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87_87065糾結了片刻，趙明明很快便把之前的小小煩惱甩到一邊。眼下最迫切的是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至於這幾個男人間微妙的氣氛，關她什麼事。經過了這個刺激的夜晚后，趙明明的心態發生了很大變化。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她深刻的認識到果然還是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最重要。蕭青墨如此美貌，也沒見誰真的就頓時驚為天人撲倒在腳下變成小忠犬嘛，還不是該咋樣咋樣。至於什麼情情愛愛帥哥美男，遇到危險頂個p用。
所以，儘管見到吳將軍趙明明就頭痛，想到他是從聖城過來給自己撐腰的，趙明明便沒有再擺出以前那種不假顏色的冷漠態度，和藹可親的噓寒問暖起來：“吳將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吳將軍矜持地點點頭：“應該的，談不上辛苦。”
趙明明有心想問問他帶了多少打手……不，援軍，而且師傅大人在聖城搞宮斗的成績如何。但是當著王清玄的面不好開口，不免帶出幾分猶豫。王清玄何等的人精，見狀立刻行禮告退。
“今晚之事，屬下以如實全部告之陳將軍，大人勞累了一夜，也該好好休息。此處雖然簡陋，但有重兵把守，大人不必擔心。屬下先行告退，在外等候大人隨時召喚。”
趙明明不敢這麼輕易的就叫王清玄離開，她瞟了一眼陳戰，見陳戰沖自己微微點頭，這才頷首示意：“想必將軍還有事情等候處理，我便不耽誤將軍正事了。”
王清玄帶着不情不願的王靈姬告退而出，趙明明見外面那些玄武軍也紛紛行禮離開，換上的守衛乃是陳戰麾下的士兵，心中稍安。確信王清玄已經走遠后，她迫不及待地對陳戰招手：“你跑哪裏去了！知不知道我差點被害死！”
原本是責問的話，因為現在趙明明心情比較放鬆，而且有了王清玄做對比，陳戰再怎麼討厭也算是“自己人”，趙明明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惱怒，倒有點嬌嗔的意思。陳戰自從惹怒她后便一直被冷落沒個好臉色，忽然見她態度軟化，頓時受寵若驚。
“都是末將罪該萬死……”
聽了一晚上罪該萬死，趙明明耳朵都要生繭。她原本最害怕的就是陳戰反水，此刻他既然和吳佩環一起，先不管前面他到底幹嘛去了，最起碼他還是站在自己一邊。再仔細一打量，陳戰身上臉上都是灰塵血跡，眉宇間滿是疲憊，不像是躲到哪裏去划水，大概真的是很努力拚命的在尋找自己。趙明明想到目睹到的那些廝殺混亂，對陳戰的厭煩不禁稍微少了幾分。
“這種話就別說了，我想將軍應是帶兵出去尋我，這一點何罪之有。我只是心中疑惑，為何將軍竟然一個傳遞消息的人都沒留在行宮。我中途跑回行宮，差點被圍困的軍隊給帶走。”
陳戰聞言眉頭一皺，取下頭盔后單膝跪下，低聲道：“當時王女官匆匆趕回，說大人竟然被東華皇帝強行扣下，末將聞訊后不敢耽誤，立刻按照大人之前的安排，派出傳令兵，一面去告之王將軍，一面帶着手令去找駐紮在城外的劉校尉。並非末將企圖狡辯，但末將臨行前雖然沒有在行宮內留下人手，行宮之外末將卻暗中派遣了十人，要他們密切關注行宮內外動向，若是有何異動，立刻來報。”
趙明明相信他沒有說謊，作為一個靠着打仗軍功能進入聖城的將軍，陳戰不會連這點的沒想到。於是她點頭表示自己信了，讓陳戰繼續說下去。
陳建見她沒有發怒，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末將帶着幾百護衛還在路上，便發現前方起火，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大批亂軍正在城中肆意燒殺搶奪。末將帶着護衛殺了衝過來的一個小隊，發現裏面竟然混雜了北蠻人，頓時心知此事不好。城中亂成一片，公主所在的宅邸更是殺聲震天，末將擔憂大人，本想帶着護衛衝進去，無論如何也要救出大人。可是到了那裏后發現已經大火連天，王將軍正帶着他的近衛一邊救火一邊圍攻那裏的亂軍。王將軍告訴末將，東華大司馬勾結了北蠻人，混雜在東華軍里入城作亂，亂軍正在猛攻北門……”
趙明明簡直難以置信：“他竟然敢這麼做，勾結北蠻入城，這是瘋了嗎！”
陳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末將本想去尋找大人，不過王將軍再三保證，大人已經被安全救出，他派了人隨行保護，讓末將不必擔心大人安全。末將見玄武大軍被大火隔絕在南城一時無法趕到，而王將軍身邊只有不到兩千的護軍，擔憂一旦北門被亂軍從內攻下，整個盤龍關都要落入他們之手，便帶着趕到的幾千人趕往北門處……”
趙明明奇怪地問：“那蕭青墨的軍隊呢，他幹嘛去了？”
