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邦”籠罩下的個人寫作(1)
“烏托邦”籠罩下的個人寫作
--在韓國外國語大學的演講
今天演講的題目原定為“中國現實與我的寫作之路”,可“中國現實”是個特別大的話題,我想誰都沒有能力來公正、全面地說清這一點。所以,我想把這個題目縮小一下,叫“‘烏托邦’籠罩下的個人寫作”。
談到“烏托邦”,我想有兩層意義,一是我個人寫作的烏托邦,二是中國歷史與現實的烏托邦。
個人寫作的烏托邦,是因為我希望從現實走進寫作中理想的夢境,希望現實中無法實現、無法得到的東西,能在自己的筆下創造出來,通過寫作,實現自己的夢想和希冀。比如,我兒時崇拜我們村的村長的權力,希望自己長大后能夠當上村長,掌握一個村的百姓的生殺大權,可這個理想由於陰差陽錯而沒能實現,我就在我早期的小說中寫了各種各樣的村長的形象。我寫過一個叫“連科”的鄉村青年,為當村長艱難的奮鬥過程。對鄉村村長這一形象進行了許多批判、嘲弄和可愛的描述。說句實在話,把我真正帶入中國文壇的,正是我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寫作的與村長、權力和家族有關的那批中篇小說,如《兩程故里》和“瑤溝系列”。後來,我把“瑤溝系列”合編為一部長篇,叫《情感獄》,這本書在中國已多次再版。現在看來,這批中篇小說,寫得幼稚、笨拙,但也寫得充滿真情、投入,很感人,給我贏得了許多讀者,他們把所謂“作家”的帽子,戴在了我的頭上。現在回憶起來,20多年前把我推入文壇的,表面看來是這批小說,實際上,是我個人烏托邦的夢想。如今,我已經對權力感到厭惡和恐懼,你讓(色色小說我去做一個可以說一不二、有些封建的一號國家領導人,我會毫不猶豫;去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號人物,我也會毫不猶豫;但讓我去當一個省長、市長,我一定會再三猶豫,前思後想。為什麼?因為我小的時候,希望在現實中當村長,可在我個人的烏托邦的夢境中,我是想當皇帝的。少年時期,我曾多次做夢,夢到我和下棋。和下棋並不可怕,可怕、可敬的是在夢中,我把給下輸了,他把國家領導人的位子輸給了我。我還夢見過我和清朝或是明朝的皇帝們打賭下棋,結果同樣是他們輸了,他們把皇帝和宮殿,全都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