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第89章

她帶着微笑,把剪壞的衣服重新疊好,裝進盒子裏。當一切都做完后,怔怔的看着我,重複:“我猜,你要放棄了吧?”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她是個瘋子嗎?

要是放在3年前的我,一定會被她氣哭,可是今天我沒有一點要哭的感覺,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300塊錢的保暖內衣我知道不算貴,但是我溜了3個商場最終還是決定買了這套不算出彩的禮物。如果我真的像她說得那樣,拿着楚夢寒的錢不在乎,我大可以花個幾萬塊買顆鑽石,翡翠首飾什麼的送給她。我不信她真能把上萬塊的翡翠鐲子在我面前摔了。

她討厭我,我又何嘗不是在討厭她。想起她之前對我做的那些事,說得那些話,我真想一輩子躲她遠遠的。我之所以給她買和我媽媽一樣的新年禮物,我是想讓自己在潛意識裏真的拿她當親人去對待,畢竟人的一生這麼長,如果我和她之間一直不能有一點真情,光憑楚夢寒在我們中間去維繫,我怕我自己也終究會有一天偽裝不下去。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她不僅討厭我,她根本就是個神經病,根本就不可理喻。她是楚夢寒的媽媽,是我的長輩,跪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能是因為尊重,而現在讓我因為侮辱,沒有尊嚴的下跪,想都別想!!!我也是人生父母養,好人家的女兒,她這麼對我,真夠變態的。

我之前的緊張也隨着她的鬧劇煙消雲散,乾脆我走過去坐在了她的對面。她不就是想把氣跑,想讓我知難而退嗎?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那個任性矯情的小女孩。此時此刻的蕭桐桐心臟強大的很。

“伯母,我不會離開夢寒的,當初我嫁給他時,他還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現在我和他復婚也不可能是因為錢。

我知道,您今天這樣做,不過是想讓我知難而退,但我今天很肯定的告訴您,我和他經過了這麼多年,我是不會離開他的,永遠也不會。

我真心的想拿您當親媽媽對待,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現在說什麼您可能也不會相信,我們慢慢相處,遲早有一天您會發現我不是您想像的那種女孩子。我是真的愛夢寒,也會真心的孝敬您”我一向不會哄人,這是我的心理話。雖然知道現在說了也是白說,我只希望,將來的某一天,她想起我今天講的這些時,能知道我此時說的是真心話。

在我印象中她是極易怒的女人,好像一輩子都是更年期,此時她也毫不意外的氣得臉色發青:“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想纏着我兒子,我不會讓你如意的。”她發狠的瞪着我,然後站起身走了幾步向門口,擰開了木門。

過了一會楚夢寒推門而入,目光在我的臉上搜尋了好久,可能是看我沒有什麼不妥,竟然舒心的沖我笑了笑,我只覺得心酸。如果他知道了他媽媽剛才那樣對我,他一定也和我一樣笑不出來。

“媽,你怎麼了?”我也隨着他的話把目光落在了楚母的臉上,她的臉色灰白,額頭上還有隱隱的汗漬,嘴唇哆嗦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着我。她剛才不還是可以自己去開門的嗎

“桐桐,你和我媽說什麼了?”說著楚夢寒拿起桌上的皮包來回的翻找着。“媽,葯呢?”說著他已經翻出了一個玻璃小瓶,把裏面的藥片倒在了手裏,急切的塞進了她的嘴裏。然後又小心翼翼的端起手邊的水杯,自己先嘗嘗溫度,再遞到他媽媽的嘴邊。

這種情況我還能說什麼呢?我真的不知道她會病得這麼嚴重,我竟然一陣陣后怕,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和楚夢寒之間就真的什麼也不可能了。

見我不說話,他嘆了口氣說:“媽媽這幾天一直血壓高!”雖是解釋我也聽出了幾分埋怨的意味在裏邊。“你們吃吧,我很不舒服打車先回酒店了!”楚母瞪了我一眼,推開楚夢寒自己站了起來。

“媽,你不舒服,我們去醫院。”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木木的看着他們母子倆,插不進話去。

“大過年的去醫院,想我一年都病病歪歪的?”楚母對她兒子也發起狠來。從臉色來看她真不是裝的,可我不知道她是被我氣的,還是自己和自己生氣。

“媽,我送你回去!”楚夢寒回頭看了看我,“桐桐,你自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嗯,伯母不舒服!”我不敢提醫院兩個字,婉轉的說:“要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一時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字眼,這句話說出來更不怎麼中聽。

楚母沒有理我狠狠的瞪了她兒子一眼,嘴角撇着向前就走。楚夢寒緊跟其後。

包廂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看了看不知何時掉到地上的新年禮物。走過去撿起來,把頭緊緊的抱在了懷裏蹲在地上,窗外傳來陣陣鞭炮聲,年還沒過完呢,我知道今天只是一個開始,未來的日子還很長。

到家后撥了楚夢寒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沒有吃東西,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是不是我今天給楚母跪下,事情就會完全不一樣呢?或者我不應該賭氣和她說了那些話,那樣也許他媽媽的血壓就不會突然升高。想起楚夢寒在我家和我媽媽低三下四的樣子,我又覺得今天做的真的不夠好。辜負了楚夢寒對我的期望,當時我怎麼就不能忍一忍,就不能像林妹妹那樣對任何人示弱,為什麼要跟她叫板呢,可那算是叫板嗎,都是我的心裏話。

次日白天的時候,楚夢寒給我回了電話,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他媽媽血壓一直不穩定,大概是因為楚局的事,情緒波動比較大,讓我別把昨晚吃飯的事情放在心裏。這些日子太忙了,晚上還要照顧他媽,所以可能這幾天都沒時間陪我了。

楚夢寒的話說得含蓄,但是我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自然能猜到,一定是她媽媽揚言不想看到我了,他正在做鬥爭,又不想讓我知道不開心。也不想我去刺激他媽媽。

