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九章 大結局
第一O九章大結局
空蕩蕩白茫茫地病房裏,艾飛頭髮蓬亂地散落在身後,坐在床上直鉤鉤地盯着電腦屏幕,眼睛裏佈滿了血絲。隨着鼠標發出最後一聲無力的敲擊,她緩緩移開了手。雙腳伸進拖鞋裏,她緩緩站起,捶着僵硬的脖頸步至窗口。伸手拉開厚重的玻璃窗,一陣輕風鑽了進來。她悵然地仰望天空,任憑髮絲肆意的舞動。搜尋了三天,依舊毫無頭緒。令狐修,靈兒,谷歌,佟以寒……即使名字對上了,卻依然不是她所期待的。所有人似乎都憑空消失了,沒有一點音訊。這是為什麼?消失的不是只有她自己嗎?難道是那個神秘女人騙了她?困惑夾雜着隱隱地憤怒襲上心頭,她不由暗暗攥緊拳頭,狠狠砸在光滑的窗台上。
“哇靠,誰又打電話啊!哇靠,誰又打電話啊……”——床上手機的顯示屏一閃一閃,她自己錄製的個性鈴音回蕩在整間病房。
艾飛快步走了過去,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貼在耳邊,無力地道:“猴子,我吃不下去,別買東西過來了!”
“飛姐!”電話那頭的侯思思一聲驚叫,那氣勢好像恨不得立馬從手機里鑽出來一般,“你快來百盛附近的肯德基店,有一極品帥哥誒!”
艾飛被她震得耳根發麻,沒好氣地道:“我不去,你自己看個夠吧!注意點,別掉了下巴!”
侯思思在那頭叫得更歡,“不是,這個帥哥穿着一身古裝,還別了把劍,跟古天樂似的黑漆漆地性感地不得了!你快來,百年難得一見啊!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不看抱憾終生啊!喂,喂?你說話啊,到底來不來呀?喂?……”
病房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侯思思的聲音回蕩着……
晚上八點整,一家小賣鋪里,一略顯肥胖的歐巴桑坐在玻璃櫃枱后,搓着腳皮,悠閑地盯着眼前14寸的小彩電,一個油頭粉面的英俊小生出現在屏幕上:
“各位觀眾大家好,歡迎收看‘天天都有新鮮事兒’!話說今天下午啊,有位熱心觀眾給我台打電話,說我市一家肯德基店前驚現一古裝帥哥,可以說是風流瀟洒玉樹臨風啊,引來不少群眾圍觀,更有無數少女為之尖叫吶喊。後來又突現一穿着醫院病服的年輕女子,沖向那古裝帥哥,兩人是擁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啊,還說了不少奇怪的話。後來附近民警趕到,懷疑兩人為精神病患者,將二人雙雙帶回附近派出所,后經女方父母同學證實後放出……”
歐巴桑鄙夷地撇撇嘴,“電視台沒節目了咋的?這年頭,精神病也能上電視!”
兩年後——
繁華的步行街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天橋下,艾飛披散着長發,上身一件寬鬆的黑色T恤,下身配了一條深藍色牛仔褲,腳蹬亮晃晃的耐克運動鞋,舔着手中的雪糕,隨着眾人一起仰望着高處的大屏幕。
“昨日,成龍,李連杰與令狐修三大華人動作巨星攜新片齊亮相柏林電影節,出席紅地毯儀式。獲得三項提名,其中新一代實力偶像派巨星令狐修更獲得最佳男主角提名……”
“切,那個令狐修也算動作巨星?哪有那麼厲害!成龍李連杰那才叫真功夫!”一個金髮男生顛着腳不屑地指指點點。
艾飛眉毛一豎,殺人的眼神狠狠投射過去。她嘴角一斜,露出一絲陰笑,蹭到那小子身後,將手中雪糕奮力一甩——金髮小子的屁股上頓時掛了彩,可卻渾然不覺,依然顛着腳自言自語個沒完。
綻放出得意的笑容,艾飛緩緩移回自己的位置。
“艾老師!”
艾飛回頭一瞧,兩個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小女生背着書包站在身後,震驚地望着自己。
“完了,幹壞事被學生髮現了!”艾飛尷尬地咧嘴笑着,不知怎麼解釋才好,眼珠滴溜亂轉了一陣兒,忽地眼睛一瞪,厲聲道:“你們兩個,不好好學習出來逛街?還不回家?我明天到你們家做家訪去!”
