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燙傷1
第十六章被燙傷1
“還是雲里說的對,小凌啊還是孩子氣。”程鍾捷從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花凌玉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但花凌玉說過,他若深愛她,那請他也保護好自己,他們能這樣相守不容易,彼此都該珍惜。
雲里的目光轉向大廳里的人,就見不遠處走來一對夫妻,恩愛的樣子,女的手上抱一個嬰兒,男的攬着女的腰,護着懷中的妻兒,怕旁人會撞到他們。雲里直到他們走近了才認出,是何健和他的妻子高宇詩,高宇詩手中的孩子就是他們出生不久的兒子。何健和高宇詩給在座的人打了招呼后坐下,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高宇詩手中的嬰兒上。
“今天特地叫來了何健和他妻子,就是因為上次高宇詩生孩子時大家都沒空去探望,所以今天補一頓飯,為這個小生命的降臨慶祝一下。”歐陽景不緊不慢的說著。
何健沒想到今天歐陽景叫他來會是這個意思,一時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和高宇詩互看一眼,高宇詩更是有些無措。“大哥,就生了個孩子,不用慶祝。”
“誒?何健,話不能這樣說,這生個孩子可是很辛苦的事情,可沒你說的那麼輕鬆。”花凌玉一直看着高宇詩手中的嬰兒,真想抱抱。
“大哥,你還請我們來吃飯,我過意不去。”何健是個內斂的人。
“你是我主要幾個手下中第一個結婚有了孩子的,理所當然該慶祝下。”歐陽景把服務生拿來的旺仔牛奶給雲里打開,菜也陸續上了桌。
“那我們就謝謝大哥和嫂子了!”何健舉着滿上酒的酒杯,一仰頭,喝下。
“好,不要那麼多禮了,隨意吃,那麼拘束吃起來都不痛快,哈!”程鍾捷給花凌玉夾菜。
嚴寶兒吃了幾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向高宇詩張望着:“宇詩,我可以抱抱你孩子嗎?”嚴寶兒從高宇詩抱着孩子出現后就很想抱抱那小嬰兒,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可以啊。”高宇詩笑,笑中帶着靦腆。嚴寶兒高興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高宇詩身邊,非常小心的從高宇詩手中接過小嬰兒。“寶兒,你抱穩了,要摔了那孩子,何健非殺了你不可!到時候我可不救你。”林龍坐位子上說話。
嚴寶兒一邊逗着懷中的嬰兒,一邊說話:“林龍,你那惡毒的嘴吃菜就可以了!”說完就不理他,都不抬頭看他,目光完全被那懷中的嬰兒吸引了去。“小寶寶,小寶寶,真可愛,呵呵。”
“林龍,看你家寶兒這麼喜歡孩子,快去生一個,免得以後總抱着人家高宇詩的孩子不放手。”華澳開玩笑的對林龍說。在座的人都笑,笑得嚴寶兒羞紅了臉。
嚴寶兒不搭理他們,問高宇詩:“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是兒子。”高宇詩講的時候語氣中透着無限幸福。嚴寶兒一隻手抱着,一隻手摸了摸嬰兒的小臉:“叫什麼名字呢?”
“何立峰。”何健回答了嚴寶兒的問題,嚴寶兒成了林龍的女朋友他也是不久前才聽說的。何健之前見過嚴寶兒,嚴寶兒會成為林龍的女朋友,他並不意外。
花凌玉、雲里和田甜都湊到嚴寶兒旁邊,看小嬰兒。女人天生就是有母性的動物,面對可愛的孩子,她們臉上透出的笑都是最溫柔的。
好一會兒她們才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上,坐好,吃菜。“何健,你的責任更重了。”華澳說了一個現實的事情。
“我知道必須面對的,經濟上我不用擔心,我擔心的只是宇詩和兒子的安全。”安全問題是所有在這個圈子的男人都會擔心的問題。
“我和雲里平時在學校里,安全多了,就那個鄧玲,討厭死了!有事沒事的找云云麻煩。”嚴寶兒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說到鄧玲她就心煩。
“寶兒!”雲里不願歐陽景知道她在學校里和鄧玲發生的不開心,每次打電話歐陽景問到,她都會說沒事,很好。今天嚴寶兒這樣一說,無疑是拆穿了她平時對歐陽景撒的小謊。嚴寶兒一看雲里的眼神,立刻明白自己說錯話了,馬上禁了聲,安靜的夾菜吃。
歐陽景卻不放過她,聽到了就一定要問清楚:“囡囡,你和鄧玲怎麼了?”
