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說到路小安,路心悠臉上露出無限的滿足,說的話也多了。

她不自覺間笑得很溫柔,邵衍惟卻敏感地眯起眼睛。

他相信這個女人沒有含沙射影的意思,只是下意識解釋,可聽到路小安跟着別的男孩子出去玩,他的心裏竟然泛起濃烈的不悅。

路心悠大概是想告訴他,男孩子的成功過程中需要男人的陪伴。這個道理他當然懂得,可是該死的為什麼要是什麼小齊,那是誰?和路心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個女人能輕易把孩子交給別人,路小安和她需要的……應該是自己。

還是說,見鬼的小齊和路心悠關係本來就非同一般?

這些想法來得有些突兀,他十分不適應,可想到這些年都是什麼鄰家哥哥陪在他們的身邊,邵衍惟臉色有些難看,眼眸中升起怒氣,「我給了你三天時間,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想到這三天的冷靜,路心悠沉默了一下,「謝謝你給我三天時間。」

那天在邵家,父子兩個見面,她就知道自己的秘密肯定曝光了,他們父子間的模樣太過相似,只要有心人多看幾眼都能看出來。

當這一切被發現的時候,她多麼害怕邵衍惟立刻說出一切傷害到她的小安,幸好這個男人看懂了自己眼裏的乞求沒有糾纏,只是送到家就獨自離開。

那晚邵衍惟沒有多說什麼,離開前看她的目光卻格外複雜。路心悠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她已經作好了面對他的準備,邵衍惟果然出現了。

五年前的一次瘋狂,她有了路小安,事情發生之後逃離這個城市,除了江曉嘉,沒人知道她的去向,她自私地斷絕了一切的聯繫,就連爸媽那裏都沒敢說出真相,借口學校推薦她去國外學習逃避回家。

如果不是因為路小安該上幼兒園了,她還是沒有膽子回到這個地方。

何況,雖然知道回到這個城市對她和路小安來說有一定的危險,但她也沒料到會這麼早遇到邵衍惟,就像是五年前她沒想過會和邵衍惟發生關係一樣。

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的註定,她改變不了。

「給我一個解釋,路小安是怎麼回事。」

看路心悠一臉歉意的表情,邵衍惟心裏有些不爽。

雖然沒有去做親子鑒定,但他也百分百確定路小安是自己的兒子,這麼說,路心悠和自己……如果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他不想看她不安的模樣,寧願她叫囂着讓自己負責任,這反而會讓他舒服一點。

三天時間不長不短,已經足夠他調查清楚他們母子的一切。

路心悠,二十五歲,邵維維的大學同學兼閨中密友,五年前突然消聲匿跡,這期間一直生活在別的城市,身邊帶着一個孩子,直到一個多月前才回到這裏,找到一份在陽光幼稚園當老師的工作。

提到邵維維,邵衍惟也就明白自己最初的熟悉感來自哪裏。如果路心悠的模樣在自己的記憶中並不算記憶深刻的話,這個名字也有些印象,邵維維曾經幾次提到路心悠。

除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邵衍惟幾乎沒什麼疑問。

他的問題很直接,一點逃避的機會都沒給她。路心悠雙唇翕動,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路小安的存在。

雖然已經過去五年,她還是能夠清晰想起那天發生的一切,就因為太清楚,才無法逃避,說服自己邵衍惟是清醒的。

那時的他完全迷糊,只是憑着本能讓一切發生。從始至終心懷不軌的人都是她,她縱容了事情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沒資格抱怨。

那時的她是因為愛,可是這份感情並不被邵衍惟承認。現在讓她當著這個男人的面坦誠一切,強烈的羞恥感讓她幾乎要哭出來。

執着地等待她的答案,邵衍惟皺眉。

她快要哭了,強忍着才沒出聲,淚水卻已經在眼眶打轉。

心像是被什麼攥了一下,有些陌生的疼痛感,邵衍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眼淚或者別的,只是看着她狼狽的表情心生不忍,卻又不甘心讓真相繼續隱藏下去。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幾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除了那一次,他實在想不出別的答案。

