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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同學們啊,今天我們要講的是海洋與人類發展的關係這堂課……眾所周知,生命起源於大海,因為在地球形成之初,大氣中是沒有氧氣與臭氧的。這樣的環境下就無法阻擋太陽光中對生命有害的紫外線,而水恰恰是可以吸收紫外線的,最早的生命只能在水中生存,海洋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壤,直到很長以後,大氣中的氧氣和臭氧含量都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後,有一些生命才勇敢的走向陸地,所以現在的研究界也普遍將生命起源定義成大海……”
台上的老教授聲音溫吞地說著讓學生們犯困的內容,老花眼鏡掛在鼻樑上反射着模糊的光,他的視線並不怎麼落在底下學生們的身上,似乎只是在自顧自地講着那些枯燥乏味的內容,也不在乎有沒有人聽。不過這樣安排在下午兩三點多的專業課原本就讓很多年輕人提不起勁來,所以整個課堂稀稀拉拉只坐着不到三十個學生,而他們中也大半都在打瞌睡玩手機和身邊的女孩說話。
“那個……張連翹,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乾巴巴地講了一整節課,老教授自己也有點無聊了。隨便在書本上翻了頁內容,他就開始臨時提問了,因為這種班級他也帶了不少,所以其實他也不怎麼認識班裏的學生,只是隨便找了個名字扎眼的就把人給叫了起來,而孤零零坐在第一排原本正專心做着筆記的張連翹一聽到自己被叫了起來先是一愣,接着若有所思地站直身體回想了下老教授的問題,照着老教授之前說的重點給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他這應對自如的樣子讓老教授一驚,在下意識地把老花眼鏡推了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學生的臉后,老教授居然吃驚地發現以他這個破記性居然都對這個常年坐在第一排的三年級學生有幾分眼熟,而這般想着,這長得和個老樹蹲似的小老頭直接點點頭,接着努努嘴道,
“恩,行,挺不錯,這學期期末你考試直接過了,我給你滿分。”
這話一說出來整個班都炸鍋了,誰都知道這姓王的小老頭的專業課是出了名的難通過,每到期末考試的時候一不划重點,二不給範圍,那是給過不給過都得靠人品的。以往就有運氣不好的師兄師姐遭遇過一個班將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直接掛科的事情發生,可是現在就因為一個簡簡單單的課堂提問,這個叫張連翹的居然運氣這麼好的直接給通過了,一時間班裏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變味了。
那些竊竊私語張連翹自然也聽見了,不過他倒是一句都沒聽見耳朵里,直接就坐下來繼續聽課了。到下課的時候,他拿起東西準備回醫院看看,而就在他正低頭理東西的時候,有幾個長得痞里痞氣的青年從他的身邊走過,先是把他的幾本書給故意碰在了地上,接着抬腳就踩了過去。
“呵,對不住啊。”
叼着根煙一副對世界都很不滿的樣子,這幾個人的行為莫名地讓張連翹想起了弟弟學校後門那些威脅小學生的初中生。因為之前事情多,除非是專業課他也不會頻繁來學校,所以自然也不太了解這幾位同班同學。他不清楚這些人是這所大學裏出了名的混混,家裏據說背景不小,所以時不時地就要修理些看不順眼的人。大學裏到底和高中不同,大夥都是成年人了,輔導員們也不會太過干涉學生們的矛盾,於是乎這些人就越發地囂張了,剛剛看到張連翹出了迴風頭自然心裏不平衡的很,再加上張連翹長的秀氣,一看就是脾氣溫和的人,他們也不怕他會反抗,所以就直接找了上來。
張連翹倒是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不過他也明白這種人越是搭理他就越來勁,所以也懶得去計較什麼,這般想着,他也不理會這人的話直接彎下腰就想把自己的書給撿起來,可是他的手剛碰到書的邊角,一隻球鞋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伴隨着張連翹的一陣壓抑的痛呼,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骨好像發出了一聲不太妙的聲音,而那個踩了他的青年則在發出一聲嗤笑聲后和他的那些同伴們直接就走出了教室。
這一腳直接把張連翹的手指骨給踩斷了,他慘白着臉被教室里目睹了這一切的幾個女孩送到醫務室里,一路上手都腫的嚇人。那幾個女生看着他坐在校醫的面前一聲不吭地忍着接骨頭的劇痛都有些不忍心,畢竟這一雙好看的手傷成這樣,以後肯定是要留下病根的,可是她們也知道那個叫彭天的不好惹,這個張連翹的也未必有什麼方法去應對,而就在她們以為這又是一個沒處伸冤的倒霉蛋時,從剛剛起就臉色慘白的張連翹忽然回過頭看了一眼這幾個女孩,接着輕輕開口道,
“那個……麻煩你們一下,可以能幫我打個電話嗎?”
“啊,可以可以,是要打給你家裏人嗎?”