可是我和他媽媽不見面,問題就能解決嗎?他媽媽不接受我,我們復婚的事情就基本成了泡影。最多只能維持這種同居的關係。

我直接說想去賓館,替楚夢寒照顧她。可是卻被楚夢寒制止了,他吞吞吐吐的說她媽媽最近情緒太不穩定了,怕見到我更激動。就這樣,我們一直電話聯繫,2天都沒有見面。

白天的工作很忙,每個新區域經理都需要自己去面試業務員。因為是團隊擴充,所謂的區域經理上任時,除了分到的幾個老業務員根本就是光桿司令。

而我因為資歷最淺,入司還不到一年,所以一個老業務員也沒有分到。真正的從零做起。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倒在床上就不想起來。所有的一切無法和老媽說,沈欣欣也沒有在身邊,我感到了一如三年前那樣的孤單與無助。甚至較之那時,心裏更不好受。因為我覺得我對不起楚夢寒,可是又不知道該怎樣去做。

心裏憋得難受,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頻幕上顯示的號碼竟然是周正:“桐桐,睡了嗎?”我看了看牆上的表剛剛指向9點半:“還沒有!”我其實挺像睡著了的,明明很累很困卻睡不着的滋味才是最難受的。

“你怎麼了,工作不適應,累成這樣?夢寒回頭又該嫌我剝削廉價勞動力了。周正在電話里笑着逗我。

“工作不累,是我能力不夠!”我嘴上說著,可心裏卻不是這麼想。不出半年,我的團隊業績一定是全銷售部最好的,我有這個決心。

“我看了李峰給我報上來的你選得那些應聘人員的簡歷,我覺得有點問題!白天沒來得及找你,電話里簡單和你說一下。

我看了你選的都是學歷不低,外型很好,連年紀也很輕的人。雖然不是應屆畢業生都有這樣那樣的工作經驗,可是一個團隊裏面尤其是銷售團隊,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幾個會更利於整體的發展。

做管理和做業務是2回事,人員年齡太過年輕化,單一化,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流動性就會很大。到時全軍覆沒也極有可能。”周正說得這些我曾經考慮過,可是應聘的簡歷,要分給3各區域,面試后能用的確實不多。

“團隊建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知人善用更不能操之過急,你現在最關鍵的工作不是馬上去沖業績,而是建設隊伍。

人可以慢慢找,但是心態要放緩,不能浮躁。不過你一向踏實,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情?夢寒和你在一起嗎?”

“我知道了!”周正這個人在工作上確實很正,他說我是他的妹妹,可是在分人,升職這些問題上,從來不會偏袒我一絲一毫。卻會在我要走偏的時候,站出來指正我。

他是一個好的管理者,也確實在工作中用另一種方式來幫我成長。我很感激,也很感動。

“他不在,他媽媽來A市了!”上次在醫院的時候,周正親耳聽到楚母怎麼羞辱我的全家,就算我不說,他也一定能猜到我此刻之所以很累的原因,並不只單單是為了新的工作。

果然電話的另一端的他不說話了。過了幾秒鐘他才再次開口說:“遇到麻煩了?”

“嗯!”有煩惱的時候能有人聽你訴說,真好!我眼睛一澀,聲音也有點啞了。

“桐桐,其實我早就想對你說,可是又怕你接受不了,你願意聽嗎?”“你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願意?”

周正嗤嗤的笑了:“那我可說了桐桐,你是一個好姑娘,可是在為人處事上有時太直接了。”

這不算什麼難接受的事情呀,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這個你有什麼不敢說的?”

“呵呵,你其實自己沒發現,大小姐你骨子裏倔強,自尊心超強,寧可吃再多的苦把事情做好,也不願意讓別人批評你一字半句。我特想罵你,也得先提前告訴你一聲。”

明明不是什麼好話,可是我的心竟像是有一隻毛絨絨的小手,在那裏撥動,渾身溫暖,人也冷靜下來。

從小到大,老爸話很少,老媽生氣了就罵我們,楚夢寒是超級悶葫蘆,蔣師傅對我關愛有佳,說我既高傲又自卑,所以從來都是讚美。這些話周正是第一個對我說出來得。之前他也確實沒少凶我,但說得那些,我都很服氣。“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心裏挺期待的。

“我想說,人與人之間有時為了達到最終的效果,不必太直接,有時你把心掏給別人,別人也未必領情,所以一些善意的手段和‘詭計’甚至謊言,並非都是壞事。

你和楚夢寒的媽媽沒有血緣關係,要不是因為楚夢寒,你們根本就是陌生人,對她這種人,你就算用對你親媽的態度去對她,她終究也不是你親媽。

所以,對她該真的時候要真,該假的時候要假,討好她或者逼着她最後讓她接受你才是最終的目標。

本來我想買一本‘厚黑學’送給你的,可是又怕你真的變壞了,那就得不償失了。對楚夢寒老娘這件事上,速戰速決是不可能的,你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是商業諜戰一樣,“你將來娶了媳婦,也這麼教她對付你媽媽?”

