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章 相交 (上)
參加武鬥會的決定做出后,輪烜正式繼位的儀式雖不失莊嚴和氣派,但卻明顯被刻意的簡化了。以輪烜的性格,對這種省事的方法自然沒有異議。反倒是紗琳,明知道這樣做的目的,言談話語間卻總有些不甘。好在儘管輪烜用掩飾過的相貌出現,得到聖物認主的族長還是有足夠的地方引人注目。
在儀式上同樣引人注目的還有沈家家主沈越帶來獻給輪烜做隨侍的人。那人看來不過十六、七歲。他的能力頗為全面,這在索可族中很少見。但他引人注目的原因不僅僅是能力,出眾的外貌也佔了很大比重。他有着精緻的五官,挺拔的身姿,明媚的眼神,溫和有禮舉止。歷時五天的儀式期間,他的風神俊朗在族中廣泛的流傳開來。這樣的人當然也引起了輪烜的注意,不過其原因單純是由於何毅曾多次提到過他的優秀。
“這個人就是沈家資質最好的一個?”仔細翻看着風調查的信息,輪烜淡淡的問道。
“是。”風垂首侍立。
跟輪烜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風已經漸漸適應了輪烜的做事方法。他也很清楚這樣的資料輪烜本不必讓他去調查。之所以交給他做,不過是輪烜想看看自己對這個沈家隨侍抱着怎樣的態度罷了。
“這個人晉陞高階的時間與我相差不遠。按資質總算是沈家數一數二的。而且他的相貌當真十分出眾。就算與族長相比也不遑多讓。若不是與我一樣很早就被確認為族長隨侍。只怕家門都會被媒人踏爛了。”
輪烜淡淡的瞥了風一眼,顯然對他關於相貌的那一段講述不甚感冒。聽得出風的回答已經盡量維持客觀立場,但輪烜仍感到有哪裏不對勁。
“數一數二?難道不是最好的么?”輪烜略有些訝異。按照族規,只有資質最好的才能成為隨侍。否則當初風也不會被逼得走投無路。雖然輪烜自己並不在意隨侍是不是最好的,但他不相信沈家敢公然違背族規。
風猶豫了一下,遲疑的開口道:“沈家應該還有一個比他資質更好的。只不過那個人恐怕沒資格成為族長的隨侍。”
“什麼意思?”
“這件事族長也該聽說過……那個人是沈嬛的兒子!”風無奈的輕嘆道。
“沈嬛?那個二十年前族中的第一美女?”輪烜挑了挑眉。
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還是從自負美貌的紗琳口中。當然,那時紗琳認定沈嬛能得到這樣的讚譽僅僅因為她是沈家家主沈越的妹妹。
“沈嬛的兒子為什麼沒資格?”
“族長不知道么?”風訝然抬頭。見輪烜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不耐,連忙開口解釋道:“沈嬛原本與何毅長老定下姻親,哪知在出嫁前卻被一夥那迦族強盜劫持。這件事在當時可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何長老帶着族中高手與強盜奮力拚殺將其救回。但救回來后不久便發現她已懷有身孕。沈嬛畢竟是深受沈越疼愛的幼妹。在她的苦苦要求下,沈越終於同意她將那個孩子生下來。那個孩子天資聰穎。年僅五歲便順利晉陞高階。說起來比我還要早些。但能力卻大多是那些那迦族人愚蠢的力法。可想而知,就算他能晉陞高階,他這樣的雜種根本不可能得到家族承認。更不必說成為族長的隨侍……”
咔!在掌心把玩的瓷杯瞬間被捏得粉碎,輪烜淡漠的臉上掠過一抹冰寒。風心頭一緊,略帶不屑的心情登時退去。
“族長恕罪,風沒有侮辱他的意思。”風跪伏於地,認真的開口。
“你根本不懂自己錯在哪裏,叫我怎麼恕你的罪?”輪烜平靜的拍掉掌心的碎瓷,另取過一個斟滿了茶水端到口邊細細品嘗。
“族長不是怪我叫他雜種么?”風微抬起頭,剔透的眼瞳里裝滿了疑惑。
“你是我的隨侍,他不是!莫說你沒有侮辱他的意思,就算有又怎樣?何況我向來認為除非他自己認同,否則一個不相干的人的稱呼,什麼意義也沒有!”輪烜修長的指順着風的耳側緩緩滑到下頜,將風的臉一點點抬起。
“我的貓兒啊,我生氣的是你的狹隘與偏見!”輕輕摩挲着風頸側,輪烜悠然嘆道:“我知道有很大一部份索可族看不起那迦族的力法。認為那種將先能力作用於自身,再用身體作為攻擊手段的方法是愚蠢的。但其實任何攻擊手段都沒有所謂的優劣之分。無論是力法或是術法,端看使用者是否能夠運用得當。只有最適合自己和對手的狀態、最適合周遭的環境的攻擊手段才是最有效的。如果你只會一味的小看力法,梵城武鬥會你也不必去了,我不想看見你死在我面前。”
“是!族長教訓的是。”風略使力,將頭垂下說道。
“你不服是么?”輪烜瞭然的笑道。
風搖了搖頭,沉聲道:“風不敢。”
不敢么?輪烜放聲大笑,一把揪住風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跟我來,我讓你看看什麼叫適合的攻擊方法。”
輪烜並不希望有太多人看到自己是如何與人動手的。所以他不但恢復了本來面貌,更是直接將風拖到了南面一處少有人至的樹林。
“鷹斷!”一聲輕喝輪烜的手中便多了一柄……呃,砍柴刀。
風略有些好笑的問道:“這便是聖物所化的武器么?果然不同凡響。只不過族長的武器是長槍,如今怎麼會化了柄柴刀。是風不夠資格讓族長認真么?”
