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全文完)

第十集(全文完)

第一章壽宴

朝四街,位於京城的西側,由於這個地方為朝中重臣的居住之地,所以平時,這裏幾乎是聽不到什麼喧鬧的嘈雜聲存在的,顯得十分的幽靜,而且,由於他的特殊性,這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隨隨便便進來的。

不過今天,整個朝四街卻一反往常的樣子,一片擁鬧,到處洋溢着一片喜慶,當然,這並不奇怪,因為相府就在這朝四街之內,而今天,便是林天泉五十壽辰之機,百官來賀,又有皇帝親自前來,這樣的壽辰慶典,自然顯得熱鬧非常了。

遠遠望去,相府的大門張燈結綵,來賀的人潮,車水馬龍,相府外邊更是官轎林立,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有。

來賀的賓客,各自帶着自己的下人,挑着貴氣的賀禮,人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慶的笑容。

還有一些頗具身份的,則帶上自己的家眷兒女前來相賀,碰上熟人,有的則遇到同殿之臣,打上一二句招呼,而貴婦或是誥命夫人們則在這一刻捨去了自己的丈夫,帶着自己的兒女與另一些貴婦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拉着家常,聊着自己的兒女和一切可以聊的話題。

男人們倒也並不見怪,相互抱拳作禮,一道結伴,向里而行。

這樣的一種特殊時刻,到處可聞陣陣的歡聲笑語,即使是在林府的門外,也是人潮湧動,若非安排有專人在相府外迎客,林府的大門、或許早就被前來相賀的人潮給堵上了。

由於統領府與相府的距離相距並非太遠,當我們到達朝四街的時候,時間還尚早,不過在林府的外邊,已經林立了不知多少的豪華轎子,擋住了我們轎子前行的道路,不得已之下,我與父親遠遠的便各自從轎上下來,步行而進。

由於父親早已經不再是什麼統領了,身着一身便裝的他雖然顯得精神,可是與在場之賓客比起來,真的顯得很是寒磣。

當然,我們現在是沒法與這些人相比的,不管是我們一身的穿着,還是我們租乘過來的轎子,與在場中一比,真的讓人有一種英雄未路的蒼涼。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父親雖然已不再是當年的那位官居一品的統領大人,可是場中,還是有不少當年的同僚主動過來與他打招呼。

善意的問候與真誠的眼神,即使是我,也暗暗的替父親感到高興,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再為官,可是,能夠得到這樣的一份友誼,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真的更加彌顯珍貴。

其實在我的心目中,父親不管是為官、還是為人,都極為的正直,雖然偶爾有時糊塗一次,卻並不影響他在我心目中的這種印象,有時我甚至於以有這樣的一位父親而感到自豪。

由於場中與父親打招呼的人非常之多,看着父親漸顯熱切的眼神,靜靜立在他身後的我雖然一言不發,可是我臉上的笑意,卻是真真切切的從心中所發,沒有一絲的做作。

大概,這就叫做真正家的感覺吧!一榮俱榮,看來在我的心中,雖然清晰的閃耀着前世的記憶,可是無疑,我已經在心靈深處接受了這個父親,這個給予我溫曖的家了。

隨在父親身後,在迎客人員的帶領下,我們隨着前行的賓客,緩緩的進入了林府的大門。

唱門的早已加大了嗓門,迅速的向裏邊通報:“前御林軍侍衛統領王霸天王大人攜其公子王風駕到!”

門內雖然哄鬧聲依舊,可是唱官的一句話,卻如同驚雷一般,讓所有閑聊的人停下話來,全都怔怔的看我們。

“嗯!他怎麼來了?”一個穿着極為富奢的男子洋洋自得之餘,見到我們的出現,滿臉不屑的向旁邊的人小聲問道:“不是說他已經被罷官了嗎,想不到他還有臉皮到這裏來參加相爺的壽宴?”

“怎麼,李兄難道還不知道嗎?王霸天雖然已經不再是什麼統領了,可是他與我們相爺卻是兒女親家呀,今天這樣的日子,他自然會前來的。”

彷彿想極力的證明他的高貴似的,剛才的那個男子“哼”了一聲道:“相爺的千金何等高貴,他那個傻瓜兒子也配,不會是為了過來高攀林家的那門親事吧,哼,自己已經無權無勢,還要來想依附林相爺,這如意算盤打得還真是好啊!”

“李兄小聲點,這門親事,可是皇是親自御點,我們還是少說兩句!”

“啊!是皇上親點的嗎,那剛才我……!”聲音頓杳,無意義的討論終於在男子膽怯的聲音中結束!

倒是一些的衣着華麗,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貴婦們卻沒有什麼顧忌,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眼前的一切:“你們看啊!那跟在他身後的那人、聽說就是他的那個傻瓜兒子!”

“是他嗎?我看他一表的人才,不像是一個傻瓜呀,是不是搞錯了!”

“怎麼會搞錯呢,剛才不是有門官在唱嗎,不是他還會有誰?”

“嘖嘖!”惋惜的嘆息聲中:“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他就是王霸天的那個傻瓜兒子,這樣的一表人才,可惜啊!”

“咯咯!大姐莫非想大發善心,將你那千金嫁給他嗎,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們這些當小妹的可要先恭賀一聲咯!”

剛才那個聲音啐了一口:“你們胡說些什麼,我可是就事論事,況且人家早就有皇上御賜之婚,連皇上都能夠看中的人物,如果真的是一個傻子,皇上又怎麼能夠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呢?”

“呃!大姐所言,也很有道理呀,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一個傻瓜,林天泉如此人物,又豈能同意她的女兒嫁給這樣的人物。”旁邊的人紛紛點頭同意,看向我們的目中,漸漸多了一絲狐疑之色!

由於父親被罷免一事早已是人盡皆知,不知怎麼的,在我的耳中,只覺得剛才唱官所報的那一句話竟有說不出的刺耳,不過,看父親一臉的笑意,似乎並沒有將唱官所報之言語放在心上,我心中倒是暗暗的感到寬心不少。

隨着前來相賀的賓客,我們一道向前而行,由於是相爺的壽宴,一般來說,都安排有專人接收賓客送來的禮物的,在迎客人員的指導安排下,各式各樣的禮品被專人接收下來報上禮單。

少數那些賀禮送得特別貴氣非厚的,在司職人員的朗朗報誦下,忍不住臉上一陣的得意,傲氣的目光環視身旁送禮顯得寒磣的賀客,目高於頂的眼神中,看上去竟有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一看便知,這些人是京城新近富碩的商人,一副暴發戶的樣子,我倒是有些奇怪,以林天泉今時今日的地位而言,不像是還缺錢花的樣子,他的壽辰宴為什麼會允許這樣的客人存在呢?

其實像林天泉這樣的人物,以他相爺的尊貴身份,他的壽宴也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隨隨便便的可以參加的,除了一些頗具身份的人物之外,像剛才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了相府的客人。

由於幾乎所有的人都帶着厚重的賀禮,而大多數人則是請了家奴將賀禮挑了進來,相比之下,兩手空空的父親與我就顯得讓人注目了。

在京城之中,王家與林家的御定之親幾乎為所有的朝臣知曉,加之父親已經被皇帝削職,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統領了,所以在這樣的一個特殊時刻,不管是送禮的賓客,還是其它的一些人,對於我與父親即將送出的賀禮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只不過,這卻並不奇怪,我知道場中,不知有多少人想看我們的笑話,就從我剛一入場便接到數十道不屑與妒忌的目光而言,若是我們出醜,在場不知會有多少人開心得笑死了。

所有人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們父子一步步走近接收禮品的地方,全都睜大了眼睛,想知道我父親到底會送些什麼東西。

讓所有人感到奇怪的是,父親隨着賓客而過,竟然什麼都沒有送,就這樣過去了,竟連收受賀禮的司儀也呆了一呆,怔怔的看着父親,不知道應該報些什麼?

我愕了一愕,儘管對我而言,並不是怎麼看重賀禮的貴重性,可是在這樣的場合竟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好像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眼看所有的人看着我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知怎麼的,即使是我,也感到了一絲尷尬。

回首一想,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疑惑!以父親的為人,斷然不會如此無禮的,莫非,他的心中還有什麼用意不成嗎?

傳音聲中,我暗暗的問道:“父親,難道你沒有準備賀禮嗎?”

父親一臉苦笑,趁着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小聲回應道:“賀禮我倒是準備了,只是,唉……?”

我心頭微微一怔,暗暗的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傳音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的臉上忽然泛起一絲說不出的沮喪,搖頭輕嘆道:“你老爸這一次真是栽到家了,賀禮我倒是早已準備好的,只是剛剛我才發覺,懷中的物品竟然已經不不翼而飛了,唉,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還會發生這樣的事,真是始料未及!”

我心中隱然一震,的確,在這樣的場合之下,連我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即使如此,剛才我一直跟在父親的身後,為什麼會絲毫未覺呢?

看來這個偷父親賀禮的賊,還真是容小覷啊!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眾多賓客之中,為什麼其他人沒有發覺類似的事,而單單發生在父親的身上呢?莫非,那個偷東西的賊是衝著我們,有所為而來嗎?

看着父親尷尬的神情,我猜測他的心中此刻也是極為難受的,想當然,以他曾經大內侍衛統領一職,官居一品,那時朝野之中、又有誰敢對他存有半絲的輕視,可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竟連區區手一份賀禮都送不出來,他的心中就甭提有多難受了。

感同身受,我不禁安慰道:“小小的一份賀禮而已,父親不用放在心上,呆會兒孩兒自有辦法!”

淡定的語氣中,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父親終於在我自信的目光中,平靜下來。

由於來賀的賓客眾多,父親亦不再沒有理會場下的竊竊私語,終於心平氣和的與場上曾經熟悉的同僚聊了起來,而我也終於與他分開,漫無目的地穿梭在擁鬧的賓客之中,想着呆會要怎麼才能夠送出一份不俗的賀禮,以挽回父親心中的失落。

“王公子,王公子!”

陌生的呼叫聲傳來,我側首一看,卻見一個身着紅衣的美麗女子、正巧笑若兮的停在離我不遠十步的距離,見我側首看她,正不停的在向我招手。

我走上前去,不解的問道:“姑娘是在叫我嗎?”

紅衣女子眨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向我點了點頭。

我心中大是意外,不解的問道:“姑娘可有什麼事嗎?”

紅衣女子盯着我瞧了一會兒,這才微微笑道:“王公子,其實我們曾經見過面的,不知公子可有想起?”

我心中更是意外,仔細的想了一會,可是心中、實在是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她,愕然道:“真的嗎?我與姑娘真的見過面?”

看着我臉上的那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紅衣女子忽然變得有些生氣:“公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似乎已經不記得小女子是誰了吧?”

我臉上有些尷尬,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如此蠻橫,僅僅不記得她是誰而已,便開始生我的悶氣。

只是……?這樣的生氣理由,是不是有點過於牽強了?

我苦笑道:“請恕在下眼拙,真的記不清楚在什麼地方見過姑娘你的。”

紅衣女子撇了撇嘴,嗔怨道:“反正小女子身份低微,王公子沒有將小女子看在眼裏也是極為正常之事,不用在那裏解釋什麼了。”

由於不想在同一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看着女子依舊一副氣哄哄的樣子,我心**一轉,不由贊道:“姑娘天姿國色,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在下若是真的見過姑娘,一定會銘記於心的!”

被我隱然一贊,紅衣女子的臉色顯然好了許多,只不過,我剛才的那一句話倒明顯的表露得有些假了,既然早已見過她,為何心中又對她沒有絲毫印象呢?

“算了!”揮了揮手,紅衣女子作出了一個罷了的手勢,正色道:“其它的廢話我們也不用再說了,我這一次過來,是因為我們老大有事要見你,公子,請隨我來吧!”

“你們老大?”我心中一怔,臉上更是愕然:“他見我不知有什麼事?”

紅衣女子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放心吧,我們老大不會拿你怎麼樣了,跟我一道來就是了。”

愕然之餘,心中忽然有些恍悟:對了,在這相府之內,莫非這紅衣女子所言的那個老大便是林靜秋嗎?

直起目光,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紅衣女子,不知怎麼的,這一次,心中真的有一種似曾見過的感覺,大概這個身着的紅衣女子、便是當日出現在林府花園中三個女子其中的一人吧?

其實當日,除了李謀之外,其它的人我都並沒有怎麼在意,倒也難怪我對她如此陌生的。

隱然間,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好奇之意,如果她的老大真的是林靜秋,倒是真的想知道,林靜秋這會兒找我,到底有何用意?

點了點頭,我這才說道:“那麼,就煩請姑娘帶路吧!”

穿過來往不息的賓客,沿着通向後園的石路,我隨在紅衣女子身後,一道而行。

在林蔭道之間,不時可見三三兩兩的賓客漫步其中,自顧閑聊,對於經過的我們,一點也沒有訝異的成份,當然,今日時候特殊,偌大的相府之中,到處是前來相賀祝壽的賓客,不管是什麼人經過,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訝異了。

越往後走,賓客的數量漸漸的顯得少了,這是後園家眷所住的地方,如是平時,這裏是絕對不允許有外人闖入的,只不過今日時候特殊,由於前來相賀的賓客太多,相府之內倒幾乎到處都有賓客的蹤影,只不過儘管如此,在這後園禁地,還是少有賓客的到來。

“王公了,你先在這裏等一下,待我進去通報一聲!”

“姑娘請便!”

看着紅衣女子跨進弧型的後園園門,於是,我便靜靜的守在園門的外邊。

顯得幽靜的林蔭之間,後園還是一如以往那般,靜悄悄的讓人感到一絲寧靜,不知不覺的,我心中忽然湧出一絲莫名的感慨!

其實這個地方,雖然算是林府家眷所住的地方,我卻曾經不止一次的來過,沒有想到的是,時隔三年之久,我雖然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賈風,卻再一次的來到了這個地方,有時命遠的巧合,的確不得不讓人心中嘆然。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等了良久,園中卻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竟連進入園中的紅衣女子,也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了半絲的迴音。

到了這個時候,我似乎真的不應該再等下去了,答應父親的事還沒有半絲着落,賀禮更是不知道應該從何着手,我可不想父親因為賀禮的事而鬧得心情鬱悶,對於身為人子的我而言,也是應該到了替父親分擔一些責任的時候了。

回過身子,我正欲離去,前方卻傳來一陣顯得輕浮的大笑聲。

遠遠的走來三人,後邊的兩人明顯是兩個跟着的奴才,倒是前邊一人,長得還算是有些人才,二十多歲的樣子,身着一身極為光鮮的上好衣服,不過看他眉目間的那絲明顯的輕浮,頓時將他的“光輝”形象破壞殆盡!

其實這個人,我剛才是見過的,好像在剛才所見到的賓客之中,他所送的賀禮應該算是最為貴重的。

聽唱官剛才所報禮單的時候,我知道此人好像是叫什麼朱勝的,當時他那一種目空一切的蔑視神情,即使現在想來,還是讓人心中生厭,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隨着我身後跟到這裏來了。

“哈哈哈!門口的那位莫非就是我們京城鼎鼎有名的王傻,王大公子嗎!”

朱勝看見我,似乎一時來了精神,滿臉不屑的他譏道:“還真是久仰大名啊,今日得緣一見,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喲!怎麼,堂堂公子怎麼論落到站在別人後園的門口,莫非是人家林小姐不願見你嗎,哈哈!要不要本公子為你通傳一聲呀?哈哈……哈”

狂笑聲中,滿是自以為是的飢諷話語,讓人聽了心中生厭,我雖然有些奇怪他對於林府居然如此的了解,心中卻暗暗冷笑不已,此人不但令我討厭,而且言語之刻薄,幾乎到了讓人聞之作嘔的地步。

我與他素無瓜葛,又無怨無仇的,竟然連這樣低級無禮的話語都說得出口,這樣自大低級的人,有什麼資格來說別人,真是懶得理他了。

我一言不發,正欲避他而去,路過他身旁的時候,卻見朱勝的臉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奸笑,伸手之間,便將我攔了下來。

“喲!怎麼這麼慌着走啊,還沒有見到林小姐,就這樣離去豈非太過可惜!”朱勝盯着我,洋洋自得的譏道:“能夠成為當朝相爺的乘龍快婿,那可是你一輩子修來的福氣,到時候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況且人家林小姐又美若天仙,你可真算是一個幸運兒啊!”

話語中透露出濃濃的妒忌本心,我這才明白,他為何如此的看我不順眼。

我倒是無視朱勝的冷嘲熱諷,冷哼了一聲,言語如鋒的反譏道:“怎麼,這樣說來你是在妒忌我嗎!”搖了搖頭,我故意一臉惋惜的道:“不過可惜,你似乎永遠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此話一出,無異於火上撓油,朱勝三人面色赫然大變,想是被我剛才所言氣得夠嗆,氣極之餘,朱勝目光怨恨的看了我一眼,口無遮攔破口道:“氣死我了,你有什麼資格娶人家林小姐,不過是一個傻子而已,你老子原來官拜統領之職,現在還不是自身難保,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這些,拎死你就像拎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若非今天是在林府,小心老子“做”了你。”

旁邊一個家奴見勢不對,立即提醒道:“少爺……!”

到了現在,李勝大概突然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剛才一時衝動,的確已經說得太多不該說的話,嘎然住口,只是看着我的目光,卻閃過了一絲殺機!

我心中忽然疑慮從生,從剛才李勝的話中,莫非,我父親在宮中所發之事,難道還與他有關嗎?

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倒算是我的一個意外之得,看來今天事後,真的要好好的查一查這個李勝的來歷和背景,看看他身後、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勢力在支持着他。

有了這個認知,我心中倒是突然變得平和起來,即使有感於他剛才的無禮,心中的怒氣也突然間煙消雲散。

心**一轉,我也有計較,看着朱勝,微微笑道:“李公子實在不必如此,其實在下與林小姐的婚事,已經早不存在了,雙方各自嫁娶,互不影響,至於皇上所定的御賜之婚,早已經名存實亡,李公子如是有意成為相府的乘龍快婿,不必有任何的顧忌!”

這前後語氣差異之大,即使是朱勝的兩個奴才也不禁為之大訝,看着我的目光之中,竟忽然間多了一絲說不出的錯愕,臉上更是泛起不解的神情。

倒是朱勝,聽我這麼一說,卻並沒有多想什麼,神色間閃過一絲驚喜的表情,彷彿這個結果,似乎也是他盼望已久的,不過他的心中,卻還是不敢太過的確定:“真的是那樣嗎,這一切是真的嗎?”

見我肯定的點了點頭,朱勝一聲歡笑,臉上頓時滿是興奮:“真是太好了,這樣說來,我以後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叫人前來相府提親了,哈哈……哈!”

見到朱勝一臉雀躍的表情,我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從剛才朱勝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莫非,此人的腦袋有點問題嗎。

狠毒的時候如一代奸雄,釋然的時候又如同一個幼兒般幼稚,若是說他的腦袋沒有問題,我是第一個不信了。

正在此時,卻聽見身後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朱勝眼前更是一亮,看着我的身後,呆愣之餘,連眼睛都直了。

回過首去,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紅衣女子已然從園中出來,見我還在,紅衣女子臉上明顯一喜,卻渾然沒有理會旁邊朱勝的那一副豬哥模樣,巧笑若兮盈盈說道:“王公子,林姐姐有請,你請隨我來吧!”

朱勝終於清醒過來,嘴巴一張,看着我的目中,竟剎那間多了一絲意外的驚訝。

來到園中,林靜秋俏然而立的身影正靜靜的立在樹蔭之下,綠翠的枝葉襯托着她窈窕的背影,讓人心中憑生出一絲無限的美感。

讓我奇怪的是,這一次,卻沒有見到她身邊的丫頭小菊!

聽到腳步聲,林靜秋這才盈盈轉過身來,見到紅衣女子身後的我,指了指着旁邊的一個涼亭,說道:“王公子,請坐吧!”

紅衣女子倒也機靈,格格一笑道:“林姐姐,既然王公子他已經來了,那我去給你們準備一點茶點。”說完之後,她便輕快的去了,於是場中,便只留下我與林靜秋兩人了。

我默默的坐上了涼亭,而林靜秋也一道跟了進來,雙方沉默了一會,似乎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樣開口,一時間,雙方都沒有說話。

我仰起目光,三年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長長的烏黑秀髮垂肩而下,玉瑩潔白的肌膚還是一如當年的樣子,沒有半絲的改變。

今天的她,一改平日的隨便,身着一身極為適體的翠底綠衣,顯得落落大方,不過她的神情,卻顯得有些靦腆,倒是沒有想到,一向大方的她,也會有這種害羞的時候。

我倒是有些奇怪了,叫我過來,不會就這樣沉默下去吧!

輕咳了一聲,我開口問道:“林姑娘叫我過來,不知有何指教?”

林靜秋“啊!”了一聲,此時的她才彷彿清醒過來,仰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她的語氣顯得有些吞吐:“王公子,我請你過來,其實……,其實,我只是想向王公子你打聽一個人!”

我心中暗暗一嘆,其實從林靜秋的表情之中,我已經知道,她所問的那一個人,或許便是與三年前的事有關,只是現在,我真的能夠毫無保留的將所有的一切告訴她嗎?

儘管心中已經有所察覺,可是我的臉上卻不動絲毫聲色,微微笑道:“姑娘有話請但講無妨,我王風若是知道,定然不會有絲毫隱瞞的!”

沉默半晌,林靜秋忽然轉過螓首,目光他顧園中的美景,只是她的秀目之中,卻漸漸的多了一絲悠然神往的落寞之意!

“王公子,我想知道,不知你是否認識一個名叫賈風的公子?”

“賈風……!”我搖了搖頭,臉上故作一片茫然:“沒有聽說過啊!”

雖然我的神色一片茫然不知的樣子,可是心中的真實感受,又有誰能夠真正知曉,即使剛才進來的時候,明明知道她有可能問的是這個問題,可是親耳聽到她言所問之後,我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吃驚。

“嗯!”林靜秋不禁大是意外,大概連她也沒有想到,信心滿滿之下,得到的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

的確,她的不信是絕對有理由的,想想也是,如此之多的相近相似之處,若是說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樣的理由也太過的牽強了。

幽幽一嘆,林靜秋的俏顏上忽然湧出一絲疑惑,突然抬起頭來直直的凝視着我,說道:“你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嗎?在我的真覺之中,賈風這個人,你應該是認識的,否則的話,你們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相近點了?”