兩個小女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連忙行個禮連跑帶顛地淹沒於人潮中。
艾飛長出口氣,撇撇嘴。
“都當了老師了,還這麼弔兒郎當的!怎麼為人師表?”嚴師太突然現身,搖頭嘆息道。
艾飛嘿嘿一笑,上前親昵地挎起她的胳膊,“師太你來啦!走吧!”
“說吧,想讓我送你什麼結婚禮物啊?”嚴師太無奈的一笑,向上推了推眼鏡,被她拉扯着向前挪去。
艾飛擺擺手,眼睛一擠,笑道:“放心吧,我這人一向視金錢如糞土。咱們就上電腦城裏逛逛吧!”
嚴師太猛一轉頭,白了她一眼,“你這也叫視金錢如糞土啊!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準時,原來是想敲我老太婆一筆!”
“哎呀師太你說哪去了!大不了你下次結婚我送你套新房!”
“你這孩子,真是越大越沒個正經了!”
兩人說笑着,鑽進了電腦城。
遠處天橋上大屏幕一滾:
“下面插播一條尋人啟事。林青俠,男,現24歲,身高180公分,XX大學學生,體育系籃球專業,兩年前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望知情者撥打屏幕下面的電話,事後必有重謝!”
筆直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桑唐納急速地奔馳着。
令狐修戴着一副墨鏡,身着一淡紫色的襯衫,扣子解到胸前,露出性感結實的古銅色胸肌,手握方向盤悠閑地目視着前方。
艾飛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糾着眉頭探了口氣,“銅人,你那經紀人可爽了,開着你的跑車到處轉!可苦了咱倆,這破音響,連個廣播都放不出來!”
令狐修側目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忍忍吧,你也不想回家一趟後面跟着一群狗仔隊吧!”
“那倒是!”艾飛無奈地點點頭,不經意間沖椅座下一瞄,發現一本書,好奇地拿在手裏,掃了一眼封面,喃喃道:“,作者,淚冰寒。”說罷翻開隨意亂撥了幾下,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林青俠?”艾飛雙目一震,立時坐直身子,緊皺着眉頭目不轉睛地看起來。
“你說什麼?”令狐修沒有聽清,隨口問了一句,見她不答話看得出神,只好淡淡一笑,專心地開着車。
一個小時之後——
艾飛終於將書合起,抬起頭,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銅人,這本書就是你的家鄉!”
令狐修劍眉一挑,不由側過頭來,“真的嗎?”
艾飛點點頭,眼神似有些茫然,還帶着幾分欣慰,“我找了這麼久都沒結果,沒想到在這藏着呢。林青俠原來是穿到了這本小說里當將軍去了,怪不得怎麼都找不到他。”說罷嘆了口氣,微微一笑,“不過也不錯,他穿了進去又把所有人聯繫在一起了。最高興的是靈兒的病好了,也不瘋了,跟秦放過的很幸福;小憐也沒死,終於可以跟佟以寒那獃子成親了;谷歌跟卓巧巧生了個大胖兒子,太子還是皇帝,婉容也還是皇后。呵呵,最可憐的還是白扇子,到底沒逃脫賈柔的五指山!對了,你猜紫陽郡主跟誰在一起了?跟穆如雷!哈哈!”
令狐修一字不落地側耳傾聽后,古銅般的面龐也展露欣慰的笑意。
艾飛笑着笑着,又突然神色黯淡下來,撅着嘴嘆道:“林青俠那小子還真是福星,他一穿進去,大夥都過得挺好的。哎,我是災星啊,只會讓人倒霉。”
“瞎說什麼呢!”令狐修瞟了她一眼,騰出右手撫摸下她的手背,安慰道:“你要是災星,我怎麼會成為明星呢?”
艾飛一聽,樂開了花,捧起他的手猛親一口,隨即想起了什麼,不由側過身貼過臉去,笑嘻嘻問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到底是怎麼來到這的?”
