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辦法
寧望知回到王府,卻已是黃昏時分。他走進偏廳,見等候的只有二夫人林夕兒,便問道:“夫人,小魔頭呢?”
“王爺你回來就好了,楷兒從上午到現在還在房裏發脾氣呢,送去的午膳一口也沒動就扔掉,下人們都被趕出園子,連我也進不去。你快去哄哄他吃點東西吧,餓壞了身子可怎麼辦……”林夕兒很是着急。她沒有子嗣,日楷從猩惜寧望知這次可猜錯了,日楷一天下來真的什麼都沒吃,因為他想出了個第一個辦法——絕食。
作為一個吃貨,日楷覺得自己能忍一天不吃東西實在是了不起。看着那美味可口的飯菜,日楷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但他還是忍痛把食格子扔了下樓,拒絕了美食的誘惑,同時也藉着下人的口向爹爹宣告:你寶貝兒子我很生氣!還不快來哄哄我,再跟我妥協不用學武了……
可惜日楷這個如意算盤沒能打響,直到深夜,寧望知還是沒來看他。這可是以前沒發生過的事兒,哪次不是寧望知先讓的步。
日楷在窗前吹了好一會的寒風,還打了好幾個噴嚏。他越想越不對勁,這樣下去可不行,肚子恐怕也白挨餓了。況且之前皇奶奶和皇帝哥哥在他學武這個問題上,都表示不干涉他爹爹的做法。
那怎麼辦?沒靠山,只能靠自己了,現在必須把行動升級!
於是日楷把房裏的幾個暖爐也扔下了園子,轟隆的巨響惹得秋菊冬梅她們從下人廂房走出來張望。
日楷往下面大聲喊道:“你們誰敢進來,明天就收包袱回家!”一句話便嚇得丫鬟們往回走。
日楷氣鼓鼓地轉身下樓,走進一樓角落的浴室。大大的浴池裏是之前丫鬟準備的滿滿的熱水,當然現在早已變涼了。
日楷深吸了一口氣,就連着衣服跳進了浴池。
哇!真的好冷好冷啊……
當日楷全身濕漉漉地回到二樓窗前,天空已經飄來了今冬的第一場雪,只見雪花零零散散地飄着。日楷咬咬牙,把衣服只脫剩,就那樣站在窗欞前吹着風。嗯,要玩就玩大的才行!
啊嚏啊嚏……很好,已經開始流鼻涕了。
格格格格……牙齒忍不住不停地打架。
嗯……頭好暈好暈……
要把自己這天生怕冷的身體弄病是多麼簡單的事情,日楷自嘲着。何況自己一整天就清晨喝了那半碗杏仁露而已。
日楷退到床榻上,不自覺地蜷成一團,真的好冷啊!他艱難地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掌心所觸便知自己已經開始發燒了,還有那空空的胃也一併叫囂起來,呃,實在是好難受……
這苦肉計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真是不能隨便亂用,怎麼說受苦的還是自己啊……日楷心想。
第二天一大早,石頭就悄悄走進星月樓,儘管他的屁股昨晚被他爹打得生疼。
整座星月樓里,書籍畫卷盆栽古玩等物散落一地,還有很多瓷器碎片,異常凌亂,可見主子當時發了多大的脾氣。
沒有暖爐烘烤,窗戶也打開着,星月樓上寒風瑟瑟,石頭見狀趕緊先把窗戶全都關上。
見錦被掉落在地上,石頭連忙撿起被子準備幫日楷蓋好,見他蜷成了一團,臉窩在裏面,石頭想幫主子擺好睡姿,卻見日楷臉部一片潮紅,口鼻呼出濃烈的熱氣。石頭心想不好,伸手一探,果真是燙得不得了。
石頭忙喊來秋菊冬梅兩個溢園的主事丫鬟:“你們在這看好主子,我去稟報王爺夫人,我跑得快,叫平安去請陳御醫。”
石頭飛快來到東園,吳大娘接報后趕緊進去通報,“王爺夫人,不好了,石頭說小王爺發燒了。”
寧望知夫婦聞訊忙趕到了溢園,星月樓里一片狼藉,幾個丫鬟小廝正在整理,屋內的暖爐也己重新燃起。
上得二樓,只見日楷躺在床上,緊蹙着眉頭,迷迷糊糊低聲呻.吟着難受。
寧望知撫摸兒子的額頭,向旁邊冷眼一掃:“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主子的?!”
一群下人嚇得連忙跪下:“奴才知罪!”
冬梅的膽子比較大,便解釋道:“回王爺,是主子不肯讓我們進來的……”
寧望知聞言剛要發怒,一名小廝就帶着白髮蒼蒼的陳御醫過來了。
林夕兒打着圓場:“好了,該幹什麼的就幹什麼去,別都杵在這兒妨礙了陳先生。”
陳御醫是寧王府的常客。王府的大夫人林夢兒懷孕時的身子就是他調養的。林夢兒在懷着日楷時突染風寒,為了肚中胎兒,她捨棄用藥,身體便每況愈下,好不容易捱到生下了日楷,但沒過幾日便藥石無靈,撒手人寰。
日楷是寒冬降臨,因母體虛弱,天生身子骨便不見強壯,自小異常怕冷,稍微不注意就會感染風寒。
寧望知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當然寶貝得緊,日楷從小隻要一打噴嚏,陳御醫就會被叫來診斷。三天兩頭地來寧王府,寧望知就乾脆在王府旁邊買了間府邸給陳御醫一家居住,方便他過來。而皇太后也緊張這個可愛的小孫子,乾脆把陳御醫指派給了寧王府專用。
在陳御醫的精心調養下,長大后的日楷雖然還是比較怕冷,但身子卻已比小時候好了很多,雖然比起身強力壯的正常人還是有些虛弱。
“只是着涼引起的發燒,無甚大礙,先把這退燒藥丸給小王爺服下即可奏效,老夫再開帖藥方調養就好。至於胃痛,是由於較長時間空腹,現在就先讓小王爺吃些流質的食物,王爺夫人請勿擔心。”陳御醫對日楷的身體可謂了如指掌。
“多謝陳先生。”寧望知夫婦稍稍放心。
日楷服了藥丸,燒也漸漸退去,醒來后見到寧望知陪伴在旁,他也當作沒看見,專心喝着林夕兒喂的魚片粥,完全不理會他爹爹。
寧望知也不哄他,對着日楷淡淡丟下一句:“身子好了之後就繼續去練武堂侯着。”就瀟洒地離開了星月樓。
日楷心裏這個氣啊……爹爹這次心腸居然這麼硬,看自己這副可憐的模樣也不心疼,還說要繼續練武?!難不成自己這胃白疼了?燒白髮了?不行!這仗可萬萬不能輸!
傍晚的東園裏,林夕兒正着急地勸着寧望知:“王爺啊,你看楷兒不肯喝葯,說除非你答應他不讓他學武,勸得我口都幹了,你說怎麼辦?這燒還沒全退呢,不然你就先答應小魔頭吧……”
“哼,又是這種伎倆,小魔頭就是吃定了個個都寵着他,才越發胡鬧的。這個臭小子!這次別管他怎麼鬧,都不能讓他得逞!”寧望知拍桌說道。
林夕兒看不下去,“你們父子倆就彆扭着吧,難道這次王爺就這麼狠心,連看都不去看他么?”
“不就是場小病么,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么……”寧望知蹙眉說道,心裏卻是極度鬱悶。
寧望知決定這次一定要振父綱,再心疼也得忍着。
而林夕兒則暗自腹誹,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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