我心頭一震,搖了搖,說道:“或許你說得真的不錯,只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所認識的人之間真的沒有賈風的這個人,看來林小姐這個忙,在下是愛莫能助了。”

林靜秋呆了一呆,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既是如此,那就算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王公子既是沒有見過賈公子其人,就權當我什麼也沒有問過!”

見我依舊沉默,林靜秋的眼中忽然泛起一絲失望,意興闌珊的道:“時間已經不早,王公子你自己請便吧?”

時到現在,林靜秋終於開始下逐客令了!

我心中倒是忽然間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滋味,談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心中莫名其妙的充斥着一絲異樣的憂傷,或許是感受到林靜秋隱藏起來的那一份心情吧!

雖然她顯得平靜的語氣一片淡漠,可是從她平和的眼神背後,我卻感受到一種深深的失落,甚至於從她淡漠的語氣深處,我竟然感到了一絲破碎的失望!

其實對我而言,林靜秋的那一份感情我又如何不知。

只是我知道,那不過是一種心生感激之後的崇拜罷了,僅僅相處幾天的功夫而已,若是真正的論下來,又怎麼可能存有什麼真正的情感呢?

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正是我那顯得神秘的一切,這才深深的吸引着她孜孜不倦的追尋着我的下落,加之我曾經有恩於她林家,報恩心的催使之下,才造成了她心中的那一份混淆不清的情感滋生,或許連她的心中也從來沒有仔細分辯過,那到底算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待她心中真的分清楚那一份情感到底算是什麼的時候,她才會真正的知道,賈風,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站起身來,我抱拳一禮,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姑娘自己請便,那在下告辭了!”

出得園來,朱勝早已不見半絲蹤影,只不過兩旁的賓客與開始的時候相比,竟漸漸的顯得多了起來。

當然,時間漸漸的接近晌午,前來相賀的賓客逐漸到齊,相府的賓客人數自然是越來越多了。

哎呀!糟糕!

忽然想起剛才的事,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要知道以我王風的身份,是根本不應該識得林靜秋的。

記得上一次相見的時候、林靜秋卻是以丫頭小菊冒充,可是剛才,卻是真真切切的林靜秋本人而非丫頭小菊,可是我呢,當時卻沒有表露出半絲的意外,那麼,豈非證明我早已知道這一切了嗎?

一時大意,留下了這麼一個破綻,若是林靜秋起疑,那對我而言,真的麻煩了。

時到現在,補救已經不再可能,看來只有期望林靜秋能夠忽略我剛才所留下的破綻了,儘管在我的心中,並不抱什麼樂觀的態度!

第二章呼蘭碧青

滿懷心事,不知怎麼的,我竟然又返回到了剛才離開時的地方——相府的前院。

與我離開時相比,這裏不知又熱鬧了許多,前來相賀的賓客源源不斷,剛才還讓人熟悉的那些面孔,竟有許多已然不在當場。

我環眼四顧,卻沒有見到父親的身影,正在納悶之際,眼前忽然一亮,在我前方不下二十步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個熟人!——呼蘭碧青!

此時的她,穿着一套貴氣而合體的潔白衣裝,正與着周圍一群貴婦閑聊,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顯示着氣氛的融洽!

優雅的動作,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顯露出她一身溫婉的個姓,襯托着她一身高貴的氣質,顯得是那麼的雍容華貴,短短的時間不見,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顯然,在第一時間,她也發現了我,目中露出微微的驚異,微笑間向我點了點頭,絕美的動作之間,算是遠遠的向我打了一個招呼!

我心頭一喜,呼蘭碧青能夠來這裏參加相府的壽宴,的確是太好了,不過以她的身份而言,似乎還不可能到這裏,倒也不知,身為通寶錢莊大當家的柳乘風,是否有來這裏。

趕緊走了過去,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由於事出忽然,呼蘭碧青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在眾人錯愕驚詫的目光中,我將她拉到了一旁,單刀直入,小聲的說道:“碧青姑娘,不知能否幫我一下?”

由於我的無禮,旁邊也有許多人向我們看了過來,呼蘭碧青下意識的甩了甩手腕,臉色微紅的她,看着我的目光之中,漸漸的有了一絲慍意。

我忽然反應過來,趕緊輕開她的手腕,滿臉歉意的道:“對不起,我只是突然見到姑娘,心中激動,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一時失禮,請姑娘見諒!”

聽我這麼一說,呼蘭碧青反倒不好發火了,側過眼睛沒好氣的看着我:“說吧,到底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一笑,說道:“我來這裏的時候,賀禮被人所偷去,看在以前的情份上,碧青姑娘能否借我一樣貴重的東西暫時權當賀禮呢?”

呼蘭碧青一陣愕然,怎麼都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開這樣的口,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不過是通寶錢莊的一名執事,那裏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借給你?對不起,這個忙,我恐怕不能幫你了。”

我心中滿是失望,剛才的那股子興奮勁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那……,那就算了吧!”

見我臉上滿是失望,呼蘭碧青忽然笑道:“你其實也不必着急,過一會兒,我想總是有辦法的!”

我愣了一愣,繼面喜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謝姑娘了!”

“呃!你先不必急着謝我!”呼蘭碧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過了好半晌,這才說道:“你與你風師兄同出一門,這點小事,還能夠難得到你嗎?”

我吃了一驚,心下漸漸的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呼蘭碧青又笑了笑,道:“如果你能夠答應我,放棄與你師兄的一切怨隙,我或許可以考慮幫你借一樣貴重的東西喲?”

我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着我與風無敵之間重歸於好的事,還真算是用心良苦!

其實我與風無敵之間本就是一人,當日我以風無敵的身份出現,本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如今又怎麼可能答應呼蘭碧青,讓風無敵重新出來呢?

搖了搖頭,我斬釘截鐵的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絕不可能。”

呼蘭碧青蛾眉微顰,半晌,這才幽幽一嘆:“其實我也是一片好意,我只是希望你們師兄弟能夠不計前嫌,重歸於好,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你師兄,都是一件好事,為什麼你會如此固執,不聽人勸告呢?”

我搖了搖頭,不想在這件事上與呼蘭碧青再糾纏下去,平淡的道:“碧青姑娘不必再說了,既然不能幫我,那王某自當另外想辦法,告辭!”

由於我怕留下來又牽涉到關於風無敵的事,問得我心煩,所以心中,亦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

呼蘭碧青似乎對我的那種偏執的性格也有些着惱,看着我離開,氣得臉都有些紅了,賭氣似的回過首去,不但對我的離開故意視而不見,更是側過身子,一言不發。

時間漸漸的臨近晌午,在林府的前園,我左右環顧,卻始終未有發現父親的絲毫蹤跡,心中正自奇怪,正在此時,卻聽見門外邊響起一陣鼓樂之聲,密集的馬蹄聲傳來,有人大聲傳道:“皇上賀到!”

“大皇子與九公主駕到!”

洪亮而中氣十足的通傳聲音一經傳出,府內賓客不禁一陣騷動,而林天泉亦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在眾人的簇擁下,今天的他,一如當年我見到他的那個樣子,穿着一身合體的錦袍,雖然與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時已隔三年之久,可是歲月卻似乎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迹,雙目帶神,走路虎虎生風,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

顯然,對於一旁的我,他似乎並沒有注意,當然,現場賓客如此之多,對於我這樣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他又怎麼可能生出多餘的閑心來注意到我呢?

由於皇帝的駕到,整好衣冠,在他的帶領下,眾人紛紛魚貫而出,肅衣相迎!讓我意外的是,迎接皇上何等大事,可是在林天泉的身邊,卻沒有不見林靜秋的半絲影子。

由於眾賓客紛紛出門相迎皇帝大駕,於是場中,除了相府各司其職的下人之外,所有的賓客都走了一個乾淨,只留下我一個人獃獃的還立在原地。

呆立了一會兒,我心中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心**一動,隨着眾人身後,我也一道跟了上去。

透過人群之間的空隙,遠遠的看見一陣甲胄森嚴的禁衛分守兩側,後邊的則是一頂黃色的大轎,一看便知,那是皇帝專用的坐轎。

倒是前邊三乘轎子卻要小了許多,只不過都有皇家的標緻,我猜測大概是大皇子與九公主的坐轎了。

讓我奇怪的是,剛才不是有人通報,除了皇帝之外,一道而來的只有大皇子與九公主嗎?那麼,為什麼竟連小轎都會有三乘之多呢?到底多出來的一乘轎子,會是何人所乘?

待轎子停下,一個跟在旁邊的禁衛躬下身去,恭首將轎門掀起,相繼從中走出一男三女。

身着皇家服飾的男子年約三十多歲,一身威嚴,步行之間自有一股雍容的氣度,我猜測此人便是剛才所報的大皇子了。

倒是從第二乘轎出來的那個身着宮裝的絕美女子,那樣熟悉的身形,不用看我也知道,自然是蘭欣公主了。

當然,身為貼身丫頭的紫鈴兒自然是不能少的,讓人意外的是,竟然與她的主子蘭欣是同乘一轎,從中也可以看出,在蘭欣的心目中,已經不再當紫鈴兒是婢女了,而且,從紫鈴兒對蘭欣的那種感情而言,或者說是姐妹、還要來得貼切一些。

讓我目瞪口呆的是,卻是從第三乘轎中下來的那個美麗女子。

清秀絕塵的容顏,沒有任何的修飾,感覺就如同水一樣輕柔,似雪一般無瑕,可是在無形之中,卻透露出一種逼人的英氣。

雖然她並沒有身着宮裝,可是素白的輕衫襯托着她那晶瑩玉白的肌膚,平易之中讓人感到一種令人不可逼視的高貴。

就是這一張容顏,讓我心中不知掛**了多久,甚至於在我的心靈深處,完全想不到竟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與她見面!

這個令我心中無比震撼的女子不是別人,竟然就是現今風雲門的門主——蘇婉!

再也沒有想到,婉兒竟然會隨着蘭欣她們一道而來,而且看樣子,她的身份似乎還不低,連紫鈴兒都只有隨着蘭欣才能夠得來,而婉兒竟然自乘一頂轎子,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外了。

四人下轎之後,便一道迴轉,來到了最後的一頂轎前恭首而立:“父皇……;父皇……!”

待轎子停穩,一個隨行的年老太監頓時恭首下去,輕輕的掀開轎門,小心翼翼的從轎中扶下了一個身着龍袍的中年男子!

身形顯得槐梧,眉目之間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果然如我所想,正是那天我在宮中所遇到的那個男子。

這個人,便是當朝的皇帝——李顯!

所有相迎的臣子賓客全都跪成一片,口中連呼道:“臣等;……草民;恭迎皇上!”

李顯揮了揮手,道:“所有的人都平身吧!今天是林卿家的壽辰,朕特來相賀,大家不必感到拘束!”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相繼起身,林天泉親自相迎,在禁衛的嚴格保護下,皇帝一眾人等慢慢的向林府內而去!

隨在眾人最後,我也一道跟了進去,人群雖然顯得擁擠,可是婉兒的背影卻始終在我的眼中,未曾有過半絲的離開。

回到剛才的地方,遠遠的看見父親的身影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我趕緊走了過去,而林天泉則帶着皇帝一眾人等進入了內堂。

驚鴻一瞥的目光中,蘭欣終於發覺了另一個角落的我,臉上迅速的浮過一絲驚喜,一絲訝異,叫過紫鈴兒,附在耳邊小聲的吩咐了幾句,卻見紫鈴兒連連點頭,目光不時向我瞄來。

話畢,蘭欣遠遠的瞟了我一眼,顯得倉促的目光中,竟含有一絲說不出的羞意,回過螓首,隨着眾人一道跟了進去,而紫鈴兒卻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倒是在這邊,見到我的出現,父親的臉上明顯的帶有一絲喜意:“風兒啊,你剛才到什麼地方了,我到處在找你?”

其實這一句話,本待是我想向父親問的,現在父親問了出來,我終於明白,看來他剛才的確是因為找我的緣故,所以才沒有呆在這裏,讓我找了個遍!

我笑了一笑,應道:“其實孩兒剛才也在到處找你,這下好了,我們終於又碰到一起了。”

父親點了點頭,問道:“都已經快到晌午用膳的時候了,對了,你賀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甫一見面,父親便首先問了我這個問題,看來在父親的心中,還是挺看重和在意這件事的。

我臉上一陣尷尬,別說已經找到賀禮,就連賀禮的譜心中也沒有一點,答應了父親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之前的那種信心滿滿的樣子、頓時沒有了半絲的底氣,我臉上一片發燒,訕訕道:“對不起啊,賀禮孩兒還沒有想到辦法,只不過相信過一會兒,孩兒絕對會拿出一份讓父親揚眉的賀禮的。”

其實這一句話倒是沒有半絲敷衍的成份,大不了想辦法找一張紙來、畫上一副畫送給林天泉,要知道,憑我現在作畫的造詣,隨便的畫出一幅畫來絕對會價值連城,加之以我現在的天道修為,我所作的畫已經可以完會賦予它世人矚目的靈性了。

只不過真的那樣的話,卻並非我所願,到時候成了世人所追逐的目標,對我而言真的並非是一場幸事。

父親的臉上有些黯然,搖了搖頭說道:“算了,能夠找到賀禮固然很好,如是不能夠找到,也不要過於勉強,反正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父親即使再丟臉,也不在乎這一次賀禮的事的!”

從父親的話中明顯可以聽出,看來他還是對於被皇帝削職一事耿耿於懷,雖然他早有罷官之意,可是自己的離開、與被皇帝下令削職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概**,情勢轉變得如此之快,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顯然還不能適應,心中的那種無端的失落自然是在所難免的。

聽到父親那顯得蒼涼的語氣,我心中越發的感到慚愧,空有一身世人無可匹敵的修為,可是我卻連給予父親一點點的安慰都不能夠,身為人子,真是讓我感到汗顏。

輕盈的腳步聲漸近,我回過首去,卻是紫鈴兒向我走了過來,盈盈向我一福,紫鈴兒恭敬的道:“小婢見過王公子!”又轉過首去向父親見禮道:“見過王大人!”

父親並沒有言語,只是隨意擺了擺手,算是回應了紫鈴兒,我微微笑道:“鈴兒姑娘不必客氣,有話但請直說無妨?”

我知道,紫鈴兒身為蘭欣的貼身丫頭,情同姐妹,在這個可算特殊的時刻,她現在前來,絕對不僅僅只是打個招呼那麼簡單,只是不知,她所來何事?

由於見識過我與宮中十老相鬥的過程,對於我所身具的武學修為,紫鈴兒自然有所了解,加上王護與蘭欣的關係,我此次回來,紫鈴兒竟再也沒有以往的那種冷嘲熱諷了,一改以往的那種刁鑽與蠻橫,紫鈴兒的神色顯得很是恭敬。

“公主要小婢傳過話來,要王公子隨小婢去正廳一見,皇上說要見你!”

我心中隱然一震,回視父親了一眼,卻見父親也是滿臉的愕然,似乎連他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在這裏單獨召見於我。

沉默了一會兒,我這才說道:“鈴兒姑娘請先回吧,在下隨後就到。”

紫鈴兒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父親,這才點了點頭,默默退去。

其實,我剛才本不欲答應紫鈴兒的,可是一想到父親,我才堪堪同意前去,也許可以趁着這一次的機會,讓父親心中的那一種無形的失落減輕不少。

當然,由於我的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讓父親隨我一道而去,所以首先還是要徵求父親的意見,倒是幸好,在我的一番如簧的巧舌之下,父親終於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原意隨我同行。

其實皇帝所在的地方是很好找的,哪裏的守衛最是森嚴,那麼,那個地方便極有可能是皇帝所在的地方。

剛才蘭欣她們進府的時候我是親眼所見,加之林府的房屋的佈局我也比較熟悉,的確如紫鈴兒所言,林家內府的正廳或許才是真正能夠招呼皇帝的地方。

帶着父親,我便直直的向內府正廳而去,由於皇帝親自前來,當我們來到內府門前之時,遠遠的便看見整座內府已經被禁衛重重守住,即使是通行走廊的兩旁,也是佈滿了從宮中過來的禁衛。

而整座內府,除了禁衛之外,不但沒有一個賓客,連相府穿梭忙碌不停的下人也不見一個,真的算得上是赫然清靜。

我們的到來,顯然也引起了禁衛的警覺,一個禁衛喝斥道:“什麼人在那裏鬼鬼祟祟的,還不快滾出來。”

前跨一步,我立即將父親那槐梧的身形擋了下來,走上前去,我抱拳說道:“在下王風,奉了皇上之命前來拜見,煩請侍衛大哥通傳一聲!”

禁衛仔細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想要判斷我是否話中有假,見我神色一片泰然,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你等着!”

正要前去通報,此時,卻從裏邊走出來的一身着銀色鎧甲的男子,三十多歲的年紀,行走之間步伐沉穩,看樣子此人定然有一身極為不俗的武功。

將軍服飾的打扮,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此人便應該是隨着李顯一道而來的那個驍騎大將軍楚思危了。

“剛才外邊怎麼這麼哄鬧,發生了什麼事嗎?”楚思危的話中飽含了一絲不耐煩的意味:“皇上喜歡清靜,若是有人膽敢在這裏喧嘩,一律拿下!”

“是……!”眾禁衛齊齊的回了一聲。

“稟報將軍,外邊有一個名叫王風的求見皇上,說是奉了皇上的召見,所以,未將正欲前去通報!”

楚思危眼光一寒,怒斥道:“什麼人竟然胡說奉了皇上的召見,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皇上現在正在休息,不容有人打擾,不管是誰一律擋下,如是不聽命令,當場格殺勿論!”

“是!”眾人齊聲回答,所有的人精神一抖,頓時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目光迴轉,忽然間,楚思危眼前一亮,由於是側面看過來,顯然,他眼中也發現了我身後的父親,冷肅的神情漸漸的變得輕蔑:“我道是誰,原來是前侍衛統領王大人駕到,怎麼,難道是王大人想要見皇上嗎!”

從楚思危那明顯帶有挑釁的言語之間,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似乎他與我父親之間,存有什麼恩怨似的。

被他滿含輕視的挑釁話語一激,父親忽然伸手將我拉到了一旁,雄腰一陣舒展,從我身後走了出來,一時間,從父親身上頓時透露出一種凜然的霸氣,彷彿剎那間,他又回到了當年做禁衛統領的時候了。

一向保持低調的父親,終究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哈哈!原來是待衛營管帶楚思危楚大人,哦,差點忘了,楚大人現在已經升為驍騎大將軍了,真是恭喜!”

豪邁的語氣雖然沒有半絲的冷意,可是與剛才楚思危的挑釁和輕蔑比起來,卻沒有絲毫的遜色,雙方針鋒相對,似乎對於楚思危現在的官階,父親的眼中並無絲毫的在乎。

這一下,父親他終於與楚思危開始面對面了。

楚思危倒也沒有動氣,搖了搖頭,嘖嘖說道:“不過可惜,你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統領大人了,而我亦非當年的那個任你管制的小小管帶,我現在若是一聲令下,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父親一陣大笑,面帶不屑的道:“在這林府之內,有皇上親在,你認為你有這個膽子,敢嗎?”

剎那間,楚思危臉色一變,狠狠的瞪着父親,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忽然大笑起來。

“想我楚思危,官拜二品武將——驍騎大將軍,深得皇上的信任,我就不信今天將你一個罪臣殺了皇上會要了我的命,既然你如此激我,那我今天就讓你瞧瞧,我驍騎大將軍是怎麼當的。”

回過首去,楚思危命令道:“一隊、二隊,三隊留守、四隊、聽我命令,將王霸天給我拿下,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楚思危竟然會發出這樣的一個命令,即使是我、心中也大感意外。

要知道,今天可是林天泉的壽辰之機,在這樣的大喜日子,又有皇上親臨,實在意料不到,楚思危竟會做出如此大膽的決定,發出這樣大膽的命令。

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絲疑惑,楚思危能夠做上驍騎大將軍,又豈會是一個如此不知進退好歹的人物,看他有持無恐的樣子,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嗎?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一時間,現場竟沒有人回應楚思危,全都愣愣的看着他,一時竟沒有了行動。

眼見所有的人不聽他號令,楚思危勃然大怒:“所有人都給我聽令,如若有擅自不遵者,軍法從事!”

這一下,侍衛們有了反應,紛紛向我們圍了過來,目光看向父親的時候,卻滿是歉意和難過。

“對不起王大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眼見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父親只覺一陣氣悶,看着這些昔日的部下,今日卻成了生死相博的仇敵,一時百感焦急,悲從中來,仰天一聲悲笑,舉起的雙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

對着這些昔日的部下,父親看來是難以出手了。

看着楚思危越發得意的臉色,即使是我,也從心中漸漸的生出一絲厭惡,只是腦海中,卻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至於是那裏不對,我卻一時想不起來,不過現在,父親情況危急,看來為了父親,我真的要拿出一點上得了檯面的東西了。

“道心”的運轉,能量頓時緩緩的流遍我的全身,我深吸了一口氣,隨着我輕叱聲出口,細微的能量頓從我口中渲瀉而出。

“住手!”

聲音雖然小得僅僅只能夠傳入在場諸人的耳中,可是在眾人聽來,我那輕微的聲音卻無疑成了一聲乍響的驚雷,所有的人被那聲音一震,全都面色蒼白,捂着自己的耳朵,相顧駭然!愣愣的看着我,一時忘記了行動。

橫跨一步,我也繞過了父親的身形,隨着我腳步的移動,縱然與楚思危的距離相隔不下十步,我身形如行雲流水,晃了一晃,已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一下,我的身形已然與楚思危面面相對了。

“奉皇上之命,草民特來拜見,難道楚將軍真的要強加阻攔嗎?”

我話語一出,楚思危這才從剛才的震憾中清醒過來,驚駭之餘,不禁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看着我的面色也隱然閃過一絲深深的懼意。

“本……本將軍奉皇上之命守在這裏,絕對不允許外人進去而有礙皇上的安全,你……你不要怪我。”

看得出,他心中真的非常的怕我,我倒是突然有些奇怪了,他又沒有見識過我的手段,更加不會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反應呢?即使是因為剛才的事,似乎,也不用怕成這樣吧?

