什麼證據不能。你們要沒的睡了,咱們一定在最短的時間裏弄完這些。

話雖如此,這項工程還是太過巨大了。這不像拼圖有跡可循,我們只能是靠着他們身上的衣服以及殘肢逐個進行對比。更要命的是他們還穿着一樣的隊服,這給我們的工作更是加深了難度。不過小李和小劉沒喊苦沒喊累,我們三個人就這樣,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剩下時間全是在停屍房度過的。

我心裏一直惦記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傳達室大爺告訴我的頭七。算着日子,明天正是頭七。30具屍體的頭七,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還有些收尾工作沒做完,最後一具屍體找不到頭顱,剩下的部分正在拼接。我讓小李和小劉回去休息,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我一再堅持下,還是都回去了。我看了看時鐘,我一定要在12點前完成這工程,這樣,也許不會碰到什麼詭異的事情。

此時,冰櫃裏擺放着29具已經化妝完成的屍體。他們都完好的穿上了壽衣靜靜的躺着,多虧了小劉小李的幫忙,不完整部分用石膏模具拼接而成,這樣的他們看起來像靜靜的睡去。明天家長看到也會欣慰。

我看了看停屍床上最後一具屍體,沒有頭,顯得很是怪異,明天不知道他們怎麼跟家屬解釋,想到撕心裂肺的哭泣的家屬,心裏一陣酸楚。看這具屍身的着裝,是隊長之類的人物,他的衣服有別於其他隊員。小李他們已經將屍體的上身修復完畢,只剩下下身以及四肢還都沒有擺放好。我呼了口氣,走過去認真開始了工作。出於好奇,我還是想通過玉知道他生前的最後的故事。於是,我將手覆上了他的左臂,只需要輕微的接觸我就能感知一切。

手指觸碰上那殘缺的皮膚,冰冷的觸感令我像通了電一樣一個激靈。眼前再次出現模糊的影像,肩膀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又是一段不忍再去觸及的畫面,是個女孩子,被活生生從肩膀處撕碎。

這次的痛感只是一瞬,不經意抽回手,碰到了這具軀體的手臂。因為另一隻手還是在玉上,但此時手臂傳來的痛苦再次令我無法喘息,有哪裏不對。這次手臂的主人卻是個男人。我收回碰觸屍體的手,大口喘着氣,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對我的身體帶來損害。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這具屍體難道拼錯了么,怎麼會有男人和女人的影像同時出現在一具軀體上?我即刻認真查看了一下殘缺的屍塊,不禁冷汗直冒。

剩下的四散的軀體,在我仔細看過後發現,他們有男有女。是的,我們明明以為剩下的碎塊可以拼成一具完整的身體,但實際上,這些並不屬於一個人。怎麼會是這樣?難道是小李和小劉弄錯了?

不會啊,他們說了,除了這具沒有頭的屍體,其他的都沒有問題啊,不完整的部分他們已經用石膏拼接上了,問題出在哪裏?我不禁開始思考,是衣服,這具殘軀身上的衣服明明是隊長的衣服,而其他的屍體當時都是穿着學員的衣服,這樣的話搞錯的幾率也不會很大啊。我去翻找警察提供的相片,三十個人,我仔細看着他們的臉。

在一張集體照中,其中穿隊長衣服的幾個人站在第一排,一男一女。我核對了女人和男人的相貌,打開冰櫃,終於在一個裏面發現了其中的女人,那顯而易見,這具沒有頭的屍體就應該是那個身為隊長的男人的。為了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我又仔細核對了剩下的屍體,沒錯,少了一個頭顱,也少了一個人。這堆屍體的碎塊,是29個人的,那個身為隊長的男人不在這裏。

此時,我兜里的鬧鐘響起來了,在這個緊張時刻,着實嚇了我一跳。十二點到了,我上的鬧鐘是為了提醒我自己這個時間之前必須完成手裏的工作,離開這裏。但是還是耽擱了。我趕忙將鬧鐘關閉想把殘軀放進冰櫃裏,明天再去處理這些事情,但當我做着這些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我身後的冰櫃一個個打開了……

我聽到了聲音,慢慢迴轉身。天哪,所有的抽屜都打開了,這一幕,是要像電影裏殭屍片一樣么?他們都爬出來?還好我殘存的意識告訴我,趕緊逃命。我扔下手中沒有整理完的活計,三步並作兩步跑向了大門。

可誰知道,這時,門卻突然關閉了。我的心也隨之降臨到了冰點,我急忙跑過去,使勁敲打着門,大聲呼救着,但都沒有人回應。我一邊求救,一邊轉頭看向冰櫃的方向。一隻只僵直凍得發紫的手伸了出來,看來真要上演生化危機的場景了。

我掏出了手機,準備撥打110求救。但就在這時,一道紅光閃過,手背被刺的生疼,手機也應聲而落。我吸了口涼氣,看向光源發出的方向,一個人,如果能確定是人的話,正從冰櫃后的陰影里一步步走出來。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沒有絲毫猶豫的。他就是那個穿着隊長衣服的男人,這30人中的一名。再聯想起那些殘忍場面中的背影。是他不會錯的。我的憤怒驟然爆發。我大聲叱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那麼做!他們都還是孩子。”黑影中的人很意外的我現在的語氣,他更想不到的是我居然知道了他就是兇手。

