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伏見扔了一袋熱乎乎的東西給她。
“這是什麼？”她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拆開一看：“哦哦，栗子！果然秋天就應該吃這個呢！”她對在落地沙發上坐下的伏見道謝：“謝謝，還很燙，是剛剛買的嗎？”
“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
今天一早劍機隊就為了某個突發的事情而忙碌，伏見也是直到天黑才回來。
“已經這麼晚，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入夜後天氣變得更涼，她將蓋在腿上禦寒的毯子分了一半在他身上。
“他們還在搶浴室，現在回去也沒辦法洗澡。”伏見不習慣跟人一起洗澡，公共浴室也都是等大家都離開才用的。“而且會很吵……這麼說來這個時間你怎麼還在這裏？”
“想着猿比古說不定會來…就在這裏等了。”她捂臉笑了笑，“因為凌晨以後……”
“凌晨以後幹嘛？”他刷着手機，漫不經心地問。
“不、不記得了嗎？”
“什麼？”
“……”她將剝好的栗子送到他嘴邊。
“吃不下。”他偏頭躲過，伸直雙腿長舒了一口氣。
並不在意他的拒絕，她反手將栗子塞進自己嘴裏，重新拿起平板，口中說著：“已經吃飯了嗎？”
“啊，那個難吃死了。”
“畢竟是統一訂的便當嘛。”以他挑剔的舌頭來說，不愛吃也是正常的。“真是的，猿比古明明是個挑食家，為什麼能長那麼高呢？生物這種事情，真是不可思議！”
“那是這邊的問句才對，你的飯量差不多是我的兩倍，可是個子還那麼小。”隨意地將手臂搭在她背後的沙發上，伏見用視線比較了一下兩人的高度——從這裏看過去，差不多能看見她的頭頂的發旋。
“兩、兩倍什麼的、是猿比古吃得太少了！啊！難道身體裏是空心的嗎？”她塞了滿嘴的栗子嘟囔着。“像竹子一樣……唔唔好痛！”
鬆開拉扯她臉頰的手，他低下頭：“你在玩什麼？”從剛才開始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屏幕。
“最近很流行的解謎遊戲。”屏幕里的盒子隨着她的手指轉動，“但是稍微有點卡關了，這邊怎麼都過不去。”
解開其中的鎖需要密碼，好不容易在桌子下翻出寫有謎題的小紙條，卻是一道頗為複雜的算術題。
“為什麼解謎遊戲需要計算啊！”她小聲抱怨着，往嘴裏塞進最後一顆栗子，拍了拍手：“我都離開學校多少年了……說起來手邊根本沒有草稿紙嘛！這種東西心算不可能……”
“1208.”伏見說。
“……誒？”
“答案是1208。”
“騙、騙人！這道題還有乘方的……”
“吵死了，你輸入一下就知道對不對吧？”
結果是正確的，密碼鎖咔擦地開了。“……猿比古你連乘方都能心算嗎？”
“只是記得特定的乘方結果。”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好厲害！！！”
“這沒什麼特別的吧。”不能直視她閃亮亮的眼睛，伏見扭過頭看向窗外。
“很特別！普通很少人能記得吧。除了乘方其他的計算也很難……”
“嘖，行了，接下來是什麼？”伏見將她的腦袋按回去。
“我看看，接下來有鑰匙孔，誒？是需要鑰匙嗎？”
“藏在哪裏了吧？”
“不會啦外圍我都搜過了……”她這麼說著，就見伏見伸出手指讓盒子旋轉了一圈，然後準確地點在某個地方打開了開關。
聽着入手道具的提示音，她覺得自己的嘴都要合不上了。“為、為什麼能看到啊！”那種隱蔽的地方。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看不到。”他頓了頓，惡意地笑了，“反正是笨蛋嘛。”
“只、只是偶然啦！偶然！仔細找那種地方我也是能看見的！”
然而接下來伏見一直沒有給她‘仔細找’的機會，除了刻意隱藏起來的道具，其餘只要稍微思索一下，遊戲裏的謎題就被解開了。她重複着“誒這裏嗎？呃，剛才那是為什麼？”的話，只負責提供另一根手指，在需要同時轉動的地方出力。
等到反應過來，他們（其實只是伏見一個人）已經將這一章通關了。
“破、破了紀錄呢……”看着彈出的獎盃，她結巴道。