這次倒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吳將軍回答了她的問題：“東華大軍在城中本就沒有多少軍隊，還有一半以上都跟着大司馬反了。至於駐紮在城外的大軍，王將軍一見火起便立刻傳令封鎖了四面城門，沒有他的兵符誰都不準進出，東華軍隊怎敢輕舉妄動。”
“哦，那後來呢，叛亂可是已經被平息下去了？”
陳戰道：“正如大人所說，玄武軍自西城繞道而行，很快便趕到，鎮/壓了亂軍，連同為首的幾個東華大臣勛貴也一併抓了。末將見事態平定，料想大人應該已經回到行宮，便帶着人急忙趕回。不料卻得知行宮竟然也被亂軍圍攻，大人更是不知所蹤……“
說到這裏陳戰倒在地俯身頓首：“……末將擅自行事，讓大人陷入危難之中，請大人責罰。”
趙明明把他的話前後仔仔細細想了好幾篇，緩緩地說：“之前你安排在行宮附近的人呢？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給你通風報信？”
陳戰低沉地說：“末將在周圍巷子裏發現了他們的屍體，都是一刀斃命。”
“看來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為的就是隱瞞消息。”趙明明搖了搖頭，“若是當時我沒有冒死衝出行宮，只怕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
吳將軍臉上泛起一絲怒氣，握住腰間佩劍：“可是那王清玄所為？”
趙明明緩緩搖頭：“不，應該不是他，不過……”
她一下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雖然沒有證據，但她基本可以肯定，蕭青霜絕對和王清玄事先早就知道這一切，搞不好還是故意促使這些發生的。蕭青霜一定是想藉機將反對他的人一網打盡，故意折騰自己，大概也是為了刺激對方早點蹦出來吧。王清玄多半和蕭青霜私下交換了什麼條件，才會配合他行事。他肯定是不敢放任蕭青墨出事的，所以當時場面一亂，她立刻就被丟進了密室。至於王靈姬，可能也是派來監視她的。
只不過他們沒料到原本應該乖乖呆在密室里的自己竟然跑了，沒來得及安排人手，所以趙明明逃回行宮的路上才好幾次差點死掉。但是後來她再一次從行宮跑出來，除了後面有點追兵，就再也沒遇到什麼大的危險，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東門。趙明明回想起來，恐怕是因為王清玄暗中派了人在保護她，而不是她幸運爆表的緣故。
但是有些事情趙明明還是想不通，比如殺掉陳戰留下傳令兵的是誰？如果那些傳令兵沒死，趙明明就不會傻乎乎的回行宮，肯定直接掉頭走人。大概會去和陳戰匯合。如此說來殺掉傳令兵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不知情，回行宮去被連鍋端。但是那個統領又不敢得罪她，隨便的就讓她進去又出來。而且趙明明回想那些士兵的樣子，早在她還沒有趕到之前就已經圍住行宮好一陣了，就不怕她遠遠看到后嚇跑嗎？那殺掉報信的士兵又有什麼意義？
要說是其他人乾的吧，那個統領又確實是蕭青霜的人。趙明明越想越糊塗，乾脆放棄了，反正比起耍心眼搞陰謀，她就是個渣渣，何苦為難自己的腦細胞呢。總之她現在沒事就好。
趙明明爽快地對陳戰說：“將軍不必請罪了，我不怪你，當時亂成那樣，你做得很對。”
陳戰站起身來，面有愧色：“末將本該保護大人……”
趙明明不耐煩再和他說這個，她的心胸還是稍微比陳戰預想的大得多，不會因為陳戰沒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耿耿於懷，相反她還有點欣賞陳戰。陳戰刷王清玄的好感又沒用，身為聖城的人，絕對不可能投在玄武軍麾下。這足以證明當時陳戰是冒着得罪自己，甚至還要背負護衛不力罪名的風險去援救城門。看來陳戰雖然野心勃勃，沙豬大男子主義，人品還不算太糟糕，分得清孰輕孰重。
“將軍還有其他事情嗎。”
既然已經差不多了解了今晚的事情，趙明明沒有興趣和陳戰再多說，只想趕緊的打發他下去。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問吳將軍。
陳戰本來還戰戰兢兢，等着趙明明大發雷霆的訓斥自己，結果被輕飄飄一句話帶過，都有點獃滯了。他其實心裏也很後悔，當時不管王清玄如何保證蕭青墨沒事，他都該帶人不顧一切的去找她。可是聽着城中平民哭喊求救的聲音，他就沒法邁開腿離去。作為一個軍人，破城后的慘狀他見過太多。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鐵石，卻……