周正在電話的另一端笑得更歡:“我媽現在的心態,只要我娶的人性別上沒有問題,她都會當祖宗供着,我媽你不見過嗎,她沒有惡婆婆的潛質。”

想起那個開朗熱情的老太太,可一瞬間,就又換成了楚夢寒老娘那張陰森恐怖的臉。

“桐桐,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別悶在心裏。”周正嘆了口氣說:“有的女人擅長打扮,有的擅長交際,張愛玲的小說里描述的女人擅長低頭,可你就是擅長把心事都憋在心裏,我看着鬧心,有難事和我說吧,也許我幫不了你,可是說出來畢竟會好受一些。”

掛了周正的電話后,我的心情不但沒有變好,相反我又失眠了。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地方,我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孤枕難眠。

我想楚夢寒,真的想他。

迷迷糊糊在半夢半醒之間,我聽到了門鈴的聲音。一個機靈坐起來,牆上的表已經深夜2點多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走出卧室,從貓眼裏一看,一張剛才還在夢中的臉映入了我的眼帘。

他呵呵的對着我笑,帥氣英俊的幾乎讓我沒法呼吸。打開門,顧不得他身上凜冽的寒意,我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裏。嗚嗚我哭得稀里嘩啦:“對不起”

楚夢寒拉開我,替我抹去臉上的淚痕。

“傻丫頭,別胡說”說著在我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你怎麼來了?”我摟着他的脖子,貪婪的感受他身上的氣息。

“想你了,所以就來了。今天媽媽的血壓還算穩定,我請了特護24小時陪着她。剛才我看她睡沉了,所以趕來了。”

“想我嗎?”他低下頭,啄了一下我的唇。我的淚又涌了出來,我知道他媽媽一定是用病要挾他不讓他來找我。

之前我們在吵架,過年回來后,他的工作就超級忙碌,我們都沒有多少時間呆在一起。我重重的點點頭,他抱起我,大步的像卧室里走去。

他用力的吻着我,像是要撫平我心中的不安。激情的夜是那樣的短暫,天色還沒有亮,我就感覺到了他起身的動靜。

“你要走了?”我從背後抱住他,戀戀不捨。

鈴他的手機響了看了一眼屏幕,迅速的接通。不知電話那一端說了什麼,我聽他急了:“我馬上回去!”

“夢寒,怎麼了?”

“”

“你睡會,我媽最近身體不太好,容易激動,等過了這一陣,一切都會好的”

一直到上午11點,才接到了楚夢寒的電話,那時他人已經到公司了。

“別擔心,我媽的血壓當時突然升高了,特護才急着給我打電話的。現在沒事了,放心吧”楚夢寒安慰着我,可是語氣卻比以前更多了濃濃的擔憂。“夢寒,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嗯,我媽說她住不慣酒店,討厭酒店的氣味,她想搬出來住”聽着他欲言又止的口氣,我不解的問:“她想搬到哪住”

楚夢寒的媽媽有潔癖,我又把家裏檢查了一遍,處處纖塵不染,才放了心。又刻意的把長發梳成馬尾,穿了一件寬大的毛衣深色的長褲,最最老土的樣式也是最安全的。

“媽,您來了!”

輕輕的說出這幾個字后。我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的表情,像第一次拜訪客戶之前那樣,檢查自己微笑時露出了幾顆牙齒。周正說得很對,婆婆永遠也不會是媽,更何況是這位早年離異,性格古怪的容女士。如果演戲能讓她接受我,我樂意去改變。

楚夢寒說,這些天他一直在試圖說服他的媽媽,終於楚媽提出了一個方案,她說願意再試着了解一下我,主動搬來和我一起住,正好楚夢寒過些日子也要出差,這樣的做法也算是最好的安排。

我願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天下哪有媽媽不愛兒子的,只要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

今年的氣候挺怪的,都過立春這麼久了,昨天夜裏竟然飄起了雪花來。眼下戶外,銀裝素裹,玉樹瓊枝,一片皚皚世界。

我裹上羽絨服,跑到樓下,算算剛才楚夢寒臨出門時給我打電話的時間,也該差不多了。大概站了十幾分鐘,遠遠的看着楚某人的坐騎在雪花紛飛中緩緩而來。候在門口接駕的我趕忙跑過去。從車子前面的玻璃里看到楚媽媽並沒有坐到兒子的旁邊,而是一個人做到了後面的位子上。

楚夢寒從車裏下來,彈了彈我身上的雪花,心疼的說:“凍壞了吧?”我笑着搖搖頭,跑到後面拉開了車門,輕輕的叫她:“媽您來了?”之前我叫她伯母,是因為有很多顧及,還有就是自己也有點叫不出口,可是現在她主動要求搬來和我一起住,我藉機把這個稱呼喊出口,也不算難堪吧。她沒吭聲,卻也任由我扶着她下了車子。我心裏小小的激動了一把。

楚夢寒忙着打開後車蓋拿東西,我自己扶着楚媽媽上樓。進了屋,把提前準備好簇新的拖鞋,貓腰遞到她的腳邊:“媽,換拖鞋吧!”

“我可生不出你這麼臉皮厚的女兒來,被你這麼一叫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你死了這條心吧,現在你叫不起我,以後也沒機會。”她鞋也不換,直接走到了卧室。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一個人愣了好久,最後只能跟在她的後面。

“我住這間!”她隨手一指,那是我的房間。裏面的衣櫃裏堆滿了我和楚夢寒的衣物,要想收拾,還得挪柜子,或者再去買一個。這兩間卧室其實一樣大,不同的是小屋裏只有一間單人床和一個五斗櫥。

她自己住了那間,我住這個單人床我一下有些明白了她的用心。

其實就算我真的一根筋,在她同意我們復婚之前,我和楚夢寒也不會在她面前秀恩愛的,那不是自掘墳墓嗎?

“行,一會我就給您收拾出來。”嘴上答應,心裏卻想,她不是有潔癖嗎?躺在我和他兒子曾經那啥過的床上,她不覺得難受?

楚夢寒推着一個行李箱,肩上背着一個大旅遊包,走了進來,把包扔在地上,換拖鞋。

“小寒,你慢點,包里有東西!”說著楚媽自己走了過去,抱起了那個包,拉開拉鏈,從裏面慢慢的拿出了兩個鏡框后,又掏出了一個香爐,遞給我,“小心供到你那屋子裏去!”

