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他沒有再動手。”
塔特探員已經徹底相信了自家上司所判定的,關於“洛杉磯開膛手傑克”的所有訊息,包括對方的性別以及有一個願意為了這個殺手去殺人並且背負起全部罪責的“幫凶”。
可問題在於,再也沒有殺人事件了。
n是,就算是其他的城市,也沒有類似的開膛破肚的殘忍罪行發生。
“如果他不再犯案,”邁克羅夫特低頭看着面前的國際象棋棋盤,“我們要回去了。”
“但是!”
塔特還想辯解什麼,但是他只是開了個頭,就在邁克羅夫特的注視下低下了頭。
“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是嗎?”
“你是什麼都做不了。”
邁克羅夫特將棋盤上的白皇后拿了起來,舉在了眼前。
這套國際象棋和普通的棋子都不一樣,國王,王后,主教和騎士,全都是有各自的臉孔。
白皇后抿成細線的雙唇,無機質的冰冷雙眸對上邁克羅夫特的淡灰色的雙眼,他看了幾眼被自己捏在手指間的白皇后。
“塔特。”
邁克羅夫特放下了手上的白皇后,看着自己的下屬。塔特有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正義感,他曾經千里迢迢奔赴戰區,在沒有後勤和後續支援的情況下,一個人蹲點了幾個月,就為了能狙擊六百米外的一個軍火商。
支撐他的不僅僅是榮譽感和愛國的情懷,還有那不可拋棄的正義感。
但是在任何系統裏面混,不僅僅有一腔熱血和正義感就足夠了。
還要會搞政治。
“為什麼馬賽和洛杉磯的開膛手傑克殺的,都是男人?”
“他們是同性戀?”
“不,不是。”
邁克羅夫特靠在椅背上,像是數學家破解了十大數學難題的其中之一那般輕鬆愉快的笑了。
這種輕鬆的笑容很難得會出現在他的臉上,之前絕大部分的時候——無論塔特是否在現場,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總是用縈繞着厭倦的態度對待着所有的事情,他的完成情況無可挑剔,但是那種態度和故意擺出來惹人討厭的英國佬的腔調,致使他的上司即重視他,又下意識地與他拉開距離。
“因為他們尊重女性。”
“什麼?”塔特覺得邁克羅夫特的解釋簡直不可理喻,“但是,他們對待男人如此的殘忍!”
“沒有‘性’。”邁克羅夫特收回了自己惹人討厭的腔調,擺出了一副土生土長的加利福尼亞州人的口音。
“他們殺死男人——自己的同性——不是因為暴力和性,他們在和自己爭鬥,如果殘殺女性就在最基本的性別上違背了這條基本的原則。”
“先生,你實在太偏見了。”
塔特不得不提醒邁克羅夫特,他現在的所有推斷或者說是“側寫”,全部都來源於他個人的主觀判斷。
如果這個判斷出了錯誤……
他不敢想像後面會發生的事情了。
“不不不,”邁克羅夫特飛速的站起身,將棋盤上殺作一團的黑白二色的棋子重新擺放到了最初的位置,下一秒,他左右兩隻手一先一后的挪動着棋盤上白棋和黑棋,五步之後,棋面上呈現出了除了他自己本人以外,沒有人能看懂的狀況。
“塔特,你覺得還需要幾步才能將死國王?”
“六?”
“不,是二。”
邁克羅夫特一先一后,只用兩步就結束了對局。
“你只用七步就將死了……國王?”
“是的。”
“你故意的吧?”
看着塔特的神情,邁克羅夫特又恢復了自己那惹人討厭的英國佬的腔調。
“你說呢?”
下一秒,他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嘴裏呢喃着讓塔特大驚失色的語句:“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這麼走的。”
‘邁克羅夫特,你才是白國王?’
幾乎是用上了今天全部的忍耐力,塔特才沒有將這話講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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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甜筒杯咬碎了吃下去后,米莎習慣性的舔了舔自己沾了點碎屑的手指,等她瞧見威廉注意到了自己剛才的舉動,才有點恍然大悟的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
“抱歉,我只是……”她尷尬的都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只好攤開手,有點討好的衝著威廉笑了笑。
“我平時絕對不會這麼做,說真的,不過——”
“我沒有帶濕巾紙,況且,”威廉那雙眼睛的瞳仁顏色,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成了難以讓人用語言和文字描述出來的奇怪顏色,“我相信,誰會為了你這個舉動而感到不愉快呢?”
陽光下,米莎笑起來的樣子比她實際表現出來的年紀更加的年幼一些。
更加的……香甜可口。
更加的符合那首歌了。
‘女孩子是什麼做的?’
“你接下去有什麼安排嗎?”
“不,為什麼這麼問?”
“你願意和我一起逛一逛這個城市嗎?”