雲里低頭喝湯,避開歐陽景的目光:“沒事,好好的。”
“那寶兒說的是什麼?”歐陽景知道這小妮子有意在迴避,她越這樣,他心裏就越擔心。
“云云,幹嘛不說?鄧玲就是找你麻煩!有事沒事的找茬。云云脾氣好,忍她不和她爭,她就越過分,上次還懷疑云云偷她東西,要搜云云。”嚴寶兒早忍了一肚子氣了,今天剛好都告訴了歐陽景。
“她敢搜你?”歐陽景的聲音提高了許多。
雲里一聽就知道歐陽景生氣了,他是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的。“寶兒在,她動不了我。”雲里這說的是實話。歐陽景求證似的看向嚴寶兒,見嚴寶兒點了頭才相信。
“需要找鄧富成嗎?”程鍾捷喝着酒,看歐陽景緊皺着眉。
“不要。景,沒必要鬧大,沒搜到也就算了,她也沒把我怎麼樣。”雲里不想因為這樣的事牽扯到歐陽景出面,事鬧大了會不好收拾。很多事,都是得過且過。
歐陽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好吧,但,如果有下次,我必定會去找鄧富成,到時候你別攔我。”歐陽景認真的對雲里說。見雲里也很認真的點了頭,歐陽景才緩和了臉上的表情。歐陽景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雲里,這個女孩子太令他心疼。
天氣越來越冷,深冬季節,整個A城像被扔進了冰窖,冷極了。雲里和嚴寶兒下課後就回了寢室,說好先去打開水,然後再去吃晚飯,卻又臨時改了主意,想打好水洗完澡,再去吃飯,兩人決定之後,在寢室收拾了要換的衣服便穿了拖鞋下樓去開水房打水。
雲里拎着兩個大開水瓶,和嚴寶兒並排走着,嚴寶兒側頭看雲裏手上的開水瓶:“云云,我怎麼總覺得你的瓶有種奇怪的聲音啊?像塑料摩擦發出的。”
“好像是有點,估計是用久了,這種瓶原本質量就不是特別好的。”雲里看一眼手上拎着的開水瓶。
“嗯,剛才回去就看到那鄧玲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麼,壞心思一肚子。”嚴寶兒嘟了嘟嘴,要不是為了雲里,她才不願意和那討厭的鄧玲住一個寢室。
“呵呵,只要她沒來招惹我們,我們就別搭理她。”雲里是不愛惹事的人,一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自己心裏平和也安穩。
嚴寶兒點點頭,不說話,只想快點打好水回寢室,實在是冷。雲里和嚴寶兒打好水從開水房出來,一路走着,就聽見雲裏手上的開水瓶怪聲很大,比先前沒打滿水時大了很多。嚴寶兒看雲里,說:“云云,放下來吧,總覺得那瓶怪怪的,好像要。”
嚴寶兒那個“要”字之後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巨大的一聲“砰——”雲里右手拎着的開水瓶內膽重重的砸在了雲里的右腳上,滾燙的熱水一下子浸濕了雲里的棉拖鞋。“啊——”雲里驚痛的喊出了聲。這一聲,把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嚴寶兒喊回了神,立刻放下手中的開水瓶,扶住雲里。“云云!云云!你怎麼樣?痛不痛?”嚴寶兒慌亂的扶雲里在一旁花壇的石階上坐下。
雲里因為疼痛而流出的淚,根本止不住,看的嚴寶兒更是心慌。嚴寶兒小心的脫掉雲里右腳的拖鞋,襪子更是小心翼翼的褪去,襪子一脫,嚴寶兒不由的皺了眉,雲里的右腳紅腫的那麼明顯,已經起了水泡。“寶兒,寶兒,好痛”雲里痛的有些微微顫抖,那樣滾燙的水,柔嫩的皮膚怎麼承受?
“云云,云云,不哭,我們去醫務室好不好?已經起水泡了,這樣忍着不行。走,去醫務室。”說著,嚴寶兒扶起雲里,帶她往醫務室去。嚴寶兒之前的慌亂已經被看到雲里腳的紅腫后而有的着急所取代。
雲里一瘸一拐的走着,右腳燒心的疼痛,讓她的淚還是止不住的掉落,看的一旁扶着她的嚴寶兒更是心焦。“云云,忍着,忍着啊,馬上就要到醫務室了,不哭,好不好?等會兒到了醫務室,校醫處理下就不痛了。”嚴寶兒哄着雲里,可是顯得那麼無力。開水房的水,都是最沸騰的,剛打的開水,這樣傾瀉在一小塊皮膚上,該有多疼?
