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養家
所謂習慣,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
儘管簡珈已經囑咐過淺清不要再去洗衣服賺錢了,第二日男子還是習慣性的起得很早,林蒹葭的房子既破又小,卧房裏只有一張床,天氣又一日冷過一日,所以兩個人睡在一張榻上,只不過離得很遠。
簡珈剛開始感覺很彆扭,男子見她皺眉,晚上竟然抱着被子打地鋪,淺清怕林蒹葭怕到了骨子裏,謹小慎微,可以說是有些畏縮
再以後,簡珈就不敢輕易露出不滿或是焦躁的情緒,自己心情的一絲波動,都可以讓那個一直受苦的男子戰戰兢兢。
感覺睡在里側的淺清起身準備穿衣服,簡珈一伸手拉住他,拿被子一裹把對方整個抱起來。
“妻……妻主?”
“嗯?……”簡珈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坐起身,在心裏嘆說淺清還是不習慣,或者說是不敢叫自己的名字“天還早,你再睡一下。”
“可是……”
“別擔心,以後我來養家,不要再去干粗活了,你身體不是很好,要好好養一段時間。”
淺清的身體不好已經不是這幾年的事情了,應該從很小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好像……他是被賣給自己的,哼,肯定是擔心這個兒子會拖累全家吧?
自顧自的穿好衣服,淺清縮在被子裏維持剛剛被塞進來的樣子不敢動,林蒹葭剛開始對自己也算是有過溫柔,只可惜太短,她的脾氣又易怒狂躁,後來拳腳相加就是家常便飯了,淺清很怕這時的簡珈對自己的好也像是當初一般,新鮮勁過了,就只剩痛苦了。
“中午我不回來了,自己在家小心,晚上我會早些趕回來的。”
穿好衣服,簡珈拿着家裏的那幾個破籃子準備上山一趟,雖說已經是深秋了很多藥材山裡已經沒有了,但是有幾種比較珍惜的品種只在這個季節才生長,去碰碰運氣吧。
出門的時候天色暗沉沉的,村裡一片寂靜,簡珈小心翼翼的關好柵欄盡量不發出聲音,冷的不由一抖,該給淺清買幾件冬衣了,也不知道前兩個冬天他是怎麼過來的,穿的那麼單薄。
天色太暗,林子裏蒿草長的幾乎和人一樣高,簡珈走走停停的沒一會就累得氣喘吁吁,這個身體長期浸染酒色,真是糟糕……
簡珈在心裏抱怨了幾句,眯着眼俯下身子在厚厚的枯草中找尋,也算是她運氣不錯,沒一會就采了半筐的不錯的草藥。
正找着,不遠的草叢中傳來細微的“簌簌”的聲音,簡珈後背一涼,不會遇到野獸了吧?
“誰?!”
簡珈低喝了一句,“簌簌”的聲音大了些,一個黑影從草叢後面慢慢晃出來,簡珈心裏一松——是個人影。
伴隨着幾聲低低啞啞的咳嗽,一個有些佝僂的老人從草後走了出來,老人掃了眼簡珈籃子裏的東西,問道“你……也是來採藥的?”
簡珈點了點頭,“是的,前輩也來採藥?”
“我在這山裡住了這麼久,沒聽說三里村有懂得藥理的人啊?”
原來是隱居在此,難怪不認得“臭名昭著”的自己……
“晚輩也是略懂而已。”
“呵呵,看你採的這些藥材,可不是略懂而已啊……”
老人呵呵笑了幾聲,沒在搭理簡珈,順着另一條山路走了。
簡珈看着老人走遠,笑了一下,繼續手裏的工作。
天色大亮的時候簡珈也采了滿滿一筐,之前和村子裏唯一肯和自己說兩句話的蔣以了解了一下附近的鎮子的情況,最近的一個是青石鎮,肯定不能去那裏賣藥材,林蒹葭過去在那裏沒少橫行霸道,自己去了肯定不會受什麼歡迎。
還有一個南橋鎮,最說路程非常之遠,可是也沒得選了。
打定主意,簡珈加快腳程,準備爭取在天黑之前回來。
&&&
回春堂的老闆最近很鬱悶。
雖說自己的藥鋪是南橋鎮最大的藥鋪,可是鎮子地處偏遠,離得比較近的只有小的可憐的三里村和一個稍大一點的青石鎮,讀書人也不多,可謂是天高皇帝遠,鎮子裏都是些粗人,說是鎮,還不如京城旁邊的一個村子繁華。
每臨近冬天,藥材供應就一日遲於一日,供應方說什麼這裏太偏,還要長運費!我呸!
老闆看着鋪子外邊淅淅瀝瀝的秋雨,沉沉的嘆出一口氣。
正煩着,衚衕那邊走過來一個女子,沒打油傘沒戴斗笠,有些舊的衣衫半濕,卻沒有絲毫落魄狼狽的感覺,女子看了看回春堂的招牌,似是在確定什麼,然後走了進來。
閑了一天夥計一見有客人殷勤的迎了上去,“嘿,您是要抓藥還是看診啊?”
女子一愣,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笑容雖溫和卻又透着淡雅疏離“都不是,我來賣葯。”
這下子不止夥計,連老闆都怔了一下,這女子雖說穿的不怎麼樣,可一看那氣質就不像是一般人啊,竟然來賣葯?!
“……啊,那,那您稍等,我去叫老闆……”
“麻煩了。”
沒等夥計過來叫,老闆就迎了上去,看了眼女子隨身的籃子,搓搓手道“什麼藥材?給我看一下吧。”
女子把籃子遞過去,老闆隨手翻了翻,眼一亮,這些可都是好藥材,長在深山裏,不是行家可采不到。
“你想賣多少錢?”
女子猶豫了下才開口“老闆看着給吧,我不是很清楚行情。”
老闆一思量“這樣好了,這次先給你五兩,以後要是還有藥材,你優先賣給我們回春堂,價錢絕對比別家要高。”
女子一蹙眉,半響才答應下來。
等女子走了,夥計湊過來問老闆“咱家不是有固定的供貨嗎?為什麼還收她的?”
“你懂什麼!”老闆一個爆栗敲過去“那可是個行家,她採的藥材可不是有錢就能收到的,嘖嘖,深藏不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