令狐修撇撇嘴,將手抽回握在方向盤上,“你答應過我,不問的。”
“不說拉倒!”艾飛立馬收斂了笑容,沖他一齜牙,規規矩矩地坐好,目光獃滯地望向窗外。
令狐修見狀,抿嘴一樂,墨鏡后幽黑的雙瞳漸漸深邃,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早晨……
那一天清晨,朦朧中,他翻了個身,修長的手臂習慣性地向身側探去,卻只觸碰到一陣光滑的冰涼。他猛然睜開幽黑的雙瞳,枕邊已是空空蕩蕩。他雙瞳一震,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連忙翻身下床奔出屋去,聲聲呼喚着四處找尋,卻是徒勞。然而更讓他震驚的是,他問遍了府里所有人,竟沒有一個說見過艾飛,還說根本沒聽說過艾飛這名字,反而都以為他病了,一個個急得團團轉,哭喊着要找賽華佗。
他只覺得天昏地暗,腿上一軟,癱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他進了一間奇怪的屋子,昏暗中煙霧繚繞,一張形狀奇特的椅子上坐着一個打扮怪異的女子,團團煙霧正是從她口中吐出。那女子好像認識他一般,說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聽得他一頭霧水。可是有一件事他聽懂了。那個女子說,既然他還記得艾飛,就還有機會同她見面,但是他會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她還說,即使他拋棄一切去追尋艾飛,也不見得能開花結果,因為艾飛已變成只會呼吸的活死人。她苦口婆心地勸他三思,而那一刻,他的眼裏心裏都是艾飛的影子,再也沒有空間容納其他。“我要見她,我一定要見她!就算她變成活死人,聽不見我的聲音,看不見我的臉,我還是要見她!帶我去見她……”滾燙的淚水從黑瞳中噴涌而出,他聲嘶力竭地呼喚着,吶喊着。那個女子微微一笑,一切漸漸模糊……
再次睜開幽黑的雙瞳,他發覺自己靠在光滑透明卻堅硬的東西前,抬頭一望,奇怪的紅門上畫著一些奇怪的圖案,他唯一能看懂的就是一個奇怪白髮老頭的畫像。緩緩地站起身,他四下環望着,到處都是不知什麼材質築成的高樓,那一扇一扇明晃晃的東西反射着陽光,刺得他眯起了雙眼。寬闊平整的路上,穿梭着冒着煙的怪東西,不時地發出“滴滴”刺耳的聲響。漸漸地,一群怪異的男女老少圍了過來,越來越多,越走越近,還有人拿着奇怪的東西對着他,發出刺眼的寒光。他很驚慌,很害怕,揮起衣袖擋住古銅色的面龐,喘着粗氣連連向後蹭着。突然,人群中一道身影高聲呼喚着,奮力地擠了進來。他幽黑的雙瞳豁然一亮,蔓延全身的恐懼頓時煙消雲散……
黑色桑唐納停進了收費站。令狐修按下車窗,將一張卡片伸出去。側頭望望歪着腦袋呼呼大睡的艾飛,他嘴角揚起,劃出美麗的弧線。其實,關於他是如何穿越到這裏,艾飛早已猜到了,只不過是他自己堅決否認罷了。因為他不想再讓她想起那個夢,那個神秘的女人,不容許再出一絲絲的偏差,致使這個好不容易才能又睡在他身邊的厚臉皮女孩從他眼前溜走。
一間四米見方樸素卻整潔的客廳內,四人圍着圓桌熱熱鬧鬧的吃着飯。
“哇靠,誰又打電話!哇靠,誰又打電話!……”——艾飛的個性鈴音又想起。
她伸手朝褲兜一摸,電話拿在手上,按下通話鍵放下筷子走出客廳,進了廚房。“喂,猴子,啥事?……”
常淑芬瞟了她一眼,眼珠一轉,微微一笑,探過頭去,親切地說:“那個小令啊,你看你跟我家小飛都認識兩年了,這總住在一起沒個說法,也不好看是不!我知道你們當明星的,都結婚晚,可也不能太晚是不?像那個劉德華,50了才娶媳婦,要擱我們那時候,孫子都會打醬油了!你看,你們倆的事呢,還是抓緊點好。”
令狐修認真地聆聽完畢,眉頭一蹙,納悶地道:“阿姨,我跟艾飛昨天領的結婚證,下個月舉行婚禮,教堂都訂好了!我們幾個月前就商量好了,她沒告訴你嗎?”
“啥?”常淑芬頓時眼珠瞪得老大,憤憤地嘟囔着,“這個兔崽子,結婚這麼大的事也不提前跟我說!”
艾正德白了她一眼,“什麼小令小令的,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令狐那是複姓,沒文化!”說罷笑嘻嘻地提起酒盅,沖令狐修笑道:“別管她!你們倆的事想咋辦就咋辦!來,喝酒喝酒!”說罷自己先干為敬,舔着嘴唇美滋滋地回味着,又斟滿一盅。
令狐修尷尬地連連笑着,脖子一仰,一盅酒也進了肚。
“你個死鬼,成天就知道喝喝喝,油瓶子倒了你都不帶扶一下的!那小兔崽子真是隨了你了,沒心沒肺!”常淑芬狠叨叨地數落了一番,眼珠晃了晃,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啪”地撂下筷子朝客廳外走去。
幾秒鐘后,廚房裏傳來艾飛的慘叫。
“哎呀!媽,你掐我幹啥啊,我打電話呢!”
