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2)
母親旁邊是一位七歲左右的小姑娘。她有一雙發亮的潢色眼眸,很是不安,緊緊抓着母親的衣襟,端端正正地坐着。她滿臉迷惑的神情,偶爾望望四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哪天她才能明白今日此情此景的意義呢?
烈日當頭,遠處的油蟬唧唧叫個不停。時值盛夏,本應該酷暑難耐,但這裏卻不合時宜地吹着冰冷而猛烈的北風。風車紛紛轉動,死者能否感知到呢?即便能感知,恐怕還是無法給他帶去任何安慰吧。
喪禮結束后,裹着白布的屍體周圍擺滿鮮花,有百合、菊花、野黃花和桔梗花。花很美,但是平添了幾分哀愁和寂寥。自古以來,它們就是這樣一種花啊。幾位親朋過來作最後的道別,花朵被碰掉一些。華麗的告別之後,開始蓋棺。咚、咚、咚,是鎚子敲擊釘子釘入棺木的聲音。每敲一下,父母的臉都痛苦得變了形。母親的嗚咽強忍不住,實在太過悲痛,整張臉都扭曲了。身穿喪服的小女孩,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什麼時候,(色色小說石階已經幹了。送葬的隊伍前面是燈籠,大家肅穆、莊重、整齊有序地往前走着,只聽見草鞋、木屐和皮鞋的聲音。這突然的響動,打破了森林世外桃源般的寂靜。區分內外場的喪葬布幔,就像莫比烏斯圈一樣扭合在一起,縱橫交錯。
死者放大的黑白遺像被高高舉起,筆直地朝着前方。只見他朱唇輕啟,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着,就像在謳歌着無限光明的未來。因為是比父母先去世,雙親不得加入送葬的隊伍。母親倚靠在父親的肩頭,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剛才提到的小女孩依舊是一臉不安的神情,雙手抱着牌位,身體稍微前傾,走在靈柩前面。
通向墳墓的路上,任何人都沒有出聲,只是默默走着。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臉都變成了面具。
偏偏花籃中的花朵跟此情此景很不相符,仍舊鮮艷奪目,隨風輕輕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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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是一隻盤旋降落的禿鷹,瞄準着那頭年邁的獅子。這純粹是無稽之談——烏有這麼想着。不過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對,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炎炎夏日,快艇劃開海面,掀起白色的浪花,飛速前行。大海像是死去般風平浪靜,船尾的兩隻螺旋槳發出嗡嗡的噪聲,像揮之不去的蒼蠅。隨着噪聲的節奏,冰冷的圓筒狀扶手傳遞過來一種微妙的振動。烏有兩隻手臂上使勁,從甲板上探出身子,接受海風的洗禮。海上的風並不咸,但是跟舞鶴的風比起來,別有一番滋味。難道,海邊的風除了大海,還混合著港口等其他的氣味,或者是海上的風帶着野性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