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變心

他已然昏厥，這時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說：“放了他。”

可可聞聲忙鬆開，恭敬地跪在地上說：“是，主人。”

原來這竟是一個三、四歲蒙面女童，這女童究竟是誰？怎麼能令這個百年女鬼如此恭順？女童的聲音雖稚嫩卻有一種霸氣，她淡淡地說：“故事講得不錯，賞你點什麼東西呢？”她歪着腦袋想了想說，“我會儘快幫你找到你的郎君。如何？”

可可大喜，忙不迭磕頭，說著：“謝主人。”

那女童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你們先把他送回去，這幾天我還要用他呢。”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可可待她走後才起身，看了昏睡的司空非片刻，才命人將他送回上官府。

司空非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屋子裏，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急忙『揉』了『揉』眼睛，眼前依然是熟悉的擺設。他懷疑是不是有人仿造他房間的擺設，待他出去一看，這明明就是上官府。他仰頭看了看久違的天空，這天竟從來沒有覺得像一刻這麼藍，這麼美過。陽光也從來沒像此時這麼耀眼，這麼燦爛過。他是真的離開那陵墓了，心情忍不住雀躍起來。

他許久都沒見水靈了，也不知她怎麼樣了？他沐浴過後換了件乾淨青『色』長衫，便信步向花園走去，希望能見到水靈。走進花園，他遠遠望去，似乎有人在花叢中，他想一定是水靈在修剪花枝。他便加快步伐走過去，卻要裝作不期而遇的樣子。

他輕輕走過去，等到看清楚那人的模樣，頓時大吃一驚。原來是上官滄海正抱着一個年輕美貌的丫頭親吻，他連忙抬腳離去，那親密的兩人太過於專註，竟沒聽見腳步聲。

司空非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心中頓覺刺痛，這就是水靈一心一意愛着的男人嗎？這就是她視作生命的丈夫嗎？是的，本來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但是他接受了新式教育，而他自己視水靈為心中女神，不容任何人褻瀆，所以一時間他無法忍受上官滄海對水靈的背叛。也許上官滄海也是愛水靈的，但是男人無法做到像女人一樣專一。

他恨上官滄海，但是卻只能把這恨放在心裏，因為上官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們不僅救了他的命，還供他讀書，教他做生意，畢竟是讓他重生了，不然他早就流落街頭了，或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哪裏還能愛上水靈這麼美的女子呢？可是水靈這樣完美的女人為什麼還是無法完全拴住男人呢？

他悻悻地漫無目的走着，迎面碰到了抱着芊芊的水靈，他緊張起來，這是他從前從來沒有的，因為他覺得看到她就是一種幸福，巴不得時時刻刻見到她呢。可是上官滄海的事，他不能說，可是這樣又愧對水靈。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水靈看到他驚喜道：“非兒，這些天你去哪裏了？我好擔心你啊。”

司空非雖然在心裏一直喊她靈兒，但是嘴上卻不得不說：“乾娘，我沒事，只是去一個朋友家玩了幾天。”

水靈說：“哦，可是你就算是去朋友家，也要跟我們打個招呼啊，不然我們會擔心你的。你這孩子怎麼越大越不懂事了。”她嘆着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時走的急就忘了說了，對不起啊，乾娘。”司空非乖巧地說。

水靈笑着說：“說什麼對不起啊，只要你沒事就好，我是你有個萬一，對不住你娘啊。”水靈滿臉的悲傷，也許是想到了吳月。

“乾娘，我是大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別擔心了。對了，前幾天我還去看我娘了。”

“是嗎？我已經很久沒去，等忙完這一陣一定要去看看她。”水靈忽喜忽悲，她總是特別容易傷感。

水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非兒，過幾天就是芊芊的三歲生辰了，你幫滄海好好準備一下，也算是幫我忙了。我只能相信你。”說完，她直直看着他。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紅着臉說：“乾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芊芊突然『插』嘴說：“娘親，你給芊芊準備什麼禮物呀？”

水靈哭笑不得，“這麼小，就懂得要禮物了？芊芊想要什麼，娘親就給芊芊買什麼啊。”說著就緩緩向花園走去。

司空非此時不能讓水靈去花園，害怕看到正在偷情的上官滄海而傷心。他想了個轍說：“乾娘，最近我在外面結識了很多有識之士，他們很多事迹簡直是驚心動魄，我給你講講吧。”