他的父母都死在戰亂中，他從小就寄人籬下受盡了白眼屈辱。因為不甘一輩子蹉跎，他十三歲就參了軍，因為生性大膽作戰勇猛，得到了上司的賞識，被收為義子，這才慢慢的混進了聖城。因為他出身低賤，所以不管怎麼拚命，總是沒法真正的進入權力上層，還被那些世家貴族嘲笑諷刺。而在他義父去世后，處境更是糟糕。陳戰很明白，按照他的出身，哪怕想去給那些世家權貴做奴才，他們都不會稀罕。而且他也不願意一輩子卑躬屈膝的做人走狗。憋了太久的邪火，讓他開始怨恨這不公平的世界，怨恨自己低賤的身份，怨恨所有那些看不起嘲笑他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蕭青墨。
他非常的討厭蕭青墨，因為在他看來，這是個愚蠢無知空有美麗的女人，卻偏偏擁有他夢寐以求的東西——高貴的身份。她明明一出生就什麼都有了，卻傻到把一手好牌玩成死局，輸到連自己都差點身死的地步。陳戰最痛恨的，就是她這種白痴貴族。不過，這種笨蛋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嗎？蕭青墨爭奪皇位失敗，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他若是主動去投靠，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還有何挑剔的資格。在陳戰的認知里，女人都是軟弱無能，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沒用生物。他想着蕭青墨再落魄，依舊也是皇族，頭上頂着大祭司的身份。他想要權力，想要的一切，只有通過藉著蕭青墨的名號才有一點點資格。
但……蕭青墨畢竟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而且她也和陳戰想像中不太一樣，雖然看上去還是很蠢，卻沒有那種貴族慣有的高傲，更不會像看着什麼難以忍受髒東西似的看着他。陳戰永遠也不會忘記蕭青墨站在火光之中長發飛揚的場景，他不願意，也不甘心承認，自己竟然總是回味着那一幕，閉上眼就會看見蕭青墨被火光映紅的臉。他甚至還暗暗想着，要是他可以獲得蕭青墨全心的信賴跟依靠，是不是除了得到地位權力之外，他也有資格得到她？
只是，他似乎太高估自己，越是努力的想獲得蕭青墨的注意，卻越是惹得她厭惡疏遠。最後甚至被她當眾痛斥，陳戰便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他本該努力抓住一切討好蕭青墨的機會，向她證明自己的忠誠，結果，卻將最後一絲挽回的可能主動丟掉……
若要問他，陳戰不會後悔，再來一次選擇，他依舊會那麼做。只是，他覺得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再有機會接近蕭青墨了……
趙明明壓根兒不知道陳戰心裏的想法跟思想鬥爭，見陳戰兩眼發直的站在那裏，還以為他不相信自己不追究。想到他廝殺了半夜，肯定累了，便放緩了口氣溫和地說：“將軍好好休息，外面還有很多事得依仗將軍，若是將軍有什麼不好，叫我再去指望誰呢。”
“是，末將……領命！”
陳戰噗通又給跪了，聲音顫抖，眼含熱淚，趙明明吃驚的看着他，心想這貨咋回事？有沒有必要做出這麼感動的樣子，演技太浮誇了吧大哥。
終於打發走了陳戰，趙明明已經累得不行，可是還有一位站在那裏等着她。趙明明都有點想哭了，這同時攻略多線刷好感真不是人乾的事兒啊。
“吳將軍……”
苦惱着怎麼挽回吳將軍的好感度，趙明明還沒忘記人被她氣得吐血的一幕。難道要她犧牲色/相虛以委蛇？可……一看見吳將軍這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脫俗范兒，趙明明實在是做不到啊。哪怕他再怎麼表現得對蕭青墨一片真愛，趙明明都沒法相信。就像西門吹雪對你說“我愛你，嫁給我吧”，正常人類第一反應都是“呵呵劍神你吃錯藥了吧”，而不是“男神向我表白了好開心”！
再說人家愛的是蕭青墨，又不是她趙明明，實在感動不起來。
估計是她表現得太糾結，吳將軍神色黯淡：“你不必為難……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這次過來是奉了神官大人的命令，你無需覺得虧欠我什麼。”
一聽這個趙明明來了精神，正想詳細問問聖城的戰況，可是忽然想起吳將軍的爹是她師傅是死對頭啊，這……冒冒失失的問“你爹被我師傅搞下去了沒”該得多麼缺心眼。而且吳將軍你這麼做真的好嗎，不遠萬里的前來給你爹敵人的徒弟送溫暖，你爹居然沒被氣死也是個奇迹。
想着自己另一個世界的父母，趙明明感想複雜，但她也不會那麼傻的去指責吳將軍不孝，勉強笑了笑，問道：“聖城怎麼樣了，呃，你爹他還好嗎。”
不好意思直接問師傅，問問吳將軍的爹也一樣。相信吳將軍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肯定能領會她的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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