我臉上倒是並無怒意,淡淡的道:“難道皇上下令,楚將軍也敢有所違抗嗎?”

楚思危全身一顫,畏懼的眼神看着我,結結巴巴的道:“皇上他已經……已經休息,怎麼可能會召見你們,我勸你……你們還是快快退下才是。”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身為驍騎大將軍的他竟然會這樣的怕我,不但所有的禁衛沒有想到,竟連父親也是一臉的愕然。

在他的記憶之中,楚思危可不是一個怕事的人,而且,楚思危身為傳說中、宮中十老的弟子,一向沒有將什麼人放在眼裏,除了皇上和他的師父,竟連當年的頂頭上司他都沒有怕過,可是為什麼,楚思危今日竟會有這樣的反應呢,的確讓人頗費思量。

我心中隱隱有氣,楚思危如此的不識好歹,即使是我不欲生事,可是現在看來,似已不大可能了。

其實在這樣的時候,皇帝又怎麼可能休息,他這樣說,莫不是真的如我所想,故意找了一個理由,想將我阻在外邊嗎?

讓我想不明白的是,楚思危一個小小的驍騎大將軍,皇帝親在,他怎麼敢擅作主張,將我攔在外邊,既然我已經說明,是皇帝要召見於我,以他的職責而言,似乎並沒有理由將我當場攔下的,莫非……?

對了,看他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莫非真的如我猜測的那樣,他早已經獲得授意了嗎?

可是,能夠命令身為驍騎大將軍的他,在這相府之內,除了當令皇上,還有何人擁有如此權力?

想到這裏,事態的整個脈絡,在我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在我想來,既然紫鈴兒說是皇帝要召見於我,那麼,皇上定然知道我一定會來,他委派楚思危早早的看守這裏,定然是早有吩咐。

就憑楚思危剛才那一副,想要故意激怒我們的異常反應而言,的確是別有用意,只是我卻不明白了,皇帝這樣做,到底用心何在呢?

直視楚思危,我忽然不緩不急的徐徐問道:“那這樣說來,楚將軍是一定要將我們攔下才甘心嗎?”

在我那顯得通透的目光注視下,下意識的,楚思危不禁驚懼的退了兩步,避過我的目光,訕訕說道:“對……對不起,職責所在,恕本將不敢有半絲的徇私之心,得罪了!”

又連連後退四五步,林思危這才將身子站住,左右一喝:“來呀,將此人拿下!”

這一次,楚思危的中氣顯得足了許多,有了眾禁衛的保護,他心中顯然感到安全不少,在他的命令下,眾禁衛抽出手中寶刀,頓時向我逼了過來。

“風兒,快退回來!”

身後傳來父親滿是焦急而關心的聲音,我回過首去,卻見父親的臉上一臉急色,滿是關心的目光中,佈滿了一種急迫的擔心。

由於從來沒有見過我使過武功,在父親的心中,雖然一直認為我的武功很是不錯,可是眾禁衛環伺,即使是他,想要在眾多禁衛環圍之中全身而退,亦是根本不可能,以我的年紀而言,武功的修為再高,恐怕也是有成份的,畢竟,內力的修為也是需要時間的積累。

況且,蟻多咬死象,這麼多武功高強的皇宮禁衛在此,不用想,也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了。

不過他卻不知,我的情況已經不能夠以世間常理來推斷了。

心**一轉,我忽然迴轉身子,從容的腳步聲中,我已然來到了父親的身前。

“父親,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問,請隨在我身後,跟我來。”

在我懇切的目光注視下,父親先是一愕,然後沉吟了一下,終究他還是默默的點點頭,算是應允。

我心頭一松,在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讓父親與這些待衛動手的,我雖然是奉召進見,可是父親卻不是,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將所有的事攬下來。

腳步還未有跨開,在楚思危的命令之下,眾禁衛終於找到了目標了,全都捨棄了父親,除了一部份禁衛、看在父親的面下還有些遲疑不絕,餘下的人卻已然全數撥刀,等着後邊的人一起,一步步向我逼來。

一時間,場上的肅殺之氣陣陣迷漫,而結成方陣的眾侍衛,在楚思危的指揮下,不但已經將我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更是刀劍霍霍的越發逼得近了。

情勢越來越緊張,父親雖然看着我的目中有些緊張和擔心,可是他的面色卻漸漸的變得激動,憋得通紅的臉上赫然升起一股濃烈的戰意,若非顧忌到這些人乃為皇宮禁衛,怕對家人有所連累,恐怕他已經忍不住早就開始出手了。

倒是作為當事人的我,對於眼前如此危急的一切,卻依舊沒有絲毫緊張的成份,回過頭來看着父親,我忽然笑了一笑,止住父親欲想動手的**頭,說道:“父親,孩兒自從來到這個世間,你還沒有見過孩兒真正的實力吧,今天,孩兒就讓父親你看看,孩兒是怎麼樣打發這些阻住我們去路的人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赫然回過首去,剎那間,一改剛才的那一種對萬物都顯得懶散的樣子,平和的目光驀然變得凌厲,環視眾人,我臉上已然漸漸的升起一副脾睨天下的神情。

“我奉召入見皇上,你們誰敢阻我!”

隨着我腳步一步一步前移,眾人被我氣度所懾,下意識的,也一步步向後退去。

遠處的楚思危見狀、不由大急,嘶吼道:“拿下!還不快快給我拿下!”

眾人如夢初醒,掄起腰刀,也有四五人向我急急的撲了過來。

呼嘯的刀風之中,陣陣雪白的刀光一閃而至,隨着我冷哼聲出口,右手五指順勢曲指彈出,勁風激蕩,強大的指勁頓時劃破空氣,發出“嗤!嗤”的破空之聲。

緊接着,“當、當、當!”不絕於耳的金屬嗡鳴聲中,電閃而至的精鋼所煉地鋼刀、已然紛紛折成幾節,撒了一地都是,巨大的反推力之下,首先動手的那四五個人平平飛起,轟然一聲,撞上後邊的人,由於力量未有絲毫衰竭,在那強大的力量之下,後邊被撞到的人頓時倒了一片,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當場昏厥,倒是旁邊的人見狀,驚懼與憤怒的咒罵聲中,不住的向後邊退去,一時間,一向兵容整潔的禁衛隊、頓時慌亂成了一團。

只不過,皇宮禁衛軍終究不是一般的泛泛軍隊可比,快速的慌亂之後,人群逐漸的便已鎮靜下來,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不知死活的眾位兄弟,所有的人不禁驚嚇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即使是楚思危,在他驚鴻一瞥的目光之中,也對我表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畏懼!

要知道,僅僅曲指一彈,便能夠造成那樣大的威勢,那麼,如果我全力施為的話,對於場上所有的人而言,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不過顯然,楚思危似乎還未有死心,或許是自持人多的緣故,儘管他還在連連後退,可在他的又一次命令之下,禁衛又再一次向我涌了過來。

我心中漸漸的生出了一絲怒意,其實剛才,我已經是大大的手下留情了,出手的力道僅僅保持在將人震昏而已,這些人如此的不識好歹,難道是欺我不會殺人嗎?

心中的怒意漸漸的化成了一種懾人心魄的氣勢,眼見眾人向我湧來,前行之間,也有一個禁衛自持武功,在眾人的掩護下,飛身向我撲來。

由於我心中漸漸失去了忍受的耐性,看也不看來人一眼,隨手一拂,強大無匹的力量一涌而出,但聽見“啪!”的一聲,漢子連哼都來不及哼一下,被我那力量一帶,頓時倒飛出去,倒在了十步之外的場中,不知死活。

我雙手連連拂動,完全不理會前邊向我迎來的是刀,還是劍,但聽見“闢辟!啪啪”聲音連慣不絕的響起,但凡向我接近的人沒有一個不倒飛出去,短短的瞬間,地上已然躺着不下幾十個已經昏厥的漢子,而刀劍更是到處撒了一地。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我竟是那樣的神勇,那些未有圍過來的禁衛全都獃獃的看着我,只覺得心底驀然冒起一絲寒意。

由於所有圍過來的漢子全都成了空中飛人,在我的前邊,已然無人擋路,空曠一片,變得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十步以外楚思危,我身形忽然晃了一晃,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下一個瞬間,我已然來到了楚思危的跟前。

“楚將軍,在下領教了!”

顯然,我的忽然出現,將楚思危嚇了一大跳,感受到我冰冷的眼神,甚至於從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殺意,楚思危驚駭之餘,忽然回過首去大叫了起來。

“姑奶奶,你若是再不出來幫我解釋一下,我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咯咯……咯!”從內廳的牆內忽然傳出一陣銀鈴似的得意笑聲:“哼,誰叫你剛才無禮,得罪我了,這下嘗到厲害了吧,活該!”

好熟悉的聲音,這個是……,對了,是紫鈴兒。

果然,從走廊盡頭的門口轉出一個身着宮裝的女子,不是紫鈴兒又是誰。

此刻的她正幸災樂禍看着楚思危,俏麗的臉色竟滿是笑意!

楚思危苦笑一聲,看着紫鈴兒那一臉的幸災樂禍的神情,除了苦笑之外,還是苦笑,而他的眼中,更充滿了莫可奈何的無奈之色。

倒是沒有想到,以楚思危堂堂二品武將,在紫鈴兒的面前竟是如此的一籌莫展,看來紫鈴兒能夠成為蘭欣的貼身丫頭,不是沒有道理的,果然“夠狠”夠刁蠻!

到了我的面前,讓楚思危暗嘆老天不公的是,紫鈴兒對我的態度竟是發生了本質的改變。

幸災樂禍的笑容一斂,首先向我盈盈一福,然後恭敬的道:“王公子請千萬不要見怪,這一切其實都是皇上的安排,不關楚大人的事!”

我心中雖然有氣,可是在紫鈴兒的面前卻不好發作,只好冷哼了一聲,語意有些冷淡的問道:“我一介草民,名不見經傳,不知皇上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紫鈴兒倒是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了聲:“隨我來!”便帶着我與父親走了進去,將剩下的一灘子爛事,全都交給了楚思危。

在內院東側最後三間的那個房間,門口守着兩個皇家的帶刀待衛,一看便知,那裏多半便是當今皇帝所住的地方,紫鈴兒的腳下卻沒有半絲停留,一言不發的將我帶了過去。

“這位就是王風!”

來到門口,紫鈴兒首先將我介紹出來,門口的兩個侍衛見我如此年輕,似乎有些奇怪,不過他倆的神色卻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早已知道我會來一般,恭首道:“王公子請進!”

我也不客氣,正欲跨步而入,卻聽見左邊護衛喝止父親的聲音傳來。

“王大人請留步,皇上有令,只宣王風一人!”

由於我心中本就有氣,如今又見父親被阻了下來,一時間,我只覺得心底的怒意一下子冒騰起來,赫然停住前行的腳步,回過首來,卻見父親連連向我打眼色,終究,在父親目光的阻止下,終於還是順了他們的意,進入了房間。

在紫鈴兒的帶領下,穿過側房,來到正廳的時候,卻見皇帝正坐在上首的位置,讓我極端意外的是,在場之中,蘭欣竟然也在坐。

既然皇帝在坐,作為起碼的禮節,君臣之禮似乎不可避免,我神情一肅,恭首下跪道:“草民王風、見過皇上!見過公主!”

“呵呵!免禮平身吧!”李顯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語氣間充滿了一種難禁的喜悅。

我本不欲見禮,於是,趁着李顯剛才的話,順勢收回下跪的姿勢。

迴轉目光,卻見蘭欣那雙璨璨生輝的眼眼眸正偷偷的看着我,目光相接的那一剎那,想起皇帝允婚的條件,我心中忽然感到了一種尷尬,而蘭欣“啊!”了一聲,急忙避過我的目光,只是她那張絕美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絢麗的嫣紅,而她那雙勾魂奪魄的眼中,竟剎那間泛出一絲說不出的羞意。

一時間,我剛才心中憋着的那一股子怒意竟再也發作不出來,獃獃的看着蘭欣那絕世姿容,心中竟感到有些痴了。

“呵呵……呵”身後爽朗的笑聲響起:“欣兒啊,剛才父皇給你所說的話,你現在可以告訴他了!”

我驀然清醒過來,臉上一陣的發燒,李顯已然離去,於是房中,只留下我與蘭欣兩人了。

第三章春之力量

過了好一會兒,蘭欣才抬起螓首看着我,聲若蚊蠅的道:“王公子,我聽父皇說,你願意為了我而與蒙坦國的王子決鬥,真的……,真的是那樣嗎?”

看着她滿臉期待的神情,我又如何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分別是在問我,原來的話是否還算數,是否是真心想娶她為妻?畢竟沒有得到我的親口允諾,她的心中還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我心中一震,眼中驀然恍過婉兒那清麗絕倫的秀顏,剎那間,蘭欣那雙滿是期待,又滿是急切與害怕的眼神忽然真實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在她的目光之中,我感到了一種害怕失去的深深恐懼,雖然被她隱藏得很深,可是真情流露之下,我還是一眼便也感覺到了。

其實嚴格的說起來,我與蘭欣幾乎連見面的時間都很少有,更別說平時大家的相處相逢了。

實在沒有想到,她對我用情竟是如此的深,想起她為我王家所做的一切,付出那麼大的犧牲,我又豈能說錯話去傷害她呢?

心中暗暗一嘆,我語氣無比真摯的說道:“如果公主不怕我比試會輸的話,這場決鬥我倒是很有興趣參加的。”

這句話,算是已經明顯表明了我的心跡,蘭欣眼中一陣狂喜,卻被我一派正經的話語逗得“噗嗤!”一聲輕笑起來。

“對了王公子,剛才父皇叫我給你說,你已經通過了考驗,所以,父皇決定,不但讓王大人官復原職,而且,還讓王公子你入朝為官,提為你為宮中禁軍教頭,官居二品,與楚大人同級,這裏是御賜金牌,你可務必一定要收好!”

見我臉上並沒有多大欣喜的成份,也沒有伸手過去將金牌接過來,蘭欣忽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公子乃是一個洒脫的人,對於這些亦根本未有放在眼裏,可是公子能否為了我,勉為其難的接下這些呢?”

“公主言重了!”伸手接過蘭欣手中的金牌,我只覺得心中一陣憋氣,沒有想經過了這麼多事後,竟然還是無法逃脫官場的束縛。

蘭欣卻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狡潔,還有一絲喜悅,我暗暗搖頭,心下卻苦笑不已。

不知怎麼的,接過金牌之後,我竟然隱隱的有了一種被人騙上賊般的感覺,回視蘭欣,心中忽然湧出無限感慨。

由於皇上已到,時到晌午的時候,壽宴終於開始。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皇上那一桌除了有九公主蘭欣,大皇子李煜,還有身為主人的林天泉親自作陪之外,白衣如雪的蘇婉竟然也在坐,倒是身為堂堂二品的驍騎將軍楚思危,由於身負皇帝安危之責,反倒守在了皇帝的身邊沒有入宴,而紫鈴兒則陪在蘭欣的旁邊。

由於皇帝身份金貴特殊,他用膳的地方自然選了一間比較安全的房間,外邊眾禁衛守護,每進一菜,都會有專人試嘗后,才能夠被允許送上桌子。

我謝絕了蘭欣的一再邀請,與父親一道,來到外間與眾賓客一齊用膳。

其實,倒也不是我不願與她同餐,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不想在席間與婉兒相見,那樣的場合,不管是對她還是我,似乎都不是一個見面的良機。

從蘭欣的口中得知,婉兒之所以隨行而來,完全是因為大皇子李煜的極力邀請,現在才知道,京城西效的那一套巨大的莊院,原來竟是大皇子李煜所送,難怪會那麼大氣,出手如此闊氣。

席間,觥籌交錯,眾人相互敬酒,好一派喜慶的模樣。

由於我們出來的時候,席間早已擠滿了賓客,不得已之下,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終於還是找到了兩個別人選剩的席位。

父親似乎早已成為無人不知的“名人”,幾乎是無人不識,即使呆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眾人奇怪與不屑的目光也是隨處可見,在眾人顯得輕視的目光中,一場壽宴終於結束。

下人撒下殘宴,皇帝親自出來,在眾禁衛的保護之下,為林天泉加以褒獎,老一套的語言,反正是說林天泉忠心可嘉,憂國憂民云云!

眾賓客又是一陣道賀,林天泉也坦而接受。

“對了林卿家,朕今天怎麼沒有見到你女兒靜秋啊!”完成了一切的封賞之後,林顯放下手中的香茗,看似隨意的問道。

林天泉眼珠一轉,立即畢恭畢敬的道:“回稟皇上,小女一向頑逆,臣怕她會觸怒聖顏,所以,臣讓人將她守在房中,沒有讓她出來。”

“嗯!你這個爹爹也夠難做的!”李顯話題一轉,順勢問道:“對了,聽說她還沒有成親,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天泉吃了一驚,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會在此時提起這事。

要是原來,他可從來不會過問這事的,於是小心翼翼的道:“回稟皇上,由於王大人的公子早已在三年前不知所蹤,皇上又親自將小女御賜王家,所以婚事才一直拖到現在!”

林天泉之所以小心翼翼的回答,是因為他知道,在皇帝的面前,最好一切小心為妙,所謂天威難測,在沒有弄清楚他的意圖之前,絕對不要一時大意,讓一樁喜事變成悲事。

“哦!原來如此,那倒是朕的失誤了,林卿家,你不會怪朕吧!”李顯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額,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愕然的自責動作。

林天泉愕了一愕,突然跪倒在地,惶恐的道:“老臣不敢!”

李顯的嘴角閃過一抹奸笑,親自站起身來將林天泉扶了起來:“林卿家請起!”

林天泉更是顯得惶恐,側立在一旁,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故意沉吟了一下,李顯忽然開口道:“這樣吧,朕現在就宣佈,林王兩家的婚事就此取消,從今往後,各自婚娶,互不相干。”回視林天泉:“朕的這個決定,林卿家以為如何?”

雖然李顯表面上是聽取林天泉的意見,可是在他的語氣中,卻明顯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威梭有角的臉型雖然滿是淡淡的笑意,卻絲毫不損他那一種天生的威嚴霸氣,甚至於他的目光中,在林天泉看來,自有一股不容逼視的神采。

這樣的一種雍榮淡定而充滿威懾的氣質,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氣。

到了現在,林天泉那裏還有別的退什麼退路,縱然他非常奇怪,可是要他將自己視若性命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傻子,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他當然是第一個不幹,否則的話,他恐怕早就將女兒嫁到王家了。

忍住心中的巨大喜意,林天泉跪地直呼道:“聖上天意,老臣感激,多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林卿家快快請起!”

不經意間,李顯滿帶笑意的目光、迅速的瞟了一眼旁邊在坐的女兒蘭欣,卻見她的玉顏閃過一絲莫名感激,目光回視的同時,竟是隱含了一絲濃濃的羞意。

李顯心中大是欣慰,要知道,蘭欣一直便是他最心疼的女兒,可是一直以來,卻少有與之相處的時間,更不要說得到蘭欣的什麼感激的表示,如今能夠看到女兒如此開心的表情,他這個當父皇的自然感到非常的開心。

聽到皇上下了這個決定,台下賓客雖然少的議論,可是從其神情看來,卻是贊同的居多,紛紛默認這個決定的英明,甚至於有一些青氣才俊般的人物,聽到這個可算聖旨的決定之後,臉上竟是露出了莫名的興奮。

當然,一旦御賜之婚解除,不管是懷有什麼樣的目的,相府又即將成為眾人爭奪的一個目標了。

站起身來,李顯笑容一隱,一股莫名的威嚴頓時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既然林卿家不反對,那此事便這樣定了,宣:王霸天父子!”

旁邊一個年老的傳喻太監,立即站直躬曲的腰板,聲音尖銳的大聲傳道:“皇上有旨,宣王霸天父子晉見!”

由於我們本就在當場,只是被賓客擋在外層而已,聽到宣召,雖然許多人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可還是在我們的面前讓出了一條道向裏邊的“通道”。

“罪臣王霸天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由於父親向皇帝下跪,我雖然不耐,也跟着父親一道跪了下去:“草民王風,拜見皇上!”

“嗯!兩位卿家平身吧!”李顯似乎有些高興,看了父親一眼,道:“王卿家,朕早就聽聞你的公子已經外出歸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你現在一家團聚,真是可喜可賀!”

“謝皇上!”父親的臉色雖然平和,可是聽到皇帝那顯得親切的語氣,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莫名的感激!

對於父親現在的反應,李顯似乎非常之滿意,點了點頭,這才向旁邊的太監說道:“宣旨吧!”

“是!老奴遵命!”

躬着身子,從李顯手中接過黃色的聖旨,這才回過身軀,將其展開,傲首宣道:“聖旨下,王霸天、王風上前聽封!”

於是,我隨着父親一起,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那個下跪的動作,父親口中直呼道:“罪臣王霸天接旨!”

傳旨太監陰陽怪氣的**道:“經查,前侍衛統領王霸天的案子另有隱情,現着:立即官復原職,恢復其皇城侍衛統領之職,官居一品,另外,為了補償其三年以來受到的委曲,朕特別賜封王霸天的公子王風為京城禁軍教頭,官居二品,御賜通行金牌,見朕免跪之禮,並直接受命於朕!欽此!”

“謝皇上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過太監手中的聖旨,父親顯然還有些不敢相信剛才所聽到的一切。

能夠讓他官復原職,就已經很不錯了,可是對於我的封賞,真的讓他大吃一驚。

當然,在場之中除了少數幾個知情人外,沒有一人不覺得意外的,誰也沒有想到,一個被人稱為傻子的紈絝弟子而已,居然被封得如此的隆重!

