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拒絕

七、拒絕

我驚訝萬分,幾個疑問句正要出口,卻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拉入雲楊的懷抱,我那原本就不夠高挺的鼻樑也因此結實的撞上了他的肩膀,鼻子抗議的泛起了酸意,我愣住了。三個多月過去了,我沒想到他會來,還是在這樣的一個深夜,我來不及喜悅,我有太多的話想問他:他好了嗎?什麼時候來的?來之前為什麼沒打電話?他來上海做什麼?要呆多久?我禮貌性的擁了他一下便急着想退開,我想知道答案。雲楊卻並不滿足,他加深了這個擁抱,他用一雙手臂輕鬆的壓制了我試圖掙脫的身體。似要尋找溫暖的所在,他竟把臉完全埋進了我的頸窩,肌膚的瞬間接觸讓我立刻汗毛直立!我們以前可從未有過這樣的接觸。他似還不滿意,又左右蹭撥了兩下,唇便已貼上了我頸上的肌膚,然後我聽到他發出了一聲渾濁的嘆息,將我擁的更緊,一時間我渾身戰慄。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貨真價實的擁抱,非關友情,也與親情無關,我再遲鈍也已明了:他,剝了我們十幾年友誼的外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真不知道。我非草木,當然不會全無感情。與雲楊相處,他的表現一次比一次怪異,我早已有所察覺,只是一直無法確認真正的原因。朋友對我的評價是陽光自信,大家都喜歡向我靠攏,所以從小到大我有了很多朋友,雲楊也是其中之一。他喜歡接近我這並不奇怪,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另外,雲楊一向放浪形骸,經常開些過火玩笑,這對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多心倒顯得小氣了,所以,我從不會拿他的感情話題當真。最最重要的是:他只喜歡美女,而我不是,我甚至連美女的邊都搭不上,他又怎麼會對我感興趣?最後,他非常清楚我選擇男友必須是忠貞男的這條鐵律,這是我異常堅持的一點,也是能交往的前提,而他早已被擋在鐵律之外,忠貞二字對他而言根本是笑談,如果真要嚴格論起來,在他16歲之前談這話題還有可能。他對我而言根本就不合格,又怎麼會對我有感覺?我心中百轉,煩惱不已。現在,正擁着我的這個男人與我相識十幾年,我們若真有情會怎樣?他一次次被我忽略的痛苦和失落此時都在我心中清晰起來,我明了,這一切原來早已開始,只是我剛剛知道而已。

能接受他嗎?我問自己,理智立刻給了我非常清醒的答案:不能。

我覺得自己是個很矛盾的人。外在表現陽光自信的讓所有人都願意親近,內心裏那晦暗角落中的自己卻早已對婚姻喪盡了信心。我非常害怕變成第二個母親,即便在夢裏都會為此感到恐懼。很明顯,我繼承了母親的才智,估計也包括了對感情的偏執。我無法想像自己的枕邊人與別人有染的場景,我想我會瘋掉,象母親一樣。即使他是在與我相識之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我也是絕對不能接受的。雲楊具備了一切可能背叛的條件,不,應當說他已經在不停的背叛他的一個個女友了,婚姻對他而言只會是遊戲。他的過去我已接受不了了更何況是現在還在不停上演的背叛戲碼呢?他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對他,我只可以欣賞,只可以做朋友,但談感情,還是免了吧,我不想受傷。想到這裏,我神思立明,倚在他懷裏的身體憑空多了份從容,一絲淺笑彎上了我的嘴角,我拍了拍他的後背:“先生,你打算在門口用我取暖嗎?”雲楊抬起頭,神色複雜,漆黑的雙眸深不可測,同時凝滿了異樣的情愫,我清楚的感受到他視線中的熱切,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渴望,但我命令自己:看不懂。

擺脫了雲楊的懷抱,我打開了房門,以招待老朋友的語氣調侃說:“您請進吧。”屋子裏一片狼籍,跟遭了賊差不多,我站在門口不僅有些尷尬。其實我不是一個生活邋遢的女人,房間一定要很整潔我才會覺得舒適,今天讓兩個女人在這鬧了一通后我還沒來的及收拾就讓雲楊撞見了,實在有點小鬱悶。雲楊眉峰微蔟,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拉了旅行箱跨步進了屋子,我注意到他腿部動作還稍微有點僵硬。雲楊今天穿了件黑色豎領風衣,裏面配了一件純棉質地的豎條紋水粉色加厚襯衫,沒打領帶,領口微張,顯得格外帥氣和性感。他是個天生的衣架子,隨意的搭配就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難怪女人都願意圍着他轉,我暗暗搖了搖頭,這樣的男人我不想要。雲楊將他的旅行箱放在屋角,脫了風衣后就直接坐到了床上,他伸直雙腿,表情稍顯痛苦。“腿疼?”我問他,“有點”他答道,“等了多久?”我又問,“幾個小時吧”“暈,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很奇怪。“小姐,看看你的手機?”我趕忙拿出手機一看,26個未接來電!15條短訊!我立馬知道自己理虧了。我做出了萬分抱歉的表情以顯示我其實不太多的誠意:“吃飯了沒?”我問他,“沒有,明早你再做給我吃吧”“恩,恩?”我奇怪的看着他:“你住這附近?”“住你這”雲楊說這話時似笑非笑,浪子的表現一覽無疑,我頓時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壓力。可能是他的腿真的不大舒服,雲楊倚在床頭,抬起一條長腿搭上了床沿並又解開了一粒領扣,露出了一片健康的膚色。他熟練的拿出一顆煙點燃,動作幽雅如豹,做這一切時,他似有若無的視線一直膠在我的身上,他整個人慵懶而危險。看着他的舉動,我嚴重懷疑自己才是客人。雲楊來過我住的公寓,那是一年前的事,那次他來上海參加一個展銷會,就在我這住了兩天,晚上都是睡沙發說是方便,這次又是這樣?我只好無奈的說:“收費,你睡沙發還上癮了?”雲楊吐出一股輕煙,透過這一片朦朧的霧將熱切的視線整個罩在了我身上,他聲音低啞且語帶魅惑:“你今天很漂亮”。我先是心中不自覺的一動,接着,我在大腦中將他扔出了我的房子。我很想無力呻吟,這就是他迷惑女人的招數?我承認,他確實是個讓人很難抗拒的男人,渾身充滿了魅力。過去十幾年我們這朋友做的很純粹,我也因此對他的男色完全免疫,心中從不曾有過任何雜念,可現在,他打破了遊戲規則,我只能在佯裝不知的情形下繼續與他朋友式的嬉笑怒罵,心中那份坦蕩的自在卻已不復存在。好在我對他已有明確定位,慶幸中。出於本能,我立刻做出反應:“你眼睛莫不是用來喘氣的?貼壁紙都沒找塊好牆皮。給你三秒鐘時間瞻仰,過時要收費。一,二,三,ok,瞻仰完畢。”說完,我惡作劇的拿了替換衣服輕巧的走進洗手間。

洗去彩裝,換下那條性感的裙子,我沒感到一絲輕鬆。看着鏡子中有一絲狼狽的自己,我開始後悔,為什麼允許他留下?為什麼不要求他出去住賓館?我可不想用他豐富的求愛技巧來考驗我的定力,我們明顯不是一個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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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櫻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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