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牆頭記

“真是一幫該遭天打雷劈的不孝子！這說好的，兩個兒子輪流養老，這個月該輪到楊老二家了。誰知楊老二丈母娘病了，他媳婦帶着孩子回了娘家。這不就沒有去接自己的老娘。這下楊老大不幹了，直接把老娘背到了，自己弟弟家的牆頭上。”

藍衣和藍雨看到坐在牆頭上的楊老太太。一身髒了吧唧的粗布衣服。骨瘦如柴的坐在牆頭上，渾濁的眼裏含着熱淚。看着下面從小拉扯大的寶貝兒子。楊老太太滿目的悲涼，要不是怕給兒子留下不好的名聲，老太太真想一包老鼠藥下去，直接找老爺子去。

楊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家裏條件不錯。因為，楊老爺子閑不住，天天不是上山打獵，就是砍柴。總能到鎮上換一些錢l回來。楊老太太也去給大戶人家做點零活什麼的。家裏倒也存了一些積蓄。時常的還能貼補一下兒女。幾個孩子覺得父母有錢，一個比一個孝順。都指着二老百年以後，能分點好處。

可是自從楊老爺子從山下摔下來之後，就一病不起了。整整在床上躺了兩年，從古至今，都是有什麼？別有病，沒什麼？別沒錢，絕對是硬道理。剛開始兒女們對老兩口還好。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時間一長，一個個的就露出了真面目。楊老爺子一病，差不多花光了家裏的全都積蓄。又加上楊老爺子去逝時，辦喪事又花了一筆錢。

主要是農村有一個習俗，紅白喜事，都要請戲班子來湊熱鬧，就跟唱堂會差不多。哪怕家裏再窮，借錢也得辦得熱熱鬧鬧。不然，村裡人就會看笑話。說什麼孩子孝不孝順，全看喪事是否辦的風光、排場。

尤其是桑事上，戲班子要一路吹吹打打，把送殯的隊伍差不多送到墳上。還有捨得花錢的，直接讓戲班子的角兒，身穿重孝跪在靈堂里唱。其實，有這些錢還不如在老人活着的時候，多給老人買一些好吃的補補身體呢！

楊老爺子去逝了，也算是解脫了。只剩下楊佳慧老太太，兒女們一商量，就說讓兩個兒子輪流着奉養老人。誰知道前段時間，楊老太太也病了，這下可把兒子們愁壞了。自己老娘再也不能幫着家裏幹活帶小孫子了。整個成了一吃白飯的無用老人。

兩個兒子漸漸的都開始推脫自己的責任，能少伺候一天是一天。今天你家有事，不方便接老娘。明天他家有事，也沒時間。就這樣，楊老太太的這兩個兒子矛盾越來越深。直到楊老大再也忍不了自己的弟弟。一氣之下直接把自己的老娘背到了，楊老二家的牆頭上。

楊老二看到坐在牆頭上的老娘，氣得眼睛都紅了。推開門就走了出來，指着楊老大的鼻子大罵“大哥，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麼能把咱娘背到我家牆頭上呢？”

楊老大也是一臉的氣氛“老二，我不是人，咱們到底誰不是人？這都第幾次了，早就該你奉養老娘了。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今天你閨女生病了，明天你媳婦回娘家了。后兒你們兩口子，要到鎮上去賣東西。總不能老讓我自己養着老娘吧！”

“大哥，你別忘了爹娘的房子，可是都分給你了。我這房子是自己新蓋的。你又是老大，還不該多養咱娘幾天呀？何況你又比我大好幾歲，那麼，爹娘還多疼你好幾年呢？你還比我多吃家裏好幾年的飯呢？”眾人聽了楊老二的歪理，有幾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這歪理說的大家一愣一愣的。“老二照你這麼說，那咱們兩個妹妹也得撫養老人，不能光靠咱們哥倆養活！”短短的時間內，兄弟二人達成了共識，決定讓村裏的人去把兩個妹妹找來。也不管老娘是不是還坐在牆頭上。