“還真是老天的不公啊!”賓客之中立即有人輕嘆道。

當然,這些人有這樣的想法,自然有其道理。

要知道,剛才皇上的賜封之中,雖然官階才僅僅只是二品,可是聖旨上已經說得明白,那可是直接受命於當今皇帝,更加是御賜通行金牌,還可以見皇帝免跪。

也就是說,天下間除了皇上,他可以不對任何人行禮,連皇帝面前都可以免去跪禮,滿朝之中還有何人敢受他一跪。

如此超凡的地位,自然不必對百官有任何的顧忌。

本來這些、只有對朝廷有最大功勞的人才可以獲得封賜,一般來說,這樣的人物除了王爺、或是護國大將軍的爵位才可以獲得之外,外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超凡的待遇。

給予一個傻子如此豐厚的封賜,不管是當朝還是以往的歷史,絕對是史無前例,絕無僅有的,從中也可以想像,給人造成的震撼與衝擊,是何等的巨大了。

如是讓一個頗有名氣,學識淵博的人得到這種封賜,當然不會引起諸人的議論。

可是,偏偏看着一個如此平庸的人物得到這樣的好處,自然要氣得許多人吐血了。

只不過對於這些人而言,除了暗嘆老天的不公之外,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埋怨,為什麼自己的老爹不是什麼侍衛統領,或者,為什麼自己的老爹為什麼沒有遇到那樣的好事,不過被罷官三年而已,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是身為丞相的林天泉,對於這個可算糊塗的決定也是大惑不解,不過他老奸成滑,自然不會有什麼表示,只是不時的將目光盯向我,似乎要想從我身上找出一個他認為合理的理由。

接受了皇帝的封賜,父親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三年多來,他所受到的冤情終於得以洗雪,從他如釋重負的神情中,我知道,父親終於將他藏於心中三年之久的心結解開了。

其實,皇帝能夠將父親官復原職,並非是查出了什麼,而是為了將我抓在身邊而已,剛才從蘭欣的話中我已經明白,雖然不知道皇帝為何會對一個陌生如我者、下了如此之大的血本,但是能夠讓父親解開心結,起碼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感激的。

倒是一旁靜坐在大皇子身邊的婉兒,雖然看着我滿是驚喜的表情,可是我們之間卻誰也沒有表露出絲毫曾經認識的關係。

除了不經意間瞟向我的那種一如以往的深情眼神,別的,就什麼也沒有了,即使是她身邊的大皇子,也是絲毫未有察覺。

看來經過短短的時間,婉兒真的成熟了許多,做為風雲門的門主,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小姑娘了,心性的成長,讓她終於成了一個心思縝密,思維成熟的合格門主。

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坐在上首的蘭欣突然起身下來,要將我拉到了她的旁邊坐下,雖然我終究沒有上去,可是這樣的事實也足以讓人感到吃驚了。

要知道,蘭欣身為皇朝九公主,身份尊貴無比,本身就是一個令人關注的焦點,再加上她本就風華絕代,眾多才俊之中,連一些自視甚高的人都覺得在她的面前、會自慚形穢,實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對我如此的青眯。

林天泉的目中閃過一絲驚異,看了看蘭欣,又看了看我,終於,他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實在沒有想到,蘭欣竟然不顧如此之多的人在場,對我表現得如此的親怩。

看着眾人對她的那一種高不可攀的目光,漸漸的轉變成一種狂熱,我心中真的有一種深深的愧疚。

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也罷:既然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就好好的讓這些人見識一下,我王風也並非一個一無事處的人,免得不但是蘭欣因為我的關係而遭人看不起,就連我的父母親,都因為我的原因而承受別人的白眼。

由於環境的變化,因為父親與蘭欣的關係,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擺脫朝廷的束縛,所以,心情的改變,讓我不再對自己有什麼特別的隱藏。

剎那間,護身能量突破“心鎖”的屏障,頓時變得充盈起來,隱然間,我全身的氣質陡然一變,在眾人的感覺之中,似乎一切都也不同。

回過首來,我看着林天泉,淡淡一輯道:“小侄王風,拜見林伯伯!”

自然的動作帶着一絲洒脫的飄逸,林天泉竟是呆了一呆,顯然對於我的這種改變,一時還無法適應。

“賢……,賢侄不必多禮!”

我淡淡一笑道:“今日是林伯伯的壽辰,小侄與父親來得匆忙,未有準備賀禮,小侄心中實在慚愧,願意將初初習得的一曲天籟之音贈上,以賀林伯伯今日之大壽。”回過首來看着眾人,我問道:“只是不知,在場之中誰能借我長琴一用?”

此言一出,場下賓客立即議論紛紛。

“哼!什麼天籟之音,憑他也配,剛剛才習得便想在這裏獻醜,真是自大得可以!”

“老夫還以為他有什麼新意哩,原來也是附庸風雅,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唉!看來皇上所託非人啊!”

“呵呵!范兄不要那麼說嘛,人家剛剛才憑着九公主的提拔,得到了聖上如此重大的賜封,得意忘形之下,自然要抓緊時間好好的自我表現一番的,我們就不要怪他了!”

倒是有一些對我極度不滿的,更是當場發出不屑的噓聲,若非顧忌皇帝還在,恐怕已經有人開始破口大罵了。

林天泉料不到我一句話之後,竟會在賓客之中引起如此之大騷動,求助的目光瞄向皇帝,希望他能夠阻止我那愚蠢的舉動,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給他來了一個置之不理,目光瞟向他處,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林天泉心中暗暗叫苦,他可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而攪了他的壽辰。

可是現在,騎虎難下,既然皇帝沒有發言,那麼說明他也是默許了,雖然不明白皇帝今天為何會突然變得糊塗了,可是現在,他這個當主人的自然不能夠對我的要求有任何明顯的拒絕,那對於王家來說,絕對是一種莫大的侮辱,不得已之下,他只有找來下人,搬出了曾經買給女兒,卻從未用過的那把長琴。

當然,做出這個決定也是不得已的。

現場之中,前來相賀的賓客怎麼可能隨身帶琴呢,如是用一般的琴,不管是音色還是其它的什麼,都會遜色不少,他可不想今天的壽辰將來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現在,他唯有暗中祈求,我所彈的曲子即使是差、也不要太難以入耳才好。

在林天泉的吩咐之下,相府的下人辦事速度果然夠快,半晌的功夫,便將長琴連帶琴台帶了上來放在了我的面前。

由於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相府的花園,滿園的青綠雖然惹眼,卻並無一朵花兒開放,當然,季節的不對,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我盤膝坐下,手還未有碰到琴弦,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屑的有之,嘲笑的有之,茫然不解與期待的眼神也更是不缺,這一瞬間,我終於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焦點了。

“道心”的運轉,剎那間,我進入了萬物空明的境界,周遭的一切聲響再不可聞,萬籟寂靜的感覺中,除了微風拂過枝葉的自然聲音,我的耳中再也聽不到半點俗世的聲息。

手撫琴弦,輕揚柔和的琴聲升起,如同一隻只溫柔的小手,不斷的撫慰着人們憂傷的心靈。

隨着琴聲的變化,溫柔之中帶着一種平和的激揚,一種讓人新生的感覺、剎那間充滿了所有人的胸腔。

仿若春風拂面,又如同百花盛開,隱含了無數重生的喜悅,又滿帶了春意的盎然,就是這一股生機無限的氣息,已經讓所有的人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己。

琴聲已經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可是眾人還是一臉痴迷,如痴如醉,臉上早已滿是淚跡。

時間漸漸而過,終於,賓客中有人清醒過來。

“哇,好美啊!好多盛開的鮮花呀!”

場中不知是誰驚呼起來,被那聲音一激,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看着眼前的一切,都禁不住驚得呆了!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滿園竟然開滿了怒放的鮮花,奼紫嫣紅,點點翠綠裝扮其中,竟是讓這園中充滿了一種無盡的春意。

微風拂過,帶來一陣陣淡淡的花香,所有的人都覺得心曠神怡,忍不住深吸了二口氣,又是短暫的沉醉之後,心中的疑問,也接踵而來?

照理說,這本不是花開的季節,可是為何,竟在剎那間的功夫中,滿園的鮮花竟是全部開放?香氣襲人?

沒有人知道,園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剛才那美妙的琴聲所使然嗎?如痴如醉,清揚柔和,那樣的感覺,果然不愧為天籟之音。

能夠讓這不可思議的一切發生,這樣極不平凡的一切簡直已經堪稱為神跡了,試問,如非是神跡,世間還有何種力量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

回視林天泉,顯然,他還未有從沉醉中完全清醒過來,我淡淡一笑道:“林伯伯今日壽辰,小侄便以這些鮮花作為賀禮,希望林伯伯福壽如海,如這些盛開的鮮花一般,永吐芬芳,為皇朝更盡心力,更放光彩。”

此言一落,眾人紛紛前來道賀,連皇帝都禁不住又嘉獎他一番,從李顯眼中的那種隱然閃過的羨慕之中,林天泉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開心與激動,當場開懷大笑起來。經過此次壽宴,作為丞相的他終於聲名更盛。

意猶未盡之下,眾人紛紛要求我再彈一曲。

由於剛才的那一曲天籟之音、早已將在場所有人物征服,看着我的目光早已不見了原先的那種輕視與不屑,取而代之的則是欽佩,崇拜,和追逐的狂熱,漸漸的,人群向我湧來,爭相一睹我的風采,連皇帝在此他們都顧不了那麼多了,到處是狂熱之極的尖叫聲和納喊聲。

我心知要糟,人群本是極易煸動的,如是任其下去,狂熱的情緒之下,真的可能會出事的。

“錚!”的一聲,清揚激越的琴聲邊響三聲,如同一劑清醒劑,眾人終於漸漸的平復下來,激動的心情過後,林天泉止住大笑的聲音,掃了我一眼,這才看着我身後的父親,呵呵笑道:“王統領啊,你有一個好兒子啊!”

聽見林天泉的誇獎,父親哈哈一笑,臉上不無得意的道:“過獎!過獎!”

當然,見到自己的兒子能夠有那樣的成就,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免不了心中有些得意的。

由於壽宴早已結束,要辦的事已經辦完,我的心中已然有了離去之意,正好皇帝也起駕回宮,於是,在禁衛軍的護行之下,分開眾賓客,跟在皇帝之後,我們一道出了相府的大門。

正巧在走的時候,見到林靜秋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雖然幾乎是擦身而過,她卻並沒有多看我一眼,只是隱隱的聽到她向林天泉問起:“爹爹,剛才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猜想,難道是剛才那陣美妙的琴音才讓她過來這裏嗎?

可是想想,這似乎也不對啊?

我剛才所彈之琴音,僅僅將之控制在花園之內的範圍,外邊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聽到的,林靜秋來得這樣的及時,難道僅僅是碰巧嗎?

出了相府大門,婉兒出奇的沒有上轎,大皇子李煜從轎上下來,首先招呼道:“蘇姑娘,你難道不隨我一道回宮嗎,我已經找了幾個京城的官員,一道商議下一步風雲門在京城的發展問題,你知道對於這方面我可是一個外行,少了姑娘的參加,有些事我怕想不到啊!”

蘇婉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這才回首道:“多謝大皇子殿下的費心,民女因為門中有些急事,可能要緩一下了,希望大皇子不要見怪!”

目中迅速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意,李煜面上不露絲毫聲色,笑道:“呵呵!本宮怎麼會見怪呢,既是如此,那就下次再約吧,希望那時候蘇姑娘有時間!”

回過頭來見着我,李煜招呼道:“王公子剛剛歸來便得到父皇如此大的信任,真是可喜可賀!”

我淡淡的道:“承皇上聖恩,草民真是受寵若驚,以後還要向大皇子殿下多多請益!”李煜哈哈一陣大笑:“難怪欣兒一直對你推崇備至,如今看來,直是一點不虛,其實王公子不必這麼客氣,父皇既然已經將你召為附馬,過一陣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九皇妹以後還要讓你多費心照顧於她,我這個做皇兄的,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了!”

“你……你說什麼?”

一旁的婉兒神色一驚,面色突然變得蒼白,身形“蹬蹬”退後兩步這才拿穩,顫抖的嬌軀搖搖欲墜,目中竟剎那間充滿了悲慟之色。

對於她的異狀,李煜自然已經感覺到了,愕然的神情中,李煜問道:“蘇姑娘,你沒事吧?”

“啊!我沒……沒事!”

強自吸了一口氣后,蘇婉激動的神色終於漸漸的變得平復,回過螓首,蘇婉平靜的目光迅速的閃過一絲慘然,看着我道:“原來這位王公子就是當今的附馬爺,請恕民女剛才失禮了!”

完全是一副陌生冷淡的口吻。

我知道婉兒對我的情義,雖然是被逼無奈之下才答應那門婚事的,可是一旦此事在婉兒的面前被揭穿,我心中還是感到了一種心虛,即使她看着我的目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責怪之意,我卻完全不敢與她的目光直視。

一直以來,我始終在想,要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將這件事告訴婉兒,甚至於所用的說辭,我都已經在心中默練了千百萬遍,可是完全沒有想到,心中最擔心害怕的事,竟是在這樣特殊的場合下被她知道。

由於完全沒的半絲的思想準備,一時間,我呆若木雞,心下一片空白。

回到家中,天色已經近黃昏,婉兒她沒有隨我一道回來,從她離開時看我的陌生眼神中,我已經知道,這一次,她傷心透了。

“對不起,我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先告辭了!”

這就是她走之前最後向我說的一句話,她離開時的那一種淡漠神情,那種臉上閃過的傷痛悲慟之色,真的讓我心中有一種將她拉回來的衝動,可是當時的情況,我又怎麼可能那樣做呢?

第二天,第三天,我都一個人呆在房間之中,父親由於官復原職,早已入朝打理他的事務去了,我雖然被皇帝封了個什麼禁軍教頭,卻也懶得管他,反正誰想當,就讓他當去吧!

由於感到體內能量漸漸有反噬的跡象,不得已之下,我也只有想辦法先解決體內的問題,當然事先,還是要讓母親知道,不過卻要找另一個理由,免得她老人家會為我擔心。

至於王護與王衛,因為婉兒的歸來,到了白天幾乎不見他們的身影,甚至有時晚上,他們也沒回來,倒也不知,他們在忙些什麼?

其實在我的預計中,能量反噬似乎不會來得這麼快的,想來,或許是心中的波動太大,才導至發生這樣不妙的情況。

至於留在王府的那位不速之客——李靈素,有事無事的,不知過來找了我多少次,不過每一次她都是氣憤而走。

由於我的房間反鎖,她不得而進,來的時候只有在外邊大呼大叫,聽得煩了,沒好氣的應了她兩聲,反正就是不出去,自顧無趣之下,她自然被我氣走。

就這樣,一個月的時間終於過去,由於常有李靈素過來打擾,我一直沒有進入深層的修眠體悟,所以對我而言,雖然已經將反噬的能量控制住,卻沒有找到一個合理有效的方法,更沒有找到如何將體內元神重塑的方法,實際上這一次的閉關而修,是以失敗而告終的。

不過儘管如此,我似乎覺自己的性格,正在悄無聲息的蛻變着,或許,這也是修為跨越的一種必然吧。

從房間出來之後,外邊的天色雖然已經大亮,我卻不知是什麼時辰,因為陰天的關係,天色看上去有些陰沉沉的。

由於父親已經官復原職,整座統領府又恢復了以前一慣的熱鬧。

門外加了守衛,府內已經新請的一大批僕人,以前那些沒有人打理的地方早也煥然一新,花園經人修剪以後,錯落有致,顯得景色美麗。

人生的無常就是這樣,有誰能夠想像得到,父親還能夠得以官復原職,以前失去的,終於又在如夢如幻中回來了,而統領府,終於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我本欲是想去找到母親的,可是到了她的房間一看才知道,母親根本不在,聽下人們說,原來母親根本就不在統領府中,說是到了什麼張府去了!

出來的時候,終於在花園中碰到了百無聊勝的李靈素。

見到了我,李靈素自然眼睛一亮:“哇,徒弟,你終於出來了!”

實在沒有想到,隔了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第一次打招呼竟是這樣的語氣,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卻生不出半絲氣來。

李靈素倒是毫不避嫌,跑了過來拉着我的手道:“我好無聊啊,都沒有人陪我,徒弟啊,你陪我到外邊走一走吧!”

看着她滿是期待的目光,正好,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出來,我也想出去走走!於是點了點頭道:“隨便吧!”

由於現在我已經是統領的大公子,我的出行,自然是下人所關注的,不用我說,自然有人為我準備好出行的官轎。

與李靈素相視一望,謝絕了下人的好意,我們兩人終於步行而去。

與上次的情形幾乎一樣,來到熱鬧的街道上,李靈素便再也不認識我是誰了,少有理我,趴在街邊小販的攤前,自顧看着她認為稀奇的東西,東摸一下,西拿一把,碰上喜愛的,便通通掏錢買了下來,而我,則成了她的臨時力夫了。

幸好我機靈,找了一個力夫跟上,終於將自己從堆積如山的貨物之中,解脫出來。

歷史,總是有着驚人的相似,不知不覺的,我們又來到了食鮮樓。

將那堆並不值錢的小玩意寄存在食鮮樓,力夫被李靈素打發掉,與上次的情形一樣,她選了一個雅間。

我還是一如往常,吃了很少一點東西,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用餐卻是我請的客,當我們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顯得有些暗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李靈素竟是放過了我,在大街上叫了一個力夫,將她喜難的那一堆玩意挑着走。

“哼,竟敢一個月不理會本小姐的聲音,有你好受的!”李靈素看着我,煞有其事的道:“不過看在今天陪我的份上,又大請本小姐吃飯,好吧,本小姐這次便饒過你了!”

我心中哭笑不得,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竟然為我閉關時沒有理她的事生氣,唉,都已經這麼長的時間了,這女人還真是記仇啊。

曾經聽人說過,寧惹小人心,莫罪女人怨啊!果然是非常的有道理。

第四章婉兒之死

來到王衛與眾風雲門弟子身邊,王衛雖然滿身是血,卻仰制不住他心中的興奮,欣喜若狂的叫了一聲:“少爺!”隨即分開眾人,展現出眾弟子保護中正在調息的婉兒。

此時的她,似乎已經陷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倒是圈外的駱遙,見到我忽然出現之後,他的神色便突然變得複雜,一改剛才的那種調動人員時的積極,突然變得異常的沉默。

我走上前去,滿帶春之能量的右手輕輕的扶在婉兒的肩上,正欲助她一臂之力,忽然間,婉兒的身子竟然順着我的方向一頭倒了下來。

剎那間,我心中大震,心下已然了一種不妙的感覺,趕緊用雙手將婉兒扶住,入手不但一片冰涼,婉兒的身子更是軟綿綿沒有一絲力道。

皓白的月色之下,只見婉兒雙眼緊閉,曾經笑靨如花的玉容,此刻已然毫無一絲血色,蒼白得可怕!

這一瞬那,我只覺得眼前一黑,腦中猶如天崩地裂一般,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全都遠離我而去,心中一片冰冷,絕望已然將我徹底籠罩。

使勁的甩了甩頭,我的腦袋這才好不容易的恢復了一絲理智,懷着最後的希望,我無比緊張的將手輕輕的搭在婉兒頸部的脈搏上,感覺着婉兒生命的跳動。

絲絲微弱的跳動傳來,微弱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我心中狂喜,這一剎那,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突然充滿可愛的顏色:“天可見憐,竟然讓我感覺到了婉兒的脈搏,她還沒有死,還沒有死!”我心中興奮的吶喊着。

讓我奇怪的是,這一股傷她的力量似乎讓我感到極為的熟悉,如果沒有猜錯,這應該是聖門的不動心法所為,難道真的是聖門中人所為嗎?

“道心”驀然全力動轉起來,一股股帶着無限春意的能量,從我的體內蜂湧而出,轉眼間,便將婉兒徹底的淹沒,一時間,我們兩人都陷入了一層淡淡的,幾乎不可見的金色光芒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婉兒終於清醒過來,命雖然算是暫時保住了,可是她的傷勢依然十分的嚴重,在我的感覺之中,婉兒的內腑似乎已然被那一股透體而入強大真氣所震碎。

見到了我,婉兒的眼中明顯的露出了一絲狂喜,開口正欲說話,我卻先一步用手擋住了她的櫻唇。

“你不要說話,這裏、一切有我!”

感覺到我那輕柔眼神中、瞬間閃現出來的那種深切關心,婉兒笑了一笑,這才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算是聽從了我的安排,而她的臉上,更是泛起了一絲滿足的幸福笑容。

“王護,王衛進來!”

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王護王衛一聽到我的吩咐之後,便立即從外邊趕了進來。

“少爺!什麼事?”

“婉兒就交給你們了,好好的將她扶好!”

“少爺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門主的!”

我點了點頭,小心的將婉兒盤膝於地上,回過身子,當我站起來的時候,在眾人的感覺之中,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也不同。

之前還顯得溫柔的臉上,已然不見剛才的那種淡然與柔和,冷漠的眼神,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情感,除了冷漠還是冷漠,甚至於在我的身上,也是渾身上下散發一出種肅冷的氣勢。

環視眾人,我的臉上漸漸的有了一種睨睥天下的神色,冰冷的目光掃過外圍的黑衣人,我忽然冷冷的問道:“我想知道,剛才是誰將婉兒傷得那麼重的?”

沒有人回答,眾人只是獃獃的看着我,卻無一人說話。

盯着眼前這些黑衣人,洶湧澎湃的殺意在我心中凝集,我的眼中漸漸的泛起一絲憐惜。

“真是可惜,本來我並非一個噬血之人,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竟然惹到我風雲門的頭上,更錯的是,你們竟然膽敢在這裏傷人,現在,我再問一次,你們之中到底是誰將婉兒傷了?”

在黑衣人看來,我的神情,我的語氣,不但顯得傲氣,更是稱得上是狂妄至極,這一次,黑衣人終於有了反應,想來是無法忍受我語氣間那股狂傲的意味,一個漢子跑了出來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這裏大言不慚,我……!”

一口標準的中原口音,看樣子這個人似乎不像是外邦之人,不過可惜的是,他的話剛說到一半,我心中已然感到不耐。

冷哼了一聲,隨手輕飄飄的一掌擊出,雖然隔有一丈多遠,卻見那漢子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當場便被我凌空一掌擊成一團肉泥!癱縮在地上。

由於我心中惱怒婉兒被這些人擊傷,心下再也不存有絲毫仁慈之**,隨手一掌,算是一個開始。

剎那間,所有的人都不禁驚得呆了!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僅僅如此輕忽的一掌,便已產生了這麼巨大無匹的力量,如此恐懼的實力,不要說與之相抗,就是能夠將自己的性命保住,也算是老天慈悲了。

旁邊的一個漢子見到剛才那人的慘狀,早已嚇得癱了,結結巴巴的道:“大……俠饒命啊,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只是見到一個灰衣人將貴門主擊傷之後,便越牆隱去,不見了蹤影。”

“真的是那樣嗎?”

“是!是!真的是這樣!”