雲里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了,只想快點到醫務室。此時,她的腦中只有歐陽景,如果,歐陽景現在在身邊,她是不是會覺得不那麼疼?
終於走到了醫務室,這不到500米的路,像走了幾日。校醫看到雲里的右腳時也皺了眉,校醫是個50多歲的中年女人,樣子親切:“水泡大了,得弄破,去掉裏面的水,你忍忍,我給你弄。”說著去拿挑針,紗布,藥膏之類的東西。雲里沒有意見,她只想快點消去這樣的疼痛感。
嚴寶兒握着雲里的手,陪她在凳子上坐着:“平時這瓶都好好的,怎麼今天突然就這樣了?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嚴寶兒其實之前就想說了,只是因為先前只顧着雲里的腳痛,而沒有多的精力去往別的方面想。“下課後回寢室,我就看到鄧玲站在那裏,這個壞女人,一肚子壞心思,肯定是她趁我們還沒回寢室,對你的水瓶做了手腳。云云,肯定是她!”嚴寶兒越想越氣憤,這個鄧玲平時找雲里麻煩也就算了,至少沒有真實的傷害到雲里,這次,因為個開水瓶,把雲里燙傷了,太過分!
“寶兒,我們沒有證據說是她動過了我的開水瓶,不能這樣亂冤枉別人。”雲里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鄧玲,只是,沒有親眼看到,誰能說就是鄧玲呢?即使平時是有矛盾。
“云云,你都燙傷了,還這樣忍着她,你就是脾氣好,好欺負。”嚴寶兒氣不過,說話有些憤憤。
雲里看校醫處理着燙傷,臉上表情平靜:“我是不願和她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是沒脾氣,她是不屑和那個女人生氣。
“等會兒我就打電話跟歐陽景說去,看他信不信是鄧玲乾的。”嚴寶兒其實知道雲里不願意告訴歐陽景這些,她一直覺得學校里受的委屈,她都可以忍受。是從什麼時候,雲里變得這樣可以忍受了?是在爸爸去世之後吧,那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不在了,她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在雲里的心裏,她其實也很想打電話給歐陽景,此時她多想看到他,多想念這個男人溫柔的聲音,靠在他的懷裏就是安心的。她對他的依賴,越來越明顯。可是,她不想打給他,她知道他的脾氣,他怎麼會看着別人欺負她,看她受傷害?“寶兒,還是不要告訴景了,過兩天腳就好了,不會有事的。”
“云云!傻瓜,他怎麼會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等腳好了才見他?唉,真是弄不懂你,每次有事情,你都不願意告訴歐陽景,都要一個人承擔下來,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應該分擔的嗎?”嚴寶兒不懂雲里心裏的想法,她一直覺得在一起就該所有的事情都坦誠,可是雲里,她卻是想給歐陽景減輕心理負擔,這也是愛吧。
雲里不說話,表情淡淡的,只注視着校醫的動作,腦中閃過上次見歐陽信時他說的話,是的,她該堅強,這些都是小事,這些都可以自己承擔,可以依賴歐陽景,但是,不要添麻煩。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校醫室門口,出現了郁小葉的身影,大口的喘着氣,神情慌張,看見校醫室里雲里和嚴寶兒都在,便跑了進來,看了一眼雲里的腳,急急的向嚴寶兒說:“寶兒!是鄧玲!”
“什麼鄧玲?”嚴寶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只聽郁小葉這樣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郁小葉依舊因為跑到校醫室的緣故大口的喘着氣:“雲里的開水瓶,鄧玲弄過了。”看到嚴寶兒瞪大的眼睛,緩了口氣,繼續說:“我之前就想告訴雲里的,可是我買了飯回來,你們就已經拿走了開水瓶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們,急死我了。”郁小葉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接過校醫遞過來的一杯水,說了聲“謝謝”。
“你怎麼知道是她?”嚴寶兒一聽說是鄧玲,頓時冒上了火氣。
“之前回寢室,你和雲里都還沒回來,我因為晚上有事,下課走得急,跑回寢室的,我到寢室的時候鄧玲還沒在,後來我在陽台上給鞋子穿鞋帶,就聽見寢室里有聲音,我以為是你們回來了,沒在意,一走回寢室,就看到鄧玲在旋雲里開水瓶的瓶底,我問她在幹什麼,她好像被我嚇到了,沒說話就坐回自己桌子前了。我想鄧玲回寢室的時候可能以為寢室里沒人。”郁小葉幾口就喝完了水。
“我就說是她!你還不信!云云,這次我不會放過她的!她這樣太過分了!我要去找錢洋,叫錢洋跟學校里說,把她弄走,她留在這裏就是個禍害!”嚴寶兒此刻恨不得潑鄧玲一身燙水,讓她也常常燙傷的滋味。
雲里突然心裏躥起了悲傷,這樣活着好累,要處處防着身邊的壞人,已經很小心的在保護自己,可是傷害總是防不勝防。嚴寶兒突然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被雲里拉住了手:“寶兒,你去幹嘛?”