點點頭趕緊應了下來,邊上的一個娃娃臉的女孩直接熱心的掏出手機,而聞言的張連翹只是面無表情地撩起眼皮,看了眼自己那隻受傷的手才開口道,
“不,我要報警。”
“…………”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挺晚了,張連翹直接讓校醫給他弄了份傷勢證明,接着就報了警。今天這橫禍來的有些莫名其妙,更何況這些人的行為完全是沒事找事。那幾個女孩不願意幫忙做證怕惹上麻煩,張連翹也沒逼着她們,只是在那些警察的面前詳細說明了一些自己的傷勢和對未來職業的影響問題,接着就等着警察把那幾個踩斷了他手指的學生給挨個抓了回來。
或許是從沒見過這種大陣仗,那幾個被逮回來蹲在派出所一角的青年看上去都被嚇壞了。剛剛警車是直接開到學校里來了,不僅驚動了學校的老師,還讓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看到了自己被拷着帶上警車的情景。這對於這幾個心智不健全的二百五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可怕的懲罰了,不過因為故意傷人,他們至少還得在派出所呆個幾天,張連翹從裏面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還能聽到那些人對他的破口大罵,而就在他打了個車回到家之後,被小崔護士幫着送回家的張浩然一看到自己哥哥那包着的手就嚇壞了。
“哥……哥!!你怎麼了啊!!你的手怎麼了啊!”
光着腳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看他哥這幅臉色不好的樣子,張浩然急的眼睛都紅了。他這幅快哭出來的表情讓張連翹一愣,意識到自己這模樣把這傻小子嚇壞了,他趕緊用另一隻好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才開口道,
“沒事,你哥我笨,走路上摔跤了,養個幾天就好了啊……”
語氣輕鬆地試圖把這事給揭過去,張連翹含着笑在玄關處蹲下想換鞋,但是張浩然已經先他一步蹲了下來,而在看到那個小腦袋小心在幫自己解着鞋帶時,心情莫名地緩和了一些張連翹忽然有些感慨,接着小聲地嘆息道,
“浩然,謝謝你……”
這句謝謝說出口張浩然就茫然地抬起頭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而張連翹只是在他的幫助下換好拖鞋走進屋子也不去解釋什麼。因為一隻手並不太方便,所以熱飯菜的時候張連翹都有些動作遲緩,等好不容易把中午的菜給熱好,倆兄弟一起在茶几邊坐下后,張浩然立馬端着自己的小碗沖他哥一臉嚴肅道,
“哥,你今天生病了,必須我來喂你,因為以前我生病可都是你來喂我的!”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聽上去又天真又讓人無奈,張連翹嘆了口氣乖乖往沙發上一靠,接着就安心地享受着寶貝弟弟笨拙的喂飯舉動,可是正在這兩兄弟之間的氣氛十分和樂融融時,放在沙發邊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而張連翹一看到那來電顯示臉色都變了。
“浩然,不要和你蒼朮哥提我手的事,知道了嗎?”
接電話之前還不忘和張浩然好好叮囑了一番,咬着小湯匙的張浩然明白他哥是怕沈蒼朮不放心,所以趕緊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而莫名有些緊張的張連翹在用左手把手機接通后,這才輕輕地開口道,
“誒……蒼朮,你吃晚飯了嗎?”
聲音有些乾巴巴的,那頭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的沈蒼朮恩了一聲也沒察覺到張連翹有哪裏不對。今天上午他從那個漁村好不容易回來,不僅記錄下了當時水下海魚們的照片,還順帶帶回來一隻怪魚。
起初他也只是想從那個怪魚嘴裏打聽些他們這個群體出現的原因再放回去,結果這怪魚非但不配合,相反還十分地兇殘,那一嘴獠牙差點沈蒼朮的手給咬下來,撲騰的力道更是大的嚇人。偏偏脾氣不好的沈蒼朮也不怕這怪魚和自己撒潑,直接把他抓住上了岸,又取了個大鐵桶拎着就回了鎮上。一路上他都用破臉盆蓋在上面不讓其他人看見這怪魚的模樣,那怪魚就不停地往上面跳搞的那桶的邊緣都被撞變形了,嘴裏還不乾不淨的,搞得沈蒼朮恨不得找個飯館立馬把他給下鍋燉了。
“怪魚?有多怪啊?蒼朮你現在呆的地方有電腦嗎?咱倆開個視頻,你給我看看吧……我也。”
聽完了沈蒼朮對那怪魚長相的描述,張連翹也有些費解,畢竟這能被當成怪魚的無非就是那幾種,可是深海魚類無法出現在淺水區,某些比較出名的例如水滴魚,盲鰻之類的特殊案例,沈蒼朮作為專業人士也不可能不認識,但是任憑他怎麼回想都沒辦法給那沈蒼朮口中的怪魚對上號,而恰好沈蒼朮現在呆的這個旅社的樓下有一台桌上型電腦,他開了機之後就把視頻給順手開了,等拿着筆記本坐在沙發上的張連翹看見沈蒼朮的臉之後他便笑了起來,可當他看到那條被沈蒼朮用一根火腿腸引誘着跳出鐵桶的怪魚后,張連翹也被那怪裏怪氣的長相嚇了一跳。
“卧槽尼瑪!快給老子丟進來!!你祖宗的!!老子午飯就沒吃飽!!你個死摳門的人類!買根火腿腸都是玉中玉的!!老子要吃王中王!!!啊啊啊啊啊啊!!”
“快給我閉嘴!!”
“就不!!就不!!!!啊啊啊!!!”
“…………”
怪魚撕心裂肺的喊叫比他的長相還讓人震撼,張連翹眼看着視頻里的沈蒼朮臉色黑的嚇人就樂的在沙發上捂着嘴笑,原本這還是個挺嚴肅的科學討論,現在卻演變成了那一人一魚的激烈爭吵,可他這一放鬆也忘了自己的右手還傷着,而正好這時,沈蒼朮也回過頭來,在一對上視頻那頭張連翹包的和只熊掌一樣的手時,他這眼神都可怕了起來。
“張連翹!你手怎麼回事!!怎麼搞得啊!!啊!!!”
張連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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