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洞房

第9章 洞房

第9章洞房(本章免費)

南司月那邊的事情暫且不表,且說說雲出回房后的情況。

她一瘸一拐地走回佈置一新的洞房裏,好不容易將跟進來的丫鬟僕從們全部打發走了,立刻脫掉累贅的衣服,踢掉鞋子,蹦躂蹦躂到床沿邊,捂着痛腳吸氣。

這鳳冠到底是什麼材料做成的啊,就算是純金,也不會砸得這麼疼吧。

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故意的,想給她個下馬威?

雲出眼珠兒滴溜一轉,很快琢磨起自個兒現在的生存環境起來:南司月還沒有納妃娶親,所以自己並沒有所謂的‘情敵’,王府里有頭有臉的嬤嬤也不少,但懾於南司月的積威,鮮少妄自尊大的,估計也不敢整她。至於二少爺南之閑嘛,雲出還看不出他是個什麼態度,倒是那個南嘉,挺可疑的……

她一面想,手一面在被褥底下亂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堆紅棗啊杏子啊果脯啊,諸如此類的吉祥物。

雲出也不客氣,將腳盤上床鋪,嘎嘣嘎嘣地咬着果子,腦中兀自盤算不休。

只可惜到了最後,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卻得出了一個結論:王府是非之地,還是早走為妙。

南司月雖然娶了她,卻不是心甘情願的,萬一他以後想娶其他心愛的女子,嫌她礙手礙腳,會不會一殺了之?

以南司月從前的名聲而言,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雲出越想越后怕,口中嘎嘣嘎嘣的咀嚼聲也越來越響了。

這也是南司月走到門前時聽到的唯一聲音。

門外伺候的侍女們急忙跪下預備請安,南司月卻搖搖了手,吩咐她們下去了。

她們輕手輕腳地散開,臨行前,還不望驚艷般看看自己風神絕倫的王爺一眼。

心中喟嘆不已:如此姿色才情,卻目不能視物,當真是天妒英才?

南司月雖看不見她們的表情,但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別人或同情或感慨或小心的對待,眉頭微皺。

屋外很快空無一人。

南司月站在門前,聽到裏面的響聲,琢磨了很久,才意識到聲音的來源。

他不可察覺地哂笑了一下,正要推門進去,突然聽到裏面的人自言自語道,“還是收拾細軟,早點開溜吧。萬一王爺等會真有什麼要求,我豈不是很吃虧?回頭被趕出府,賠了夫人又折兵……”

南司月聞言,啞然,手頓在門上。

裏面的小丫頭還在絮絮叨叨個不停,“雖然他也很帥啦,又救了我,照理說,我是合該以身相許的……不過人家是王爺,就算沒娶親,什麼女人沒嘗過,只怕也不稀罕我這個身,既然如此,還是把這一項省下算了。多說不益,收東西走人!”

說完,雲出也不急着啃果子了,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哪知這麼倒霉,一跳下來,那被砸痛的腳趾頭又撞到了她隨手丟在地上的核桃殼上。十指連心,她又哀嚎地叫了聲。

南司月也在此刻將門推開來。

“如果真的有什麼要求,只怕吃虧的是本王吧。”他對着目瞪口呆的雲出,冷着臉道。

“如果真的有什麼要求,只怕吃虧的是本王吧。”他對着目瞪口呆的雲出,冷着臉道。

雲出被抓了個正形,索性不狡辯了,站在那邊弱弱地對手指,做無辜樣。

“你大可放心。本王對你並無興趣。”南司月繼續冷然道。

他生平最恨之事,莫過於別人的陽奉陰違,心口不一。南司月自幼眼疾,老王爺王妃在世的時候,下人們的小心翼翼、虛與委蛇,以及之後的欺瞞詐騙,都讓他深惡痛疾。

而雲出的這番話,更讓南司月怒不可遏。

她如此提防着他,當初又何必答應他的求婚?

