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遙隔相望
尼普克斯。黑色的眸子泛起某些波動,看着猶如神祗的男人,可心一時覺得自己離他的距離是這麼遙遠,縱使相隔是這麼的接近。
默默的,可心選擇跪下,選擇把自己淹沒在這密密麻麻的人頭中。
“尼普克斯~”拉吉普故意忽視眾人的叛離,昂着頭,擺足自己王威。
“縱使你回來了也沒什麼用,你父王已經正式傳位於我。”乾笑出的三聲彷彿在告訴他事情已經成為不能更改的事實。
“我父王傳位給你?”尼普克斯不屑的一笑,精光特意重新掃了一眼她。
“想問一下……”尼普克斯似做恭敬的俯了俯身,只是態度依舊張狂。
“我父王是怎麼死的。”
他問的問題很合理,但還是讓偽裝的拉吉普變了臉色。
“怎麼?難道堂堂亞述國王是怎麼死的,連亞述的第一皇妃都不知道。”
明顯的譏笑卻在不知不覺中把亞述王死因的疑點一點一點引出。
亞述王怎麼死的?為什麼會這麼的突然……失控的討論,漸漸把矛頭統一指向“站在亞述最高”的女人,一時之間,沒有節制的現場,令站在台上的拉吉普彷彿在進行一場意外降臨的審判。
“誰說我不知道?”她背過身,躲避尼普克斯的目光,慌亂的舉動已經給她露了不少的馬腳。眾人的質疑更甚。
“當晚陛下舊疾突發,還沒來得及救治就已經去了。”拉吉普目光冷列,絲毫沒有失去丈夫的悲傷,言語之間更有一種早就料到的沉穩。
“舊疾?”聲音挑高。
“我怎麼不知道?”尼普克斯淡然,有時可心都認為他的出現並不是想要找出殺死他父親的真正兇手。漫不經心的問話猶如例行公事一般,看不出傷心,面對自己父親的死因,他顯然太過鎮定,鎮定的有點可怕。
“……你……”拉吉普語結,想要掩飾而揚起的笑也明顯感到不自然。
“你當然不知道,這事只有我和太醫知道。”
“艾哈邁迪耶。”拉吉普突然張口喊着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名字。
“在,陛下。”男子應聲。
尼普克斯不會發現她在這裏吧
可心一驚,冷汗滑過她得額角,就連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漢姆拉比也不得不擔心的望着這裏瞟了一眼。
那叫做艾哈邁迪耶的男人居然就在自己的旁邊,而他的應聲很快令四周的視線一聲齊刷刷望向他,連帶着隱藏在人海中的可心也受到過度的關注。
藍色的眸子有了些波動。她?
“你說我說的對嗎?”拉吉普半威脅的話讓已經邁開腳的尼普克斯突然頓住。
“陛下怎麼說都是對的。”低着頭的艾哈邁迪耶語道,看不到的嘴角卻反常的揚起壞笑。
“上來。”可惡的老頭到底想玩什麼把戲,尼普克斯冷着聲音,加重語氣。
“是,殿下。”
可心偷偷打量着這個壞笑得老頭,認出他就是曾經在尼普克斯官邸為她看過病的老先生,他那看似恭敬的態度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然,突然……
低着頭準備站起的艾哈邁迪耶突然側臉,對着隔着面紗沒有準備的可心語道。
“小姑娘,又見面了。”
咳咳……被自己口水嗆到的可心硬是驚嚇得咳出聲。
老頑童的笑容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接着他又轉變成一臉正經,應着聲,半俯着身走到前面的祭台。
可心一僵,沒料到他來這一手。嗚嗚的跪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映過來。
“你說。”簡單兩字從尼普克斯的嘴裏吐出,他的視線卻反常的飄向別處,炙熱的目光隔着重重的阻擋,把神秘的身影照在眼下。
“微臣年邁,很多事情都記不大清楚了,還請陛下,殿下原諒。”
“記不清楚了”。尼普克斯頭一扭,幾乎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幾個字。這個老神在在,完全想置身事外的老傢伙居然會用記不的來搪塞自己。是誰信使旦旦向自己保證,只要自己出現在這裏,一定會找到“她”,該死的,現在把他惹得一身麻煩不說,還……這個健康的,可以和他連喝五天五夜不睡覺的老頭,會老邁?不記得?