“找那不要臉的算賬!”嚴寶兒是氣極了。
“她回家了,寶兒。”郁小葉也拉嚴寶兒,真怕她這衝動的樣子做出什麼事情來。嚴寶兒氣憤的又坐下,胸悶的不得了。
幾個人都安靜着不說話,雲里拿出手機,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現在好想他。當聽到歐陽景那聲“囡囡”時,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卻還是忍了,不想讓他聽出來,只平靜的說:“來接我,好不好?嗯,沒事兒,只是想和你出去走走還沒吃好,那一起吃嗯,你開慢點,我在寢室等你”她現在只想見他。
雲里看生氣的嚴寶兒,拉了拉她的手,輕聲說:“寶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明天幫我請個假的,我不來上課了。”
嚴寶兒心疼的看雲里:“嗯,明天我幫你請假,你的腳小心點。”嘆了口氣,又說:“云云,沒有人可以傷害你。”這是由心的話,雲里知道,嚴寶兒對她的在乎,就像親人。
雲里微微的笑了,伸手,嚴寶兒和郁小葉扶起她,一起回寢室。天已經黑了,是冬季,天黑的很早,風很冷,帶着些刺骨。雲里望一眼被風吹的搖曳着的樹,這只是之後還會遇到的所有傷痛中細小的一個吧,還會有多少?
人可以,多麼堅強?
歐陽景見到雲里的時候,她已經在寢室樓下,嚴寶兒扶着她。他停好車,表情嚴肅的下車,快步走到雲裏面前,問她:“囡囡,這是怎麼了?”口氣中是急切。
“開水瓶破了,燙到了。”雲里是搶了嚴寶兒的話,歐陽景張口問的時候,嚴寶兒就想回答,被雲里扯了下手臂,還是忍了,有些不高興的板著臉。
“嚴不嚴重?去處理過了嗎?”歐陽景沒有注意到嚴寶兒的表情,他的視線和注意力全部都在雲里身上。
雲里對他微笑:“沒事,已經去醫務室處理過了,擦了藥膏,紗布包了下,只是走路不怎麼方便,你放心。”雲里不提鄧玲的事情,嚴寶兒知道。
“歐陽景,我把云云交給你了,你好好照顧,明天我會幫云云請假的。多休息幾天,比在這裏好。”後面那句,嚴寶兒是對着雲里說的,雲里聽明白了,她知道嚴寶兒還是希望她告訴歐陽景,她不想她受委屈。歐陽景扶過雲里,對嚴寶兒點一下頭。
“寶兒快上去吧,樓下冷呢,後面幾天,你在學校乖點哦。”雲里是怕嚴寶兒見到鄧玲會和她鬧起來,之前在寢室就交待了很久,嚴寶兒勉強點了頭,答應不找鄧玲麻煩。
嚴寶兒嘟着嘴,有些不高興的說:“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呢,你好好照顧好腳,早點回學校陪我。”
雲里點點頭,隨歐陽景離開了學校。
車緩緩的在市區開着,車上的雲里安靜無話,歐陽景習慣這樣的雲里,他的囡囡一直如此。現在就是最安心的,左手邊坐着的這個男人,讓她覺得心安,不用擔心,不用害怕。雲里緩緩的將頭靠在歐陽景的右手臂上,靠上去的一霎那,歐陽景心裏震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雲里會靠過來,在一起那麼久,她從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情感。
“囡囡,累了嗎?”歐陽景輕聲問她,怕驚了此時依靠着他的女孩。
