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道中人
錢鐸端起杯子。只見--,已經有好幾天了。”
錢鐸想,看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句話一點都不假。自己已經夠普通的了,沒想到被這個更普通的老闆一眼就看穿。還好自己只是一個良民,如果是罪犯,絕逃不出警察的追蹤。
他從懷裏拿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了過去。
老闆看着錢鐸的名片別提有多高興了,心想,呵呵,藥材公司?果不出我所料,貴人來了。人說靠山吃山,這大山裏有數不盡的藥材,就怕沒人要。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等到曙光了。
可是,他又不能露出心裏的想法,故作毫不介意地說:“呦,這我到沒有看出來,咱們還是同行呢。認識一下,我叫許賢,人稱藥王,是我們這家百年老字號藥鋪三代一脈單傳的掌門人。”
他抱拳做了個揖,還頗有些江湖氣概。
保和堂,許仙,如果再走出個白素貞和小青,那就到齊了,可以開唱白蛇傳。錢鐸忍俊不禁。見老闆自來熟,他也不覺得拘束了,笑着調侃說:“你叫許仙?白素貞和小青呢?”
許賢認真地說:“你錯了,我這個賢字不是神仙的仙,是聖賢的賢。有一點你說對了,我老婆還真的姓白,只是,她不叫素貞,而叫雪梅,白雪梅。不過,你說的許仙和白娘子,和我們的藥鋪還真有那麼一些聯繫。”
錢鐸開玩笑說:“什麼聯繫?你這個人還真逗,不會是說你是他們的後代或傳人吧?”
許賢說:“後代談不上,但傳人到是差不離。我的祖先是許家的家人,由於仕林做官了,他父親許仙便把醫術和這家保和堂傳給了我的祖先。為了紀念師傅,我的祖先將徐家的藥鋪世代傳承了下來。”
錢鐸說:“就算是這樣,你們也應該在杭州啊。”
許賢嘆了口氣說:“唉,由於時代的變遷,連年的戰亂,我們也是不得已,只好流落到了這裏。”
錢鐸見許賢說得一本正經,再也忍住笑了出來。
他說:“呵呵,這麼說來,你也得到了許仙醫術的真傳?如今這樣的藥鋪屈指可數,已經不多了。”
許賢顯得有些尷尬,錢鐸的話點到了他的痛楚。
他說:“慚愧,要說醫術嘛,只會一點點。這事說來話長。我爺爺是個著名的老郎中,有兩個徒弟。一個是我阿爸,一個是山裏的金郎中。金郎中聰明好學,我父親自幼懦弱,身體不好。因此,金郎中繼承了我爺爺的醫術,我阿爸繼承了藥鋪。當年,我是家裏的獨子,從小被父母溺愛,生性頑皮,不愛念書,勉強讀到初中畢業就輟學在家。我阿爸怕我學壞,把我送到山裏的金郎中家學醫。可是,我不懂事,只顧貪玩不肯好好學,學了點皮毛就自以為了不起。沒想到我阿爸上山採藥時摔死了,我姆媽是個家庭婦女,沒有文化,家裏沒了依靠,只得叫我回來接管了這家藥鋪。一晃就是幾十年。”
這些話他似乎已經憋在肚子裏好多年了,裏面有後悔,有遺憾,還有傷感,今天,終於找到機會一吐為快。
他說的雖然是實話,但是,那都是二十多年發生的事,後來發生的事,他只能爛在肚子裏,夜深人靜時,自己悔青了腸子。
許賢母親見他從金郎中家裏回來后成天心不在焉,遊手好閒,為了讓他儘快進入狀況,長大成人,託人為他說了房媳婦,是鎮上白木匠家的閨女白雪梅。雪梅兄妹二人,哥哥嗜賭成性,輸光了全部家當,眼看過了而立之年,還光棍一條。白木匠夫婦心急如焚,但終因家徒四壁,沒有女人肯進門。他們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雪梅身上,指望她能嫁入好人家,換回一份嫁妝,給兒子娶親。因此,媒人一介紹,聽說是保和堂的少東家,進門就能當家,白木匠想都沒想,一口答應。孝順的雪梅也沒有反對。但是,許賢喜歡的是金郎中家的小師妹玲瓏,眼裏根本就沒有別的女人。要不是師傅將玲瓏許配給了師弟楊樹,斷了他的念頭,他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娶雪梅。他覺得雪梅的眼睛沒有玲瓏的嫵媚,身材沒有玲瓏的苗條,說話的聲音沒有玲瓏的好聽······
反正哪一點比不上他的小師妹。他處處拿雪梅和玲瓏比,越比越上火,新婚之夜同床異夢,造就了悲劇的序幕。
其實,雪梅是個好女人,溫柔漂亮,孝順懂事,善良賢惠,她勤奮好學,很快她就學會了許賢那點本事,幫着打理藥店。雖然說不上日進斗金但日子還算過得去。
許賢生性好吃懶做,見有人幫忙打理,樂得清閑。每日裏喝個茶,聽個戲,再去棋牌室摸上兩把,小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眼看着雪梅懷孕了,為了能生兒子,許賢的母親請來了金郎中,沒想到一搭脈,竟然是個女孩。
許賢立刻變了臉,以他家人丁單薄,要開枝散葉,但又不能違背政府的計劃生育為由,抓了副葯,逼着妻子打胎。無奈之下,雪梅只好就範。沒想到就是這一服藥后,雪梅好幾年懷不上孩子。直到玲瓏的兒子金林周歲后,雪梅才又懷孕了。可是,金郎中一搭脈,還是個女孩。
雖然,師傅嘴上沒明說,但是,從他曖昧的表情中許賢感覺到了。想到楊樹不但娶了玲瓏,第一胎就生了個男孩,可自己事事不如他,心裏別提有多窩囊。
這一次,雪梅說什麼也不肯打胎了。許賢便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借酒撒野,對雪梅拳腳相加,弄得家裏雞犬不寧,還揚言要休了雪梅。
雪梅的日子生不如死,她每日裏面對許賢那張扭曲的臉,徹底失望了,為了保住腹中的骨肉,雪梅忍無可忍,被迫提出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