我接過來一看,這是兩個死人的照片,其中一個老太太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楚媽的媽,眉角眼稍,幾乎和楚媽有七八分像。

我前腳走近卧室,後面就聽見楚媽喊着說:“別放我住的那屋,這些日子我氣虛,受不了熏香。”

楚夢寒走過來從我手裏把照片接過來,環視了一下客廳的佈局,“媽,回頭我下午定一張桌子來專門放姥爺姥姥的照片。”

“不行,客廳不能放,這是犯忌諱的,放在那間屋子的五斗櫥上不就挺好?這兩個相框,我走到哪帶到哪,要連父母的照片都沒地方,我可不敢安心住在這。”我一咬牙,從楚夢寒手裏又把相框拿了回來,直接擺到了我那屋的五斗櫥上,索性連香都替楚媽上了。

再出來的時候,楚媽拉着楚夢寒坐在沙發上說話,看了我一眼說:“我腿不好,自己主動跳陽面的屋子住,你別介意!”

我有點措手不及,臉一紅,這點我確實沒想到,老人家住陰面是不好。

“不會的,桐桐不知道您腿的事,要不然昨晚就給您收拾出來了。”楚夢寒在一旁打圓場。

“那天在飯店我說過,你們年輕人事情多,記不住我也不怪你們,我現在還沒太老,越老越煩人,你們到時別嫌棄就行。”楚媽一改往日的聲嚴厲色,說話的口氣連我聽着也覺得心酸。

好像是一個母親,心裏千萬個不情願,但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也不得不委屈自己,向小一輩妥協一樣。

“媽,你想的太多了,你總這麼想不開,你讓我怎麼放心出差離開你。”楚夢寒笑着哄她。

“小寒,你工作忙也要愛惜身體,媽活到了現在,就你一個親人了,那次五一回家的時候,我看着你還比現在胖不少,看看現在,臉瘦的都陷下去了。你說你怎麼能讓我放心呢?”

“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楚夢寒怕我多心,邊說邊看我。楚媽這話早在我們離婚之前,我就聽膩了,以前每次大概就是說我勾引他兒子,不要臉之類的意思。可現在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中午我在廚房裏忙活着,以前楚媽的口味我還記得。楚夢寒跑到廚房裏打下手,小聲和我說:“桐桐,我媽最近情緒不好,要是對你說點什麼重話,未必是對你,你多忍着點,她既然肯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就是有心同意我們的事,只是她固執慣了,讓她改變想法,總得有個過程。”

“和我們一起住?”我小聲笑着說,“以後你要是想留在這,你和她住一屋,我和你姥爺姥姥住一屋。”

“回頭等過些日子,我媽適應了,我再去買個雙人床來。”楚夢寒低頭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一躲,拿胳膊打了他一下:“小心讓你媽看見!”

“老太太在屋子裏補覺呢!”楚夢寒從後面抱住我,把頭枕在我的頸窩,看我切菜。

“你怎麼不讓她住到那套公寓裏去,條件比這好多了,這些年,你媽住慣了好房子,在這能適應嗎?我去那和她一起住也一樣。”

楚夢寒把聲音放得更低:“那是你的房子,現在讓我媽知道那套房子還不是時候。再說,老人家住的地方是次要的,主要是圖個心情”

是呀,現在要是讓楚媽知道了那套房子的存在,更要說我貪圖榮華富貴了。

“夢寒,你放心吧,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是石頭也有能被捂熱的時候,我有信心。”給他打氣,也是給我自己打氣。

楚夢寒摟着我腰的雙手抱得更緊,頭俯過來吻我的嘴唇,我想躲,卻被他孩子氣的禁錮住,一瞬間電流涌過。

“夢寒!”一個激靈,楚媽不知什麼時候像幽靈一樣站在了門口。我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楚夢寒也鬆開了我,向後退了兩步,尷尬的說:“媽您怎麼不多睡會”楚總裁失了往日裏的沉靜,像個做錯事被老師抓住的孩子一樣。

倒是楚媽,沒有想像中的暴怒,甚至連情緒都沒受到一點影響:“沒事,我只是找不着你,過來看看,男人最好別進廚房”楚媽態度和善,最後一句話不是肯定句,而是在徵求我們的意見?

“夢寒,我一個人就成,你出去和媽看電視吧”喊出這個字時,我看楚媽臉上並沒有什麼異色,好像之前那冷冰冰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午飯的時候,我做的菜,大受歡迎,楚媽雖然沒有表態,但是用行動給與了肯定,楚夢寒高興得連吃了2碗飯,多日以來少有的喜笑顏開。

吃過了午飯,楚夢寒趕回了公司。

楚媽午睡后說想要去小區里走走,我穿了衣服準備和她一起去,被她止住:“我就在樓下走走,你拿我當沒文化的農村婦女沒進過城?一會我就回來。”

我沒辦法,把門牌號碼和她說了好幾回,想要寫張紙上,被她不耐煩的回絕了。

我知道她心裏還是煩我,要不是為了兒子根本不願意和我多呆一分鐘。

她走了,我一個人在家裏准本晚飯,不時的去陽台看看,看見老太太坐在樓下的長椅上曬太陽,我這才稍微安心了。

可是當我第四次到陽台時,楚媽不見了,我趕快打手機給她,一直無人接聽。

我左眼皮直跳,趕快穿衣服下樓去找,可是把小區都翻遍了也沒見楚媽的人影。這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我左眼皮直跳,趕快穿衣服下樓去找,可是把小區都翻遍了也沒見楚媽的人影。這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楚媽的電話打不通,我怕她已經回家,一會回樓上看一眼,沒有人又趕快跑到樓下繼續找,外面明明那麼冷,可我的衣服里竟然因為出汗,變得潮濕。到了最後我像個瘋子一樣見人就問,小區物業的保安也在幫忙找,我一個人跑到了小區外面,順着馬路碰碰運氣。

自責,內疚,擔心,生氣,我搞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流動的車河在我眼前晃動,所有的光亮點在我的眼前放大。臉頰上一片冰涼,用手一摸全是淚水,怎麼辦呢?