“沒有,”雲里看窗外掠過的樓房,“景,後面幾天,我能不回家住嗎?我不想讓媽媽擔心。”
雲里的話,讓歐陽景有些無措,但還是回答她:“好。那囡囡想住哪裏?三都都沒有客房。”其實有一個地方可以去,只是合適嗎?“囡囡我們回家住好不好?”小心翼翼的問出口,怕雲里覺得他心思不正,而他,只是想能照顧她。
回家住,他說回家住。回的是哪個家呢?雲里心裏隱約明白了歐陽景的意思,只是問不出口,微微羞紅了臉。歐陽景見她沒有反應,又說一遍:“我們回我家住好不好?”聲音溫柔,是徵求意見的語氣。
雲里想到了他會這樣說,她相信歐陽景的為人,所以,心裏也並不需要擔心什麼,只是因為女孩子的矜持,不知怎麼開口答應,只淡淡的點了頭。歐陽景淺淺的微笑,雲里沒有看到,他在她的頭髮上吻一下,帶着寵溺的味道。
吃過晚飯,歐陽景便帶雲里回家,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吃過飯,歐陽景說:“囡囡,走,我們回家。”的時候,雲里心裏奇怪的泛着甜味,因為這句話,讓她覺得,他們似乎像是結婚了的小夫妻,在外吃過晚飯,一同回家,那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雲里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有些累,左手被歐陽景握在手中,絲絲的暖意溫暖着。車向歐陽景的家城中佳苑駛去。
雲里在歐陽景家安心的住了一個禮拜,他盡量多空些時間陪她,即使是白天去景都,也會帶她一起去,讓她在他的休息室休。雲里喜歡這樣安靜的日子,平靜、平淡,到處都是幸福的味道,可是這樣的平靜能維持多久?終究不可能一直安逸下去。
是在景都,雲里和歐陽景吃飯的時候,林龍打電話給歐陽景,說有事找他,歐陽景讓雲里乖乖的吃完飯,就去八樓辦公區找林龍。
林龍看歐陽景走近,幫他拉開椅子,想着該怎麼告訴歐陽景,他知道,傷害雲里的人歐陽景不會放過。“小龍,找我急事?”歐陽景在椅子上坐下,點一支煙。
林龍喝一口茶:“大哥,嫂子的腳好些沒有?”
歐陽景淡淡的點頭:“嗯,好很多了,只是不會那麼快就完全好,還要休息段時間。”
“今天我和寶兒出去的時候,寶兒告訴我了一件事。她說,嫂子的腳是因為鄧玲才會被燙傷的。”林龍看歐陽景皺緊了的眉,繼續說下去:“原本前幾天,寶兒就一直不怎麼開心,我問了很多次,她都說沒事,今天還是忍不住說了。說嫂子的開水瓶是被鄧玲旋鬆了瓶底蓋,打了開水后才會因為太重承受不住掉出來的,他們寢室的另一個郁小葉,親眼看到鄧玲對嫂子的水瓶動手腳。”
歐陽景聽林龍說完,一張臉,冷若冰霜,眉頭皺緊着,眼神中有危險的氣息,一隻手握緊了拳頭,他在隱忍。雲里隻字未提燙傷和鄧玲的關係,她不想惹麻煩,她不想人家說她雲里仗着是歐陽景的女朋友就膽大包天。可是,這小妮子,怎麼能這樣忍受得住?被這樣欺負了,還不告訴他,還忍着!他不知道,這樣他反而更加擔心嗎?
“小龍,去查下鄧富成的電話和家庭住址,我要去親自找找這個副市長。”說完便轉身離開,他歐陽景寶貝的人,誰都不許碰!
江明麗花園,中心的一座別墅里,鄧富成坐在寬大的沙發里,無名指上的黃金翡翠戒指閃着光,這無疑是一個暴發戶的形象,哪裏像一個A城的副市長?