我哈哈大笑:“這樣騙人的把戲,你以為我會相信?”

環視眾人,眼見所有人都是一臉沉默,我冷冷的道:“即便是如此,那我風雲門與你們毫無素怨,為什麼你們會無故來犯?”

所有的人面面相覷,不知是誰吼了一聲:“神教子民,忠於神教,木靈神惠,普及四海……!”

人群漸漸顯得狂熱,黑衣人剛才眼中所露出來的畏懼、漸漸的被狂熱的情緒所替代,聲勢越來越大,一時間,人群似乎變成了虔誠的信徒,一個個跪在地上,面對西方,頂禮膜拜。

我冷眼看着這一切,一動不動的肅冷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殺呀,殺光這些神教的敵人!”

剎那間,黑衣人全都赫然起身,向風雲門弟子衝去。

由於我的身子本就離黑衣人不遠,他們前沖的時候,我自然首當其衝,一把把還帶着未乾血跡的鋼刀、在清冷的月光下發著森森的寒光,黑衣人的目光,這會兒已經全然不見了剛才的那種驚懼之色,瘋狂而充滿了殺意。

轉眼間,我便淹沒在瘋狂的黑衣人潮之中。

由於我心中因為婉兒的原因,不再心存慈悲,濃烈的殺意早就充滿了我的胸腔,這些瘋狂而上的人,就好似一要導火索,終於將我心中的殺意引了出來。

平靜的能量感受到我心中濃烈的殺意,赫然變得凶暴,隨着我手的揮動,隱然間,我手上閃過一道道青芒,轉眼間便集成了一片,而一幕詭異的情景也頓時展開。

一涌而上的人群,但凡遇到它,轉眼間便猶如炎陽之下的薄雪,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是瞬間功夫,衝過來的人群也消失大半。

人群即使再瘋狂,可是眼前的一切太過恐懼,已經超出世人所能夠理解的範疇,轉眼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行動,獃獃的看着我,全都被眼前一幕驚得呆了。

“惡魔,你是惡魔!”

死亡,籠罩在每個黑衣人的頭上,驚恐之餘,也有人指着我,聲音驚顫的嘶吼着。

“神教的了民們,快快退到我的身邊來?”

又是剛才那個聲音響起,剩下的黑衣人如夢初醒,紛紛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一個漢子,年約三四十歲的年紀,看所有黑衣人都對他十分的尊崇的樣子,看起來,這人的身份似乎極不簡單,我猜測,或許便是這些人的領頭之人。

凝視了我好一會兒,黑衣人突然厲聲問道:“閣下到底是誰,這是我們與風雲門之間的事,閣下為何要多管閑事?”

居然問我這個問題,還真是荒謬!

我心情激蕩,終於忍不住心中激憤,仰天長笑起來。

笑聲猶如刺穹之劍,以穿金裂石之勢,直入雲霄,驚起鳥獸鳴蟲,巍巍顫伏,種種殺意,終於在那笑聲中一泄而出。

待我笑聲竭停,黑衣人雖然內力修為深厚,卻終於忍不住體內的傷勢,狂噴出一口鮮血,回過頭去,後邊的一群黑衣人被我聲音所激,武功稍弱的已然全被震死,只是地上,亂七入糟滿是屍體和狂噴而出的斑斑血跡。

眼見現場之中的情形如此之慘,黑衣人只覺得心膽俱裂,指着我狂嘶着,聲音已然嘶啞:“你……你……好狠的心啊?”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你無故闖我風雲門,傷我師妹,居然還在那裏大言不慚,說我心狠,你有這個資格嗎?”

“你……你說什麼,誰是你的師妹?啊!天啊,……”一聲驚呼,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被嚇得連臉都白了:“難道?你就是中原武林所封的那個武神嗎?”

即使他已經猜出了我的真正身份,可是黑衣人的心中似乎還不能完全接愛這個事實,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人不是說你一定不會出現在京城之中嗎,難道真的是他騙了我,可是以他的身份,這怎麼可能?”

“他!你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我冷冷的問道。

黑衣人搖了搖頭,迷惘的目光忽然變得一片清澈,臉上一陣慘然,說道:“你即使殺了我,我也是不會告訴你他的身份的,怪只怪我們運氣太差,竟然碰到了中原第一高手之稱的武神,以你的武功,這世間也無一人能夠與之相抗,我們這一次之所以失敗,並非是我們之錯,所以,做為神教的子民,我們已然問心無愧!”

“這樣說來,你們是不準備回答我的問題嘍?”

黑衣人平靜的目光看着我:“這些人之中,只有我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你若是想從我口中知道些什麼,只怕要失望了!”

回過身子對着西方,黑衣人突然頂禮跪拜了下去:“教尊啊,下屬法使沒有完成你交下的任務,愧對神教的了民,愧對於兩位護教神尊,屬下請求以待罪之魂靈,終身守護在靈神大帝的周圍!”

拜了三拜,黑衣人忽然舉起右掌,“砰”的一聲砸在自己的額頭上,剎那間,紅白色的腦漿迸裂,黑衣人當場喪命。

我臉上毫無一絲感情,只是叫了一聲:“殺……!”

這個時候,風雲門的弟子才如夢初醒,紛紛舉刀向前,殺入黑衣人群之中,由於剩下來的黑衣人全被我笑聲震傷,即使看見風雲門弟子的沖入,那裏還有一絲力氣反抗,如同虎入狼群一般,瞬間功夫,現場頓時被風雲門弟子全清理乾淨。

王護與王衛依然守在婉兒的身邊,倒是一向鬼靈精怪的李靈素,一反常態,靜靜的站在婉兒的旁邊,看着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只是她的目光,卻不時瞟向我,嗔怒與喜悅的神色在她玉顏上變幻不定,倒是不知,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駱兄,這裏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留下了這句話之後,我便抱着婉兒,帶着王護王衛,當然,李靈素自然是不能少的。強行劃開空間,瞬間功夫便已回到了統領府。

由於婉兒傷勢極重,將婉兒抱回自己的房間之後,我便立即準備為她療傷,又吩咐王護王衛他們在外邊為我護法,將所有前來打擾之人一律擋駕。

李靈素雖然一直沒有言語,卻也沒有離去,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與王護他們一道靜靜的守在了外邊。

輕輕的將虛弱不堪的婉兒盤膝放在床上,她的意識顯然早已陷入模糊,被我春之能量一激,她那疲憊之極的精神終於有了一絲恢復。

“師兄……,婉兒……婉兒終於見到你了,這不是做夢吧?”

儘管我心中焚急得要死,可是我的目光卻非常的輕柔,點了點頭,柔和的道:“這不是做夢,師兄真的在你的身旁。”

婉兒蒼白的玉顏擠出了一絲燦爛的笑意,含情脈脈的看着我,美目中滿是滿足。

“師兄,你……你知道嗎,當我中了那人一掌的時候,我就知道,師兄一定會及時趕來的,我的願望沒有落空,師兄,你……,你心中終究還是沒有將婉兒忘記,婉兒……咳……咳,婉兒真是太高興了!”

“唉!婉兒,你先不要說話,待師兄先將你身上的傷治好再說!”

“沒有用的,師兄!”

婉兒慘然一笑,說道:“你不必為我費心了,婉兒自己的傷自己知道,當我中了那人一掌之後,我便已經知道,婉兒已經無救了,那人掌勢渾厚異常,我內腑已被震碎,縱然是大羅金仙在世,也回天乏術!”

我知道婉兒說的是實話,如非她內腑的傷勢如此嚴重,在風雲門的時候我已經將她內傷治好了,可是這個時候,我又怎麼可能說出那樣泄氣的話呢?

“婉兒不用怕,有師兄在,一切都會好的!”

婉兒螓首微搖:“師兄不用再說了,婉兒心中只是有一些話想要說出來,如果現在還不說出來,我怕以後就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我心中悲傷,第一次與婉兒面臨這種生離死別,想起以前種種,我頓時心如刀割:難道從今以後,我真的無法再見到她那笑靨如花的嬌顏嗎?

婉兒一身凄苦,到了現在竟然還是因為風雲門的關係而落到了這種下場,這難道是她的錯?

五百年前因為我的關係致使風雲門遭到滅門之災,五百年後,我重返人間,可是婉兒同樣是因為我原因,落到了這樣悲慘的下場,歸根到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忽然之間,我發覺自己真的好自私,將如此一個沉重的包袱甩給了一個小女孩,我卻一旁遙逍快活,這樣的行為,我還配稱為一個風雲門弟子嗎?

看着婉兒清麗絕世的姿容、已然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難道這就是我與婉兒最後的一面嗎?

忽然間,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好痛,那是一種絕望的痛,如同一波又一波永無休止的寒潮,侵襲着我內心深處,甚至於我的靈魂,也感到了一陣陣的心傷絕望的悸動。

忽然發覺我臉上滿是焚急心傷的樣子,婉兒笑了一笑,鼓起身體最後的力量,顫巍巍的舉起纖纖玉手,拭起袖角將我眼中的淚水輕輕擦去!

深情的凝視着我,婉兒凄涼的笑道:“師……師兄,你……你知道嗎?我……咳……咳!”

婉兒一陣咳嗽,由於內腑被震碎,禁不住咳嗽,她的臉角已然隱隱溢出一絲腥紅的血絲,我心中大震,伸手貼住她的背心,春之能量頓時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去,這一下,婉兒的氣息這才漸漸的平和下來。

婉兒笑了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凝視着我道:“幾年前,自從你救了婉兒的那一刻開始,婉兒就已經喜歡上你了,你從來沒有嫌過我臟,嫌過我丑,永遠都是那麼溫柔,那時候婉兒就在想,不管師兄有什麼事,婉兒都會毫無疑問去做的,只是當時,婉兒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喜歡上你了!”

說到這裏,蘇婉的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羞澀,可是我心中卻越發的感到難受和慚愧不已。

頓了一下,蘇婉又接著說道:“到了後來,婉兒的面容恢復原狀之後,許多的青年才俊,名門人物從我眼前晃過,可是婉兒的心中卻始終時時刻刻牽挂着師兄,那時候婉兒才明白,原來師兄在婉兒的心中已經如此重要了,重要得婉兒已經不能再有一刻的失去你。”笑了一笑,婉兒忽然凝視着我,問道“師兄,你現在心中是否在笑婉兒傻氣啊?”

見我默不作聲,臉上滿是悔恨的樣子,蘇婉無所謂的笑了一笑:“算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現在,師兄有當朝九公主照顧你,婉兒真的非常的開心,只是希望以後,師兄還記得曾經有個名叫蘇婉的師妹,有空的時候不要忘了到我的墳頭上來看看婉兒,這樣,婉兒死也瞑目了!”

忽然間,蘇婉全身不禁有些發抖:“師……師兄,你抱抱我……好嗎,婉兒覺得好冷啊!”

我點了點頭,將婉兒擁入懷中,漸漸的,婉兒身子的顫抖終於慢慢平熄下來:“師兄,婉兒好累,婉兒要睡了,婉兒要……睡……!”

話音越來越小,終至再不可聞,只是她話還未完,抱住我的手已然無力的垂下,身體漸漸的開始冰冷,生命終於漸漸的從她的身體中消逝。

我的心早已經不痛了,因為過於的疼痛早已讓我的心麻木,眼前早已淚水朦朧,無盡的絕望又再次將我淹滅。

什麼才叫做生無可戀,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的了解到這句話的含義。

我兩世為人,從來沒有過這樣衰敗,破落,絕望,甚至想死去的心情,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的發覺,原來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愛上了婉兒了,可是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還有何意義?

我做為一個神,轉世來到這個世間,可是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離我而去,而我自己卻無法阻止,這樣的窩囊,我到底算是一個那門子神?

“嗯!神!對了,我不是一個神嗎,難道傾其我所有,還不能救過婉兒?”

心**至此,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絲希望,意識也終於漸漸的恢復清明,腦中越發的感到冷靜下來。

如果想要救過婉兒,首先,一定要將她身體修復過來。

只有當她被震碎的內腑完全復好如初,才可能談第二步的計劃,當然,這第一步修復受傷內腑的計劃雖然在世人想來不可思議,可是對我來說,這樣的難度似乎並不算太大。

倒是第二步,對我而言才真正是兇險難料。

人之所以要死,是因為他的身體無法供應他靈魂所需要的能量,所以才導致靈魂消散,生命滅亡,而我要做的,則是要維護住婉兒的靈魂不散。

如果說是平時,這當然沒有什麼?可是現在,婉兒的靈魂已經開始消散,我若強行使她凝固,這樣的行為已經無異於是反自然而行,說得白一點,這樣的行為便是逆天而為。

如果我真的是那樣做的話,不但吉凶難料,而且,我所付出的代價絕對是我現在所無法想像的。

只不過,我真的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心**至此,我強行的將自己平靜下來,慢慢的使自己完全沉浸入萬物空明的境界,“道心”全力的運轉,外界的能量頓時蜂湧而至,向我狂涌而來。

在我“道心”的組織下,蜂湧而至的能量終於形成了一道堅實的能量膜,將我與婉兒圍在其中,能量的瞬間轉換,一股帶有無限生機的“春意”,終於湧入婉兒的體內!讓我意外的是,隨着能量的湧入,婉兒的身體卻是一如剛才那般,毫無變化!

糟了,看來還是不行,難道是能量的強度不夠嗎?

看來現在,只有將能量無限的擴大了,如果可以的話,順便也可以將婉兒的身體用自然能量重新塑造一番。

心**一轉,能量的強度已然瞬間加大了一倍,讓我心急的是,隨着我能量的加大,情勢的發展竟然還是一如剛才那般,沒有什麼好轉!

糟了,還是不行,改造婉兒的身體,以現在的能量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怎麼辦?

深層意識之中,我一咬牙,拚出全身的力量,這一次,能量的強度終於不知增又長了多少倍。

在我那玄之又玄的感覺中,婉兒的身體終於開始慢慢的改變了,首先是她的血液,然後是她肌肉,然後……!終於,婉兒的身體算是徹底的修復過來了。

現在才知道,改造身體所需要的能量絕對是不可想像的,隨着婉兒身體的修復,我身體中能夠使用的能量已顯枯竭,本來,我可以慢慢的引導外界的能量為我所用,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

婉兒的靈魂消散在即,若是時間過長,連我也無法預料,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如果婉兒的靈魂一旦真正消散,到時候即使有多麼強的能量輔助,已將是一個回天乏術境地,這樣的極端,我又豈能讓它發生。

可是現在,我本身能量不夠,又用什麼來替婉兒的靈魂凝固呢?

看來現在,只有動用屬於我自己的靈魂力量了。

要知道,作為一個轉世而來的神,我靈魂所擁有的力量絕對非一般力量可比的,連肉身所擁有的力量都如此強大,靈魂所擁有的力量又豈容小覷。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知道,將婉兒的靈魂重新凝固所需要的那種能量、也不是我所能夠想像的,其中的難度,或許將是我有生以來最艱辛的一次,或許這一次,我靈魂的力量終究會被其用盡。

如果真的是那樣,一旦我靈魂力量用盡,那也將會是我真正消散於這個宇宙的時候,可是現在,時間如此急迫,由於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選擇,我實在已經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幾乎沒有半絲遲疑,心**剛剛想到,在我深層意識之下,全身泛着金色的我、終於慢慢的脫離了肉身,飄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靈魂!

看着床上的兩個人,“自己”用手掌正貼在婉兒的香背之上,滑稽之餘,我(靈魂)終於泛起了一絲苦笑,或許,這將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吧。

力量傾巢而出,金色的光芒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柔和與溫曖,層層疊疊向婉兒包了過去。

時間漸漸而過,可是婉兒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我(靈魂)的身體,早已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金光四溢的樣子,變得黯淡無光,意識,也漸漸的陷入模糊!

我知道,這是力量用盡的一種徽兆,難道,我就這樣消散於宇宙吧?

婉兒的靈魂還未有被我凝固,如是這樣就消散於宇宙,我真的心有不甘,強烈的呼喚意識之下,恍然間,眼前晃過一個青色的自己,如內電一般向我撲了過來。

根本不容我有任何躲內的機會,那一個青色的自己已經同我融為一體,剎那間,我(靈魂)再一次發出了光芒萬丈的柔和光芒,直直的將婉兒包在其中,力量的瞬間回復,我(靈魂)的意識,終於漸漸的回來了。

忍不住滿是驚奇,明明力量已經用盡,為什麼會瞬間回復呢?難道……?對了,一定是這樣了。

由於我體內有三個靈魂,也就是說,我有三種相同的力量,剛才所用的一定便是主魂的力量了,那麼現在的這種力量不用想也知道,是屬於我那另一個魔性靈魂。

由於任何一個靈魂的消亡都會導致我的消亡,當我主魂的力量用盡之後,屬於另一個靈魂的力量頓自動的補給上來。

現在才知道,即使是魔性的力量,他的力量本源也是與道的力量是同一本質,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忍住滿心的歡娛,我依然一如剛才那般,未有絲毫保留,力量傾巢而出,這一次,婉兒的身體有了一絲反應,漸漸的,我的身體又再一次變得黯淡。

柔和的眼神在我眼前一恍而過,又一個靈魂與我融為一體,力量的瞬間回復,剎那間,我(靈魂)心中湧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我的三個靈魂已經融為一體,也就是說,我現在若是分出一部分能量為自己,那麼,元神的重塑即將完成。

可是此刻,為了婉兒,無有絲毫懈怠的我敢嗎?

在我傾盡所有力量之後,婉兒已經消散的靈魂終於被我重新凝固,也就是說,經過短暫的體眠,婉兒即將醒過來,終於,我傾盡所有的力量,將婉兒救了回來。

力量的用盡,我(靈魂)的身體早已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金光閃耀的樣子,一片灰敗,意識,已然漸漸的陷入模糊。

難道,我就要消散於這個浩瀚無際的宇宙中嗎?

漸漸的,我發覺自己飄了起來,穿過房頂,漸漸的飄向藍色的天空,陣陣疲倦向我襲來,我的意識一陣陣恍惚,漸漸的,我越來越疲倦,越來越疲倦……,終於,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終於又有了知覺,周圍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半絲喧鬧和異聲,顯得非常寧靜?

真的好舒服,就好像回到母親懷中那般,充滿了寧靜的溫曖!

這種感覺是?

對了,這是我轉世之前的感受,難道……?

“歡迎你回來,我的孩子!”柔和的聲音在我心中忽然響起。

我心中有些驚訝:“我不是已經消亡於這個宇宙中了嗎,為什麼還會……?難道是您救了我嗎?”

聲音沉默了一下:“我沒有救你,只是將你帶到這個地方而已,你是我派出的使者,我一直在關注着你!”

“你一直在關注我嗎?”我心中問道:“為什麼我一直呼喚你,卻得不到你的回應?”柔和的聲音在我心底響起:“道的力量無處不在,以你的修行,還不足以感覺到他那無所不在的力量?”

“為什麼你會讓我轉世回到原來的地方?”我心中問道。

柔和的聲音輕輕的在我心底一嘆:“其實,你根本就不屬於你原來的那個世界,我這樣做,只是想讓你明白,一個生命所經過的歷程和他所必須肩負的責任!”

“是這個樣子嗎?”我心中一陣沉默:“那麼,到底我轉世的使命是什麼?”

頓了好一會兒,柔和的聲音這才說道:“我賜予你穿透空間的能力,就是想有朝一日你完成了歷練之後,能夠依着天道自然本心,將另外一個紛亂的世界重新納入正常的軌道,唉!”

輕輕一嘆,柔和的聲音道:“只是可惜,你雖然已經擁有了與我相同屬性的力量,又經歷的神魔雙性的洗禮,到了後來你本欲成功之時,終究還是為了另外的一件事放棄了自己,幸好你的元神已經三魂合一,否則,你真的早就消亡於這個宇宙之中了,我雖然從虛無之中誕生,掌管着這個宇宙,可是本身,我也是它的法則,公平的法則之下,一切都會依”道“而行,你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雖然只是一種意識,卻真切的有這樣的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因為我已經明白,剛才那段話的真正含義。

所謂天道,便是自然之道,而自然之道,便是蘊含了無數的法則在裏邊,就如同重力之下,水會從高處往低處流一般,每一件東西,都會有屬於它自己的規律在裏邊,所謂萬流歸宗,萬法同源!便是這個道理了。

柔和的聲音似乎有些欣賞慰:“你終於明白了我的用意了,那麼現在,你既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神,是否原意,完成你未完的使命呢?”

“……”

********

這是一個月之後的王府。

蘇婉從昏死中,悠悠醒來,意識的回復,讓她了解到自己現在所身處的位置。

這個房間,雖然讓她有些陌生,可是房間中迷漫的氣息卻讓她如此熟悉。

赫然從床上站下身來,體內真氣澎湃激蕩,身後,卻似乎有什麼東西倒在床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彷彿想起了什麼,蘇婉神色突然大變,回過頭來,終於見到她師兄那已經倒在床上的僵直的身子。

這一瞬那,婉蘇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都已經快要凝固了。

“師兄!師兄……!”

帶着哭腔的悲慟聲音呼出,卻沒有得到一聲回應,驀然間,蘇婉只覺得自己心中一片冰涼。

“為什麼會這樣啊,師兄,你快回答我,回答我呀?”

過了好半晌,蘇婉終於抱在她師兄的身上痛哭起來。

被震碎的內腑已然奇迹般的恢復如初,身上的傷早已赫然而愈,體內更是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

這是一個奇迹,一個用無比寶貴的生命去交換的奇迹!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內腑被震碎了還能恢復如初,即使是天下聞名的神醫門,也不可能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醫術。

能夠將她從死亡中拉回來,這個世間除了他的師兄,還有何人能夠辦到?

蘇婉獃獃的看着床上那已經冷得發僵的屍體,極度悲傷之餘,她的目光漸漸顯得冰冷而空洞。

那是一種毫無感情的冰冷,一種心死的冰冷,甚至於所有的情感在這一刻全都遠離了她,在這一雙顯得空洞的目中,一種絕望到了極點的森寒感覺漸漸迷漫開來。

“滴噠”又是一滴清淚從她那顯得空洞的眼中溢出,沿着她那絕世姿容的玉顏,輕輕的滴在木質床沿上,發出一聲幾乎不可聞我脆響。

“師兄,你等我!師妹將未完的事完成了以後,便來見你!”

