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 櫻花神的失望
??其實說實在的,我並不認為惠子真的有多喜歡我,她之所以表現得像現在一樣歇斯底里,說到底不過是咽不下那口氣而已。
以前我們在一起玩,也並不是情侶關係,她雖然多有暗示,但也不至於瘋狂。但這一切自從千夏出現后就都變了,那是一個各方面都碾壓她的姑娘,輕輕鬆鬆地摧毀了惠子的一切;同樣是在蜜罐子裏長大、接受萬千寵愛的惠子怎麼接受得了,所以就演變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所以我心裏非常清楚,她這不是真愛也不是痴情,無非是“得不到”和“被搶走”后的惱羞成怒。我希望她能清醒過來,不要再這麼病態地活下去,但這一切好像是徒勞的,惠子已經在牛角尖里鑽不出來了。
最終,惠子拋下一句狠話,轉身離開。
接着,門外跌跌撞撞闖進來一個中年男子,這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至少有兩米往上,正是惠子的父親隆一。隆一是一家武道館的館長,長期練武的他本應精神奕奕,可現在卻面色憔悴、一臉疲憊,就連頭髮都白了好多。
“惠子!”他失聲叫了出來。
惠子看到她的父親,先是驚慌,接着便回頭質問我,是不是我叫她的父親來的。
當然是我。
自從惠子離開北海道,只身前往東京、猶如人間蒸發之後,隆一就沒放棄過尋找他的女兒。後來終於有了惠子的消息,得知她和筱田建市在一起了,接着又一步步平步青雲,做到了山口組組長的位置,隆一也興沖沖地跑去山口組尋找自己的女兒,可想而知被人攔了下來。
“我是來找我的女兒的!”隆一大叫:“惠子是我的女兒!”
有人去向惠子稟報,但是被惠子否認了,還命人把隆一趕走。隆一併不放棄,一次次上門去找,卻一次次被人逐出,直到現在也沒見過惠子一面。【.】而我知道,惠子這麼做不是忘恩負義,更不是不想認自己的父親,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父親而已,所以索性用逃避來應付一切。
隆一見不到惠子,就跑來求猴子、求我,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不斷安慰隆一不要着急。
這次和惠子見面,我知道這是個讓他們父女相聚的好機會,即便惠子不答應和我合作,能圓隆一的夢也挺好的。所以,我才安排了這一幕。
果不其然,惠子先是驚慌、后是憤怒,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應該怎麼面對父親的時候,隆一已經老淚縱橫地撲了上去,想要擁抱自己的女兒。一旁的上原飛鳥才不管這中年男人是誰,立刻橫上前去要阻止他,於是我也竄了上去,又伸手攔住上原飛鳥,得以讓隆一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惠子!”隆一嚎啕大哭,壓抑了大半年的情感終於在這一刻爆發。這大半年來,他幾乎成了個流浪者,在東京的大街小巷裏像孤魂一樣遊走,只要有惠子隻言片語的消息,立刻就會撲上去探查真相。
後來有人告訴隆一,惠子做了筱田建市的情婦,他還不信,把爆料的人打了一頓,讓報料人不要侮辱自己的女兒;再後來,又有人和他說,惠子懷了筱田建市的孩子,還做了山口組的組長,他依舊不信,瘋了一樣地罵人家。
但是隨着證據越來越多,惠子都作為山口組組長開始頻頻亮相媒體的時候,就是隆一也不得不信了。但是那又怎麼樣,無論惠子變成什麼樣子,那都是他的女兒啊。
在沒有面對父親的時候,惠子或許可以做到冷血無情;可是當父親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並且抱着她嚎啕大哭的時候,她就是有一顆再冷再硬的心也撐不住了。
當初在靖國神社外圍的山裏,惠子就說過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父親,說白了就是怕面對父親苛責和失望的眼神;如今終於見了,惠子所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有的只是痛哭和悲傷。
“爸爸……”惠子也抱住了父親,同樣大哭起來。
剛打過兩三招的我和上原飛鳥也停下動作,看着這一對抱頭痛哭的父女二人。哭過一陣,隆一趕緊去擦惠子的眼淚,說好了乖女兒,不哭了啊,受委屈了吧,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惠子抽抽搭搭,說沒有,我沒有受委屈。爸爸,是我對不起你……
隆一卻捂住惠子的嘴巴,說好了,以前的事都不要說,你永遠都是爸爸的乖女兒,我們回家去吧?