保姆小玉端上茶,怯怯的看一眼一臉冰冷的歐陽景,和他身邊黑衣的林龍,不知他們什麼來歷。鄧富成擺着一張笑臉,對歐陽景很是客氣:“歐陽啊,喝茶,不要客氣啊。”鄧富成心裏有底,他一個星期前看女兒慌慌張張的回了家,問了之後就想歐陽景會不會來找他,這還就真來了。
“我來的目的,你心裏應該清楚。”歐陽景開門見山的話,倒是噎到了鄧富成。他知道歐陽景在商場上出了名的厲害,他也知道歐陽景在道上也很混得開,他不怕他,但是這次是他的女兒先做錯了事情,他自然的理虧。那天晚上聽鄧玲說了事情之後,他狠狠的罵了她,他說如果出了什麼事,鬧的嚴重了,他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平時女兒任性,不講理,他知道,他能護着她就護着她,以前在歐陽景那裏鬧過事,他也不顧副市長的面子護着女兒,可是,如果鄧玲的任性不講理對別人的人身造成了傷害,他還怎麼護得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是鄧玲的錯,雲里傷的嚴不嚴重?醫藥費都我負責,之後留疤什麼的,我也負責。”鄧富成只能低聲下氣。
“這些都不需要,我只希望你能管教好你的女兒,不要對別人造成傷害。她這樣的人,留在學校,讓其他同學都很不安全。”歐陽景冰冷的丟出這句話。
“我那天就罵過她了,她是太任性了,太不懂事了,平時很多時候我都護着她,就算有時候是她的錯,但是她是我女兒,我太太很早前就去世了,是我把她寵壞了。”
“這些我都不需要知道。我希望鄧玲這次給雲里道個歉,然後搬出這個寢室,以後不要再找雲里麻煩,否則,我會直接對院長說,給鄧玲一個處分,讓大家都知道,這個副市長的女兒,是怎麼樣一個心腸。”歐陽景依舊冷言冷語。
“不要不要,不要處分,她才剛剛大一,留下了處分,以後會很麻煩,好,我去跟她說,讓她主動找雲里道歉,以後不會再找雲里麻煩。”這是最冷靜的解決方法,歐陽景來找鄧富成,雲里不知道,他知道她肯定是不讓他來找鄧富成的,那既然來找了,就用最冷靜的方法解決,這樣,雲里也可以接受吧。
一個禮拜后,歐陽景送雲里回學校,雲里拿着東西離開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家裏,竟有些捨不得,在這裏住了小半月,多少都有了些感情,熟悉了這裏的一切。歐陽景看出了雲里眼中的不舍,其實他又怎麼捨得呢?那幾個晚上,每次他有事要處理,不能早點回家的時候,這小妮子都會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他回家。他即使再晚回來,都能在沙發上找到這小妮子的身影,或清醒,或已熟睡。
其實,是想開口留下她,說,搬出學校吧,在我身邊,讓我可以更多的照顧你。可是這些話還是吞進了肚子裏。
車一直開到寢室樓下,嚴寶兒知道雲里今天要回學校,早就等在了寢室門口,連今天林龍叫她出去,她都不去,就為了等雲里回來。雲里一下車,就聽到了嚴寶兒開心的聲音:“云云!”一邊喊着,一邊跑到雲里身邊,高興的抱着她又蹦又跳。“想死你了!”
“寶兒,雲里的腳剛好。”歐陽景在一旁出聲提醒。
“啊!我忘記掉了,哎呀,太開心了,小云云,腳好徹底了嘛?”嚴寶兒一直都是這樣大大咧咧的。
雲里挽着嚴寶兒的手臂:“好啦,全都好啦,所以才又回來陪你一起了。”雲里喜歡嚴寶兒的開心樣,會讓周圍的人跟着快樂起來。
“云云,告訴你哦,鄧玲轉系了呢,不在我們新聞系了,也轉了學院,不在我們這個分院了,真好,以後再也不用見到那個討厭的女人。”嚴寶兒高興的包括這件事情。
雲里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她沒有嚴寶兒那樣的高興,但至少心裏也覺得去了一樣事情,畢竟,誰願意天天過在別人的諷刺下?雲里也不多問原因,鄧玲,走了就走了吧,原本也不喜歡。
“囡囡,我回景都去了,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歐陽景撫了下雲里的臉頰。雲里點點頭,說“路上小心”,還是帶着些不舍走了,雲里看着歐陽景的車越開越遠,心裏有點點澀的味道,這小半個月,她已經習慣時刻在他身邊。
深夜,迷糊的睡着,手機突然震動,是短訊。雲里睜開眼,看短訊,沒想到是歐陽景發來的,幾個字跳進眼中:囡囡,我很想你。心裏剎那間變得柔軟。