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蘇婉的臉色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悲傷與絕望,只是她那絕世秀麗的姿容,漸漸的泛起了一絲平靜的漠然。

從房中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蘇婉的臉上亦早已不見了任何的情感流露,王護王衛迎了上來,卻只聽她說了一句:“從今往後,老爺和夫人的一切便交給你們兄弟了。”

留下了這一句話,蘇婉便重重的將房門關上,待王護將房門再次打開之後,房中已然空空如已,不見了蘇婉,也不見了他們的少爺。

三天以後,京城中出了一件大案。

被人稱為萬家生佛,三代為商而富奢之極的天下名士,京城周庄師,官拜侍卿,江湖朝中摯友無數,他家中的那一粒珠中之寶——寒玉珠,一夜之間在眾多高手的眼皮之下,被人盜走。

(寒玉珠,其性極寒,具有去毒清神之神效,此珠入死者之軀,可保千年不壞。)

如此一顆珠子,沒有什麼大的用途,卻遭人偷竊,雖然對於周家來說算不得是什麼天大的事,可是周家失物,這是何等的大事!此案轟動京城,據說當時只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晃過,人影便馭空而去,不見了蹤影!

實在沒有人能夠想到,有人會去偷如此一顆華而不實的東西,得罪了周家,那可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

此案驚動天子,京城發出海捕文書,天下通緝,江湖之中更是重金懸賞,遍發英雄貼,可是數天過後,此案依然如同石沉大海,始終未有絲毫訊息。

第五章江湖驚變

燕洲,離京城的距離並非太遠,大概只有百餘里路程,雖然此地算是京城的近鄰,卻大異其它洲郡的繁華擁鬧,顯得幽靜而沉寂。

這是燕洲小石鎮上,崇大海在自己豪奢的寢室中,正慢慢的享受着美麗小妾為他準備的茶點,他懶洋洋的躺坐在太師椅上,眯着眼睛,嘴裏輕輕的嚼着由小妾餵過來的翠玉香酥,任由三個騷媚入骨的女子跪在地上,輕輕的錘打着他的大腿,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偶爾摸一下旁邊女子那暴挺在外的潔白酥胸,引起一陣吃吃騷媚笑聲,房中充滿了一種

在這整個鎮上,崇大海是一個名人,由於年青的時候曾經在武林中闖蕩過,所以博得了一個笑面虎的稱號。

所謂落葉歸根,崇大海在江湖中闖蕩了大半輩子,終於帶着數不清的銀錢回到了小石鎮,並且開了一家崇氏武館。

在小石鎮這個地方,他的話有着絕對的權威,門下產業遍佈小石鎮的每個地方,竟連燕洲城中,他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自從他回到了燕洲小石鎮之後,也有一些不長眼睛的前去滋事,可是還沒有等到那些人搞出什麼大風浪,就已經被崇大海收拾了。

漸漸的,崇大海的名氣越來越大,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在小石鎮,他的武功被人吹得神乎其乎,據說,他一掌可裂山石,具有翻江倒海之能。

由於小石鎮民風純樸,不管這些是真是假,總之,崇大海終於還是留在了這個地方,生根立業了。

“啪!”的一聲,客廳的大門被人撞開,一個身着黃衣的弟子慌慌張張的從外邊闖了進來。

“師父,不好了,外邊闖進來了一個白衣蒙面女子,手裏舉着一口用黑布包裹着的棺材,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她口口聲聲要找師父,已經闖進來了。”

這個弟子,崇大海最為熟悉,名叫朱大經,果然人如其名,反正有事沒事的都一驚一詐的。

“托着棺材的女人!”

愣了一愣,崇大海支開身旁的女人,沉聲喝道:“慌什麼,帶我去看看!”

來到正廳,他果然看到了一個女子,一個身材窈窕的年青女子,肌膚如玉,白衣如雪,雖然是白紗蒙面,可是崇大海可以斷定,這個女子,絕對非掌美麗。

正如朱大經所說的那樣,她的手上正托着一口矇著黑布的棺材。

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如此年青的女子竟輕若無物的托着一口死人用的棺材,這樣顯得滑稽的情形,在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崇大海本欲將她趕出去,可是多年的江湖經驗讓他心生頓生警惕,不說別的,就憑蒙面女子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令人心寒的氣勢,就已讓崇大海的心中感到極不自然和舒服。

(高手,這個女子絕對是個武林少見的高手!)

二十多個弟子,幾乎全在場中,不過看樣子,全是被蒙面女子從外邊所逼進來的。

一個個手裏拿着鋼刀,滿是懼意集中在一起,將女子隔在外邊,客廳之中,雙方壁壘分明。

崇大海乾咳了一聲,吸過眾人的目光,眾弟子回頭,一見到自己的師父已經來到,全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我剛才聽弟子說,姑娘是點名找我,只是不知,姑娘有什麼事嗎?”崇大海開口問道。

“你就是崇大海?”冷若冰霜的聲音雖然清脆悅耳卻毫無半絲感情,蒙面女子的問話充滿了一種森寒的氣勢。

沒來由的,崇大海心中不由一跳,森森的打了一個冷顫,強自鎮定道:“不……錯,我就是崇大海!”

蒙面女子忽然直直的盯着崇大海,剛才還顯得森冷的目光忽然如劍一般凌厲:“你既也承認自己的身份,那我問你,一個月以前,在你家中招待的那一批西域人,到底是何來歷?”

崇大海眼色大變,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什麼西域人,我不知道!”

看其樣子便知道,他在撒謊,蒙面女子輕輕的冷哼了一聲,聲音冰冷的道:“你最好不要否認,我的耐性實在有限,你若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最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崇大海左右環顧,忽然大叫道:“快,快將這個狂妄的女子給我趕出去,快!”趁着廳中眾弟子向前推進的混亂時機,崇大海已然準備趁機開溜了。

眾弟子面面相覷,眼中滿是懼意,想來剛才着實吃虧不小,不過仗着人多,紛紛揚着明明晃晃的鋼刀,聲勢浩大的吶喊着,緩緩的向蒙面女子涌去。

還未有近身,剎那間,白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殺意,纖纖右手一揮而過,一道如同驚鴻般的寒芒一閃而逝,涌在最前邊的七八名弟子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腦袋同時搬家,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在一旁,鮮血從斷頸處一噴而出,染了一屋子都是。

由於白衣女子出劍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場中沒有人看清,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前邊的人已然腦袋飛出。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顫悚了。

如此殘忍的殺戳,白衣女子的眼中卻一如剛才那般,冰冷而毫無半絲感情,面對這樣的一個女修羅,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覺得寒氣直冒。

崇大海還未有退出廳中,看到剛才那嚇人的一幕,饒是他年青之時常在江湖中打滾,見慣了血腥的場面,還是忍不住心底寒氣直冒。

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纖柔的女子竟然是一個心如鐵石的殺神。

崇大海知道,以對方的武功而言,自己今天實在很難有逃脫的可能,看着眾弟子心悸不已的神情,如果再不讓門下弟子讓開,恐怕今天,沒有一個人能夠活得下去,想起這些弟子平日裏的那番殷切之情,崇大海終於長嘆了一聲。

“住手!”

喝開眾弟子,崇大海步了出來,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崇某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傷我門下弟子?”

白衣女子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道:“我現在只想知道,那批西域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從白衣女子眼中閃現的殺意看來,如果沒有得到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她還真有可能大開殺戒了。

崇大海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屈服的樣子,大聲將客廳內的眾弟子喝退出去,這才說道:“我看姑娘不似一般人物,也罷,我便告訴你便是。”

語氣頓了一下:“其實那些人,是西域一個神秘門派弟子,具體來歷我也不是十分的清楚,當時聽我一個介紹他們來的朋友說,那些人,是什麼西域神教的,其他的,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多問!那批人在這裏住了五天之後,便不聲不響的走了,也沒有向我打個招呼,至於他們去了那裏,我實在是無從知道。”

“呃!對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崇大海說道:“記得我朋友說過,他們將會在四個月以後,在前往塞外的必經之處,呼特蒙爾山中會合,姑娘到時候可以到那裏去看看的。”

白衣女子一動未動,只是她的眼光越發的顯得冰冷:“崇堂主,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看樣子,白衣女子似乎知道崇大海的真正身份,不為所動的語氣中,一口便叫出了崇大海的真正身份。

此言一出,崇大海面色終於大變:“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話還未落,崇大海已然將事先握在手中的暗器一把向白衣女子甩去,腳步後撤,他想趁着白衣女子一時的忙亂,而趁隙逃走。

可是,人還未有來得及向後退走,一道寒光從眼前一閃而逝,凄烈的慘叫聲響起:“哎呀,我的手……!”一隻握着未發出暗器的斷臂一飛而出,掉在三尺之外的地上還兀自震顫不已!

崇大海倒也算是硬朗,慘叫過後,硬是忍着一聲不哼,左手連點身上數穴,止住了向外狂噴的鮮血,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震驚的看着白衣女子,目光中雖然閃過一絲怨毒,可是得到了血的教訓,他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畏懼!

“你這種人,統統該死,既然如此執迷不悟,那留你何用?”

崇大海身子一震,趕緊喝止道:“且慢動手,我說!我說,我說就是!”

沉默了一下,想是正在整理腦中的話語,崇大海苦着一張臉道:“我接到上邊的飛鴿傳書,說是我教中會有人前來,要我接待一下,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身份低下的人,是不可能知道教中事務的,後來我私下隨便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他們的目標是京城風雲門,具他們之中有人說,這一次的行動是應了一人的要求,作為合作的一個條件,才不得已有了這一次的行動的,本來他們約定,任務完成之後還會來我這裏,只是不知怎麼的,我等了這麼許久也沒有等到他們,至於其它的,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崇大海這一次的話,倒算是有一些真話在裏邊,可能是因為他的身份被白衣女子叫破,又見識過她的手段,所以心中實在不敢再生出其它什麼僥倖的**頭,想矇混過關的。

白衣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冷冷的道:“以他們那點低未的武功,還想到我風雲門撒野,簡直自不量力,我所問的是,是否還有一個武功極為高深的外人,跟他們在一起?”

崇大海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忽然反應過來,崇大海吃了一驚,失聲說道:“你說什麼,那你……你是風雲門的人?”想起江湖武林中的種種傳聞,一個女子卻擁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除了……!

剎那間,崇大海就好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一臉的頹廢:“這樣說來,姑娘便是風雲門的蘇門主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崇大海心中已經知道,今天定然是九死一生了。

蘇婉何等人物,身為武神的師妹,本身的武功亦高深莫測,在短短的二三年時間之中,更是將一個天下人人喊打的風雲門、塑造成一個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門下弟子遍佈武林,連西域神教都對其深為忌禪,不惜派出總壇之人與聖門合作,想將風雲門連根撥起,沒有想到的是,進駐風雲門的神教弟子千般準備之下,竟然還是一去不返,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已經遇難了。

如此實力,她若是想查什麼,還有什麼她查不出來的,崇大海的心中,只覺得一片冰涼,實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親自查上門來。

眼見白衣女子一言不發,不置可否,崇大海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推斷,斐然一聲長嘆道:“門主所說的那個人,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定然是聖門中人!”

時到現在,崇大海心知,已然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若是再不說出事情的真相,那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培上自己的性命不說,更加會培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那到時候真的連後悔都來不及了。

“真的是聖門,真的是聖門所為!”白衣女子喃喃說道。

似乎這個結果,她心中早已知曉,只不過是想確定一下答案的真實性而已,絕美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白衣女子的聲音忽然充滿了一種森森的寒意:“凡是參預這件事的人全都該死,你也不例外,為我師兄陪葬吧!”

崇大海大吃一驚,濃烈的危機感一迫而來,心中剎那間升起了一種極為不妙的感覺,還未有等他來得及做出反應,眼前一縷寒光閃過,忽然間,他看着了自己飛了起來,而在白衣女子身旁正直直的站着一具無頭屍,好熟悉的感覺!

那套錦色大袍……?不就是自己今天所穿的嗎,還有那個無頭的身子,怎麼這麼熟悉,天啊!那不就是自己的身子嗎,難道說……?

意識一陣模糊,剎那間,崇大海什麼也不知道了。

十月三日,燕洲小石鎮、崇大海一門被人所滅,理由是崇大海身為中原武林之人,竟然甘為木靈教燕洲分堂堂主,該殺!

十月七日,木靈教靈洲分堂被人血洗,當場未有一人活命!

十月八日,木靈教吳洲分舵被人血洗,場內一百二十三人,無有一人活命!

……

短短的二個月,西域木靈教設在中原的所有分舵,全都被人連根撥起,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何人所為,此事不但震驚朝野,更是轟動整個武林。

緊接着,由風雲門現任門主蘇婉,名滿天下的中原大俠楚清崗,劍里乾坤隆世雄,神龍大俠雲客生,還有通神幫幫主於三娘,共同具名所發武林帖,遍及整個中原武林,約時二月十五日,在蘇江水城召開武林大會。

如此之多的實權人物同時具名,此事本身就顯得有些非同小可,有史以來,江湖武林中更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在這些人中,不管是那一個人,即使是跺跺腳,江湖也要跟着顫三顫。

以蘇婉風雲門門主的身份,早也隱然有天下第一大門主的呼聲,而神針於三娘,身為通神幫的幫主,門下弟子無數,掌管着天下水路所有的經濟往來,即使是朝廷,也得忌他們三分,至於劍里乾坤隆世雄,本身便被人譽為劍道至尊,武林中聲名之盛,一時無兩,平時是從來不會管理什麼江湖中的閑事,這樣的人物,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與楚青崗雲客生他們一道,共同具名發出武林帖。

這一連串的舉動,已經使得江湖中警覺的人物嗅到的一絲異常,讓所有人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一件什麼樣的大事,竟然勞動了武林之中這些泰山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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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洶湧的蘇江,被下游隆起來的土地一分為二,看上去就像一條孤島似的,由於這裏四邊環水,所以因此而得名,取名為蘇江水城!

趙宇,是蘇江水城的一名送菜夥計,與往常一樣,今天一大早他便一人拉着一輛特別大的平板車,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新鮮蔬菜,向水城中地位超凡的卓清卓老爺家送去。

卓家是本地的名門旺戶,而卓清更是本地遠近馳名的名人,不但產業巨大,江湖武林中的交際更是廣闊,他的話在這蘇江水城,有着絕對的權威。

據說,由於卓清的影響,蘇江水城將會在來年的二月份、迎來一場江湖人物特別隆重的盛會,對於蘇江水城與卓家而言,這可是一件不可怠慢的大事,不過對於送菜的趙宇來說,那些江湖中的事還離他太遠,不列在他心中所打算的範例。

由於卓家最近來了一些重要人物,趙宇像這樣滿車送菜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

別看他個子顯得有些纖瘦,可是他的力氣卻着實不小,這樣的一車蔬菜,如是換作一般人運送的話最少需要三個大漢才行,可是趙宇拉送的時候卻沒有一絲吃力的樣子,若非車子太小隻能裝得下這麼多,他恐怕會裝得更多的。

從小到大,趙宇的力氣一直挺大,如是比力氣的話,連一些練過武功的所謂高手,也不是他的對手,也可以說,趙宇是天生神力。

可惜的是,趙宇卻一直非常的普通。

從小沒有了爹媽,他的生活便一直是他伯伯在照顧他,雖然對他極好,可是他伯伯卻已在五年前過世,於是,家便也不再是家,由於他伯母對他極壞,終於,留無可戀之下,他自己一個人走了出來,做了一名最低賤的送菜夥計。

在管家林伯的指引下,趙宇將一大車的蔬菜拉到了卓家的廚房,與往常一樣,趙宇從廚房中打出水來,好好的洗了一把臉,然後準備離去。

林伯早已不知去向,趙宇將臉上的汗漬擦了幾把,拉着空車準備離去,正在此時,高牆的另一端傳來一陣陣兵器破空與氣嬌喘吁吁的聲音。

趙宇知道,那是卓清的孫女在練習武功,一直以來,趙宇對武功其實並沒有什麼印象,只是有一次無意之間瞧見了卓玉所紅習的一式武功之後,煞是好看,心中無意,便暗暗的記了下來。

一次趙宇與人發生爭執,雙方一言不和,終於打了起來,對方是一個練家子,趙宇雖然空有一身蠻力,卻被人揍得鼻青臉腫,一時的無意,趙宇想起心中暗記的那一招武功,出乎意料的是,一拳便將那個原來不可戰勝的人打倒了。

那一次的經歷,終於讓他對於武功的興趣達到了一種痴迷的地步,每一次來到卓府,如果四下無人,他便會偷偷的盯着卓玉練武,學習每一招可以學習的武功。

當然,即使趙宇不懂得江湖中的規矩,可是他也明白,偷學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況且盯着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那更是犯禁了,若非心中對於武學的痴迷已經近似於瘋狂,以趙宇的品性而言,是斷斷不會如此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趙宇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這才趴在牆門之上,透過空隙觀察着卓玉的每一個近乎於完美的動作!

與往常一樣,卓玉根本沒有覺察到門外有人偷看,依然一絲不苟的與她的師兄對練着一套劍法,男子顯然不是她的對手,正被迫節節後退,而旁邊則有一個老頭不住點頭,似乎對於卓玉的表現,感到極為欣慰!

“好啊,終於逮着你了,死送菜的,竟敢在這裏偷窺我家小姐,你找死啊?”

聲音剛一響起,趙宇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人提了起來,緊接着,猶如騰雲駕霧一般,被人扔到了卓玉的面前,“砰”的一聲,摔在地上撞得七暈八素。

卓玉收劍側立在一旁,看着從門外闖進來的護院張傑,秀眉微蹩,不悅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稟報小姐,這個送菜的竟敢趴在門上偷窺小姐你練武,幸被小人當場抓住,特來請示,需要怎麼樣處置?”

聽說有人偷窺,卓玉臉上一紅,狠狠的瞪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趙宇,而此刻的趙宇,腦中還暈乎乎的一片漿糊,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當前的狀況。

半晌,卓玉這才說道:“算了,隨便給你個教訓就成了!”

側首盯着張傑,從她眼神中隱含的怒意明顯可以看出,卓玉心中似乎非常的惱火:“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再來煩我,被你這麼一攪,什麼練武的興趣都沒有了。”

張傑被她的眼神一嚇,急忙擦了一把額上滲出的細小汗珠,連連恭聲應道:“是!是!是!”提起地上的趙宇,急急的向外而去。

沒有得到卓玉的讚賞,卻反而因為趙宇的關係而惹惱了卓玉,這一下,張傑心中已然將所有的帳全算到了趙宇的頭上。

剛剛出了卓府的大門之外,張傑便將趙宇重重的摔在地上,外加一陣拳來腳踢,趙宇那裏受得住,三兩下功夫已然開始口鼻來血了。

眼見趙宇的意識漸漸的陷入昏迷,張傑似乎還不解恨,又使勁踢了他兩腳,路人指指點點,雖然對於張傑的過份行為多為不恥,卻無一人敢於站出來喝止。

就在此時,趙宇模糊之中終於聽到了一聲、他這一輩子永遠難忘的聲音。

“住手!”

清脆悅耳的聲音雖然顯得冰冷,卻讓人感覺是那麼的溫曖,緊接着一個女子的身影進入了他那模糊的視線。

窈窕的身子,一身雪白衣衫,白紗蒙面,亮得刺眼的白晝之下,白衣女子的身影似乎散發出一種神聖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微風吹過,拂起女子輕飄的白色衣衫,猶如畫中的仙女一般,飄飄欲飛,直欲乘風而去,讓人幾疑是在夢中。

很想睜開眼睛看清楚,可是身體的嚴重內傷讓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終於,趙宇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宇終於從昏厥中醒來,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之上,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極為雅緻的房間,素色的帳簾,一桌一椅,一套精緻的茶具置於桌上。

從床上起來,趙宇驚奇的發覺自己身上的傷勢早已赫然而愈,不但如此,渾身上下只覺得精神飽滿,體內似有一股清氣在流動!

一個夥計從門外進來換茶,見到趙宇已然轉醒,於是躬着腰道:“客官你醒了,要不要為你準備點吃的?”

趙宇愣了一下:“請問,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到這裏來?”

夥計笑了笑:“客官你有所不知,這裏是蘇泊客棧,客官你是被一個大大了不起的人物送過來的,當時客官你昏迷不醒,那位大人物吩咐,要讓你好好的睡一覺,所以被安置在這一間比較清靜的上房。”

“這裏是蘇泊客棧?”趙宇心中一陣意外,實在沒有想到,有生之中竟然還有機會住一下這樣高級的地方。

要知道,蘇泊客棧可是蘇江水城中最大、也是最為毫華的一家客棧,像他這樣的人物如果是在平時,不要說能夠住在裏邊,就是從門口過路時慢了也會被人吆喝的,可是今天,一似乎切都變了。

見到夥計對自己如此的恭敬,趙宇心中頗有些愛寵若驚的感覺,從小到大,一直以前他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受人尊重的待遇,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能夠告訴我,那個送我過來的人物到底是誰嗎?”

“怎麼,你不認識她嗎?那為什麼以她那樣的身份還要親自將你送過來,我還以為……?”

夥計的眼色雖然變得頗有些怪異,不過還是解釋道:“說起送你過來的那個大人物可不是一般的人,人不但長得像仙女一般,就連本城最有影響的卓清卓老爺得知她的到來之後,也得率一家老小,親自出門相迎,聽說,她便是當今天下風頭最甚的風雲門的門主,門下弟子不計其數,本身更是在朝中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即使是本城的城守見了她之後也是唯唯喏喏,我聽別人都是叫她蘇掌門或是蘇門主之類的稱呼!”

趙宇心頭猛的一震,實在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大人物,竟然親自將他送來這裏,恍然間,心頭浮現出那一雙絕美的眼睛。

在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之中,似乎充滿了憐惜,充滿了落寞,又滿含了一絲隱然的憂傷,你甚至從中可以感到受到一種深深的震撼。

剎那間,趙宇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有些自卑,又有些嚮往,各種滋味纏繞心頭,久久盤旋,揮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趙宇便來到了卓府的外邊道上,偷偷的躲在一旁,目光死死的盯着卓府的大門,苦苦的守候着他心目中的仙子,暗暗的祈禱着那位仙子能夠出來接受他的道謝!