惠子抽泣着點頭。
隆一拉了惠子的手,說我們走、我們走。
惠子跟着走了兩步,卻突然停住腳步,哽咽地說:“可是爸爸,我回不去了啊……”
是啊,惠子現在是山口組的組長,手底下有數萬的會員,早已身不由己。隆一卻搖搖頭,說女兒,我沒打算讓你怎麼樣,我也知道你現在的身份,爸爸不想探究其中的細節,爸爸只想讓你回家一趟,吃一頓爸爸親手做的料理,之後你想去哪去哪,行么?
惠子點了點頭。
“好、好,你們兩個也一起來吧!”隆一笑得像個三歲孩子,拉着惠子的手就走,我和上原飛鳥接到邀請,也跟了上去。
坐在惠子的車上,隆一局促地像個小孩,不斷地說這車真好。
惠子破涕為笑,說爸爸,我還有更好的車,回頭帶你坐坐。
隆一搓着手,說好啊,女兒有本事了。
到了長詔郡,來到惠子家的武道館。自從惠子失蹤,隆一四處尋找惠子,就無心再經營武道館,所以這武道館也有大半年沒開過了。隆一用鑰匙把門拉開,一陣煙塵盪了出來,我們便走了進去。
這是家庭式的武道館,前面的大廳用來授課,後面則是惠子和她父親居住的地方。這裏曾經作為長詔郡第一的武道館,過去當然門庭若市,不過現在卻荒的不像樣子,到處都積滿了灰塵。
我們穿過大廳,走到後院,來到他們居住的地方;這裏要好一些,灰不是那麼的多,不過顯得有些散亂。隆一匆忙收拾了幾下,便讓我們坐,說他去廚房給我們做吃的。
“爸爸,我陪你去。”
惠子和隆一去了廚房,客廳里只剩我和上原飛鳥,我倆大眼瞪小眼,誰都不和誰說話。廚房裏傳來歡聲笑語,看來這重聚的父女二人處得確實不錯,不過我和上原飛鳥就尷尬了,尷尬得簡直要擰出水來。
我想打開電視,結果遙控器沒電了,走過去鼓搗了半天才把電視打開。東洋有不少節目都很精彩,綜藝節目、電視劇之類的都挺好看,不過我覺得上原飛鳥可能不愛這些,便自作主張地調到了一個拳擊節目。
上原飛鳥果然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不過看了一會兒,他就嘆了口氣:“太弱了。”
我不知這話是不是對我說的,只好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
上原飛鳥又說:“沒意思。”同時一臉鄙視地看着我,似乎在質疑我的品味。
我明白了,這是叫我換台。
於是我又換台,正尋思這傢伙到底喜歡什麼節目的時候,上原飛鳥已經主動上來切換頻道,最終換到了一個播放哆啦A夢的台。
“……”卧槽,原來他喜歡這個啊?
號稱東洋第一劍客的上原飛鳥,竟然喜歡哆啦A夢,說出去有誰會信?
上原飛鳥確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每當哆啦A夢拿出一件新道具的時候,他就興奮的手舞足蹈;播到片尾曲和片頭曲的時候,他竟然還跟着哼哼,能一字不差地跟着唱下來。
“怎麼樣,好看吧?”上原飛鳥得意洋洋。
“……好看。”好吧,他高興就好,能保持童真也挺不錯。
兩集哆啦A夢過後,隆一的料理也做好了,惠子端到餐桌上去,招呼我和上原飛鳥過來吃飯。我們四人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頓溫馨十足的午飯,期間隆一給我們講惠子小時候的故事,逗得我和上原飛鳥哈哈大笑。
吃過了飯,惠子要收拾碗,但是隆一讓她坐着,說她是孕婦了,要注意休息。等隆一收拾完了出來,惠子便站起來,說爸爸,我要走了。
隆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這麼快嗎?
惠子點點頭,說那邊還有點事,我有空會再回來看您。爸爸,武道館再開起來吧。
“好,一定。”隆一開心地搓着手。
“爸爸,走了。”
惠子轉身而去,隆一想出來送,但是被惠子給拒絕了,隆一也乖乖得沒有出來。我們三個一起出來,走到門口,惠子突然對我說:“左飛,謝謝。”
“不客氣。”我說。
“但是,我不會改變初衷。從這個門出去,我們還是敵人。”
“……隨你。”我輕輕嘆氣,看來這一切都白做了。
惠子拉開門出去,上原飛鳥也跟了上去。
我故意停了一會兒,才出去。
但是出去以後,發現惠子和上原飛鳥並沒有走,而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目光直視前方。
我也看了過去,一個臉上帶着“般若”面具的人站在那裏。
正是櫻花神。
“惠子,我很失望。”櫻花神輕輕嘆了口氣:“為什麼要背叛我?”
ps: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