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番外 一位表演藝術家的日常2
“你知道嗎,我特後悔給天子報了游泳班和攀岩班。”在一次深夜談話中,易含章這麼對顧亭雲說。當初她想着顧亭雲活了兩輩子,養孩子經驗怎麼也比自己足,於是便順着顧亭雲說的,去給天子報了班,此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易含章每天除了遛狗,還得遛娃。
“早知道,我就應該給她報個書法啊什麼的,讓她坐在那裏安靜一會兒。”易含章簡直想哭,易家二老是沒閑心遛狗喂貓的,以前易含章沒時間,還偶爾代之,現在看她天天在家閑的發慌,哪裏還會替她照顧貓貓狗狗,按老兩口的話來說,管你三餐飯都不錯了,別得寸進尺。
“過幾年就好了,現在哪個孩子不調皮?你看易總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他是男人!”易含章憤然,“天子要做小淑女!”
“天子一直以來的志向都是當老闆啊,像易總能壓得住人。現在我看還挺好,就是愛蹦蹦跳跳了點兒,這也不是壞處,小孩子老宅在家影響交際。你也別嚎了,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后休息一段日子,我來接送天子。”
顧亭雲說的休息,一直沒到來,她在事業上升期,各種邀約不斷,劇本也接的手軟。特別是星光獎,可能是她這段人生的第一個獎項。
她和朱悅月都是奪獎的熱門,朱悅月那部小清新小院戀愛片票房口碑都不錯,傳播度也廣,風頭也不容小覷。
結束上部商業片的交流后,顧亭雲後來又和朱悅月見過幾次面,朱悅月收斂了不少脾氣,可是唯我獨尊的公主病還沒養好,見縫插針的找機會找顧亭雲麻煩。
前幾次顧亭雲當她小女孩脾氣,懶得理她,易含章卻很生氣,準備再去嚇她一回,被顧亭雲給拉住了。
顧亭雲說:“她那種體質,再嚇一次叫魂都叫不回來了。”
易含章說:“那你說怎麼辦?”
顧亭雲說:“做點實在的事唄。”
就在星光獎前夕,顧亭雲兩部電影一部電視劇的剪輯被寄到了朱悅月的公司,美其名曰“交流”。
“這是個心機girl啊。”任曦這個老江湖也對顧亭雲這招嘆氣了,她還不知道顧亭雲的秘密,對於這個二十齣頭的姑娘想到的這個辦法,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就該去演個宮斗爽片,一路從小宮女吊打六宮當上皇后,再踢掉皇帝自己稱帝。”
慕斯問:“武則天?可是小慧說了她要演校園戀愛片——”
任曦說:“你覺得她通篇演慘兮兮的白蓮花小女主么?”
慕斯搖頭:“不能。”
任曦說:“這不結了。她在大屏幕上一出現,觀眾都指望着她一路吊打男主女配直上青天呢,你讓她從頭小白兔到尾,觀眾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戲內外的氣場合一,讓顧亭雲出道沒多久,便直接定位為青衣路線,星光獎的最佳女配之爭,也被外界成為小花旦和青衣之爭。
顧亭雲的碟片寄到公司后,朱悅月更是焦躁了。從小到大,她一路順風順水,進了娛樂圈,有家世保駕護航,也從未受過挫折,周圍人更是捧着她,護着她,不讓她吃一點虧。
她沒想到卻栽在了顧亭雲身上,同樣的年齡,自己的名氣家世資源遠在她之上,卻總被拿來作比較,然後狠狠嘲笑。
雖然兩人之間的演技確實有差距,可是連那部校園片的導演都說了她進步巨大,她認為自己再多演幾部戲,這個差距不是問題。
星光獎的女配拿不到手,她覺得不甘心。
這種不甘心的情緒一直蔓延到了頒獎前夕,因為要出席頒獎典禮,她從兩個月前就開始準備衣服造型和配套的珠寶,她要打一次完美的勝仗。
這一次星光獎對她而言是有利的,一來是權重大的兩位評委是同公司的前輩,和她家裏也多有交往,父親早有打點過,二來是因為近幾年校園戀愛片爆紅,看趨勢也會是未來幾年的潮流,可是幾年來這類型片卻沒有攬得任何獎項,所以這一次整個評委重視起了這類型電影,
題材上很有優勢。
因為各種情緒,朱悅月在社交網絡上頻上頭條,博得不少關注。
相反,顧亭雲自從寄了碟片后,反而沉寂了下來。也有記者去問過她在做什麼,她說在挑下一部劇的劇本,再問到對朱悅月最近的反應有什麼話要說的時候,顧亭雲說了句希望兩人能夠一起進步。
這句話是客套話,看在朱悅月眼裏,卻是挑釁,她不斷找人打聽這個獎項的動靜,最後還是在經紀公司的勸說下,才勉強安靜下來。
星光獎那天,易含章也參加了頒獎典禮。