他南司月並非娶不到妻子的人,當初純粹是權宜之計,既不忍她喪身唐三劍下,也是要與夜嘉的囂張賭氣而已。

“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雲出自知失言,心虛之下,態度還算順良,低低地說,“反正,這事兒就算我欠了你的,等事情一過,我立馬走人。欠下的人情,王爺什麼時候想討還,就去衚衕口的雜貨店那裏,報上我的名號,千山萬水,雲出定然會回來報答這個恩情的。”

她這樣江湖氣濃重的應答,倒讓南司月沒那麼生氣了。

可是神色間的冰冷,卻如山巔之雪般,不化不散。

“王爺也累了,早點安歇吧。”雲出吐吐舌,心頭也是一陣輕鬆。

這樣說穿了也好,省得她提心弔膽。

說完,她從床上起來,把自己弄亂的卧榻整理一番,又把地上的果殼收拾成一堆,然後惦着腳尖、躡手躡腳地朝門外走去。

“你去哪裏?”待她經過南司月身邊時候,南司月忽而問。

“王爺要休息,雲出自然是迴避迴避。王爺請早點安歇,別我這種小魚小蝦生氣,氣壞了身體太不值當了。”雲出涎着臉,很狗腿地回答道。

“你能去哪裏迴避,如果遇到他,徒惹麻煩。”南司月神色不動,冷淡地否決掉她的提議。

“遇到誰?唐三?”雲出眨眨眼,不解地反問。

南司月並未直接回答,又似被她的話提醒,想起什麼,遞過來一個藍色錦帕包着的事物,遞給雲出道,“唐三轉交給你的新婚禮物。”

雲出驚疑地接了過來,口中嘟噥着,“不會是暗器吧……難道是毒煙……王爺,我先出去一下,待我確定這東西沒問題,再——”

“本王檢查過,這東西沒問題。”南司月打斷雲出做張做智的表演,淡淡道。

雲出無趣地‘哦’了聲,用另一隻手把帕子撩開。

藍色的絲帛上,一枚翠色慾滴的美玉,靜靜地躺在上面:卻是雕着‘雲’字花樣的那塊。

雲出獃獃地瞧着,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竟然,就這般,還給了她!

“唐三……是不是來觀禮了?”過了許久,雲出才澀然地問。

“沒有。”南司月的回答還是簡單簡練,繼而拂了拂衣袖,自顧自地朝床榻走去。

雲出見南司月把撒滿乾果的床單扯了下來,更覺無趣,偏偏又不能出去,唯站在門口,進退維谷,當真鬱悶得很。

“還站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吧。”南司月目不能視,卻也能感覺到雲出還杵在原地。

雲出訕訕地撓了撓頭,一拐一蹭地挪到床前的八仙桌前,無甚誠意地說,“王爺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在這裏坐一坐就好。”

話雖是這樣說的,心裏卻指望着南司月發揮‘主人公’精神,將床讓給她這個‘弱女子’睡。

哪知南司月這般不客氣,聞言冷淡地‘嗯’了聲,然後和衣躺上床,不再理她。

雲出看得目瞪口呆,倚着八仙桌站了一會,無奈地坐了下來。

為什麼她現在遇到的男人都沒有憐香惜玉的精神?

唐三是這樣,南司月也是這樣,她怎麼那麼命苦啊!

長夜漫漫,秋寒沁骨,雲出擔憂地瞧了瞧外面越發濃烈的夜色,伸手環抱住自己只穿着單衣的身體,又看了看一早脫下來、被南司月擋在床里側的外袍。

算了,別人是指靠不上的,她得自救。

估摸着南司月已經睡著了,雲出躡手躡腳地站起來,挪到床邊,手臂越過南司月,去扯那件紅色的霞披。

眼見着就要抓到披風的衣角了,雲出正暗喜着,喉嚨忽而一緊。

一隻冰冷如鬼魅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是那麼大,下一刻,已經將她掀翻在床上,從上而下,鉗子般制着她。

雲出窒息得滿臉通紅,驚怖地看着忽然發難的南司月。

他的神色,依舊很冷,很冷,空洞的眼眸里,竟散出凜然的殺氣。

他要殺她?

他也要殺她?