水靈好奇道：“是嗎？好啊，我從小就喜歡聽故事。”

他們走到涼亭坐下，司空非清清嗓子緩緩道：“1915年初，蔡鍔將軍還被袁世凱控制着，但是他一直想着要逃脫，卻苦於毫無良策，只能伺機而動。蔡將軍因和八大胡同的名『妓』小鳳仙相愛，整日纏綿在一起，眾人都以為蔡將軍是個心無大志的人，整日流連在煙花地，卻不知，他們兩人在一起討論的是逃亡之策。

“我的朋友周齊是蔡將軍的心腹，自然心中有數。他常常說蔡將軍真是個大英雄大丈夫，蔡將軍很清瘦，卻掩不住丰神玉朗的風韻。要說這小鳳仙也真是個奇女子，一介青樓女子卻肯為自己愛的男人付出這樣大的犧牲，實屬不易。這兩人都是真心相愛的，可是命運彷彿在捉弄他們，讓他們相愛卻不讓他們廝守。但也許這就是愛情的最高境界吧，願意為了自己的愛人付出一切。

“周齊也參與了逃亡計劃，整個過程真是驚心，只是言語不能表達其萬分之一。因為他的身形和蔡將軍很相似，那天晚上就讓他打扮成蔡將軍的模樣，而蔡將軍才化妝成他的樣子，蔡將軍假裝與小鳳仙相會。小鳳仙早就買通了人，他們一路上很順利地就過關了，眼看着就要到火車站了，卻突然衝出來一個兵攔住了他們，說要檢查。他們知道出了紕漏，只能沉住氣，任那人檢查。

“那人用電筒晃了晃周齊的臉，一看竟是蔡將軍，連忙虛偽地道歉，卻沒有一點敬畏的樣子。手上動作依舊，幸好周齊跟着將軍久了，動作神態也學得幾分相似，他裝作惱怒的樣子，威脅地說：‘明知道我是蔡鍔，還要擋我的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那人知道袁世凱很重用他，只好馬上放行。其實他們早已堅持不住，手心都冒出了汗，雖然是大冬天，他們渾身都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急行至車站，忙上了車，蔡將軍與小鳳仙訣別的那一幕真是讓人心痛。。。。。。”

“非兒果然有見識，竟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一個興緻勃勃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們的故事。

他們抬起頭一看，原來是上官滄海，司空非心裏越來越厭煩他，卻不得不『露』出笑來，誰讓上官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他笑着說：“乾爹說笑了，非兒見識淺薄，只是有幾個見多識廣的朋友罷了。他們教會了我很多。”

水靈一看見上官滄海就忘了故事，笑『吟』『吟』地望着他說：“夫君，你打哪裏來？”

上官滄海看見水靈懷裏的芊芊，微微皺了皺眉頭，卻讓芊芊看在眼裏，『露』出一絲冷笑。上官滄海不想再多看芊芊一眼，只是對司空非說教道：“非兒，雖然你那些朋友很傳奇，但是我勸你還是和他們保持距離，他們都是危險人物，都是活在刀尖上，槍口下的。你做個本分的生意人就好了，不要跟他們胡來了。”

司空非更不悅了，但只是低着頭低眉順眼地說：“乾爹教訓的是，非兒知道了。”

上官滄海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知道就好。對了，咱們去裝扮一下府里，然後還要置辦很多東西，你跟我走吧。”

水靈抱着芊芊向花園走去，突然想起司空非講的故事，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芊芊突然說：“娘親，你是不是在為蔡將軍和小鳳仙嘆息啊。”

水靈大驚，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這樣聰穎，竟能『摸』透她的心思，甚感欣慰，“芊芊真聰明，連娘想什麼都知道呢。”

她知道芊芊在上官府不受歡迎，除了自己疼愛她，便沒人理會。這樣就造成了芊芊自卑的『性』格，她想藉著這次給芊芊辦生辰宴，讓更多人喜歡芊芊。其實上官家本不願辦的，覺得浪費錢，雖然上官家並不缺錢。這讓水靈很傷心，畢竟芊芊也是上官家的骨血啊，只是長得丑了點而已。其實這是個乖孩子，不哭不鬧的，讓她省了不少心呢。

芊芊堅持要自己下地走，水靈也不堅持，牽着她的手慢慢地向花園走去。其實這也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