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專屬
86_86982慕府主院內室,濃烈的葯香瀰漫整個室內。
李氏靠在榻上渾身無力,髮髻亂作一團,毫無精神力來整理。秋香端了一碗葯送到李氏嘴邊,被她揮揮手拒絕了。喝葯管什麼用,又不能挽救李進良落獄的事實。
“老爺在書房嗎?”李氏有氣無力地問。
秋香眼神閃爍,不知該如何回答,被李氏冷酷的目光盯着,支支吾吾地回道:“老爺他在阮姨娘那兒。”
“這幾天都在?”李氏更加覺得氣悶,憋了口鬱氣在胸口。慕康成這幾日不僅甚少來寬慰李氏,連日歇息在姨娘院子,這阮姨娘是年初時李氏為其納的,不幾日就得了慕康成的歡心。
李氏一想到自己竟然為了丈夫接二連三地納妾,猶如踩了狗屎般噁心。
秋香伺候李氏多年,豈能不知李氏的心理,但不得不提醒李氏一個既成事實。
“聽姨娘院子裏的丫鬟說,姨娘有倆月沒登記月例了。”秋香謹慎地回話。一般府里的侍妾都會按時記錄在冊,由主母掌控。
李氏聽聞猛然坐直了身體,面帶疑慮地說:“你的意思是,阮姨娘她可能是有了?”
秋香自然留意到李氏語氣中的不安,嫡子慕亦弘年紀尚幼,府中再多一個男嗣,未來還不知會怎樣呢。
“老爺似乎已經知道了,昨晚連夜吩咐廚房給阮姨娘院子裏增添分例,還開了藥方子,不知是不是保胎的。”
李氏覺得嗓子口火得要冒煙,怒道:“老爺竟然繞過我擅自給她添分例?這是欺我已無李家這座靠山,不再把我放眼裏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掙扎着想從榻上爬起來,卻無奈地跌坐下去。
秋香急忙上前扶穩了李氏,勸慰道;“太太別著急,阮姨娘的事還沒定論,再說老爺也不能無時無刻呆在姨娘院中。”
話中有話,李氏自然明白,遂把火氣壓住了,來日方長,現在不是急着處理後院事情的時候。
轉而問道:“打聽到那位總督大人究竟是何人了嗎?”
李進良還在獄中受煎熬,李氏本拖了人想去探監,卻被人拒絕說此次事關重大,總督大人特令無關人等一律不得探視,除非有聖上口諭。
這總督大人從何而來讓人一頭霧水,李氏只得多方打探,想走通這層關係。
秋香回道:“本來消息隱瞞得很緊,傳聞聖上非常看重這次的案子,特設一位總督來辦案,聽聞總督不是別人,正是七王爺!”
李氏再次驚坐起,“你說什麼!”
秋香只得重複了一遍,總督大人不是別人,正是聖上最*信的親弟弟蕭逸!
世人皆道七王爺暴虐殘忍,本逍遙自在不問朝堂,怎的突然上任總督管起朝廷之事來了?
即使疑慮太多,也無人替李氏分憂,她只能祈禱兄長能逢凶化吉,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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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突然想通了?”
光明殿上埋頭批奏摺的聖上聽到蕭逸的話,不解地抬起頭來望着下面畢恭畢敬的弟弟。
“前後思量了下,覺得不能辜負皇兄的美意。”蕭逸俯首答道。
“美意?哈哈,老弟你真是。誰不知道我想懲治貪腐已久,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幫鼠輩異常狡猾且成群結隊,想要連根拔起實屬不易,你若能擔任總督一職,替我肅清風氣,實乃挑戰,談何美意啊。”
聖上停了硃批,語重心長地訴苦,蕭逸改了性子幫他治理貪腐可是最佳,只是不知他是因何改變主意,要想着曾經三番四次勸說都沒能打動他。
蕭逸對聖上俏皮一笑,卻很沉着地回答;“萬事皆有因,我只是看皇兄為幾個蛀蟲操碎了心太難過,所以才自薦的。”
聖上相信絕沒那麼簡單,比定是有何事觸動到蕭逸的底線,才惹得這個弟弟親力親為。
“你就別騙我了,還不把條件擺出來?”聖上挑挑眉毛,一副戲謔的口吻。
蕭逸被人看破心思倒有點不好意思,頗有點神秘的意味,直說:“皇弟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聖上洗耳恭聽。
“慕家三小姐醫術高超,讓她給我治病。”
慕家?慕康成的三女兒?聖上不知從何起女子醫術都超過太醫院的院使了。
“慕康成不行嗎,非要那什麼三小姐?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傳出去不好聽吧?”聖上竟然跟蕭逸打起了商量。
蕭逸卻搖搖頭,十分堅定剛才的提議。
罷了罷了,這個江山他蕭陽都能拱手讓給蕭逸,區區一個小丫頭,有什麼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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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聽說什麼總督大人在門口等着傳聖上的口諭,還心想哪來的狗屁總督,前個在光明殿侍奉聖上時,絲毫沒聽到風聲。
直到他膝蓋軟了跪在蕭逸面前時,突然有種蕭索之感,氣數已盡。