“桐桐桐桐”有人在叫我,抬起頭周正從車上走下了,一雙不算大的眼睛瞪得溜圓,走到我的跟前,把蹲在地上的我拉起來,“你遭誰兒非禮了,告訴我,我車上有槍,替你報仇。

這個人,真是的,誰有時間和他胡扯。被他這麼沒正行的一打趣,心裏的一口濁氣散了些,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周正也有些慌了,把我拉到一邊:“怎麼了?和楚夢寒吵架了”我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哽咽着說:“楚夢寒的媽媽不見了。已經快3個小時了”

“你給楚夢寒打電話了嗎?”周正聲音也沒那麼鎮定了,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小事情。“沒有,我怕他擔心我”說不下去,抿着嘴唇,任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來了也是這樣找,才不到3個小時而已你做的對,楚媽媽有聯繫方式嗎?”他肯定我,我難受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些。

“有,打不通!沒人接”

“打不通?”周正臉一沉接着聽他嘆了口氣,眼睛裏光亮幾經明滅變化,拽着我的胳膊說:“走吧,我幫你找。”我從他的車子上下來的時候,小區里物業的保安還在替我找老太太。周正之前的緊張也不見了,跟在我的身後只是一個勁兒的安慰我說:別著急,別著急

大概又找了半個小時左右,還是一無所獲,我想還是回家去看看,然後給楚夢寒電話吧。

電話鈴聲響了,放在耳邊聽到楚夢寒的聲音:“你在哪呢?”他的聲音焦急中帶着幾分怒火。“我媽媽不見了,我正在找她”我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無助又委屈,可是又一句也多說不出來。

“咱媽說她在家門口等着你呢”沒等我說完,楚夢寒竟然掛斷了電話。看着我錯愕的表情,周正皺眉問:“楚夢寒打來的?”

“嗯!”淚水在眼圈裏打轉,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切還都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搞成了這個樣子?

“蕭桐桐,你怎麼一沾楚夢寒淚腺就特別發達,我認識你的時候明明覺得你是一個打不垮的小強。你別哭了,我看着鬧心。”不由分說,用大手替我把臉上的淚水抹乾凈,“她丟不了,回家去等着吧!”我的腳下像灌了鉛一樣,得知了楚媽找到了,渾身虛脫得沒有一點力氣。

身後傳來汽車按喇叭的聲音,這一回頭竟然看到了楚夢寒的車子正以不該有的速度向我們這個方向奔來。離我們還有7、8米的位置上有個車位,他就把車扎了進去,下車后衝著向我快步走來。

走到我們身旁后,他衝著周正微微一笑,站在了原地。我趕忙跑到了他的身邊,皺着美頭低聲說:“夢寒”他拉起我的手,我才感覺到他的手沒有了之前的溫暖,此時比我的還要冰冷。

“夢寒,伯母找到了?桐桐剛才都急哭了。”周正走過來從容的問他,表情也同樣帶笑。

“找到了!”

“嗯!”

“今天你們一定都累了,改天再去看伯母,我先走了!”周正沒有再和我打招呼,轉身離開了。

楚夢寒拉着我的手,腳步匆忙的趕到樓上,竟然沒有看到楚媽的人影。我想起剛才看到林婉婉家的燈光,心裏隱約的覺得不對勁兒。

楚夢寒掏出手機,撥着電話,接通后,一向冷靜的他聲音都在發顫:“媽,你在哪呢?”

我心裏悶悶的,我打了那麼多都沒有接通,為什麼楚夢寒一打就能通呢?

撂了電話,楚夢寒的臉色沒見好轉,抓着我的另一隻手更加用力。我撇撇嘴,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對門:“媽媽,是不是在這裏?”楚夢寒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這天底下究竟是真的有那麼巧的事情,還是根本就是有人存心?難道楚媽媽一直呆在這裏,她不知道我擔心她嗎?頓時氣往上涌。

我打開門的時候,楚夢寒已經不耐煩的敲開了對面的單元的門。我轉過身去,看到的不是楚媽,而是林婉婉娉婷裊裊的身影。

“我媽呢?”楚夢寒的聲音冷若冰霜。

“伯母,不太舒服,在裏面”楚夢寒沒等她說完,一把推開她,大步向裏面走去。不一會就看他抱着楚媽回來,用腿帶上了門。讓林婉婉的身影徹底消失。“媽,你沒事吧”我走到了屋裏,看見楚夢寒坐在床邊,拉着楚媽的手。我倒了一杯水來,小心的問。

楚媽自己坐了起來,看上去並沒有太大的不妥,只是面色慘白,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我沒事,只是心裏憋屈的難受!”

“媽,您不是坐在樓下曬太陽嗎?我才去切個菜就找不到您了!”

“我去買葯了,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在替你抹眼淚,沒敢打擾你”楚媽氣得不輕,楚夢寒也白着臉回頭看我。

“媽,我找了您2個多小時,電話也打不通,所以才急哭的!”我心裏這個難受呀,她既然看到了我,竟然不理我,她的電話原來能打通,只是不接我的。

楚媽氣得閉上眼睛。楚夢寒皺着眉頭引開話題:“媽,您怎麼自己買葯去了,告訴我一聲,給您帶回來,或者讓桐桐去買,您這裏路不熟,天一暗,眼睛又看不清”

楚媽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哽咽:“小寒,你以為我願意住在這裏,要不是你苦苦的和我一夜一夜的說那些話,你以為我願意來,我告訴你,我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屋子裏獃著。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我

“媽,桐桐也是您的親人”楚夢寒陪着笑打圓場。

“我的親人?我問你,我走了那麼長時間,她急得掉眼淚,為什麼不給你打電話,為什麼給別人打電話?她根本不是顧及我的死活,她只是怕你不要她。怕你說她。”

“這才三個多小時,我準備回家立刻給夢寒打電話的。那個周正是我在路邊碰上的”我是不想讓楚夢寒對我失望,可是當楚夢寒在不也是這種找法嗎?我傾盡全力后沒有找到她,正準備回家給他打電話就算我是時刻提醒自己對你好,我也沒必要這麼壞吧?