「衍景回國的宴會,你有沒有參加?」

路心悠猜到邵衍惟必定調查了一番,卻沒料到他一語中的。

「我陪着維維……」說了半句不知道怎麼接下來,路心悠哽咽着,沒出息地垂着頭,「對不起。」

手掌握了一下,邵衍惟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孩。

「你離開的時候已經知道路小安的存在?」

「是。」她吶吶地回答。

這是一種欺騙……如果當初這樣做的女人是別人,他一定會冷笑着嘲諷,並且懷疑對方留下孩子是為了索要更多的金錢。

可是為什麼看着路心悠強忍難堪給自己道歉的樣子,他絲毫沒辦法用險惡的心思去揣測她的想法,是因為僅存的記憶里被自己殘忍奪取第一次的她哭得很厲害,事情發生后卻沒出息地悄悄離開?還是她的身體很美好,讓他在那之後經常會想到兩人纏綿的感覺?

她一定不是為了別的目的留下這個孩子,邵衍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就是覺得不會是。

一個二十歲的女孩,風華正茂,還在念大學,甚至沒辦法養活自己,養育一個孩子的困難恐怕不是他能夠想到的,路心悠卻親生經歷了一切。

只要想到這些,縱使之前有過被隱瞞的憤怒也都消弭不見。

「為什麼沒有來找過我?」不由自主地問出這句話,邵衍惟目光有些複雜。

他記得那天自己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只有自己,管家也說不出那人是誰,如果不是隱隱作痛的腦海里還殘留着肌膚相親的美好觸感和滿床的情慾痕迹,他幾乎要以為自己作了瘋狂的夢。夢裏的自己暴虐地佔有了一個女孩的第一次,她的哭泣似乎還在耳邊。

那天的人居然是路心悠。

如果不是路小安出現在自己眼前,大概這個女人會一直瞞下去。

懷着複雜的情緒,邵衍惟觀察着眼前人。

現在的路心悠徹底退去了酒吧旖旎燈光下的嫵媚,像個剛走出學校的女生,脂粉不施的臉看起來有些稚嫩,完全沒法想像已經是一個四歲男孩的媽媽。

她的眉目清秀,算不上十分的絕色,卻乾淨自然得讓人覺得舒服。

想到酒吧相遇時自己的驚訝及對她異樣的感覺,邵衍惟有些意外為什麼五年前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也許只能說機緣巧合,那時候單純乾淨的她沒有進入他的眼睛,卻迷迷糊糊地把自己送到他身邊。五年過去,她變得勇敢堅強,時不時透露孩子氣的狡黠,反倒讓他忍不住靠近。

「我……」路心悠說不出答案。

她說不出自己有多喜歡他,卻明白自己帶着路小安逃跑的行為有些卑鄙,畢竟他有知情的權利。

她曾經傾慕邵衍惟,但也只是傾慕而已,完全不敢肖想更多。

一個英俊沉穩又能力不凡,時常出現在財經雜誌的優秀男人,這樣的邵衍惟是很多青春女孩心裏的理想情人,可對她來說也只能是如此,因為太清楚兩人之間差距有多大,所以從來沒有肖想過發生什麼。

曾經很想進入邵氏總公司,想着能夠偶爾看他一眼便已經滿足,卻完全沒想過兩個人竟然上了床,有了路小安……

當年她能夠依仗着無人知曉真相狼狽地逃跑,現在卻沒了當初的機會,只因為心裏清楚邵衍惟不會放棄尋找真相。憑藉他的能力,大概自己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捉到。

冒險逃跑雖然有極小的機率成功,卻也可能徹底激怒邵衍惟。

如果他一氣之下奪走路小安,路心悠不敢繼續想下去,也不敢冒險這麼做,只能硬着頭皮面對,等待他的宣判。

邵衍惟沒有逼迫她,緩緩開口,「事情後來查清楚了,一個競爭對手買通了服務生,在我的酒里下藥想看我鬧笑話。那天,我神智不是很清楚。」

他的聲音很穩,說出口的話卻殘忍得厲害。

路心悠臉色一白,他是想告訴自己,事情不是他刻意發生的嗎?

有了路小安之後,路心悠無數次告訴自己這樣已經很好,不可以再去奢望更多,所以這些年從未期待過別的幸福,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忘記曾經愛過的男人,可是真的聽到他這些撇清關係的話,心裏還是酸楚得厲害,一下子就認清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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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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