跟着總督大人蕭逸傳聖旨的太監一口氣將聖旨讀完,無非是曹公公貪贓枉法,弄權*,佔用,建造龐大府邸並欺男霸女,現責令關押,聽命候審。
要說這曹公公本應安枕無憂,都是因為李進良在牢中吃不了苦,屁股一沾上稻草就哭爹喊娘,沒有嚴刑逼供就把曹公公貪腐的證據傾囊相授。
還包括把慕悅音送給曹公公當夫人的齷齪事。
京城巡捕得了蕭逸的指示,忙將證供呈上,巡捕只是抓捕嫌犯,罪狀認定還得聽從王爺的指令。
所以在蕭逸發話前,李進良也只是暫時被收監。
侯安翻看着證供,一項項讀給蕭逸聽,“真是齷齪!無恥!不要臉!”罵到後來竟然沒詞了。
若不是及時找到慕三小姐,此時早成為曹公公的階下囚,假以時日說不定就是這世上的亡魂了。
早聽聞曹公公在某些方面十分*,想想就讓人膽寒和噁心。
“主子,這樣的畜生必須嚴懲!”侯北於一旁義正嚴辭。
蕭逸面露凝重,把證供往桌子上一丟,語氣不善:“是該給點教訓。”
當即決定進宮請旨,聖上以為他致力於朝廷貪腐治理,乾脆任命為總督,主要肅清河道糧道漕運鹽道等貪官枉法行為。
一時之間,風聲鶴唳,聞風喪膽。不少官員閉門不出,躲在家中焚書燒信,就怕有蛛絲馬跡被七王爺抓住。
李進良完全不知究竟是何處得罪了蕭逸,同曹公公勾結牟利的事也只有他們倆人知曉,行賄都是親自出馬,什麼親信朋友一概不知。
李進良也不相信是曹公公出賣了他,畢竟他被關押在前。
誰都沒想到,一切因慕悅音而起。
若不是逮着了李宏俊,也不會牽扯出後面的事情來。
外面風起雲湧,頃刻間曹公公的勢力被去除大半,忌憚七王爺又想保住身家性命的人紛紛找蕭逸自首。
蕭逸自那晚送慕悅音回去后就沒再踏入慕府半步,他在京郊的府邸被人踏破門檻,其中不乏說情和自首的。
唯獨”始作俑者”慕悅音在慕府的內宅中毫不知情,她這幾日應了老夫人之命,恪守禮儀,學習籌備自己的及笄禮。
“三小姐,今兒二小姐回門,老夫人命您去前廳呢。”趙嬤嬤冰冷地傳話。
本來慕亦彤應在成親第二天就帶着新女婿回門,但屆時慕悅音還在失蹤中,故借了孫老夫人身體不好,推遲回門的日子。
錢夫人這個新婆婆自然不清楚原因,但樂得其所,新婚第二天就迫不及待藉機給慕亦彤立規矩。
等慕悅音收拾妥當趕到前廳,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她,環視一周,女主人李氏不見蹤影。
身為新婦的慕亦彤雙頰泛紅,氣色極佳,想必夫家對她還不錯。錢博文又是溫雅書生,在外人看來肯定琴瑟和諧,曠世佳緣。
“三妹妹這次逢凶化吉,實乃我們慕家的福氣。”嫁作他人婦的慕亦彤此時說話也不像當初那個隱忍的二小姐了。
“二姐才是真有福氣之人。”慕悅音捂了嘴偷笑,適時露出羨慕嫉妒的表情。
只有慕亦婷一個人呆坐在一旁,板著臉似乎不願意參與進來她們的說笑中。
孫氏看廚房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入席就坐。
“老祖宗,今日怎麼不見太太?”不得不說,慕悅音其實就是想找茬,分明就是想聽些別人不高興的讓自己高興高興。
孫氏似乎不想提這茬,畢竟李家也算是親戚,出了這種事,但凡沾着一絲關係面子上都不好看。
一時無人敢搭話,還是剛入座的慕亦彤跟慕悅音嘆息道;“唉,舅舅家出了這樣的事,真是時運不濟。也難怪母親她心氣不順,想來這陣子過於擔憂。”
聽者有心,慕亦婷霎那間豎起眉毛,冷言相向。
“怎麼是過於擔憂?娘她為了舅舅的事告狀無門,表哥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聽說舅舅已經被判了流放,那不是一般人能走下來的路途,只要一流放再無歸家之日,”慕亦婷說道後來竟然泣不成聲。
“殊不知路途兇險,有無性命之堪誰人知曉!果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是娘在這裏聽到你的話,必定傷心地暈過去。”
“好了,都別說了!今天是亦彤歸寧的喜日子,暫且不提那些罷了。”孫氏一拍桌子,不讓慕亦婷再說下去。
慕亦彤聽了慕亦婷的話只是冷冷一笑,現今對她而言,這個未出閣嫡姐的譏諷完全傷不到她。
“太太和大姐的難過擔憂大家都曉得,希望祈禱舅舅一家平安度過劫難。”
慕悅音略有震驚,沒想到李進良會被判了流放。以前為官被貶或者流放,基本上不是病死途中,就是消失在邊境。
難怪李氏會疾病纏身,慕亦婷會氣急敗壞了。
失去李進良這座靠山,那李氏在慕府唯一能仰仗的只有慕康成一人了。
慕悅音小心觀察着孫氏的神情,似乎李家的事沒有過多影響到她,她又恢復了當家,感覺肅穆之情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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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亦彤回門的時間太短,又說是新姑爺等不及了在府門外等着,着實讓慕亦彤此番回門倍漲面子。
慕康成也沒留錢博文在府上吃飯,讓慕亦彤去看過李氏后,就讓女兒跟隨姑爺回夫家了。
慕悅音自然沒有陪同到最後,她身份地位不高,慕亦彤搖身一變成了丞相府的少奶奶,就算只是錢博文的側妻,以後的事誰能預料?