“媽,您不是有手機嗎,您走的時候我把我的電話打到您的手機上,我給您打電話為什麼不接呢,您不見的這幾個小時,我急得都要瘋了。為什麼別人都找的到您,我打的電話就不接?”

“你是說我故意的讓你着急?楚媽的眼睛瞪了起來。

我眼睛裏含着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您打了那麼多電話都不接”

“桐桐,媽累了,你別說了,跟媽道個歉去做飯吧”楚夢寒生氣的打斷我,難道他也認為我錯了?我沒有看錯,他的表情明顯是在生氣。

道歉?我做錯什麼了,楚媽和楚夢寒電話里說了什麼,他怎麼會讓我和他媽道歉?

我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委屈的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可看着楚夢寒為難的樣子,我決定忍了,走過去,哽咽着說:“媽,我錯了!”楚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我怕我自己忍不住,扭身出來去廚房做飯。

晚飯楚夢寒和楚媽在她的屋子裏吃,我一個人胡亂吃了些,幫着楚夢寒給楚媽端水洗臉。

我第一次看到楚夢寒給他媽媽洗腳的樣子,說心裏話,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我老媽也是這個年紀,還在整天為我們服務,她身體也有好多毛病,只是自己不當一回事罷了。這個楚媽無論是真病假病,多少有些嬌氣。

我一抬頭,竟然無意識的迎上了楚媽的目光,渾身一顫,像有一盆冷水被人從頭泠到腳,她那眼神分明是在對我炫耀。

她是把我當成了敵人,我真的懷疑她對楚夢寒說要給我一個機會,究竟說得是不是真的?很快,楚媽有話要對兒子說,我自然被驅逐出去。並且警告我別隨便走進她的屋子。

苦笑,我究竟是做什麼了?

折騰了幾個小時,加上驚嚇過度,渾身早就失了力氣,躺在床上,靜靜的等着,等着楚夢寒來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要讓我道歉,或者過來安慰一下我,和我說幾句話也好。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半夢半醒之間,我直直的坐了起來,下床去打開門。在我面前是對面卧室里緊閉的木門,我不知道楚夢寒是走了,還是在裏面守着號稱高血壓的老媽。

無論怎樣,我都被排斥在了這個門外,我試着推開門,可是想起了楚媽的那副嘴臉和警告,我又退了出來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才發現我和他同居的這間小屋,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歸屬感,彷彿我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窗外灑進一室清泠的月光,餘光掃到了什麼,讓我的後背一陣發緊,扭過頭去,瞥見桌上一男一女的相框,我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那個女的,帶着楚媽幾分相似的目光正在從頭到尾的打量我,不是監視着我

窗外灑進一室清泠的月光,餘光掃到了什麼,讓我的後背一陣發緊,扭過頭去,瞥見桌上一男一女的相框,我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那個女的,帶着楚媽幾分相似的目光正在從頭到尾的打量我,不是監視着我

眼淚順着眼角不停的流出,老媽在初三那天的一番話清晰的回蕩在耳畔,一切只是剛剛開始,這樣的生活真的能獲得幸福嗎?

楚夢寒的媽媽怎麼對我,將來不敢說,但是眼下我都能忍下去。只是我想到這才是第一天,竟讓我深深感到了絕望。因為讓我最傷心的不是楚媽怎麼對我,而是楚夢寒的態度。為什麼他要生氣,為什麼他要讓我給楚媽道歉?楚媽和他說什麼我不知道,可是他最後信了,他都沒有聽我說話,他就相信楚媽說的,他愛護他的媽媽我沒意見,可如果連他也不和我站在同一戰線上,我自己一個人做任何事情又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意義,難到我真的像自己老媽說的那樣,自取其辱?

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可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我已經在試着改變,雖然我知道我做得也許還不夠好,可是楚夢寒你總要給我信心,給我勇氣讓我為了我們的愛情慢慢的變得更成熟更堅強吧,可現在

嗚嗚我把臉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手掌里,不敢哭出聲音。忍着,等着

默默等待的絕望中,一度被我壓抑起來的倔強任性的脾氣又冒了出來,這個屋子不能呆了,真是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我穿上衣服,拿上鑰匙,獨自跑到了樓下。

外面的天氣冷得讓人直哆嗦,可是我卻覺得好受,看着大口大口的哈氣隨着呼吸冒了出來,心裏暢快了不少。委屈,真的好委屈終於我嗚嗚的哭出聲音來。

雪后,四下白茫茫的一片,可天大地大,我能去哪呢?以前就算老媽再嘮叨,我回去后,也能有我一張睡覺的床鋪,一天24小時我任何時候回去,那裏也會有人給我開門。以前我還有沈欣欣的小屋可以去,以前我還有蔣師傅的電話可以打,可是現在呢楚夢寒,我為了愛你,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你還要怪我?

我一邊哭一邊漫無目的的在雪地上走着,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忽然在這個時候,我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是一條短訊:“笨女人,明天是情人節,不要一根筋的和自己過不去,早睡早起,聽說明天天氣不錯。”是周正。短訊是11點多的時候發來的,現在已經是凌晨2點多了

一根筋的笨女人,我原來今天是情人節呀!我的心疼了。這是一條不用回的短訊,我竟然有興緻的掉着眼淚回復過去:節日快樂!