他站起身,彎下腰,向著米莎伸出了手。
她想了想,笑着回應了他。
“是的,為什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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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讓我們來看看,小公主到底去哪兒了。”
諾蘭推掉了全天的會議——完全不管米切爾會對他的舉動作何感想,而後他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只喝了一口他就將杯子放在了邊上。
“諾蘭,放棄你想要挑戰速溶咖啡的願望吧。老老實實雇個人去給你準備現磨的。”
“我討厭有人入侵我的生活。”
現在的諾蘭可以用“入侵”這個略顯誇張的詞語、來描述自己的獨居生活有其他人進入時對他本人帶來的直觀感受。
“好吧,我找到了我們小公主的地址,但是漢尼拔,你知道未經他人許可的gps定位,違反了多少條法律嗎?”
“你闖入波希米亞王國的資料庫的時候,我不是也沒有告發你嗎?”
漢尼拔在心裏將後半句補充了一下。
況且,我在bau的時候,哪兒的科技人員從網絡上得到的訊息的來源,可不是每一條都是依靠合法手段的。
這像是某種免死金牌,或者說反正案件成功偵破后,主管會補上申請和說明的。
“哇、哇哦,漢尼拔,你真是厚顏無恥——”諾蘭敲下了回車鍵,“我已經將米莎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了。說實話,你真的要去破壞她的約會嗎?”
“為什麼不?”
漢尼拔取出耳機線,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地址,驅車前往了他的目的地。
他甚至還有閑暇功夫在等紅綠燈跳轉的時候,在自己的思維宮殿裏的音樂廳里找一張合適此刻心情的唱片呢。
“這是我認識米莎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和哪個男孩子單獨出去約會吧?嗯……高中舞會……對的,我想起來了,”明明是故意提起這件事情,可是諾蘭卻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米莎根本沒有去參加高中舞會,她被你帶去黃石公園旅遊了。”
“我可不會讓那群蠢貨碰米莎一下。”
漢尼拔回答的非常快,他現在已經找到了合適的音樂,莫扎特的星星協奏曲正是適合此刻的配樂。
並且他開始在心中計劃今天晚餐的甜點吃什麼了。
巧克力蛋如何?
她最喜歡這些花哨的甜點。
在巧克力做的蛋殼上面淋上春天時做的草莓醬,然後蛋匙一下子敲開巧克力蛋的外殼,薄薄的外殼碎了后,裏面的巧克力熔岩就滿溢了出來。
盤子周圍要擺上一圈切好的草莓,這樣子巧克力溢出來的時候,能將它們都裹起來。
米莎最喜歡這種花哨的甜點了。
漢尼拔能夠聞到自己的車上還有米莎用的櫻花味的護手霜的氣味。
她雖然從沒說過自己討厭嬸嬸,不過她總是不能藏起來自己真正的想法。即便如此,她在很多的習慣上都受到了日裔的嬸嬸帶來的影響,比方說她第三喜歡的花,就是櫻花。
他聞着櫻花的香味,完全可以預測的到,米莎如果知道今天晚上甜點吃什麼,一定會一直期待到見到它們為止。
他結束了和諾蘭的通話,幾乎沒過一會兒,米莎就打來了電話。
“漢尼拔。”
電話那端的米莎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高興,他就算不用見到真人都能知道妹妹此刻臉上的神情,他也了解,她有多麼的開心。
“抱歉,真是抱歉,但是,我晚飯不回來吃了。”
漢尼拔停下了車,沒有踩下剎車,只是靜靜地等待着米莎說完話。
“哦,這可真是太遺憾了。”
他控制着自己的聲音,讓自己的聲音里透不出半點除了遺憾之外的情緒。
“我本來想做巧克力蛋呢。”
“什麼?!”
電話那端的米莎一下子抬高了音量,而漢尼拔不用依靠想像,也能看到米莎此刻的神情到底有多低落。
她和王子殿下正在街道的那端呢。
不過她沒有注意到街上的車子裏頭有漢尼拔的那輛古董車。
“不……”
“我會給你保留一份的。”漢尼拔的話聽上去和溺愛孩子的家長沒有區別,“只要你能在八點前回家。”
米莎沒有抱怨門禁時間,只是一口答應了這件事情。
“但願你的海鮮料理能足夠美味。”她望着威廉,而後者只是衝著米莎笑,“當然了,一定會讓你滿意的。”他彎下腰,握住了米莎的手,低下頭吻了吻她的手背,之後抬起頭,直視她那雙暖色調的眼眸,說道:“我的公主殿下。”
漢尼拔看着威廉抬起頭,哪怕相隔數十米的距離也讀懂了他的唇語。
他罵了一句髒話,而後在心裏說。
我的妹妹不用嫁給個王子——就為了變成什麼公主殿下。*
王子殿下看着再好也不行。
誰叫他是個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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