這還是加上了前面她自己玩的時間。
“難度還好。”伏見這麼說著，就要伸手去點第二章。
“那就先借給你玩吧。”她把平板塞進他手裏。“我再另外開一個存檔。”
“為什麼？”
“這種遊戲要自己想出來才有趣，我要自己玩。”她扁嘴說。
“嘖，隨便你。”
他將平板轉過來，點了下一章。然而剛解開兩個謎題就不想繼續玩了。
明明剛剛還覺得挺有趣的遊戲，突然就變得沒有意思了。
隨手將它放到一邊，伏見發現她從沙發旁邊翻出了什麼東西在縫。“那是什麼？”
“白兔子手偶。”她把手裏亂七八糟的布團拉扯整齊。“很可愛吧？我自己設計的。”
“……很醜。”
“好過分！”她這麼說，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而且你把它跟毯子縫在一起了。”
“誒哪有……咦咦咦！？”
看着她手忙腳亂地解救手偶，伏見忍不住笑出聲：“你做這個來幹什麼？”賣蠢嗎？
“下個星期有忘年會，室長是這麼說的吧？”
看到伏見一瞬間僵硬的表情，她覺得感同身受。“說是要表演隱藏技什麼的……我又不會那些東西。所以乾脆表演手偶劇好了。”
看到他眼鏡都開始反光，她有些擔心地問。“猿比古還沒想到要表演什麼嗎？我還有一個猴子的手偶，要不要借給你？”
“不要！”
“唔，還以為能一起表演的。”她有些失望，“那你打算表演什麼？”
“撲克魔術……之類的吧。”
“誒？你還會那麼厲害的東西嗎？”
“也不是很難……”他小聲說。
“吶吶，表演一下嘛！”
“嘖，麻煩死了。”他這麼說，從口袋翻出一副撲克。
“隨身帶着啊？”
“需要練習的吧。”伏見遞給她。“洗牌。”
“開始了嗎？”她依言照做，將牌洗過以後交給他。
“你說停的時候我就會停下。”他用食指翻着牌，在她說停的那一刻停了下來，取下上面那一摞，疊在最下面。
“抽出最底下那一張。”
“恩恩然後呢？”她瞄了一眼牌面，期待地問。
“是紅心k嗎？”伏見盯着她問。
“哦哦哦騙人！”她將牌翻轉過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了就不是魔術吧？”他將牌收回，重新靠回沙發上。
“但是室長的話，說不定會一眼看出來哦？”
想起上司，伏見的臉微不可見地青了，“說不定吧。”
“雖然想到要跟室長開忘年會有點可怕，但大家會表演怎樣的隱藏技，總覺得很期待呢。”
“會這麼想的應該只有你……”伏見頓了頓，補充道：“還有副長。”
將兔子手偶縫好，她看了一下時間：“唔，已經是這個時間了！”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被她從落地沙發上拽起來往外走，伏見只好隨手關燈關門，“去哪裏？”
“食堂。”
她從食堂的冰箱裏拿出一個六寸的巧克力蛋糕：“生日快樂，猿比古。”
“……”
“表情相當複雜呢！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嗎？”
“不是。”秒答。
“呼呼，這是我自己做的哦，雖然有稍微請教了一下加茂先生、副長也有幫忙……”
看到他瞬間瞪大的眼睛，她連忙補充道：“但是裏面沒有加紅豆的！”
伏見拒絕了吹蠟燭許願唱生日歌之類通用的儀式，只是拿來了兩個叉子，跟她分吃了那個蛋糕。
“猿比古不是很在意生日？”
他將用來裝飾的小櫻桃用叉子撥到一邊，“沒什麼，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我本來想讓大家一起來祝賀的，但是覺得你一定會討厭那種情況。道明寺先生說他去年跟你說了一句生日快樂，你還露出了超級鄙視的表情。”
“那種事情，自己在心裏想想就好了。”
“噗，你很不喜歡那種氣氛吧？”
伏見低下頭往嘴裏塞了一塊蛋糕，不說話。
果然，他就是一個註定孤立於群體的人嗎？
願意接納她真是太好了。
想到這一點，她再次笑出聲來。“十九歲了呢，離成年還有一年，有什麼感想嗎？”
“沒有。”
“那我代替你許個願吧？”
“那種事情還能代替嗎？”
“嗯！‘要一直在一起’的願望。”
“……”
“啊！你去年對道明寺先生露出的就是這個表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