沒想到我剛發過去幾乎是立刻,周正的短訊就回了過來,也是短短的4個字:節日快樂。

夜風嗚咽着吹過來,捲起地上浮雪,像輕紗一樣鋪向沒有盡頭的黑夜。我感覺到了我的心顫動了一下。

獃獃的站了很久,電話又響起了。是楚夢寒的號碼。剛剛收起的淚水又委屈的衝出了眼眶。我固執的不接,任由他自己響個不停。索性坐到了身後的長椅上,直直的盯着屏幕。

風中一聲聲急切的呼喚由遠而近,我聽見楚夢寒大聲的喊着我的名字:“桐桐桐桐”

抬起頭,他修長的身影就已經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咬着嘴唇不做聲,含淚等着他看到我。一步兩步,他發現了我轉眼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伸出手來要摟住我,被我狠狠的推到了一邊,大聲說“你走開”

“桐桐”他的手又伸了過來,這次我直接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疼得一皺眉,我覺得解氣。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話一出口,下一秒委屈更濃,他就是算準了我沒有地方去是不是,此時此刻,就算賭氣也逃不開他的視線範圍,所以他才這麼安心的欺負我。如果我現在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還會這麼鎮定嗎?

“桐桐,我聽到你帶門的聲音,媽血壓一直不穩定,吃了安定片,才好不容易把她哄着了,我剛想推門出來就聽到了你關門的聲音”

“她不睡著了你不敢過來看我對吧她不許對吧”原來他還知道來看看我,我的情敵已經夠多了,現在還多了個婆婆也像情人一樣和我搶老公。

“桐桐,回家吧!”楚夢寒過來拉起我的手,天這個大男人手心竟然都是汗。

“我不回去,回去我沒法呼吸,我在外面透透氣,省得回去憋死,你惦記你媽,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當著他媽我都忍了,讓我道歉我就道歉,讓我幹什麼我都配合,可是對他我忍不了。今天是情人節,這就是我的情人節。

“桐桐,別鬧了,她也是你媽!”低低嘆息了一聲,再也不容掙扎,他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我扭動着身體,悲憤的抗議:“我對天發誓,對我媽都沒這麼耐心過,她不見的這2個多小時裏,我着急,難受,可她真有一點把我當成親人嗎?就算不是親人,是路人也沒有這麼挖苦諷刺我的,她看到周正替我抹眼淚,可她不也看到了我發瘋找她的樣子了嗎?怎麼就不和我說句話,告訴她是平安的,怎麼只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我打了那麼多電話都不接,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沒有看到嗎她居然還跑到了林婉婉的家裏去”

提起這個名字,我就好象自己揭開了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疤。鼻涕和淚水抹在楚夢寒的衣服上,他替我抹着:“別哭了,像個孩子似的。”

孩子?連親媽都要和我斷絕關係了,誰還把我當孩子?

這些其實都不是我最難過的,現在因為恨楚夢寒,我一股腦的把這些話都拋了出來,怎麼解氣怎麼說。

“桐桐,你對我媽有誤會,她不是你想像的這個樣子。她的手機沒電了是到了對門剛巧有諾基亞的充電器,才給我打的電話。

我媽有輕度的青光眼,到了晚上視力不好,找不到門牌號,剛巧碰到了林問路,才會因為家裏沒有人,到對門去小坐。

她小心眼兒看到周正給你擦眼淚,待着待着血壓就升高了,才會躺在她的家裏。她根本就不知道林婉婉是誰我已經和林婉婉說得很清楚了,你沒必要生這個氣。

桐桐我媽脾氣不好,但是她不是壞人,她知道楚局就要移民的事,情緒一直就不穩定,過幾天我就要出差了,你多忍忍替我開導開導她,要不是非去不可,我真不願意這個時候離開,以前她一個人住,一年也見不了我幾回,現在她年紀大了,又有了病,我能把她託付給的人只有你了桐桐”楚夢寒的聲音里透着濃濃的無奈和疲憊,摟着我的手臂加重了力量。

他說得我都知道,可心裏的委屈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減輕半分,他根本不知道我最生氣的是什麼。難到他覺得這些我想不到,不體諒他嗎?

再說,他可以完全相信他媽媽說的話,可我不能不去多想,容女士在兒子面前和在我面前,根本就是兩種態度。

以前只要我一在他面前說他媽媽的任何一點不好,他都會冷着臉表示不滿。我現在想說,還是猶豫了。

“桐桐,我讓你給我媽道歉是因為她的脾氣一旦發作就很難控制,我更怕她那時血壓要是突然升高,只能委屈你了”這個男人心疼的看着我,表情好像比丟了上億的生意還要糾結。我一時怔住了,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桐桐,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楚夢寒的手按在了我的肩頭,像是安慰我又像是給自己打氣。

“那你為什麼生氣?”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心慰還是對未來的惶恐,他是怕我受到更大的傷害,想息事寧人,可是今後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成為習慣,我說不清楚。

“我是氣我自己讓你受委屈,我還氣你遇到困難時,別的男人出現在你的身邊。”

“夢寒,我一直猶豫着要打電話給你,可是媽說要出去散步,時間還不算太長,所以我才沒有一開始打電話給你周正剛巧碰到了我,一直幫我再找人你對他有誤會。”“回家吧,桐桐”楚夢寒明顯是不放心他的老媽,也不願意多談周正。

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我站在原地,真的不想回去。“夢寒,今天是情人節”我放鬆了本來僵硬的身體,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低下頭,淚水模糊了眼睛。

楚夢寒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這個笨笨的動作,讓還含着淚花的我氣得想笑,那個口袋不用說也一定是空空如也。這樣的外國節日,日理萬機的楚某人哪裏會記得住?