“貓兒啊貓兒……”輪烜淡笑搖頭,道:“誰說我的武器是長槍的?只因為我用長槍對付過商祺么?我的貓兒如果這麼大意的話,我會失去跟你動手的興趣的。”說著話,抬手一刀便將一段樹枝砍落,三兩下修整成約摸一臂左右長度的木棍。
風的臉上一紅,垂首道:“那麼族長能不能告訴風,你的武器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一直想問。’輪烜的心海中突然冒出鷹斷微帶鬱悶的聲音。‘如果主人想用棍子直接要我化形不就得了,難道主人嫌棄我么?’
‘用你我怕收不住手。’輪烜在心中默道。安撫的拍了拍柴刀的刀身,將其化為流光纏回腕上。
“等你學會從我手上保住自己的命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一抖手,兩指多寬的枝條在空氣中抽出響亮的聲音。
“我知道作為我的隨侍你不敢放手攻擊我,所以用你想得到的方法防禦吧。如果半個時辰之內我手中的樹枝沒有擊中你身上某一處要害,我就答應你一件事。無論什麼事都可以!”
“真的?”風略有些疑惑的問道。精亮的光芒電般自眼底閃過,臉頰生暈的同時,氣流如同絲帶般在風的指間纏繞,漸漸發出了瑟瑟的聲響。
輪烜微微一笑,乾脆的說道:“開始吧!”彈指間,五朵細小的蓮狀火焰繞體而生。
“焰蓮之白蓮?!”風訝異的輕呼。
輪烜略挑了眉,邪氣的笑道:“怎麼,你不知道我是焰蓮的操縱者么?所以你可不要留手!如果沒有殺死我的覺悟,你連和我動手的資格都沒有。”
搖搖頭,風笑得狡黠誘人。“風只是不懂,如果族長已經可以操縱白蓮,為什麼要提前讓風看到呢?”一甩手,一道風障攔在兩人之間。腳下發力,人已飄然隱入茂密的樹冠當中。
“呵呵……不愧是我的貓兒。”輕淺的笑聲自輪烜唇間湧出。白色的焰蓮確實有致幻的作用,但哪些是你看到的真實,哪些是我讓你看到的真實,你真的分得清么?眼睛這東西有時候沒那麼靠得住!沒有說出口的是輪烜的嘆息。他放緩了腳步一步步走入林內。隨着腳步的韻律,輪烜的身形竟詭異的逐漸變淡,彷彿融在了空氣之中。
“咦?”風訝異的低呼自高大的樹后響起,下一刻,被柴刀修理得十分粗糙的樹枝便夾帶着風聲直刺向他后心。此刻轉身已然不及,風不禁大駭。一咬牙,合身向外猛撲的同時,飛速在身後連布兩道氣障。
“躲閃的動作太大了!”輪烜嚴厲的聲音在風耳畔掠過,風身上的青衫登時被冷汗浸透了一片。
“為什麼族長你會那迦族的匿蹤術?”風的氣障連續被紅色焰蓮撞破,若不是樹枝無法如鷹斷般變化,他已經被釘死在地上了。
“匿蹤術?你確定你看到的是那迦族的匿蹤術么?”或痞賴的蹲跪、或優雅的站立、或慵懶的斜倚,四、五個不同情態的輪烜在風的周圍一起開口。
“幻術!”側卧在地的風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凝出無數風刃將自己團團圍住。之後立刻在眼前結出破解幻術的手印。輪烜眾多的身形一陣恍惚,如同流沙般坍塌無蹤。唯有蹲在風眼前,最不像輪烜的一個痞賴少年留了下來。
“意識不錯,能力也夠紮實。難怪紗琳長老總是誇你。這風刃堅實得我也不敢碰呢。”懶懶的將樹枝抗在肩上,輪烜邪邪的笑道。
輪烜大異常態的神情讓風怔愣了片刻。頭一次見到自己的主人顯露出尋常人的情態。雖說這樣的痞賴極度不符合族長的身份,但不知怎的,風的心中卻重重的跳了幾下,亂了原本的節奏。
“那麼算風過關了么?”不敢讓周身的風刃停下來,風站起身小心的問道。
輪烜的拇指抵在微張的唇間,粉艷的舌自指腹輕輕舔過。瞬時間痞賴的小子便籠上了邪魅的色彩。之後帶着笑的聲音便輕柔的響起,如同霧靄中的山精的歌唱,悅耳卻讓人抓不準聲音的方向。
“這風刃若碰不得,不碰就是了。貓兒啊……你還差得遠呢!”話音未落,那蹲跪與地的身影手起拳落,重重擊在地上。然後輪烜腳下不算平坦的地面便沿着一條直線猛然坍塌。溝壑並不太深,只不過剛好可以讓一個男人貓着腰在裏面小跑而不會在地面上探出頭來。溝壑也不算太長,只不過終點正好在風的面前。
當溝壑中斜飛而出的樹枝直刺向風的心口時,輪烜的用意便昭然若揭。地裂術這樣的術法平日裏自然是對敵人用的,只是因為過於簡單,殺傷力又差,大多數索可族都不屑在戰鬥中使用。哪知竟會讓輪烜用來穿越防護圈。