丫鬟們唧唧喳喳,就連夏荷一晚上都在慕悅音耳邊念叨,什麼二小姐嫁的真心好,姑爺捨不得她出來太久,還親自來接她回府云云。
慕悅音不予置評,沉默並淡笑,錢府也不是那麼輕鬆愜意的,慕亦彤自己選的路只由她自己走完。
晚風習習,開了窗戶正好涼爽的風撲面而來,慕悅音就安靜地坐在窗前翻閱醫書。
醫術若不實踐無法精進,此時慕悅音也無外出實踐的機會,不得不從書本中鞏固下了。
不知何時夏荷與丫頭們都撤出了屋裏,留了慕悅音獨自安靜看書。
燭光閃爍,隨着風向忽明忽暗,突然一下,案桌上的燭火竟然被吹滅了。
慕悅音正要喊夏荷進來點火,內室帳簾邊掛着的蓮花燈不足以照亮她的案桌。
“你看得懂這醫書?”
一個聲音猛地從窗外飄進來,就是音調不高,才沒把慕悅音的膽給嚇沒了。
定睛藉著院子裏的燈籠才隱隱約約看見的確有一人正側站在窗戶旁,威風吹動着他的頭髮,影影憧憧中,慕悅音發覺他竟然是那麼絕美。
白希的臉龐襯得眼睛輪廓更加深刻,還是那雙招人的丹鳳眼,和一雙賤到家的嘴!
能從七王爺蕭逸嘴裏聽到好話,也許這輩子都不太可能了。
看不懂還看這書?她又不是白痴!
“呵呵,七王爺過獎了,只是淺讀而已。”自誇慕悅音還是省得。
“不過王爺有何事?”其實慕悅音想說的是,沒事跑別人屋檐下來這樣好嗎?
若有事完全可以讓侯安侯北他們跑一趟,何必勞您大駕親自光臨呢?
蕭逸先不做聲,身體往前傾,掃了幾眼擺在案桌上的書。
這女人真沒勁,全是醫書。
“上次我說要給你個交代,已經辦完了。”蕭逸對視着慕悅音的雙眼,剛燭光滅了,也是真巧,這會兒看她總覺得臉上特別柔和沉靜。
特地跑來說什麼交代?
開始慕悅音還沒反應過來,一臉詫異地望回去。
夏荷一點眼色也沒有,主子屋裏的蠟燭滅了也不知進來點上!
慕悅音還在心裏腹誹夏荷,只聽着蕭逸解釋道:
“曹內侍貪腐犯下滔天惡行,身上背着幾條人命,聖上已經下旨處斬了。李進良被判了流放。”
蕭逸把這麼驚悚的事情說得輕描淡寫,讓慕悅音有點不寒而慄,世人說七王爺暴虐,也不是空穴來風。
這麼迅速處理一個人物,果斷堅決的作風只有他能擔得起了。
蕭逸無法猜測到慕悅音的心理,還以為她是對之前的事感到后怕,遂補充道:
“你不用害怕,他們再也無法利用你。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慕悅音剛想張口說謝謝王爺照顧,最後一句差點被口水嗆死。
什麼叫“我的人”?!
也不知是因被嗆着還是因為這句話,慕悅音面上緋紅一片,臉上肯定發燙無比,她怕被蕭逸瞧出端倪,急忙往屋裏退了幾步。
沒想到,蕭逸也跟着她的動作,往裏走了兩步。
喂!再靠近,你就要進屋了!
春深夜晚,孤男寡女,他剛又說了那樣一句話,誰進來看見都會誤會的!
“呵呵,王爺真愛開玩笑。”慕悅音訕訕無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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