被人救了一次,他一定要向人家道個謝才成,這也是他伯伯從小教給他的做人道理。

或許真的是老天照顧了他,隨着卓府的大門緩緩開啟,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在一眾人的簇擁下,從裏邊緩緩的走了出來。

白紗遮面,一雙纖纖玉手縮在素色的袖擺之中,身形之中自有一派雍榮華貴的氣度,還是昨天他記憶中的那雙眼睛,趙宇知道,這個白衣女子,一定便是夥計口中的蘇門主,也就是昨天救過他的那個人了。

白色的身影漸近,眼看就要擦面而過,趙宇心頭一熱,身子一挺,就這麼沖了出去,直直的向白衣女子沖了過去!

可是他人還未到白衣女子跟前,便被簇擁着她身旁的人硬生生的攔了下來,不得已之下,趙宇只得停下步來。

場面忽然顯得滑稽,眼前的情形,就好似趙宇突然將別人強行攔下一般,由於趙宇的衣着甚為破爛,甚至於在路人看來,似乎,趙宇是在強自行乞一般。

“那裏來的小子,走路不長眼睛,還不趕緊讓開!”一個漢子怒呼道。

趙宇知道,如果今天失去了這個機會,以後就永遠不可能有機會、向白衣女子表訴出他心中的那一份感激了。

心中只覺得一陣涌動,全身也不知是那裏來的勇氣,趙宇仰起頭來,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漢子,說道:“我是來道謝的!”

“道謝,道什麼謝?”

眼見一個穿着如此破爛的人突然跑出來攔在路的中央,還說要向人道謝,漢子顯然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愣了一愣,卻聽見身後一聲清脆委婉的聲音傳來:“門田,讓他過來吧!”

“是!”漢子恭應了一聲,側身一讓,然後向趙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一下,白衣女子的身影是如此清晰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雖然昨日才僅僅一面之緣,甚至於對趙宇而言,那根本算不得清晰的一面,可是在這一剎那,這個身影就好像已經呆在他心中幾萬年似的,如此的讓他魂牽夢縈,午夜輪迴。

趙宇獃獃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心中千般滋味似乎一齊爆發出來。

就是這個雍榮而立身影、渾身似乎充滿了一種令人不可逼視的神聖氣息,讓他心中自慚形穢。一時間,趙宇呆若木雞,即使心中有千般語言,可是口中,那裏還說得出半句話來。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啊?”顯得溫婉的語氣從白衣女子的口中說出,帶有一絲關心的意味,一時間,趙宇心中突然激動異常。

(她還記得我,她還記得我這個送菜的小人物!)

“多……多謝仙子姐姐的關心,我……我……已經沒事了!”激動之餘,趙宇的口齒已然不清,囁嚅的說道。

“沒事就好,你現在既然已經見到了我,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白衣女子的聲音雖然顯得淡漠,卻並不讓人感到冰冷,側過目光,白衣女子向前揮了揮手道:“門田,我們走吧!”

人群緩緩的從趙宇身旁擦身而去,獃獃的看着眾人的背影,趙宇的眼中一片淚眼模糊,天地間似乎已不再有外人,只剩下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白色人影漸漸遠去。

(難道……?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剎那間,趙宇只覺得體內的熱血驀然沸騰起來,也不知那裏來的力量,衝著白色的人影大聲吼道:“仙女姐姐,我想以後永遠跟着你!”

顯得嘶啞的聲音遠遠的傳去,趙宇突然不顧一切的狂追上去,過了一會兒,前邊的人群終於緩緩的停了下來。

趙宇停下身子,眼見白色的人影漸近,心中驀然感到萬分的緊張起來,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口。

白衣女子來到趙宇的跟前,駐立良久,突然幽幽一嘆,問道:“你真的想跟着我嗎?”“是!”趙宇的語氣顯得十分的堅定。

“為什麼?”

趙宇想了半天,終於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白衣女子沉呤半晌,眼中忽然有了一絲淡淡的溫柔笑意:“我不是什麼仙子姐姐,你若是不嫌棄,就和他們一道叫我門主吧!”

回過身子,白衣女子不再理會木然而立的趙宇,淡靜而去,眾人紛紛起行,一個漢子見趙宇還在那裏獃獃的立在大街上,忍不住呼叫了起來:“兀那小子,你還不快快跟上來,莫非要我們八抬大轎來請你嗎?”

趙宇終於反應過來,剎那間,他心中一陣狂喜,“啊!”了一聲,立即隨身一溜煙的跟了上去。

就這樣,趙宇的一生終於在這一刻發生了改變。

這是一個好天,晨曦的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驅走了一絲冬日裏讓人不耐的寒冷,窗外的樹榦光禿禿的,雖然它的葉子早已被寒瑟的秋風吹落,可是春天即將來臨,眼看着乾枯的樹木又要開始長出嫩芽了。

這裏是蘇江水城最大的府第——卓府。

趙宇被白衣女子帶回來之後,就安排在這裏與其它的幾位年紀相若的漢子住在了一起。

與他住在一起有三個人,一個年紀稍長一些,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正是那天叫他的那個人,名叫門田,此人雖然看上去大冽冽的,一副粗枝大葉的樣子,心思卻非常的縝密,只不過講起話來倒也健談。

而另外一個人,卻顯得有些豪放,臉上帶著有些鬍子,身材也甚為高大,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感到特別親切,不過發怒的時候卻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活似一個發怒的金剛,名叫鐵樹。

倒是還有一個叫冷禪的人,二十多歲的年紀,背上背着一柄長劍,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寒着一張臉,就好似天下的人都與他有什麼仇或是欠他銀子似的,讓人輕易親近不得。

從趙宇搬進來與三人住在一起之後,就從來沒有見過冷禪笑過,即使是與另外兩人呆在一起,一天下來也是少有話說,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只不過過了幾天,趙宇也就習慣了。

第六章武林大會

在趙宇看來,其實與他住在一起的這三人,武功都極為不凡,而三人練習武功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避過趙宇的面,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趙宇心癮暴發,終於忍俊不住,提出要向三人學習武功。

奇怪的是,三人倒也答應的爽快,也沒有什麼藏私,各自教授了趙宇的武功,一月下來,趙宇的武功進境神速。

讓門田,冷禪,鐵樹,感到驚異的是,趙宇在武學上的領悟力之強,即使是他們,也為之嘆服,一套精妙的招式在他們以前學的時候要花上兩三天的功夫,可是趙宇卻僅僅只用了兩三個時辰便也全部學成。

連傳授他武功的門田三人也不得不暗嘆老天的不公。

“這個傢伙,還真是一個天生學武的料啊!”

二個月以來,武學上的進步,趙宇明顯的感到自己真的已經變了,似乎是變得更加厲害了,想起過去,許多在原來認為完美無缺的招式,在他現在看來,卻是那麼讓人不屑一顧。

相處了兩個月,以趙宇的鬼靈精怪,終於從門田三人口中得知了一切!原來那一日帶他回來的那個白衣女子,竟然真的是風雲門的現任門主——蘇婉。

雖然他不知道風雲門門主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可是看看在蘇江水城身份尊崇的人物卓清,在她的面前也是唯唯喏喏,對於她的話不敢稍有違逆,而且,連從來對江湖人物不假辭色的城守大人也親自前來拜訪,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蘇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身價,自然不言而喻了。

其實在趙宇的心中,一直便有一個問題:為什麼那白衣女子如此之高的身份,竟然會同意一個送菜的夥計跟着他?

這個問題憋在心中許久之後,有一日終於忍不住了,趁着白衣女子來看門田他們的時候,終於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當時白衣女子的反應甚是奇怪,一向淡漠的眼神赫然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有一絲隱露出來的淡淡傷感,默然了好一會兒,這才淡淡的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何,或許是我想起當年的自己的糟遇吧!”

看着白衣女子的眼中同時露出懷**與溫柔的眼神,趙宇心中真的是一頭霧水,儘管如此,趙宇終究還是沒有再問下去。

當然他也知道,即使再追問下去,也是徒增煩惱而已,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而且更加不會在白衣女子的口中得到些什麼,只不過,他心裏面的疑問與好奇卻越發的顯得深了。

實在想不出,這世間還有什麼人,能夠讓他心目中的仙子這樣的神傷?

在趙宇的內心深處,自從那一日在視野模糊之時見她第一面開始,白衣女子便是神聖與不可侵犯的代名詞。

這樣的一個人物,滾滾俗世,這世間還有什麼人能夠配得上,並且能夠擁有她的那一份感情嗎?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由於時在冬日,白天的時間似乎顯得短了許多,不過在蘇江水城,即使是時至寒冷的冬日,遍城之中也不見一絲雪花,與中原的其它地方比起來,這裏的溫和氣候明顯的要讓人能夠接受得多。

蘇婉獃獃的看着師兄的靈柩,禁不住心中的悲傷與絕望,美目中湧出的清淚如斷線一般直往下滴。

本來以隆世雄,雲客生等人的意見,是要將她師兄死的消息公佈於武林的,順便在水城為她師兄召開武林追悼大會,可是由於蘇婉的堅持,於是,一切還是按照蘇婉的意思辦了。

這個房間是卓家招待蘇婉的客房,由於她的要求與堅持,要將靈柩安置於她的客房之間,卓清雖然心中不樂,卻終於還是認同了蘇婉的做法。

當然,蘇婉何等身份,連隆世雄等人也默認了她的做法,卓清自然不會硬加阻撓,相信以蘇婉現今的地位與身份而言,絕對做不出什麼有失她身份的事的。

緩緩的推開棺蓋,師兄那栩栩如生的面容頓時展現在她的眼前,有了寒玉珠的鎮保功效,王風的面容雖然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卻與生時的他一般無二。

蘇婉伸出柔荑,輕輕的磨婆着王風那蒼白的臉,眼神漸漸的顯得溫柔起來。

一直以來,蘇婉都沒有與她師兄呆得這麼接近過,恍然間,王風那淡淡的笑容突然展現在她的眼前。

溫柔的眼神,平和的神色,清澈得無有半絲雜質洒脫氣質,這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的令人心安。

在他的身旁獃著,你會感到一種無比的舒服和祥和,就好似春風拂面般的感覺,清新之中帶着一絲沉醉,那樣的感覺,是那樣的讓人嚮往,那樣的讓人怦然心動。

在蘇婉的心中,她師兄就一是座無比巨大的大山,靜靜的守在她的身旁,為她擋着所有狂泄而來的風雨,那種近似於父親般的慈愛,如同戀人般的細微呵護,與來自於丈夫心底深處的關心,已經早已讓蘇婉心中,分不出這其中到底蘊含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直到蘇婉自認為必死的時候,她心中才真正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一份真摯的感情到底是屬於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甚至在她的心中,見到自己被師兄擁在懷中的時候,除了滿足之外,再無一絲死亡的恐懼,即使她知道已經快要離開她的師兄了,可是知道她師兄有當朝九公主代為照顧,蘇婉的心中已經是死而無憾了。

可是今天,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當她從昏迷之中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當她確定自己還活着的那一剎那,當她見到師兄倒在床上的那一剎那開始,蘇婉的心便已經死了。

在這個世間,從沒有聽說過有人內腑破碎了還能夠恢復如初,即使是以神醫門那源遠流長神奇醫術也根本不可能。

能夠創造如此奇迹,這個世間除了她的師兄之外,還有何人能夠辦到?

不管是世間無人可解的萬毒門三大奇毒之一的噬骨之毒,還是蒙城之外的那一場堪稱神跡的大雨,一切的一切,只要她的師兄存在,奇迹便會接踵而來,可是這一次,奇迹雖然再次誕生,她師兄卻終於為了她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帶着寒意的微風從窗外輕輕拂過,幾不可聞的異聲傳來,只見蘇婉突然抬起頭來,顯得溫柔的目光忽然變得冰冷而森寒,冷冷的說道:“既然客人來訪,為何不進來一敘!”

聲音雖然不大,卻在她真氣的傳送下遠遠的傳了出去!

房門“吱嘎”一聲,無風自動的緩緩打開,就好似被一雙手無形的控制着一般,氣氛讓人感到一絲沉悶與異常。

“蘇門主好高明的耳力!”一個清脆而淡靜的聲音贊道。

門口人影一閃,一個白色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門內,素淡的身影俏然而立,眉目間清麗如畫,一對美若秋水的雙眸熠若辰星,清晰而深邃,這個人,竟然是聖門的繼承人柳幽若。

“原來是柳仙子深夜來訪,請恕蘇婉怠慢了!”

似乎對於柳幽若深夜來訪,蘇婉並無絲毫意外,說話的同時,語氣之中毫無半絲的驚訝!

“蘇門主客氣了!”柳幽若說道。

無限溫柔的,輕輕的將棺蓋合上之後,蘇婉緩緩的站起身來,剎那間,剛才還一身溫婉柔弱的她頓時為之一變,一股迫人的英氣立即從她身上展現出來。

素色的袖擺輕輕一拂,玉指蔥蔥,招手之間,桌上的茶杯像是被人遙控了一般,緩緩的飛到了她的手中。

“外邊寒冷,柳仙子可否過來喝一杯熱茶呢?”

柳幽若心中一震,看蘇婉剛才所露出的那一手,不但沒有半絲的勉強,而且動作連貫、渾然天成:什麼時候,她的武功竟然到了那樣駭人的高深境界了?

忍住心中的訝異,柳幽若倒也並不客氣,踱步而進,微微笑道:“多謝!”

接過蘇婉親自遞過來的茶杯,柳幽若淡淡的小抿了一口,這才動作優雅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開口問道:“蘇門主使人傳信找我前來,不會只是想請我喝喝茶這麼簡單吧?”

“柳仙子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蘇婉的目中迅速的閃過一絲訝意,目光直直的盯着柳幽若,卻見後者淡靜的臉上雖然毫無變化,可是眼神中的驚愕與不解還是清晰的展現出來。

過了好半晌,蘇婉這才迴轉目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柳仙子上次的贈葯之恩,蘇婉無以為報,在這裏先代我師兄謝過了!”

柳幽若愣了一愣,不明白蘇婉一開口竟然便提到了那件事上,微微笑道:“舉手之勞而已,蘇門主不必放在心上!”

雙方一陣客氣寒暄,隨着話題的漸漸深入,蘇婉的神色也越發的顯得凝重起來,目光中也漸漸的充滿了冷意。

“此次請柳仙子前來,是因為蘇婉有一事不明,想向柳仙子討教一二?”

見蘇婉說得鄭重,柳幽若心中雖然奇怪,但卻已並不在意,淡靜的說道:“蘇門主客氣了,有事但講無妨?”

沉默了一下,蘇婉突然說道:“聽柳仙子曾經說過,聖門中有一條門規,外間會不動心法者一律都是聖門誅殺的對象,不知此事是否真的屬實呢?”

其實問出這句話,蘇婉是有其用意的。

如是按照柳幽若上次在江家的所作所為看來,她所說的那一條門規、即使是她也沒有認真執行,看起來倒像是一般性的東西,沒有什麼具體的約束力,只不過當時的情況特殊,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至於具體情況如何,身為聖門的嫡傳弟子,柳幽若自然清楚,那條門規對於她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麼?是否真的還有強大無比的約束力?

那一日風雲門遇襲,蘇婉被一個會不動心經的人打成重傷,內腑被震碎,若非她師兄及時趕到,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不但風雲門會被毀,連這三年以來的努力都會化為烏有。

以蘇婉五重不動心法的境界還受此必死的重傷,可以想像,來人的武功絕對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這個世間,能夠將不動心經練得如此之高深境界的人除了聖門弟子,世間還有何人能夠有此修為?(當然,她的師兄王風自然是除外,而且在蘇婉看來,她師兄的武功早已經不再局限於不動心經了,也就是說,她師兄所修練的武功早已經超越了不動心經所能夠追求的境界,達到了另一個世人所不可理解的境界。)

加之一路上蘇婉動用所有的力量明查暗訪,似乎所有顯示出來的證據都一致對準聖門,蘇婉心中已然隱隱有種不安!

只不過,這種不安倒已並非是怕了聖門的強大,只是蘇婉的心中,下意識的不想與柳幽若為敵而已!

要知道,自從蘇婉重傷痊癒醒過來之後,她體內便充斥着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似乎是她師兄傳留給她的,而以前在武學上的不解之處,也豁然開朗,連蘇婉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武學修為到底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那一日風雲門的慘事,若非那個會不動心法的偷襲者,蘇婉又怎麼可能會受傷,沒有了蘇婉的受傷,她師兄又怎麼可能為了救她而付出寶貴的生命呢,所以歸根到底,一切都是那個偷襲者的錯。

一旦確定,聖門真的以誅殺外間會不動心經的人這一條作為必須執行的門規的話,那麼,至少說明,聖門在這一件事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以蘇婉現在急欲為她師兄報仇的心理,加上她武學上不可思議的突進,即使是面對強大無匹的聖門,她也不會有半絲的懼意。

加之因為她師兄的死,蘇婉早已覺得是生無可戀了,若非復仇的意**支撐着她,恐怕當場蘇婉便會選擇自盡而隨她師兄而去的。

對於一個已經心死的人,連自己最寶貴的生命都已經不在乎了,即使聖門再過強大,又豈能讓她有半絲的在乎嗎?

倒是柳幽若,對於蘇婉問出這樣的問題似乎感到極為的意外,眼中閃過一絲奇怪之色,這才說道:“你說得不錯,那條明文規定的確算我聖門的門規。”

蘇婉的面色赫然一變,柳幽若卻自顧接著說道:“只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當日你師兄獨闖我聖門,也是為了那一條門規而來,可惜當時,我並不在場,聽青霄長老所言,借他之助,我聖門還因此而免去了一場意外的浩劫,後來聖門大會全體決定,終於正式的去除了那一條並不合理的門規,所以現在,聖門門規中已經沒有那樣的條文了。”

聽柳幽若娓娓道來,蘇婉的確沒有想到,她師兄竟然還為了那條聖門的門規,獨自去過聖門。

以聖門的強大,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是何等的驚心動魄,既然是為了那一條門規而去,那麼,王風的用意也是不言而喻了。

為了她與風雲門,以一人之人獨抗整個強大的聖門,王風所做出的這種犧牲,饒是蘇婉那沉痛的心早已經顯得麻木,可是聽柳幽若重新提起,隱然間,蘇婉的心中還是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強行將自己激蕩的內心平息下來。

“既是如此,那我想再問一下,貴門是否已經與西域木靈教達成了什麼協議,有過什麼具體的合作嗎?”

柳幽若臉上一怔,神色剎那間大變,要知道,以蘇婉的身份,是不會亂開口說話的,既然她有此一問,莫非,聖門中真的出了什麼大事嗎?

“蘇門主能否直言相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婉冷哼了一聲:“二個月以前,我風雲門遭人木靈教偷襲,其中便有一個武功極高之人暗中蒙面參預,那人一身極高的不動心法修為,後來我多方查證,所有的證據多直指你們聖門,若非聖門與木靈教有過什麼合作的協議,以你聖門的門規之嚴,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呢?”

柳幽若隱然一驚:“竟會有這樣的事嗎?”

看她驚愕的眼色,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樣子,即使是蘇婉心中也是吃驚不小,只不過在蘇婉的心中,早已經認定了聖門有鬼,雙方談論了一下,蘇婉只是冷冷的拋出了一句:“如果聖門沒有辦法洗清它的嫌疑,那麼,一切只有等武林大會之後作出決斷了!”

語中含有濃濃的威脅意味,如此強硬的態度,實在有些出乎柳幽若的意料。

要知道蘇婉的品性一直都顯得溫婉,柳幽若實在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蘇婉發生了這樣大的改變,或許,這才是真正風雲門門主的風采,若非如此,風雲門又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兩三年之內便擁有如此規模。

只不過柳幽若也非等閑之輩,身為聖門傳人,自然有她自己的一派風采,雙方你來我往,挑燈夜談,一直到天亮柳幽若才堪堪離去,空中傳來她淡靜的傳音之聲:“蘇門主請放心,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給貴門一個交待的。”

從柳幽若離去時的樣子看來,似乎她的心境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雖然不知裏邊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整整的一個晚上,一些卓府的下人偶爾聽到沉悶的打鬥聲從蘇婉的房間傳來,天亮之後,一臉無事的蘇婉叫人進去收拾房間時候,下人們發覺裏邊有的桌椅已經化為齏粉,下人咋舌的同時,裏邊發生的那種戰況的激烈,也足以讓人驚駭莫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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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個月以後,武林大會將如期在蘇江水城舉行。

時間還未有到二月十五,天下群雄已然齊集水城。

這一次的武林大會,盛況空前,即使是前一次有朝廷暗中支持的蒙城的武林大會,也不足與之相提並論。

當然,如此之多的重量極人物同時具名發帖,中原稍有名氣的武林人物幾乎全都在被邀之列,對於他們來說,得到一張如此的武林帖,絕對算是一種榮幸,又豈有不來之理。

所以,即便是剛剛進入二月,武林中便陸續有人,不遠千里來的來到了氣候宜人的蘇江水城。

倒是幸好,由於隆世雄,雲客生,楚青崗,於三娘還有蘇婉事先來到了水城,加之有卓青本地的影響,事先便作好的安頓武林中人的準備,又因為蘇婉的面子夠大,作為官府的城守大人也極力配合,所以,為武林大會準備充足,說起來,從各處趕來的人雖多,水城的一切還是顯得井井有條。

其實當初,之所以選擇蘇江水城作為召開武林大會的地方,是因為這個地方是通神幫的大本營,在這裏,幾乎所有的生意全是為通神幫所控制,只不過不為外界所知而已。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平日裏的治安便有了很好的保證,所以眾人商議之下,才作出了這個慎重的決定。

由於武林人士絡繹不絕的趕來,一向平靜的蘇江水城終於一改往日的寂靜,漸漸的顯得擁鬧起來。

以楚青崗、隆世雄、於三娘、蘇婉、雲客生還有卓青,為首的幾個人,在水城中成立了一個臨時的大會執行監督堂,專司城中的治安及一切大會的籌劃與安排。

當然,這一次的武林大會也是有其用意的。

當隆世雄得知風雲門的遭遇之後,有感於武神之死,心傷之餘,同時發信聯繫了禁青崗與雲客生兩人,決定為武神報仇。

由於木靈教早有入侵中原之意,楚青崗與雲客生早就擔心中原發生戰事而招致生靈塗炭,正好趁着這一次的機會,召開武林大會,將中原武林中人團結起來,組成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有意將木靈教剷平,已絕後患。

後來又發信予以通神幫的於三娘,開始的時候於三娘並不賣帳,只是因為她女兒李靈素的極力促成,才不得已之下改變了她原來的主意的。

於是,五人聯名發出武林帖,終於在商議之下確定,蘇江水城為召開這一屆武林大會的地方。

不可否認的是,於三娘的確是一個頗具頭腦的商人,這一下,光是接待武林人士的收入,怕已經讓於三娘日進斗金,笑不攏口了。

時間越來越接近二月十五召開大會的日子,這個時候,一條驚人的消息終於傳來,蘇江水城外,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封城。

據通神幫弟子傳回的消息,現在的蘇江水城是只准進不準出,進來有時候沒有人管你,可是想出去的話,那就困難了。

當蘇婉她們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用出處理了,因為還有一天的時候,便是大會召開的日子。

可是禍不單行,壞消息陸續傳來,喀塞王拖拾竟突然發兵,揮軍南下中原,已經連連攻克中原皇朝的幾個重要的邊陲軍事重鎮。

緊接着,中原之北的異族軍隊也是蠢蠢欲動,大有破城而入中原的趨勢。

所有的事情就好似經過什麼人密謀過似的,竟連先前一向與中原交好的蒙坦國,也發兵攻打中原,理由是中原皇帝不守信諾,竟將九分主蘭欣下嫁他人!