“艾哈邁迪耶。”眼裏的銳光一凜,逼得一旁艾哈邁迪耶趕忙收起惟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你可是三朝元老。”暗中施加壓力。
壓力,壓力啊,艾哈邁迪耶冷汗直流,惹毛着這小子日子可不好過啊,早知道就不救他了,嘆!!!!
“請殿下原諒。”
“既然這樣……”漂亮丹鳳眼一轉,算計藏在心裏。
“本王子就做主,讓您提早回家安度晚年。”
“謝殿下。艾哈邁迪耶迫不及待的連聲應和,讓一乾的眾人完全摸不到頭腦。醫官可是亞述的正三品,在亞述也是數一數二的高官,學醫可以當成這份上,也算混的很不錯了。可是……為什麼會這麼積極的要求退休,這點居然連可心都感到奇怪。
“哦,看來醫官也同意……”尼普克斯慢條斯理的態度,故意停頓沒有說完的話,令艾哈邁迪耶,乃至現場染上了一層莫名的緊張。
“對了,為了考慮到醫官的身體,本王還決定沒收你所有收藏的美酒。”冷冷的容顏下居然也泛起了一絲笑意。
“酒飲傷身。”尼普克斯難得得體貼並沒有讓艾哈邁迪耶感激到痛哭流涕,反而苦巴着臉,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起來。
“殿下,殿下,萬萬不可阿……”誰都知道,他艾哈邁迪耶收藏的美酒比他的小命都重要,現在這男人隨意的拋下了一句話,便要讓他把幾十年的愛好全戒掉。天啦,他到底是照誰惹誰,只不過好死不死讓他救了他,又好死不似的站在這裏看好戲。
艾哈邁迪耶本想出口的求情全在尼普克斯故意擺起的冷麵下全都打消。氣鼓鼓的臉頰,讓他那佈滿皺紋的臉上竟出現小孩子要不到糖吃得好笑面孔。
“現在想起來了嗎?”尼普克斯再次問道。
“尼普克斯,艾哈邁迪耶年老記不得也算正常……”
“住口。”一聲低吼,尼普克斯打斷拉吉普的中途插話。
“說。”笑意盡散。
艾哈邁迪耶忍不住哀怨的看了一眼尼普克斯,說道。
“陛下生前身體健康,不曾染樣。”
“哦,是嗎?”沒有得意。尼普克斯的目光射向突然變得沉默的拉吉普。
“陛下臨行前,診斷的醫官全都出來……”
“尼普克斯,不如我們回宮再談,我們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拉吉普不得不用起了緩兵之計,只要他,尼普克思敢進皇宮,必死無疑。
“身份?”尼普克斯冷哼。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哈漢姆拉比,完全的不屑一顧。
“我們又見面了。”相比尼普克斯的冷漠,漢姆拉比顯得相當的有風度。
“看來你的瑪里之行並沒有給你點教訓。”
“尼普克斯殿下似乎誤會了。”漢姆拉比笑道,那羽扇倫襟的模樣,不自覺得讓可心聯想起三國時候的諸葛亮。
“誤會!”尼普克斯再次冷哼。突地轉身對向城外的正門。
“你的軍隊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
尼普克斯的話,讓漢姆拉比一僵,很快的,他掩飾掉臉上的尷尬。
“殿下說笑了。亞述和巴比倫一直是友好……”
“哈哈……”尼普克斯冷笑起來。
“友好的兩國。”他接口他的話。
“不過……”殺意在他的眸子閃過。
“你似乎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血王子。”
象是應承辦的,城外突然響起轟鳴的戰鼓聲。亞述的大門也在此刻“嘭”得一聲關上,在神殿的四周突然串出了與現場不同的亞述士兵。