雲出心膽俱裂,呼吸艱難喘息,臉頰紅得幾要滲出血來。

她今年果然命犯太歲——

這生死關頭,雲出突然想起,年初的時候自己心血來潮去拜廟——當然,她並不信佛,純粹只是聽說那佛像的眼珠是價值連城的寶石所嵌,所以去見識見識而已——哪知半路遇到一個瘋癲道姑,拉着她的手,口聲聲說:你今年命犯太歲,將有大劫,將有大劫啊。

聲音凄厲嚇人,雲出好不容易才掙脫她的手,走了幾步,還回頭衝著那道姑做了個鬼臉,不在意道,“我雲出福星高照,萬事大吉!”

道姑遠遠地搖頭,一臉的悲憫與惋惜,“既是劫,施主還請好自為之。”

這事已經過了十個多月,此時想起,雲出的脊樑立刻滲出了一層薄汗。

是不是那日在佛前算計着那對寶石,所以遭報應了?

身體嚴重缺氧,她的思路已經混淆,那個問題也無法再去追究,在神智消失的最後一刻,雲出突然看見了母親溫柔的笑臉,還有——還有那漫天的苜蓿花。

苜蓿瀰漫中,男子騎馬緩緩地走了來,俯下身,極輕柔地喚道:“雲焰……”

雲出突然被一種徹骨的悲傷所侵,那悲傷來得洶湧澎湃,凜冽如海潮。

她的眼角滲出了淚,卻不知是為了自己,為了母親,還是為了那聲溫柔和潤的呼喚。

南司月的手背濺上一滴溫熱的液體。

他似突然意識什麼,那雙鉗在雲出脖子上的手倏地鬆開。

雲出‘哧哧’地喘息兩聲,然後捂着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臉色還是很紅,漸漸的,也有了點人氣。

她也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不要在我睡覺時接近我。”南司月卻絲毫沒打算道歉,只是退後一些,冷淡地吩咐道。

雲出只顧着咳嗽,哪裏還說得出話來。即便是能說話,她也不敢。

南司月,也是一個惹不起的高手啊,若想長命,敬請遠之。

等她終於能喘過氣時,她才可憐兮兮地分辯道,“我就想拿衫子蓋一蓋……”

南司月的手正隨便地搭在榻上,正壓着霞披的一角,他怔了怔,又很快斂起了容色,拿起那件厚厚的紅色喜服,扔給她。

雲出哪敢聒噪,千恩萬謝地接了過來,然後裹着外套,重新縮到桌邊,大氣也不敢出。

只是,出了這檔子事,南司月卻又不想睡覺了,他在床邊坐了一會,突然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他走得很急,反而沒有平日的穩重。房門被拉開,寒風滾了進來,雲出打了個寒噤,脖子瑟縮了一下,再抬頭看時:南司月已經走出老遠了。

她也不追,反而衝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口中嘟噥着:“走了更好,剛好把床讓給我。”然後,她很不客氣地、大喇喇地走到床邊,拉起被子,蜷縮進去。

奇怪地是,這個地方明明是他方才躺過的,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氣。

可是枕頭是香的,那種清冷的、幽淡的、苜蓿般的香味。

床鋪很軟。

雲出心滿意足地翻了個身,咂咂嘴,很快睡著了。

一夜無夢。

夜夜痴纏她的那個奇怪的夢靨,第一次,沒有出現。

鼻息縈繞的是淡淡的苜蓿香味,不絕不散。

那枚唐三還回來、又被她掛回胸前的玉佩泛着瑩瑩的光澤。

第二天一早,雲出神清氣爽地起床了,她伸了個懶腰,又在房門口踢踢腿、甩甩手,恢復恢復精神。

早有服侍她洗漱的丫鬟走了過來,抿着笑,低眉恭順地在一旁候着。

雲出做完運動,自個兒擰了個毛巾,胡亂地擦了擦,然後把毛巾一甩,如脫韁的野馬一樣沖了出去。

今天的任務,就是好好地參觀這個王府!

之前謹言慎行,沒怎麼逛過這個地方,總怕唐三會突然反悔,折回來殺了她。

可如今,她已經是正正噹噹的南王王妃了,性命暫且無虞,若不趁此機會好好參觀一下,待以後出去,她就算向別人吹噓這件事,只怕小樹小草他們也未必肯信。

當然,也順便考察考察,哪裏更容易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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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王妃冷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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