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如果說在岳靖宣佈比賽內容時還有人想要試圖反抗一下,那等岳靖用溫和的卻毫無置喙餘地的腔調把比賽規則有條不紊的講完后,所有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行動了起來。

這樣的比賽內容就像是在玩大家來找茬,只是這樣別開生面的找茬遊戲,也實在是讓人有些欲哭無淚。

僅僅在當天晚上就淘汰了六個人。

這次卻和使絆子沒有關係了。

岳靖宣佈賽制的時候說的很明白,鑒別的過程中嚴禁以任何渠道向外界傳輸墓道里拍攝的圖片,比賽時大家有的所有通訊設備都是賽方統一發放的,在那六個懷有僥倖心理的人被抓到前,還沒有人知道這些設備里是有監視跟蹤的功能的。

這下更多的人開始抓耳撓腮起來,其中不乏壓力下對比賽內容不滿而大加抱怨的人,在某些人看來這簡直是在胡鬧!這是對他們這些來參賽人的戲弄和侮辱,再全能,你還能要求一個田徑運動員去比賽游泳不成?

就在幾個完全沒辦法鑒別出哪怕一個古迹真偽的人聚在一起激憤的要再次找岳靖抗議時,岳靖卻在他們找他之前意外的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哦?我聽說你們某些人對比賽的安排很有些不滿?”

完全不擅長此道的幾人立刻七嘴八舌的吵嚷起來,看着說的臉紅脖子粗的幾人,岳靖冷哼了一聲。

“你們與其在這裏爭吵,為什麼不看看身邊的其他人呢?”

岳靖嚴肅的掃了一圈,和這裏聚成一團吵鬧不停的人不一樣,還有不少人或蹲或坐,拿着放大鏡手電一類的簡單器材正在大致的觀察一邊墓道里的文物特徵。

“同樣是手雕匠者,你們為什麼不想想,為什麼別人可以,你卻不可以。”岳靖道:“比賽之所以這麼設置,自然是有着它的理由,與其去做這些無用的抗議,倒不如動起你們的腦子去干點實事!”

幾個抗議的人被岳靖繞的閉了嘴,直到岳靖搖着頭離開前,有反應快的人才琢磨出哪裏不對來。

岳靖說的長篇大論粗聽沒問題,可再仔細研究起來其實一句話可以輕易的總結。

不會繡花的廚子不是一個好司機。

當然,也不是沒有別的轉機。

岳靖在宣佈比賽規則的時候打趣般的說過一句話,而這句話無意識的話卻以岳靖本沒想到的效果,將一群原本堤防敵視的參賽者之間的關係變得分外融洽起來。

“…自然不能和外界傳遞消息來讓外人替你們做出判斷,但如果你們真有本事,不妨去說服一下那些真正懂行的人…”

於是一些仿古手雕起家的匠者身邊從早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起,眼前就能綻放出一片白燦燦的笑臉,小尾巴,從早到晚。

熱了扇風,渴了遞水,比服侍自家親爹還體貼備至。

有些心思奇巧的,還會在跟着的人房間裏的燈熄了以後體貼的蹲在窗檯下給唱一會兒搖籃曲。

正在眾人都在人仰馬翻時,幾個顯得格外鎮靜的人難免顯眼了些。蘇百川和蘇敏沒人知道深淺,畢竟鬼手傳言裏涉獵極廣,在鬼手後人的教育體系裏有涉及到這些倒不是不可能。

但蘇卿也悠哉悠哉的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蘇卿是誰?

那是臭名昭著的蘇顯的女兒!蘇顯是空手套白狼起家,雖然沒人知道蘇家怎麼出了個這麼個奇葩女兒,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病秧子突然會了手雕,但你指望一個暴發戶的女兒能通曉古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鑒別文物有一手?

於是蘇卿又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

在蘇卿拿着紙筆又一次在墓室里不知道寫着什麼的時候,薛折愈調笑的聲音不其然的在身後響起。

“蘇小姐,我覺得你還是直接退賽更靠譜些。”

身邊就想起了忍笑聲。

蘇卿是顧母推薦進來的人,卻在一開場的時候就任性的推了顧母事先備好的人選,得罪了一波人不說,還和蘇家父女組了隊。顧母想要收拾蘇卿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在這裏蘇卿等於是毫無根基和靠山。

再加上蘇卿看上去又明顯和剛被眾人重視起來的鬼手後人有着不淺的嫌隙,忙着從蘇百川那裏套出些消息來的一些人就更加不吝於擺出一副對蘇卿唾棄至極的態度來。

那麼多有能力又才華的人在第一局就被淘汰了出去,蘇卿卻厚着臉皮沾着蘇家父女的光有驚無險的過了第一關,早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她不順眼了。

見蘇卿不理他,薛折愈也不惱,和美人是生不起太久的氣的,尤其還是蘇卿這個級別的美女。

尤其在蘇卿不耐煩的橫了他一眼之後。

燈下看美人,八分也到了十分,薛折愈看着幽暗的光線下朦朧的像是會虛化在空氣里的蘇卿,那不耐煩瞥過來的一眼讓薛折愈的喉結明顯上下滾動了一瞬。

“喂…”薛折愈又靠近了些,用曖昧的小聲道:“陪我兩天,我告訴你幾個真古玩在哪裏,好不好?”