雲里想回我也想你,打好了又刪掉,還是回了最平淡的幾個字:這麼晚了,早點休息。發送的時候,臉上帶着微笑。她想歐陽景是該明白她心裏對他的關心的吧。
歐陽景沒有再發來,雲里卻也睡不着了。想起那朝夕相處的半個月,她雖然話不多,讓人覺得有些冷,但是,她是真的依賴他的,甚至,她喜歡那樣的形影不離。如果不是那半個月,她不會知道,歐陽景原來還是個會做飯的男人,每天早上起來,他總會陪她一起吃他做好的早飯,變着花樣,讓她能營養好些。晚上習慣等他回家了再睡覺。這個男人是尊重她的,他把大房間讓給她住,自己睡在客廳,晚上道過晚安后,他從不會去房間打擾她,讓她對他絕對的放心。雲里想,他是真的心裏很珍惜她,珍惜這份感情吧。
雲里不知道,此時的歐陽景坐在家裏寬大的沙發中,開着電視,發著呆。今晚他早早的回家了,可是一回來就覺得特別的空蕩,沒那小妮子的身影,沒有她偶爾甜甜的微笑,心裏有些空蕩。想時刻看得到她,想時刻把她放在身邊保護着,想融進身體的那麼愛。
沒睡幾個小時的歐陽景,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煮了雲里說喜歡的青菜蛋花粥,他就是很想見到她。
雲里接到歐陽景的電話時有些吃驚,忙小跑下樓,看見歐陽景拿着保溫盒,站在女生寢室樓下,帶着如冬季晌午時溫暖的笑。“景,這麼一大早,幹嘛不多睡一會兒?”雲里只聽歐陽景叫她下樓,卻不知他是來幹嘛的。
歐陽景把手裏的保溫盒遞給她:“想到你上次說喜歡這種菜粥,早上就煮了給你送來,天天吃學校的早飯,今天給你換換口味。”風輕雲淡的說著,雲里卻愣愣的忘記了接過。這個三都的老闆,道上敬重的歐陽景,對她卻是這樣的寵愛,這樣冷的冬季早晨,給她熬粥,給她送來,站在人來人往的女生寢室樓下等她。
歐陽景看雲里盯着保溫盒,半天沒有反應,笑臉揚的更起,撫一下她的臉頰:“小傻瓜,怎麼不拿着啊?快拿回寢室,有寶兒的一份,和寶兒一起吃吧,冷了就不香了。”說著把保溫盒交到雲裏手中。
“景”雲里抬頭看歐陽景,心裏想,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對她這樣的好。“謝謝你。”半天只說了這樣一句。
“謝什麼,跟我還需要這麼客氣?好了,快回寢室吧,吃完了還要上課,晚上來接你去吃飯,約了阿捷他們一起。”歐陽景想,小妮子是很久沒見花凌玉他們了吧。
“嗯,你自己吃了早飯嗎?”
“吃了出門的,你放心,那我走了。”說完,捧着雲里的臉,不顧來去的人們,在雲里臉上輕吻了一下,又看一眼雲里泛着紅暈的臉,才上車離開。
下午下課,歐陽景來接雲里的時候要嚴寶兒也一起,可是嚴寶兒說還是等林龍來接她,雲里就不再硬要求嚴寶兒一起了,她知道嚴寶兒是想和林龍單獨相處的時間多一些,林龍比歐陽景忙,很多事都需要他去處理,所以能陪嚴寶兒的時間就少了許多。
美食府火鍋城,人很多,歐陽景他們早訂好了包廂,到之後便隨服務生進了包廂,十個人的包廂,挺大。歐陽景和雲里最早到,服務生問要先點菜嗎,歐陽景說等人到齊吧,服務生便關了門出去了。
歐陽景給雲里倒了茶,一隻手握着雲里的小手:“囡囡,吃過飯想去幹嘛?”
雲里看着透明玻璃杯中打着轉的茶葉,搖搖頭:“不知道,看大家等下有什麼意見吧。”
“好。現在學校的課緊張嗎?什麼時候放假?”歐陽景想又一年要過去了,他和雲里是在雲里高二下那年相遇的,這一轉眼,快兩年了。
“快期末了,就是要準備考試,快了,1月中旬的樣子就放假了吧。”雲里有半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想媽媽也想雲哲。腳燙傷的那期間媽媽有打電話給她,問她怎麼不回家,雲里不能告訴媽媽說腳燙傷了,只能編了借口,說學校事情比較多,過段時間再回家。對於媽媽,雲里一直是貼心的。
歐陽景有話要說,從雲里的腳好了回寢室住之後,他心裏就落下了一件事,可是,這個事情怎麼開口?他怕她誤會他的用意。害怕失去的人總是想的特別多。
雲里看歐陽景若有所思的樣子,問他:“景,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囡囡,能從學校搬出來住嗎?”歐陽景的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花凌玉大喊着“云云”跑了進來,手上的包早就丟給了一旁的程鍾捷,拉起坐在位子上的雲里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歐陽景的表情有些僵硬。