僅有的一愣神,他不屑的說道:“他們應該為能成為成就大事的犧牲品而感到榮幸。”大事,他究竟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人是鬼?”雖然我知道這麼問起來很愚蠢,不過我很想知道面前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

面前的男人繼續他不屑一顧的表情,看向我,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的難聽:“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一個將死之人對我也沒有什麼影響,啊,忘記告訴你,正好我還有一個靈魂就滿足了主人的要求。今夜,我看就由你來吧。”我心裏咯噔一聲,即便這樣,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事情。

“他們一直都看不起我,無論是家人,還是同事,都覺得我是個唯唯諾諾的人。當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一無是處的時候,主人找到了我,我奉獻了我的靈魂,他許我可以完成我心裏所有不滿的力量。

你看這些人,他們躺在那裏,被我活活撕裂,還不是無法反抗么。本來我想藉著這個機會洗掉自己的身份,就當也死在這個團體裏,但沒想到讓你發現了。最後的一具屍體是我用來封印他們的靈魂的,怨氣越大,主人的力量就會越大,他也會越器重我。讓你們看不起我,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的下場就會是這樣。

我現在還能感受到他們臨死前的驚恐,那一個個充滿不解的眼神,我分屍時候他們痛苦的表情,太滿足了。”男人自顧自的說著,也沉浸在了他變態的思想里。我聽到了主人,主人是誰?他有什麼目的?現在管不了那些了,能跑出去才是王道。我慢慢挪動腳步,向著窗戶的方向。

一股強大的后坐力傳來,本已經勝利扶到窗把手的我硬是生生給拽了回去。後背接觸水泥地的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是要怎樣,不能輕一點么。看來我的大限已到。

瘋了的男人走到我的身邊,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剔骨刀,他突然一邊把玩着刀一邊壓抑着興奮說道,“你說,我要把你一點點的刮乾淨是不是會很刺激?這樣好了,先讓你挑,你想從哪裏開始?我也可以把機會給你,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自己來做。”瘋了瘋了,簡直是瘋了。難道我就要死在他手底下么?腦海中不停閃現被害者的一幕一幕,沒想到我也將遭受這份痛苦。

剔骨刀的刀尖碰到我面頰的一瞬間,刀上的寒氣將我籠罩。但,沒有傳來應有的疼痛感,因為他的妖力,我無法動彈,我以為我將要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肢解。但沒有,我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雙眼。是的,沒錯。大狗來了,大狗又一次過來救我。頸間的玉也應景的飛了起來,跑到了他應該去的地方。這一系列事情發生在瞬間,來的太快,不僅我,包括這個男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但不幸的是,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距離我很遠了。

這人顯然不是大狗的對手,不知何時被撲過來的大狗狠狠的咬着他的脖領子甩到了一邊。我也瞬間覺得綁縛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我趕忙爬起來,躲到冰櫃后,我知道,他會保護我的。喪心病狂的男人舉起了剔骨刀刺向了再次撲過來的大狗,大狗撲向他的同時,眉心射出如利劍一樣的紅光。男人一聲慘叫,剔骨刀應聲而落。出於人的本能,他用雙手擋在了身體前面,但這又如何能受的住大狗的攻擊。一聲聲慘叫傳來,最後的一個鏡頭,定格在他汩汩流着鮮血的頸上。

大狗嘴角淌着鮮血,呲牙衝著他,站在他不遠處。它想必是殺紅了眼睛,即使男人沒有了反抗力,它也不打算放過他。再一道紅光射出,男人自眉心間慢慢裂開,那骨頭和肉撕裂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無比慘痛的叫聲過後,一股黑煙自裂開的頭顱間冒了出來。男人咬着牙狠狠的說出幾個字:主人是不會放過你的。旋即化為了一堆灰燼。那自頭間迸出的黑色煙霧,也被大狗吸進了體內。他有些痛苦的咽下這個靈魂,但旋即又恢復了樣貌。

而那具擺放在停屍床四分五裂的屍體此時從身體裏迸發出了許多的靈魂。他們四散逃離了那具身體。但我分明的看到他們的靈魂是溫暖的白色。年輕的生命,轉瞬即逝,他們,應該是去到他們該去的地方了吧。

我突然意識到大狗應該還在,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我急忙找尋他的身影。卻見他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低下頭,將一個東西放到了我的掌心。是他的玉。他轉身要走,我趕忙制止住他,我不知道我的話他能不能聽懂。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沖他喊:“你,不要走,站住。”

他果真停了下來。轉過了身。“麻煩的人類。”他居然說話了。連屍體都能站起來,狗會說話對我來講也是可以接受的事實。我鎮定的說:“告訴我,為什麼要幫我?”大狗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只聽到他跟我說,“你有義務保護好我的東西。”我獃獃的看向手中的玉,那玉上的水波紋還在兀自彷彿流動一般。

事情就那麼過去了,看起來像一場夢一樣。第二天王警官過來的時候,我把這三十具屍體交給了他,唯獨這最後一具屍體,我也實話實說沒有了腦袋,但是可以肯定是那個隊長一樣的人。一個將自己靈魂賣給魔鬼的人,他早就死了不是么。

這之後,我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想不清楚問題的時候我就喜歡睡覺,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要保護大狗的東西,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主人,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人會變成了魔鬼,被這些問題圍繞的我,好像迷失在了迷霧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明天醒來,又是全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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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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