這個耐人尋味的‘陪’是什麼意思,就有些心照不宣了。

蘇卿的筆一停,薛折愈頓時精神一振!

“哦?”

蘇卿不怒反笑,看的薛折愈又是一陣目眩,蘇卿見狀斂了斂眸,誰也沒有看到掩住神色的她,眼波下那一閃即逝的寒光。

比賽結果出來的那天,淘汰的人數還是連主辦方都震動了!

他們既然敢出這樣的題目,自然是對參賽者有着一定的調查的,手雕和文玩古物永遠有着不可抹滅的聯繫,有沒有一雙毒辣的眼睛和縝密的分析力,對傳統的手雕匠師來說是一件至關重要的技能。

可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怎麼會淘汰的就剩下了二十一個人!

二十一!

和原本第二局應該挑選出的三十六人實在相差過遠,主辦方有些傻眼了。按照原計劃,應該是從最先上交的七十二個人裏面,選出最先上交的三十六人,然後繼續下一階段的比拼才對。

怎麼會錯了這麼多人?

薛折愈在淘汰的名單里看到自己的時候臉都黑了!怎麼會這樣?他買通的可是最擅長仿古的張老!

張老那是什麼人物?那是為了能研究透各朝代的物件,浸/淫在文物局裏一干好幾年的老痴骨,誰失手也不可能他失手啊?

薛折愈茫然,張老更加茫然,他也不敢相信連跟他研究的是不同流派,在文玩鑒別上卻比自己要差上一截的死對頭都輕鬆過關了,他自己卻栽在了一個自己擅長的領域裏!

被這巨大的打擊刺激的快要暈過去的張老腦子在這時候卻飛快的運作了起來,他一樣一樣的回想,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一件他不確定的文玩,除了…

那件!

張老腦中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

那兩個…硯台!

張老猛然想起來,其實在甄別的時候發現了三十九處!在第四天的甄別里,已經找出了三十八處的張老發現了一台和自己搜集出的老坑洮硯台造型很相似的歙石硯台。

洮硯因其石質細膩,紋理如絲,氣色秀潤,發墨細快,保溫利筆,從被沿用以來,老坑洮硯一直是皇室文豪、富商巨賈才能擁有的。

就像是門口那座屬於貴胄皇室才能採用的石像生絕不可能屬於這座明顯規格不夠的古墓一樣,那樣規格的老坑洮硯台雖然風格和墓主的朝代風格都相近,但出現在這裏張老當時還是驚嘆了許久的。

但那一切都是歙石硯台發現前的事,歙石其石堅潤,撫之如肌,磨之有鋒,澀水留筆,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滌之立凈。相較於先前猜測的可能是墓主人嗜愛書畫才陪葬了這樣貴重的硯台,這樣常規的硯台的突然出現好像才更加符合常理。

更何況歙石硯台上的淺雕還是張老最熟悉的魚鳥花蟲,那畫風雖然不及老坑洮硯上繪製的精緻,卻和墓主其他的陪葬更為契合和同出一轍。幾乎是在看到的歙石硯台後,心裏雖然有疑惑,前前後後拿起來看了半天的張老還是立刻就摒棄了先前選的那方老坑洮硯。

張老在發現了問題的同時,立刻激動的站起身來!

“不對!這裏面有古怪!”

岳靖想安撫一下這個看上去因為被淘汰而受了刺激的老人,可張老憋紫了臉,大聲的吼道:“你們可能弄錯了,裏面有三十九樣真品,不信的我們可以這會兒就拿來看看!”

張老的這一句吼聲像是驚醒了眾人,方才還同樣迷茫的一些人聞言身子巨震,跟着站起身來,顯然也想起了那一雙硯台來!

“張老說的可是那兩個硯台?”

“你也發現了?”

提起硯台,顯然勾起來不少人的回憶來,他們大部分和張老一樣,都是見到了歙石硯之後就立刻摒棄了那方和墓主人不太相符的洮硯。

因為這場淘汰太突然也太出乎預料,因此忙着慌張和尋找差錯的眾人並沒有發現,在過關的人選中的最後面,一個最不該存在的纖瘦的身影已經沉默的在那裏站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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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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