“嗯情人節呀現在女人要過的節越來越多了”他眉頭擰得更緊,似乎是在冥思苦想。

“什麼女人的節日,有情人自然是一對。”關於浪漫這種事,根本就不要在他身上有任何的憧憬。推開他轉過身去,再次呼了口氣:“我們回去吧!”雖說楚媽吃了安眠的葯,可是一個人在家萬一發現了我們都不在,不知又要生出什麼事情來。我神經緊張,生怕楚夢寒的電話不知何時就會驚響,打破這寧靜的雪夜。

楚夢寒沒有回應,我扭過頭去,看見楚某人一臉認真的蹲在那兒,用手去攏地上的積雪。我詫異的蹲在他的面前,看了半天終於明白了他的意圖,楚某人竟然是要堆雪人。不得要領,可是堅決執着,那表情好像是對着一份合同書,一個企劃案,嚴肅又鄭重。破涕而笑,我家孩子多,冬天堆雪人經驗老道。可是我卻不想去幫他。

他的雙手很快就凍得很紅,可他卻渾然不知,所有的思緒都投入到手中這件讓他執着的事情中。

地上的雪堆慢慢的增大,小小的雪球在他的手中漸漸的團成夜很靜,只有我們兩個人呼吸的聲音。我看着他英俊的側臉,認真的表情,突來的小小甜蜜此時竟在心底升起了淡淡的傷感。這樣溫柔浪漫的瞬間好像流星,漆黑的夜色如同今後那些未知的歲月。

“桐桐,這個送你”楚夢寒找了兩石子做眼睛,看着自己的傑作,有點忐忑。我一頭撲進了他的懷中。“不喜歡呀”楚夢寒有點無奈。

“喜歡”真的喜歡,我用手環住他,輕聲的說:“夢寒,我只有你了!”他擁緊我,吻上了我的額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和你媽媽之間,你是不是只會相信她?”我較真兒的毛病又犯了。

楚夢寒沉默了一會說:“不會的,我會分析的,誰對我信誰”我撇着嘴,“不行,我要你相信我,永遠相信我。”楚夢寒苦笑:“越大越成了孩子了,我當然信你”

我閉上了眼睛,一個恍惚的幻影出現,明天楚媽變成了一個慈祥又和藹的老太太,親昵的沖我笑,就好像嗯嗯,就好像哪個媽媽對着我臉上洋溢的那種笑容最後我確定那個是周正的媽媽。

一張小床承載着我們兩個人的重量,楚夢寒平時里內斂冷峻,可是在這方面經常是無比強悍。對於愛的表達,這位同學好像更喜歡用身體語言,他深深的吻着我的嘴唇,禁錮着我的身體。剛才對着我的眼淚,楚某人眼含愧疚。在雪中深深的吻我,好像我嘴上有什麼似的,不顧我的抗拒,樓下樓上這麼久竟然還嫌不夠。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遊走,我也緊緊的抱着他赤裸的肩頭,敵不過他就發狠的在那裏咬上一口。他悶哼一聲,纏繞着我的雙腿夾住我的,腰桿一用力,進入了我的身體。本來疲憊的身心,瞬間得到了充實的幸福。剛要溢出的呻吟被他的嘴唇擋在了口中。唇舌糾纏,他的身體越來越滾燙,動作也越來越猛烈,我被他撞擊靈魂出鞘,體內一陣陣的浪潮,讓所有的煩惱暫時拋卻。

“桐桐,我愛你!”他嘴唇離開了我的,在我耳邊囈語。“桐桐桐桐”不停的喚着我的名字,他真的瘋狂了

可在我漸漸沉醉之際,小床發出抗議的聲響把我拉回了現實,一瞬間我竟然恍惚看到額楚媽站在門前的樣子:“夢寒這樣不行”可大汗淋淋的他顯然已經無法控制

可悲可嘆

不才小女子我活到了今天,在自己的家裏竟然品嘗到了偷情的滋味。

。。

地球不會因為你的心情而改變轉動的頻率,早上陽光升起的時候,生活依舊繼續。

楚媽醒的遲,出來的時候,楚夢寒早早的走了。早餐做得還算符合楚媽的胃口。只是見到我面色明顯不悅,昨天的事情她不提,我自然也不再解釋,一會要去上班,不得不小心的提醒着:“媽,這房子是我租的,周圍的鄰居都不太熟,也不了解。您要是悶了,就看看電視,我下班時買些粵劇的碟來給您解悶。”

楚媽愛看粵劇,可對我的話卻斥之一笑,我知道一提買字,她就覺得我是拿她兒子的錢借花獻佛。

我給她加了一杯牛奶,笑着說:“媽,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為什麼不高高興興的過日子呢?你多小小對身體好。收音機我給您調到呃‘健康大講堂’,您多聽聽”。開始那句是我早上起床前,安慰自己的話,現在送給她。我們這一對兩看生厭的人,因為楚夢寒要同吃同住,所以我我決定只能一邊痛着,一邊笑着,去面對我這個‘婆婆’。

“蕭桐桐,幾年不見,你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她喝光了牛奶,一個人跑進了廁所,等我收拾了餐桌也沒出來,看來她便秘的毛病還如幾年前依舊。

卧室的門敞着,我進去疊被。發現床頭上竟然擺着一個翻開的相冊。裏面小男孩的照片勾起了我的興趣,那是楚某人。而且是全裸的,呵呵,寫着周歲照,儼然就是一個小帥哥。人那麼小,可表情卻酷酷的,根本不像一般小孩幼稚的眼神,簡直天生就是領導。

這張周歲照的旁邊是一個少女和一個男子放大的黑白合影。衣着寬鬆,卻掩蓋不了女子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兩條黑油油的麻花辮子上打着蝴蝶結,一雙大眼睛顧盼生輝,嘴邊兩個酒窩閃閃發亮。

我倒吸了口涼氣,這個笑容明媚的美少女難道是楚媽?我之所以這麼猜是因為那個男人長得太像楚夢寒額,根本就是年輕時的楚局。

低下頭再次去看,眉眼之間似乎有點像,可我依然無法確認,變化實在是太大了,也許根本不是。

“蕭桐桐”背脊一陣發涼,我聽到了楚媽磨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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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夫同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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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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