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不哭
“小主?小主?”
那見加奈半天沒反應,就在她面前晃啊晃,試圖引起加奈的注意。
從床上坐起來的加奈看着明顯是屬於小孩的手,一臉獃滯,愣愣的用這樣的小手捏了下自己的臉。
疼的她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不是夢……”加奈依舊愣愣的。
“雖然重生穿越什麼的,聽起來很玄幻,但這是真實的,不是夢也不是幻覺呦~”終於明白過來加奈是在糾結什麼的氣球用它那小短手拍了拍肚子?仔細看起來的話,這傢伙其實挺萌的。
“現在我慎重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穿越遊戲公司所派來專門為您解惑和實現願望的系統,您可以叫我胖丁,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教養良好的妹子下意識的這麼回答。
“那麼,小主現在有什麼願望嗎?您一共有三個願望,請慎重許願,浪費了就沒有了呦。”
加奈的大腦這才重新運轉起來,她打量了下四周,房間的擺設的確和記憶中幼年時期的差不多,床邊的柜子還放了一張全家福,轉過身,便看見掛在床頭牆壁上想摘了十幾年都沒摘掉的,60x45規格的周歲照片。
照片上穿着開襠褲,頭髮也沒多長的嬰幼兒坐在地上,手裏拿着什麼東西放在嘴邊啃,對着前方笑的燦爛,像素很好的相機完美的把小孩嘴角滑落下來的亮晶晶的口水給全拍下來了……
這照片看呀看呀的,也就看習慣了,唯一不和諧的大概只有這張照片的顏色比較鮮艷,和記憶中的比起來新了不少。
“可愛的加奈醬~~~”這個時候,同樣貼着卡通牆紙的門被推開,一個鬍子拉碴,有些微胖的男人把頭探了進來,當看到加奈坐在床上的時候有些意外,但隨即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然後熊撲……
“呀嘞,加奈醬真棒,今天居然起這麼早,媽媽做了加奈和爸爸最愛的蛋包飯呦~加奈醬開不開心,開心的話快換衣服下來吃飯吧,今天是爸爸看加奈醬洗漱呦,如果擰不幹毛巾的話,爸爸可以幫加奈醬擰呦~”目測個頭至少一米八的男人抱住了一臉呆愣的加奈,用他那鬍子拉碴的臉一頓猛蹭,沒幾下就把小孩子嬌嫩的皮膚給蹭紅了。
看到久違的面孔,還是年輕版本的,加奈只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加奈的父親伊藤雄也和川上美和在加奈高二的時候就離婚了,當時夫婦兩都沒對在外地上學的加奈說出真相,只說父親為了減輕家裏的經濟負擔去外地打工了。後來加奈還是在雄也離開后,美和光明正大的帶了幾個不同的‘叔叔’回家過夜的時候才模模糊糊的猜到的。
在加奈的記憶中,雄也美和一直關係不融洽,兩人經常因為雄也賭博的問題吵架甚至是打架,美和當然打不過身為男人的雄也,每次被暴力制服的母親都會很傷心的抱着小小的加奈哭泣。隨着加奈逐漸長大,夫婦終於發現這對加奈的影響非常不好,於是把矛盾放在了加奈看不到的地方,但比較淺眠的加奈半夜總是會被吵架或是打架的聲音給驚醒。
大概加奈天生就是個涼薄的人吧,在得知父親要外出打工的時候並沒有因為分離而傷心,反而她覺得不用再看到雙親吵架而感到輕鬆,即使一年只能見到父親兩三次也不覺得想念。
徹底和雄也斷了聯繫是加奈考上國內算是比較有名的音樂學院時候的事了。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美和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女兒能考上這麼好的學校,憂的是那昂貴的學費。
美和是個普通貿易公司的主管,一個月的工資就那麼多,還房貸的同時還要負擔每月學琴的費用,家中一直都沒什麼積蓄,短時間內她根本拿不出那麼多的錢。
於是加奈找上了自‘外出打工’后便很少見面聯繫次數也很少的父親,希望他能負擔一部分的學費。
夫婦兩離婚的時候雄也帶走了家裏全部的負債,房子留給了母女兩,只帶走了輛車,這樣的伊藤雄也怎麼可能手頭上有富餘的錢?