這一下,中原皇朝當真是四面楚哥,情勢一下子惡化到了極點。

重經過最終商議,所有的人決定,只有成功的召開武林大會,將人員有效的組織起來,才可能作出下一步的反應。

於是第二天,事先搭建好的比武台上,終於走出了以隆世雄為首的幾個大會的重要人物,而台下早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人朝了。

讓雲客生等人意外與興奮的是,清音閣的聞詩蘭竟然也背着長琴不請自來,雖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是無疑,在這樣的時刻,她的到來,的確又讓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

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蘇婉似乎感到有些熟悉,倒是聞詩蘭首先開口說道:“上次蒙城一別,蘇門主風采更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

聽到了這一句話,蘇婉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女子,就是上次來參加蒙城武林大會的清音閣使者。

於是高台之上的主客位置,又多了一名千嬌百媚的女子。

與上次一樣,楚青崗依然是大會的主持,一看天色不早,人似乎已經到齊,楚青崗終於離坐宣佈道:“我現在正式宣佈,武林大會現在正式開始!”

雖然場下人數逾萬,可是在真氣的傳送之下,楚青崗的聲音還是極為清晰的傳了出去。

由於台下是一塊臨時清理的巨大廣場,四周沒有圍牆之類的東西,人數雖然眾多,卻並不顯得擁擠,不過在人群的四周,卻出現了眾多莫名其妙的人來。

轟鬧的人群漸漸的靜了下來,楚青崗滿帶真氣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出。

“這次召開武林大會的目的,首先是要保護我們的家園不被外族侵害,可是西域木靈教一直對我中原之地虎視眈眈,據聞,它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所以現在,我們得選出一個盟主,帶領我們團結起來,粉碎它的陰謀!”

話語一落,台下立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於是,轟鬧的聲音又漸漸的大了起來。

老套的一段話之後,正式的比武即將終於開始。

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先前圍在群雄周圍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此時終於有了行動。紛紛撥出手中的刀劍,一個個躍上台來相互做戲一般的撕打着。

以大會主持身份的眾人,雖然明知道這些人別有用意,可是這樣一來,卻不好出來強於阻止。

時間漸漸而過,台上小孩子般撕打的眾人仍然沒有停手離去的意思,蘇婉突然走了出來,掃了眾人一眼,這才說道:“各位難道還想繼續這樣表演下去嗎?”

一個漢子操着一口不純熟的中原口音,破口道:“我們可是享應了號召,本着以武會友的精神而來的,怎麼,難道你們中原武林大會排除異已,想將我們驅逐出去嗎?”

漢子話語一出,場上所有的人都開始罷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出度而立的蘇婉。

倒是台下群雄,被那漢子的話驚得呆了一呆,實在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當眾承認不是中原武林人物,他們這樣毫不掩飾,到底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

即使是蘇婉,心中也是大為意外,看來這些上台搗亂的人,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面對着天下群雄卻毫無絲毫怯意,只是不知,這些人背後依持着什麼?

蘇婉冷冷一笑道:“那這樣說來,各位並非我中原武林人物嘍,只是不知,各位朋友的來歷?”

依舊是剛才那漢子的聲音,不過此時,他語氣間卻稍微的遲疑了一下:“我們……是來自於塞外!”

“哦!原來各位還是塞外的朋友,這樣說來,你們也想在這武林大會上爭得一席之位嘍?”

“何止爭得一席之位,武林盟主我們也想得過來當一當!”說話的同時,剛才那漢子的臉上不無得意之色。

此言一出,台下群雄一片嘩然,以這些人剛才所露出來的那種低未武功而言,別說取得盟主之位,就連一些三流人物也能夠將其擊敗,這些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自大啊?

眼見台下眾人的反應,漢子倒也並不在意,只是冷眼看着天下群雄,一字一句的道:“你們如是對我們的做法不服,可以派出高手以十場為限,六場勝的一方為贏,到時候我們若是輸了,自然離去!”

聽漢子提出這樣的條件,蘇婉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對的感覺,到底是那裏不對,卻始終想不出來。

倒是在台下,早也有人忍俊不住,一個腳步快的已經飛身躍了上來。

“既然如此,在下沉沙門弟子田野,特來領教!”

不待漢子回話,田野已然撥出手中的寶劍,搶攻上去,一時間,劍光霍霍,勁風凜然,剛才還說著大話的漢子已經被逼得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一時間,台下加油鼓勁的聲音彼彼都是,喝聲如雷。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異族漢子正要敗下陣的時候,卻不知怎麼的,但聽見田野一聲慘叫,咕咚一聲,從台上直直的摔下台去,被眾群雄接住。

全場數千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剛才的戰事,卻沒有任何一人看清楚剛才的事是怎麼樣發生的,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有的甚至已經開始罵出口來,若非用了卑鄙的偷襲手段,又豈會發生這樣的事!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第五個,每一個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敗下陣來,反正開始的時候,異族漢子都是被逼得節節敗退,直到最後那一刻才反敗為勝,不管對手的武功有多高,也不管對手的武功朋多強,結局都是一樣。

這一下,連隆世雄都赫然站起身來。

能夠將上乘武功隱藏在下乘武功之中使出來,這樣的高手,絕對不可小覷。

“閣下的武功高明得緊啊,只是不知,為何要來我武林大會搗亂呢?”

“哦,是搗亂嗎,這個罪名可不小喲!”漢子笑了笑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可是使用的正大光明的手段取勝的,怎麼,身為劍道至尊的隆大俠也想下場試試嗎?”

這一句話,是明顯的不屑,而且帶有濃烈的挑釁意味。

隆世雄哼了一聲:“既然如此,有何不可!”

立下場來,卻見那漢子並未有立即動手的意思,只是退到了一旁,叫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向隆世雄迎了上來。

“你!上去與他玩一玩!”

一個身材槐梧的老頭立即恭應了一聲,一步步走了上來!

這樣的輕視語氣,明顯的是對中原武林的不尊重,以隆世雄劍道至尊的身份,是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挑戰的,一時間,台下的人有的已經早已按捺不住,大聲的呼叫起來。

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隆世雄的臉色卻顯得極為的凝重,絲毫沒有輕視與看不起對方是一個小嘍啰的身份,深深的行了一禮道:“請1

老頭笑了一笑:“隆大俠武林名人,老頭我只不過是一個下人,不必如此客氣的!”

隆世雄並沒有回答,只是緩緩的將長劍拿在手中:“亮出你的兵器吧!”

老頭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會使用什麼兵器,如果隆大俠不見怪的話,我就使用一雙肉掌吧!”

台下群雄聽到老頭的話語,有的已經認為他是瘋了,面對武林中的劍道至尊,竟還說出這樣的言語,那不是自尋死路,已經瘋了是什麼?

“隆大俠,這個人如此蔑視於你,就是蔑視我們,蔑視中原武林,殺死他!”

“……”

絲毫沒有理會台下眾人的叫囂,隆世雄輕輕一嘆,終於捨棄自己的長處,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以空手與閣下切磋一番吧!”

老頭莫測高深的笑了一笑道:“請!”

隆世雄也不客氣,楓葉門繽紛落葉掌已然出手,一時間,但見漫天飛起的都是他的掌影,猶如楓葉下落時被風勢捲起一番,一圈一圈的向外擴散開去,甚是好看,轉眼間,便也將老頭卷在其中。

這個時候,老頭才展現出他那絕頂的修為,即使是面對如此隆世雄這等修為的高手所使出來的殺招,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一招一式,從容應對。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那老頭的武功竟然如此的高強,台下群雄目不轉睛的盯着台上的比試,一時盡皆無言,全場陷入寂靜。

但聽見“砰”的一聲,老頭與隆世雄已然相互對了一掌。

剎那間,隆世雄只覺得一股無比巨大而磅礴的力量透體而入,忍不住向後翻了三個跟斗這才將那一股力量卸去,正欲鬆一口氣,卻只覺得手中的巨痛傳來。

以隆世雄的經驗而言,他自然知道自己受了別人的暗算了,瞬間功夫,一陣乏力的感覺湧上隆世雄的心頭,腳步蹌踉,隆世雄已然滿面發青,搖搖欲墜。

“你好卑鄙!”

原來在老頭的手上,早已裝好了一個藏有毒液的毒針,一旦雙方對掌,毒液便會注入對方體內!

實在沒有想到,以老頭這樣的高手,竟然會這樣的卑鄙,實在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隆世雄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一軟,卻被發現他異狀的蘇婉在一旁扶住。

現在才明白,開始的時候老頭激隆世雄放下寶劍,以空手相對,原來是早的預謀,蘇婉將隆世雄扶在一旁坐了下來,以強大的真氣將體內的巨素仰制住,可是由於毒性太過怪異和強烈,排出毒素看來是不可能了。

蘇婉臉上一寒:“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解藥拿來?”

老頭的眼中如驚鴻一般迅速的閃過一縷精光,剎那間,他的臉色也復歸於常態,嘿嘿笑道:“你以為,我會將解藥拿出來嗎?”

老頭的實力已經得到證實,連隆世雄都不能取勝,這一下,台下想要上台而來的人自然早早的打消了主意,沒有高深的武功,又有誰想來自討沒趣呢?

一時間,場下所有人都看着蘇婉,這位風雲門的門主,到底武功如何,能否解決眼前之事,似乎已經成了所有人心中關注的謎了!

一陣微風拂來,盪起蘇婉那素白的衣衫,此時的她就猶如仙子一般,飄飄欲飛,直欲乘風而去。

由於蘇婉的面紗早已揭下,配上她那清麗絕世的容顏,如水一般潔凈無瑕,在眾人的心目中,幾乎是以為遇到下凡的仙子一般,連老頭都被蘇婉的絕代風華而影響,呆了一呆!

使勁的搖了搖頭,老頭的面上突然閃過一絲驚駭,以他的修為而言,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的,難道蘇婉現在的修為已經遠遠的高過於他嗎?

這一次,迥異開始,老頭掄起手掌,首先向蘇婉攻了過來。

在老頭雷霆萬鈞的掌勢之下,蘇婉一閃一避都顯得極為的從容,白衣飄飄,雖然她一直未有回手,可是她的身形卻漸漸的透露出一種飄逸飛揚的意味。

隨着戰事的激烈,蘇婉已使出了一套風雲門的風雲掌法,但見白色的衣襟飄飄,使出的掌影,似乎有一股飄渺的雲氣纏繞其中,雲借風勢,更顯凌厲,而風借雲勢,更加彰顯出風無形、雲無勢的至理。

台下群雄只看得如痴如醉,即使是老頭,也是越打越心驚,在這樣下去,情況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可是什麼時候,她的武功竟是高到了這樣駭人的地步了?)

剎那間,老頭一聲大吼,一時間,一股霸絕天下的氣勢突然從老頭的身上散發出來,身形陡轉,老頭的武功似乎在一瞬間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但聽見砰的一聲,場上人影一分而散,蘇婉立在當場一言不發,而老頭卻嘴角帶血,被震退了五六步之遙。

忽然間,蘇婉臉色大變,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這個時候,卻聽見一聲淡靜的聲音傳來:“溫長老,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知悔嗎?”隨着話音剛落,柳幽若淡靜的身影盈盈的,不知從什麼地方飛躍到了台上。

老頭抹了抹嘴角的血跡,這才嘿嘿笑道:“終於被你知道了,不過可惜,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嘿嘿……嘿!”

一時間,蘇婉終於反應過來:“你……你就是那天在風雲偷襲我的那個人?”

老頭嘿嘿笑道:“真是恭喜,你終於知道了我就是那天欲致你於死地的那個人,哈哈哈!”

蘇婉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無邊的怒意,如非是此人的偷襲,她師兄又何至於為了救她而失去了生命,跨前一步,卻見老頭臉上閃過一絲驚懼,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喝道:“抬上來!”

他喝聲剛落,就只見台下有人將一個長長黑布遮着的東西運上台來。

取開黑布,剎那間,蘇婉的臉色大變,正要搶上前去,卻見溫可一步便跨了過去,一臉得意,嘿嘿笑道:“你沒有想到吧,你沒有想到我會將他的屍體運到這裏來吧!你若是再過來,我便將他的屍體毀去,哈哈!”

蘇婉心中一陣驚懼,生怕他真的會那樣做,於是趕緊停下步來。

正在此時,身為場上其他主持人的於三娘,雲客生,還有楚青崗,聞詩蘭,離坐慢慢的靠了上來。

明顯的,由於溫可已經愛傷,加之柳幽若也在現場,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急忙指着場下道:“你們還敢過來,往台下看一看吧,那是什麼,只要我一聲令下,哼,那後果……!”

眾人這才發覺,原來在場下的四周,逾萬的群雄已經被數百名拿着“絕天滅地搜魂神筒”的人包圍在其中,難怪一下子台下清靜了不少。

要知道,這裏的武林中人幾乎全是中原的精英人物,如是這些人一旦出事,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至於“絕天滅地搜魂神筒”的厲害,這台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不得已之下,眾人終於停下步來。

所有的人都在心中吶喊:在上一次的武林大會之中,已經有許多人見識過這種超級武器的厲害,那一次還有武神前來相救,可是這一次,武神又安在何方?

柳幽若心中也滿是無奈,輕輕的嘆了一嘆:“溫長老,你這又是何苦呢?”

溫可目中閃過一絲怨毒:“哼!你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要怪,就怪風雲門的王風吧!”

說話的同時,溫可的臉上露出滿臉悲切的樣子:“我侄兒拜他所賜,死得好慘,我就只有這麼一個侄兒,我曾經發誓,一定要為他報仇的。”

回過首來看着蘇婉,溫可悲笑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致你於死地嗎,就是為了要讓王風因此而痛苦一生,可惜啊,我真的好恨,沒有想到你內腑被我震碎還能夠恢復如初,試問,除了王風之外,這天下還有何人能夠辦到,不過可惜,縱然他修為已經堪稱無敵,可是到後來,他還是死了!死在我溫可的計謀之下,哈哈……哈!”

一陣悲笑過後,溫可的眼中已漸漸的泛起一陣腥紅,環視眾人:“今天,我要你們中原武林全為我的侄兒陪葬!”

時到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對眼前的事無能為人了,外有“絕天滅地搜魂神筒”的威脅,內有溫可一眾人的施壓,獃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連一向以冷靜著稱的清音閣傳人聞詩蘭,也心中暗暗嘆息不已,局面,真的已經失去控制了。

柳幽若搖了搖頭:“真的是瘋了,我看你真的已經是瘋了!”

“不錯,我是瘋了!”一把劈開棺木蓋,溫可瘋狂的道:“我現在就將這王風的屍體打得粉碎,凡是得罪我的人,一個個不得好死!”

“不要”一向括靜的柳幽若終於臉色大變,心中大急的她,急忙阻止道,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也顯得焦急異常。

“千萬不要!”

蘇婉一聲悲鳴,眼中的淚水如珍珠線一般向下滴落,即使是她也沒有想到,供在她房間中的棺材,竟然會被偷到這裏,時到現在,眼睜睜的看着她師兄的屍體就要被毀去,自己卻已經無力再阻止,心中悲從中來,一時間,只覺得天地漸漸陷入一片灰色。

正在此時,異變肘生。

天際間忽然湧出一道七色彩霞,剎那間便也將整個天際映成一片七彩的顏色,煞是好看,緊接着,龐大無匹的彩霞匯成一束,在空中一閃,頓向會場湧來。

群雄只覺得眼前一花,色彩斑瀾的點點彩光帶着無比炫麗的色彩,晃過人們的眼前,用手一抓,彩光便化作點點霞光,擴散在空中之後,然後逐漸消逝,隱於自然。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被這眼前的美景驚得呆了。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從棺材中直起身來,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終於,我還是回來了。”

站起身來,溫可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場景中驚醒過來,婉兒一臉的悲傷,神智似乎陷入麻木。

我無限溫柔牽起婉兒的手,這一下,婉兒才真正的清醒過來:“師……師兄,你……你……!你這是……?”

顯然,我的突然轉醒,婉兒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笑了笑道:“怎麼,不喜歡我醒過來嗎?”

“不!不!”漸漸清醒過來的婉兒,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流露,撲到我的懷裏痛哭起來。

我輕輕的拍着她的香背,安慰了她幾句,回過頭來淡淡的看着溫可,後者已經清醒過來,見到我淡然的目光看着他,溫可的臉都被嚇得白了。

見識過我的手段,他自然知道我的厲害,忍不住結結巴巴的道:“你別……別過來,我願意交出解藥!”

我倒也並不動氣,只是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你以為沒有了解藥,我會求你嗎?”

“不……不是!”

這會兒,溫可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那一副囂張的神情,在我的面前就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垂下頭,聲音低蚊蠅!

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強行逼毒的隆世雄,我走上前去,伸手便將他扶了起來,能量的流轉,隆世雄體內的巨毒瞬間功夫已然被我化解得無影無蹤。

激動之餘,隆世雄深深的向我恭了一禮:“老朽多謝武神的搭救!”

我雙手將他扶住,微微笑道:“老哥怎麼突然間多禮了。”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發覺到我了。

“原來是武神大人駕到,這下好了,我們有救了!”

一時間,場上所有人都向我圍了過來,看着場外的情形,我忽然側過目光,看了一眼背着長琴的那個蒙面女子,淡淡的說道:“姑娘能夠借我長琴一用!”

聞詩蘭怔了一下,不過終究她還是將背上的長琴解下來交給我,打開布包,我手撫琴身,一縷琴音響起,清揚優越的琴聲傳出,如同春風拂面一般,帶着清新的花香和醉人的氣息漸漸的向四野擴散。

在這韻含有無限春意的琴聲之中,馬兒停止了飛奔,鳥兒沒有了鳴叫,路人止住了腳步,人們紛紛放下了身邊的一切,靜靜的聆聽和默默的感受着這無限美妙的天籟之音。

彷彿在這一瞬間,人們早也遠離了那勞作的幸苦,沒有了迫人的飢餓,這是心靈的無限解脫,只留下了無盡的平靜和嚮往。

琴聲忽然一變,低沉而婉轉的琴聲似乎如同一雙雙無限溫柔的小手,正在撫慰着所有受傷的心靈,這一剎那,人世間所有的不平,都在這琴聲之中如風而逝,這樣的感覺,就好似回到了母親的懷抱,真的是好溫暖,好舒服,好令人嚮往。

琴聲已經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外邊的那群人已經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的神筒,所有人的眼中都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聞詩蘭忽然走了過來,向我盈盈一拜:“詩蘭代表清音閣,請武神大人能夠到清音閣一敘!”

我倒也沒有拒絕,微微點頭笑道:“改天吧,我與婉兒一定會同來的!”

回過頭來看着婉兒,卻見她清麗絕世的面容一臉幸福的看着我,突然反應過來,婉兒奇道:“啊!師兄啊,我怎麼發覺你又變回到原來的模樣了?”

我一陣意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想起剛才那麼多人都叫我武神,不由得笑道:“餓了這麼多天,當然要瘦一些了!”

忽然感覺到一雙灼熱的目光,側過首去,卻見一臉淡靜柳幽若怔怔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道:“江府一別,柳仙子別來無恙否!”

柳幽若臉上一紅,笑了一笑,忽然跑了過來牽着婉兒的手,一副小兒女態的模樣,調皮的看着我道:“多謝王公子關心!”

由於我的歸來,大會及早結束,於是,我準備與婉兒一道回返京城,當然,中原事急,這也是我回返的主要原因。

聽婉兒說,柳幽若竟然也決定同我一道回返京城的家中,我倒是感到有些意外,婉兒卻調皮的說:“柳姐姐想要見一見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我臉上愕然:什麼時候,婉兒竟然也有屬於自己的家人了?

想是被我捉住了語病,婉兒跺了跺腳,玉顏之上瞬間泛起一絲暈紅,滿是羞意的目光偷偷的瞟了我一眼,這才啐了我一口,嗔道:“獃子,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嗎?”

“哦!”我這才恍然大悟,誇張的點了點頭,看着婉兒一臉幸福的樣子,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濃濃的憐愛之意。

其實這次回來,真的算是一個意外,我現在才明白,其實這個世間,本就不是我所應該存在的地方。

可是畢竟,我終於還是回來了,雖然不知道會在這個地方呆多久,只是,這裏有我最愛的人,難道,我真的還要離開這裏嗎?

仰首怔怔的看着天,我默默的送出心中的謝意:“渾沌之神,謝謝你!”

由於大會提早結束,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朋友已相繼散去,在婉兒的組織下,十天以後,他們將會在京城重新聚集。

由於我們即將離開水城,隆世雄與楚青崗他們幾人正在前邊的船上等我們,我陪着婉兒一道,回到卓府作了一番安排,在眾人的殷切相送之下,我們終於起身離開。

看着我們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不願離開這裏的趙宇,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滿是激動與嚮往他,看着我們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自己,喃喃的道:“不錯,像仙子姐姐這般的人物,也只有這樣絕世的人物才配得上她,仙子姐姐,我祝福你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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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門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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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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