“你個小兔崽子,下個月結婚咋不告訴我呢?”
“我不是打算一會兒說呢嗎。再說,下個月才舉行婚禮呢,你急啥啊!”
“啊!”又是艾飛的一聲慘叫。
“小兔崽子,我能不急嘛!你不知道這些年我隨禮錢都隨出去多少了,就指着你結婚撈一筆呢!”
“那你就發請帖,完了收錢不就得了嗎!”
“哪有收禮錢不請人吃頓飯的!你非定個教堂,那地方能辦酒咋的!趕緊退了,改地方,換成明珠大酒店!”
“哎呀,媽!是我結婚還是你結婚啊?兩個人傻了吧唧的站在前面,任由那個司儀亂折騰一通,還要挨桌敬酒,想想腦袋都疼!上次都稀里糊塗的嫁了,這次可不行!我就在教堂辦,愛咋咋地!”
“啥?上次?”
“哎呀,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就別嘮叨了!”
“嫌我嘮叨?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乒乒乓乓”——母女倆在廚房裏展開了激烈的械鬥。
令狐修擔憂地回頭望着,拿着筷子的右手不住地顫抖着。
“沒事沒事!別管她倆,喝酒喝酒!”艾正德笑得一臉自然,又端起酒盅幹得一滴不剩。
一個月後,教堂外,一輛鋪滿鮮花的白色轎車靜靜地等候着。
艾飛身穿潔白短式婚紗,手捧着花束,挎着一身黑色禮服的令狐修緩緩走了出來,兩人的臉上漾出無限的蜜意。
一幫年輕未婚女子尖叫着在教堂門口一字排開,擁擠個不停,眼巴巴地盯着艾飛手中的花束。其中最期待最興奮地當數侯思思,她不斷地跟艾飛擠眉弄眼,囑咐道:“喂,飛姐,我在這兒呢!你扔準點啊!”說罷身子半蹲,像準備撲球的守門員一樣,蓄勢待發。
“知道啦,我這身手你還不放心咋的!”艾飛回頭白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轉過身,自信滿滿地將手中花束用力向後一拋——
嘈雜的女孩們立時安靜下來。
艾飛沒有聽見預想之中興奮地尖叫聲,納悶地回頭瞧去,正迎上侯思思瞪圓的大眼睛裏射出的殺人目光,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再往邊上一瞅,一個身着黑色女式西裝的長發陌生女子立在那裏,手中捧着的竟然是艾飛拋出去的花束!
艾飛皺起眉頭打量着她,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她,卻又想不出在哪裏。
“呵呵,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已經結婚了,難道要紅杏出牆?”那女子微微一笑,緩緩地向一對新人走過來。
磁性的嗓音傳入耳際,一陣淡淡的煙草氣息透過鮮花的芬芳直鑽入鼻孔。艾飛和令狐修不由一驚,對視一眼。
“怎麼,不認識我了?”女子詭異地一笑,變戲法似地拿出一本書,遞到兩人手中,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已被熏得泛黃,“我出新書了!怎麼,有沒有興趣再來玩玩?”
艾飛和令狐修定睛一瞧:陰森恐怖的黑色封面透出陣陣寒意,中間印着血紅的幾個大字——,左下角還有三個慘白的楷體字——淚冰寒!
艾飛和令狐修頓時雙目一震,張大嘴巴對視了幾秒,一齊扔了書,牽着手撒腿開溜,凄涼透骨的聲音回蕩在原地——“放過我們吧!”
一家小型的自選超市內,一位歐巴桑悠閑地坐在收銀台邊,仰望着懸挂在牆上的21寸等離子彩電。那個油頭粉面的男人又出現在屏幕上:
“各位觀眾,歡迎收看‘天天都有新鮮事兒’!今天上午啊,一對剛剛舉行完婚禮的新人,不知是什麼原因突然在高速公路上狂奔,嚴重地影響了交通。所幸沒有人員傷亡,但兩人雙雙被扣留在高速公路管理局,估計將在那裏度過難忘的蜜月旅行。據知情人透露,新郎可能是當紅動作巨星……”
歐巴桑睜大眼睛仔細一瞧,頓時火冒三丈,“怎麼又是這兩個精神病!這節目沒發看了!”說罷拿起身邊的遙控器,毫不留情地按下了紅色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