“沒那麼容易!風之刃,斷!”風一聲斷喝。旋轉的風刃忽而集結,直削向輪烜的肩膀。正是以攻代守。被樹枝刺中死不了人,但風刃可是實實在在的。不閃的話,結果可想而知。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的腦後響起了輕微的爆裂聲。完全沒有躲閃打算的輪烜夾雜着些許得意的笑容在他視野里妖冶綻開。
糟了!這一個輪烜也是幻覺!難怪方才的幻術破解得這般輕易。風的心中一沉,反手一揮將面前的風刃化為氣障,密密的擋在身後。風這一手玩得極漂亮。若沒有高明的操控能力,絕做不到這麼快的轉換。只是,他又錯了!他的身後只有一朵被擊散的焰蓮。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被樹枝抵住左胸而略有些羞怒的風,甚至忘記了隨侍應有的禮貌。幸而輪烜根本不在意。
“我怎麼騙你了?”輪烜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弔兒郎當的痞賴小子。手中的樹枝有意無意的在風的頸側前胸輕輕滑動,猶如心懷不軌的挑逗。
風的臉上一紅,一把握住那根逐漸滑向他下腹的樹枝,憤憤的說道:“在交手之@前你就用白色焰蓮讓我陷入幻覺。彷彿還在跟我說話,你卻早已躲入林中等着我分神的時候對我出手。一擊失敗之後故意讓我將幻術簡單的解開,最後再誘導我認為先前的幻術並沒有真正解開。從頭到尾我都在你的圈套里。卑……哼!”終於想起面前這個少年的身份,風將涌到口邊的咒罵硬生生吞了回去。
輪烜微微一笑,伸手將風的手臂反扣在他身後,另一手扣住了被他困在懷裏的風的下頜,輕聲道:“戰鬥從來也不是遊戲。我的貓兒不明白么?我用人人都會破解的幻術和最簡單的地裂術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沒有無用的術,只有無用的術士!隨便輕視那迦族的力法,只會讓你在未來的武鬥會上丟掉性命。”
“我想……我有一點明白了。”風思索片刻后,不禁略垂下頭,柔順的回答。輪烜溫熱的身體讓他的思緒略有些不穩,但總算開始理解他如此設計自己的用意。
“或許現在不該告訴你,不過……”輪烜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我六歲的時候曾經獨力殺死過一個高階,那時候的我沒有學過任何術法。”
“什麼?”風驚呼出聲。正在這時,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突然自輪烜身後響起。
“不想死的話,你最好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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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晚了,我知道,我認罪!只是有些涉及之後情節的小細節需要鋪排。碼字的時候遇到想不通的細節,我簡直想把腦袋掰下來往牆上撞。看在我絞盡腦汁的份上,莫要怪我吧。
鞠躬感謝大人們回帖支持。有時寫不下去的時候看看回帖就能找到靈感和動力。所以感謝大家的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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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牢騷竟然上來了!!!驚喜啊!!!
我手邊的電腦徹底完蛋了。鬱悶死!看來真的該換電腦了,我的錢吶!眼看着就要長出小翅膀飛了。本想昨天用別人的本子把字碼出來的,結果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汗吶~~睜開眼后,更是瀑布似的汗!(當然不排除是口水的可能)匆匆忙忙先碼一點上來,周末若沒有事我盡量多寫一點把進度補回來吧。
鞠躬,感謝大家的支持。先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