易含章早兩年便拿了星光獎的終身藝術獎,所以這次不參與提名,是作為頒獎嘉賓出席。評委會也沒想到這次易含章這麼好請,還驚訝不已。
易含章已經很久沒參加過頒獎典禮了,她不愛熱鬧,這一次是提出了要求,才答應出席。至於提出了什麼要求,也沒有人知道,外界對此猜測紛紛,也沒猜出個所以然,易含章是出了名的腦迴路和正常人對不上。
顧亭雲的禮服是狄娜幫忙借的,《貴族》之後,她和幾個一線大牌走的很近,合作關係很好,是少有的能隨意借到大牌新款的新人。易含章則是有錢任性,自己花錢買了顧亭雲同系列的一件成衣,兩人從側面看,天子都快認不出來了。
“媽媽,小慧姐姐,你們為什麼要買同一件衣服呀,你們被認錯了怎麼辦?”天子拿着手機,很是費解,她和顧亭雲拍了一張,和易含章也拍了一張,放上了自己大號微博,果然被一眾粉絲嚎叫着臉盲了。
“怎麼可能認錯,寶寶,你該不會近視眼了吧?”易含章半蹲下來看天子的眼睛,看她大眼水汪汪漆黑漆黑的,像極了自己,不禁滿意極了。
多做做戶外運動還是挺不錯,練眼神。
“別做這麼大動作,小心走光。”顧亭雲站在易含章身後,幫她披上外套,“要走紅毯了,天子,你跟我走還是跟你媽媽,還是過去找你皮蛋舅舅?”
天子把手機放進自己的小包包里,一手牽起顧亭雲,一手牽起易含章,說:“和媽媽還有小慧姐姐一起。”
“行嗎?”易含章問顧亭雲,他們一個是嘉賓一個是提名人選,綵排時也不在一塊兒,這時不應該一起走的。
顧亭雲說:“這時一起沒關係,等會兒進入媒體區了分開就行,我給任曦還有心湖姐說一聲,一個劇組在前後也沒什麼。”
“那好。”
易含章幫天子整理好了衣服,牽起她的手,她能感覺落在身上的目光有些熾烈,回頭一看,卻見顧亭雲盯着自己看。
“怎麼,妝掉了?”
“沒。”顧亭雲笑了笑,“感覺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一年,也是星光獎,易含章還不認識顧亭雲,顧亭雲還討厭易含章,兩人站在一起,一個紅火一個透明,都是易含章因為那張臉。
現在她們又站在一起,一個是功成名就前輩,一個是新生代青衣,還有着相似的臉。
“命運也真是奇妙。”顧亭雲嘆道。
易含章說:“對啊,你告訴我你竟然是那誰,我三觀起碼修補好幾天才恢復!”
顧亭雲問:“那個誰啊?說個我的名字這麼難嗎?”
易含章說:“和奇幻小說一樣……”
顧亭雲睨了一眼她:“你是不是還準備把我上交給國家啊?”
天子又在玩手機,聽到這話抬起頭,問:“為什麼要把小慧姐姐上交給國家呢?”
“沒什麼。”易含章不滿得瞪了顧亭雲一眼,“我警告你啊,今天我頒獎,千萬別得罪我。”
顧亭雲笑道:“哪敢。”
兩人牽着天子出了休息室,路上竟然看到了朱悅月。
她穿着華倫天奴的高級定製禮服,看起來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看到顧亭雲和易含章從休息室里出來,還一起牽着天子,不由愣了,想說的話,竟然卡在了喉嚨口。
“你們——”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頭腦中旋轉,卻模模糊糊的抓不住。朱悅月覺得自己可能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可能就在她那次發燒前後,眼前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就在她盯着兩人,快要想起什麼的時候,一個閃光燈亮了,竟然是天子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
朱悅月怒了:“你在幹什麼,你竟然敢拍我!”
天子也慌了:“哎呀媽媽糟糕了,我想自拍,怎麼變成了拍小宮女呢!對不起對不起,姐姐。”
“……”
小丫頭嘴裏的小宮女和自拍,比偷拍還可怕。朱悅月是個要面子的人,哪裏容得下自己被這麼無視。
“你這孩子怎麼教育的?隨意拍別人很好玩嗎!”
易含章說:“我孩子的教育不用你操心,沒聽到她說對不起嗎,而且她也沒想拍你,謝謝。”
朱悅月大發雷霆:“誰知道她是不是要偷拍我放微博!”
易含章說:“你這人還真是搞笑,我女兒都說了對不起還胡攪蠻纏,你要是覺得不服氣,把你家長找來唄,我和你家長談。”
“你——”
和顧亭雲在一起許久,易含章吵架功底大為長進,顧亭雲在一邊聽得要笑死,特別是易含章把朱悅月當做了幼兒園裏和天子鬧不快的小女孩,一直說讓朱悅月把她爸媽找來進行家長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