“王子神威,王子神威,王子神威……”
尼普克斯帥氣的一招手,敲着銅牌的士兵整齊的住手。
“看到了?”傲氣仰起頭,尼普克斯低視着腳下的漢姆拉比,銳光從那一道低垂的縫隙里不斷向他射去。
明明是漢姆拉比把亞述包圍,可是偏偏……處於下風的尼普克斯更像是戰勝的王者。
可心環是一周,赫然發現……
“原來如此”眼裏的迷惑頓失。
縱然聽到侵略的大軍已經在城外,戰鬥的鼓聲已經響起,可是亞述的百姓跪在這裏,依然沒有任何的慌亂,甚至一句害怕的話都認為是廢話,他們默默的,不約而同的望着開口的男人。信任的心比任何時刻都還要堅定。
“漢姆拉比,我想你這次是出不去了。”
“這可不一定。”
漢姆拉比笑了笑,依然冷靜。
“我還要看着你把家事處理完呢。”冷笑一聲。還好,事先通知格力,什哈爾出城。
“家事?”尼普克斯不屑一顧的看了一眼涼了半天的拉吉普。
“很快結束。”利劍應聲落下。
“死。”說的無比堅決,不留餘地。
那嗜血的光又回到她的眼裏。
“哈哈哈……”拉吉普仰頭大笑,有點癲狂。
“你……”優雅失去,剩下的扭曲的臉。拉吉普狠狠指着對面的男人。
“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尼普克斯背過身,低下頭,似在思考着什麼,揚起的風,吹着他的頭髮,平添了一股妖堯之色。
“我可是亞述的王。”
“而你……只不過是亞述的一個孽種。”
拉吉普口不擇言的話讓大家一陣倒呼。
可心驟起眉,為她的話而感到不快。
“要不是你父親仁慈,把你留下來。你看你恐怕會跟你淫蕩的母親一樣死得很慘吧……”
“不-要-說-了。”尼普克斯說道,低着頭看不到表情,可是可心依然從他死握的雙拳中看出他壓抑的怒氣。
現場鬼魅的被蓋上了一層烏雲,眾人恐慌的眼神中,可心看到了殺戮。
“不要說,我現在還有什麼不敢講的。”拉吉普激動地動作,讓頭上的裝飾頻繁的往下掉。
“你們……你們……”鮮紅的指甲一個一個點着。
“你們不敢說,亞述的每個人都不敢講,我……”
“我來說,我亞述王來說……”
“夠了。”那陷在風中的孤獨身影顫了顫,莫名的可心心痛起來。
尼普克斯,這就是你的結嗎?困擾你一直不敢愛人,一直懷着仇恨麻痹自己嗎?
“哈哈……”拉吉普瘋癲的笑了起來。散亂的頭髮,絕望的神情讓人覺得很可憐。
“你母親偷人沒不是……”
“我說夠了。”
風,刷的排開,尼普克斯轉身,血光染滿他那冷漠的眼。着魔的模樣令世人恐慌。
“勾起了不堪的回憶?”拉吉普不怕死的追問,彷彿多讓這男人苦痛一些,她就多舒服點。
“哈哈……想起你父親是怎樣在你面前殺死你母親的?”
“你永遠都不知道。”
那超然的神態,彷彿回到可心第一次看到的他,那樣的他,憤世嫉俗,毀天滅地。
“愛是什麼?”
“沙。”一道閃電從眾人的面前快速閃過,一個身影應聲倒下。
安靜的,畫面靜止,定格在這一刻。
男人背着身對着鏡頭,血順着他的劍一滴一滴流下,不斷偏移的太陽,正巧經過他的頭頂。
太陽,照耀着他,金色的陽光似乎也沾染了他的氣息,變得越發的凄涼。
“尼普克斯。”情不自禁的可心脫口而出。
只因一聲小小的呼喚,卻讓那孤寂的背影猶如重生般的復活。死灰的藍色眼眸頓時亮了起來。
“陳可心……”轉身,金色的頭髮被吹得四處飄揚。被陰影遮住的半側面,眼睛卻在回頭的第一秒找到了他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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