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不想死無全屍

她的話讓女人有些詫異，她回頭看了眼只比桌子高出一頭的女兒，嘴角一揚：“他是你親生父親。”

“我知道了。”百里煙俯身撿起一旁的斗笠走進雨中。

女兒的身影消失后，女人的低笑聲在小小的製藥房裏響起。

第二日清晨，天色還沒亮百里煙猛地睜開眼，她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跑了出去，剛到院子裏就看見一群人守在那間製藥房外，而裏面寂靜無聲。

雖然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可事到眼前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喊了聲娘就想衝進去。守在門外身穿銀白色布甲的侍衛輕易將她擋在外面，語氣冰冷：“不想死就退下。”

那表情分明在告訴她，如果不退就一定會死，而他們身上的殺意更是毫無掩飾，儘管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姑娘。

百里煙沒有退，她仍舊想要衝進去，幾次失敗之後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就像……一個十歲的孩子應該做的那樣。

既然沒有辦法阻止，那麼至少，她要做到那個女人要求的。

沒一會兒製藥房的門被從裏面推開，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個古樸玉盒，老者出來沒多久一名身材高大身穿紫色錦袍的男人也從裏面走了出來。

與老者一臉滿意不同，那男人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當看到坐在地上哭個不停的百里煙之後男人的腳步頓了一下，眉眼中閃過一絲厭煩：“讓她進去。”

直到百里煙被那些侍衛拖進製藥房，男人的目光才從她身上移開，那個女孩是她的女兒，容貌卻遠不及她，遇事只會哭，哭得人心煩！

“王爺，有了這個王妃的眼睛就能醫好了。”老者興奮道。

“嗯。”男人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常掃向那間安靜的屋子。

大概是想起了眼前男人和裏面女人的關係，老者漸漸收斂臉上的笑意，不再吭聲。

等到屋子裏那些侍衛都離開，百里煙才抬起頭，看着女人眼睛上矇著的還帶血的白布，指甲狠狠的摳進掌心的肉里。

“來了呀。”女人的聲音微弱。

“娘。”看見女人狼狽的樣子，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你，養你長大。”

“我知道了。”

“他這個人說話還是挺算數的，不過，這世上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尤其是男人的話。”雖然看不見，但是女人還是準確的摸到了百里煙的頭，故意將她的髮絲揉亂。

“我懂。”

“還有什麼要問的么？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那雙漂亮的手從頭頂摸到臉蛋，輕輕捏了捏。真可惜啊，女兒以後的人生，她沒有機會參與了。

“娘，你有什麼願望？”看着她因為劇痛而顯得慘白的臉，就算是失去了一雙眼睛，就算是狼狽不堪，她依舊美的驚人。

這樣美的女人，從此之後世上再不會出現了吧。

“我呀……我不想死無全屍呢。”女人的聲音極輕極輕，如果不是盯着她的唇，幾乎聽不到，可百里煙卻聽到了。

“我懂了。”她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眼中的淚水終於沒能忍住肆無忌憚的流了滿臉。兩輩子加起來，她唯一得到過的親情在今天會徹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