“小云云好久好久沒見了!想不想我?想不想我?”花凌玉開心的很,根本沒注意到歐陽景因為話被打斷而臉上出現的僵硬。
雲里也回抱她:“當然想。”
“小凌,我們兩好幾天不見的時候,我也沒見你會對我這樣嘛。”程鍾捷和歐陽景打過招呼,在他邊上的位子坐下。
花凌玉斜程鍾捷一眼:“去,你少來跟我搭話。”程鍾捷撇撇嘴,和歐陽景互看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凌對程鍾捷那麼凶,吵架啦?”雲里拉花凌玉坐下。
花凌玉被雲里這樣一問,又斜了一眼程鍾捷,憤憤的說:“是呀!這個死人,上禮拜他去酒吧處理事情,沒告訴我,我後來自己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他一拳打了個人,那個被他打了的人就往我這邊倒過來,我不就叫了一聲,嚇到了嘛,他之後又罵我,說我不安分,不在家待着到處亂跑。云云,你說,這是我的錯嗎?我哪裏知道他酒吧里有事,他出門時又沒跟我說,我就是以為他出去了,打電話給他又沒接,我就自己去酒吧找他了。”
“你說說你,我沒接電話,肯定是我有事情,你就應該在家等我,亂跑亂跑幹什麼?”程鍾捷還是怪花凌玉。
“你不要來跟我說話,自己事先不打招呼還怪我,程鍾捷,我花凌玉要知道你那裏有事我還真不願意去。我懶得看到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花凌玉也是大聲音。
雲里拉一下花凌玉的手,勸着:“好啦,小凌,程鍾捷也是擔心你嘛,他沒事前告訴你,是他有疏忽,你也體諒下。”
花凌玉揮揮手:“我跟他沒共同語言,懶得跟他說。”花凌玉發脾氣的時候是程鍾捷最無奈的時候,程鍾捷幾個貼心的手下都知道,平時只要看到程鍾捷整天整天的皺着眉,就應該知道,這兩人是又吵架了。
歐陽景哈哈一笑,說:“那阿捷這幾天是不是都睡地板?”
“歐陽景!別添亂啊!”花凌玉瞪開玩笑的歐陽景。不一會兒林龍和嚴寶兒就來了,林龍叫了“大哥,捷哥”,坐下,讓嚴寶兒和雲里、花凌玉他們坐一起。
點了菜,一邊吃一邊說這話,氣氛不錯。花凌玉吃一顆肉丸,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雲里:“云云,聽說你前段時間腳燙傷了啊,怎麼樣?好了沒?”
“好了,早好了。”雲里吃歐陽景給她煮好的蛋餃。
嚴寶兒一聽到這個事情就又氣憤了:“都是那個鄧玲,對云云的開水瓶動了手腳,才讓云云燙成那樣的。”
“又是那個女人!下禮拜我沒事,我去趟你們學校,找她去。什麼人啊,這麼惡毒。”花凌玉原本就和程鍾捷吵了架,剛好一肚子火沒處發。
“晚了,她已經轉專業,轉學院了。”嚴寶兒把煮好的肉夾給林龍。林龍看看歐陽景,歐陽景朝他搖搖頭,林龍就明白了,雲里和嚴寶兒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們去處理過。不知道也好,也不用知道,沒有再造成麻煩就行了。
程鍾捷對歐陽景說:“乾脆讓雲里搬你那裏住去算了,放身邊也放心。”這句話是說到歐陽景心裏了,可是他依舊不動聲色,他不能驚了雲里。
“程鍾捷,你別瞎出主意行嗎?放身邊還不管制死?你們男人就是這樣,以為你們看得到就是好的,一點都不懂得尊重我們女人的想法,是吧,云云。”花凌玉說完看雲里,雲里不知是因為吃的熱了還是害羞,臉很紅。
“嘿嘿,小云云要是搬去了,也好,早上可以給我帶早飯。”嚴寶兒還支持了起來。
雲里抬頭看歐陽景,兩人的眼神相撞,雲里有一絲的慌亂,轉開了眼神。她從前幾日回學校后,心裏確實有想過,如果和歐陽景住一起,就可以天天陪在他身邊了,可是她是女孩子,她有她的矜持,她也有她的顧及。媽媽會讓嗎?媽媽會怎麼想?
一直到吃完飯,各自分開行動,大家都還有意無意的說讓雲里搬去歐陽景那住的事,也許說者無心,但是,聽者有意。
歐陽景問雲里想去哪裏,雲里說回去吧,歐陽景說好,便開車送她回學校。其實雲里一直很想念那天歐陽景的那句“囡囡,走,我們回家”,多麼溫暖。
車上放着歌,聲音開的輕,原本輕緩的音樂,顯得更加輕柔。雲里看窗外,A城的夜景是很美的。收音機里,女播音用甜柔的聲音說:“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便成就了愛情”雲里看車窗上歐陽景的倒影,靜靜的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