說起楊老太太的兩個女兒，大女兒楊三春嫁到了小王莊。家裏條件還是不錯的。楊三春婆家開了一間豆腐房。大女婿每天一早，推着獨輪車到鎮上，走街串巷的賣豆腐。婆婆看着小孫子，楊三春在家裏忙裏忙外，倒是很少回娘家。

二女兒楊小妮就有點慘，本來嫁了弱書生，指望着將來能考個功名。結果，在楊小妮進門第二年，那書生就病死了。她婆婆說是楊小妮剋死了自己的兒子，對楊小妮非打即罵。再加上楊小妮生的又是閨女。婆婆怪楊小妮生了一個賠錢貨，沒有給自己兒子留下後代，而處處刁難。楊小妮又要伺候婆婆，還得照顧年幼的小姑子，每天背着女兒下地幹活，忙進忙出。所以，生活的並不富裕。

這時里正聽到風聲趕了過來，看到牆頭上的楊老太太，氣得跟什麼似的？這可太丟村裏的人了，這要是傳到外村，誰還敢把閨女嫁到大王莊來。

“還不把你娘給背下來，你們兩兄弟還要不要臉了？不嫌丟人呀？楊老大、楊老二你們自己的孩子可看着你們呢？你們也不怕把小孩子給教壞了？”里正臉紅脖子粗的，指着楊氏兄弟就是一通數落。

楊老大這才把自己老娘，從牆頭上背了下來。“里正，你給評評理，這該老二養活娘了，我都催了他三回了，他不但不來接。連大門都不讓我進。我這也是被他逼的沒辦法了，這才出此下策。”

藍衣看着楊氏兄弟的樣子，心裏很是鄙夷，忽然想起了戲文里的橋段，心生一計。張口說道“呀！藍雨，你看到楊奶奶手腕上，帶的那個玉鐲子沒有？我好像在鎮上，見綉莊裏的封三娘，也帶了這麼一個玉鐲子。好像很值錢的樣子呢？”藍衣邊說，邊偷偷的給藍雨眨眼睛。

藍雨馬上心領神會的說道“姐，你還別說挺象的！我記得封三娘說她的那個是祖傳的，可值錢了。楊奶奶的這個不會也是祖傳的吧！說不定賣了能換不少錢呢？”姐弟倆說的有鼻有眼兒的。聲音雖不大，但旁邊的人都聽清了。

眾人不由的都往楊老太太的手腕上看去。楊老太太的手腕上真有一隻翠綠色的玉鐲。楊老太太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有什麼不懂的，眼裏不由的流下了渾濁的眼淚。這兩孩子出於什麼心理，老太太心裏明鏡似的。

楊老太太趕緊拉了拉袖子，連忙蓋住玉鐲子。這還是當年成親時，楊老爺子送的定情信物。那時，楊老爺子經常在外跑買賣。至於這玉鐲子值不值錢，楊老太太倒不是太清楚。

楊老大和楊老二聽了眼睛不由的一亮。難道老娘的這個玉鐲子是個值錢的東西不成。好像的小老娘就一直戴着，寶貝的跟什麼似的。他們兄弟，可不相信藍衣和藍雨兩個小孩子會撒謊。不是說小孩子最誠實嗎？

“大哥，二哥，你們既然都不想養活咱娘，我來養。我這就把娘接走！”坐着驢車趕來的楊三春剛過來，正好聽清了藍衣和藍雨對話。上來就要扶楊老太太上驢車。

這下，楊老大和楊老二可不幹了，他們這個大妹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人。看來，老娘的這個玉鐲子可能是值錢的物件兒。

“不行，誰說我不養咱娘了，我早就想去大哥家接了。這不是一直沒有抽出時間嘛！”楊老二一把搶過了自己的老娘。就這樣楊氏三兄妹上演了一出搶娘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