當時為了學費急紅了眼的加奈和雄也大吵了一架,哭着跑了,卻不是為了和親人吵架而流淚,而是為了自己的前途,還有自己的夢想。
自那次吵架后,兩人誰也不理誰,逢年過節的時候加奈照樣會去奶奶家,但雄也情願過年不回老家都不想見到他這個‘狼心狗肺’的女兒。
至於大學的學費問題,還是後來伊藤奶奶拿出了她的一點私房錢,再加上美和四處借的錢,才勉強湊齊。
加奈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她拿着零碎而又皺巴巴的錢去交學費時,同齡人眼中的嘲笑鄙視和工作人員話語中的輕蔑。
後來有一天,雄也的哥哥,也就是加奈的伯伯來到她家說,伊藤雄也死了,因為和借了高利貸還不起,被打死的。
雄也和美和離婚後,依舊死性不改,嗜賭如命,在沒了妻子孩子的‘拖累’后賭的更厲害了,所以才導致了如此的惡果。
說實話,伊藤雄也算不上是個好人,他抽煙酗酒賭博,任性又沒責任感,但他並不是不愛這個家,不愛他的女兒。
因為他在意這個家,所以他和美和離婚了,帶走了所有的負債,他知道,這個家沒了他反而會變得更好。
因為他愛他的女兒,所以在他的人生意外保險的受益人處填上了加奈的名字。
那些因為打死了人,怕惹上官司,於是沒再糾纏雄也的家人跑掉了。
伊藤伯伯說,他大概是故意讓人給打死的,不然怎麼會剛巧在有一個有監控的地方被人堵住了,還剛巧有了目擊證人?最重要的是,為了能讓欠錢的人還錢,是不會真的打死人的,但是他卻被打死了。
葬禮上加奈沒掉眼淚,掃墓時加奈也沒掉眼淚,但是現在看到活着的父親,眼睛一熱,眼淚就湧出了眼眶。
其實並沒有多傷心多感慨,但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那種混蛋死了就死了,哪值得誰為他傷心流淚啊。
她只是,她只是眼睛進了沙子而已……
“加奈醬,怎麼了,怎麼哭了呀,是不是鬍子扎到你了,被扎痛了是不是?對不起加奈醬,不要哭了,要不爸爸的鬍子隨你處置?”雄也見狀立刻鬆開加奈,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一臉的無措。
把飯做好,見父女兩半天沒下來的美和摘下圍裙,準備上樓看看怎麼回事,結果一進閨女卧房就看閨女哭的梨花帶雨的,當即衝過來,從雄也手裏搶走加奈,一邊用手拍着她的背安慰,一邊瞪向雄也“就叫女兒起個床都能把閨女弄哭,你到底把閨女怎麼了啊。”
“我就是蹭了蹭閨女臉……”自知做錯了的雄也摸了摸鼻子,沒什麼底氣的說。
“用臉蹭的?也不看你那鬍子拉碴的臉,多少天沒刮鬍子了,這樣蹭閨女臉,閨女不哭才怪。”美和氣勢洶湧的罵道,她向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只是後來跌宕起伏的生活磨平了她的銳角和對生活的信心。
雄也像是想說些什麼,但被美和那麼一瞪,立刻噤聲,充當背景。
“加奈,不哭了,爸爸欺負你了是不是,我們欺負回來好不好?”美和哄道。
抱着她的這個年輕女人,加奈只有在過去的照片上才能見到。
自離婚後,一直都是一個人撐起整片天的母親在加奈畢業工作后,頭髮已經花白,明明還未滿五十,卻因這一頭花白的發看起來像是五六十的老婦。
在美和到來之前,便已經哭了好一會的加奈終於止住了眼淚,夫婦兩心中暗暗的鬆了口氣。
見兩人好像完全看不到那漂浮着的粉色‘氣球’后,加奈也終於接受了她確實是穿越了的事實,而且還是穿回到了三歲的自己身上。
她剛才留意了一下牆上的日曆,日曆被翻到了十一月份的那一面,加奈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九,那個日期被畫了一個圈,後來又和之前的數字一樣被劃掉,也就是說已經過完了生日,這是生日的第二天。
一直都有過完一天,晚上就把那個數字給劃掉這個習慣的加奈想,昨天過的應該就是她三周歲的生日了。
她很快整理好情緒,雖然沒有一點真實感,但為了安撫着急的母親,於是開口說“不是爸爸的錯,我是做惡夢了,夢到爸爸被人打死了,好多人敲我們家的門,像是惡鬼一樣,追着我和媽媽,我是被惡鬼嚇哭的。”加奈皺着一張包子臉說道,表現出一幅十分后怕的模樣。
其實加奈的演技實在爛,但因為是小孩子,又才剛剛收到驚嚇大哭了一場,伊藤夫婦很容易的就忽視了她的不自然之處。
美和聽了后又是一個眼刀射向雄也“叫你賭,要債的都在閨女生日當天跑來要錢了,閨女都嚇得做惡夢了,你看這過的到底什麼日子!”
本來被加奈哭的有些煩躁的雄也瞬間沒了底氣,幾乎要把頭垂到地上了“那個,加奈醬,對不起,原諒爸爸好不好。”雄也當即上前準備討好小祖宗,這樣才能關閉美和的母老虎模式。
“是那些惡鬼嚇到我的,不是爸爸的錯。”抽了抽紅彤彤的鼻子,加奈一臉認真的為雄也‘開脫’,可雄也只覺得膝蓋再次中箭,而美和的眼神也更兇惡了。
“你聽着,以後你要再賭就別想見到閨女,我會打電話給你所有的狐朋狗友,讓他們別再帶你賭,也別借你錢,不行的話我打電話把大哥和媽都叫過來專門看着你,別說我狠,這是你逼我的。”撂下狠話,美和抱着加奈離開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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