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為你寧下煉獄

第六十章 為你寧下煉獄

第六十章為你寧下煉獄

那一夜,蘇淺抱着夜騏,如同對幼小的孩子般,輕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眠。

他靠在她的胸前睡着,眼角隱約還有淚痕,嘴角卻有滿足安心的笑。

找回了淺淺,從此他再也不必怕黑,怕孤單。

蘇淺在心中深深地嘆息,一遍又一遍地吻他的額。

她願意,一生一世疼他寵他,把他曾經缺失的那些溫暖,都補回來。

再也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

即便她心中,仍舊愧對父親,愧對死去的家人。

可是她真的無法恨他,他對她的愛,已是傾盡所有。

何況,曾經有那樣凄慘的前塵淵源。

父親,原諒我吧,若真的無法原諒,我願死後淪入煉獄,罰罪消孽。

可這輩子,我必須和他在一起。

蘇淺就這樣擁着夜騏,整夜未眠,直到天快亮時,他醒來欲起身,她才假裝剛剛從夢中被驚醒,問他要去哪。

他親了親她:“你乖乖睡,我要出去了。”

“你還要裝高立啊?”她噘嘴。

“還得裝一段時間,等我把有些事辦完,不過每天晚上我都會變回夜騏來陪你。”他捏着她的鼻頭對她笑。

“那好吧。”她不大情願地答應。一想着高立和夜騏的形象對比,就覺得實在太顛覆。

想她的夜騏,多麼玉樹臨風,而高立,呃……

眼看着夜騏一穿上衣服,身材立馬又變得五大三粗,她不禁好奇地去摸他的衣襟,終於發現了其中的門道:原來那件所謂的“單衣”,其實是內綴着厚棉花的夾襖。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真有你的啊。”

“那是,你夫君我聰明絕頂,智勇雙全……”夜騏立馬開始自誇。

“得得得,你過來。”蘇淺趕緊打斷,招手讓他到跟前,細緻地為他束髮。

藉著窗外微藍的晨曦,他端詳着溫柔得讓人心疼的她,輕聲呢喃:“我覺得,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不是。”她替他結好頭巾,在他唇上輕吻一下:“我才是。”

兩個人又情不自禁地吻了許久,才不舍地分開。

當夜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蘇淺重新縮回被子裏,不禁幸福地偷笑。

她從未想過,上天會給她這樣的驚喜,她真的無比感激。

沒躺多久,她就熬不住了,匆忙起床,去找“高立”。

當他看見她時,不由地在心中笑嘆,在外人面前,卻又只能忍着,繼續用憨厚的聲音問她:“陛下起得這麼早?”

蘇淺差點笑場,強自憋笑點頭:“嗯,用膳還早,你先陪我去園子裏走走。”

她就是想和他單獨相處,分開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相聚,怎麼捨得不甜蜜?

他只好跟上,到了沒人的地方,笑着糗她:“看你,一點都不淡定。”

“我幹嘛要淡定?”她皺皺鼻子,去拉他的手:“喔喲,你還真是心細如髮,連手都塗得黝黑。”

“那是,不然怎麼騙得過你?”他嘿嘿一笑,配着那張臉,讓她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夜騏,你乾脆以後就一直用這個面具吧,看着太喜慶了。”

“臭丫頭,你是越來越壞了。”夜騏撲上去呵她的癢,兩個人鬧做一團……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咳嗽,蘇淺和夜騏忙住了手,回頭去看,只見封玦笑吟吟地走過來:“看來,已經穿幫了?”

蘇淺撇撇嘴,假嗔:“這事你也有份吧?”

封玦一臉無辜地指着夜騏:“我也是沒辦法啊,某人給我的密函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是我要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答應過為他做三件事的,不能違諾嘛。”

“這是第三件,那還有兩件是什麼?”蘇淺好奇地問。

這次換夜騏咳嗽了:“咳咳……過去的事……就算了吧……”

蘇淺眯起眼睛:“你瞞着我的事不少啊。”

夜騏諂媚地笑:“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封玦挑撥離間成功,在一邊竊笑不止,結果被蘇淺眼風一掃:“你瞞着我的事兒也不少吧?”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決定再多拖個人下水,分散火力:“其實封璃也知道。”

居然連封璃都知道,蘇淺差點吐血,敢情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被他們一群人忽悠。

“而且你知道現在每天為鳳歌調理的李太醫是誰嗎?”夜騏繼續賣情報將功抵罪:“是劉掌柜。”

蘇淺無語地瞪着他們,最後揮手:“走吧走吧,我們一起去寶華殿,把所有知情人士聚到一起……對質。”

果然,到了寶華殿,封璃在迎上來的時候,一看各自的眼神臉色,心中便瞭然,對蘇淺眨眨眼:“都知道了?”

蘇淺哼了一聲:“你們都演戲演得挺真啊。”

其他人都摸着鼻子乾笑。

進了內室,看到了正在為鳳歌把脈的“李太醫”,蘇淺叫了聲“掌柜”,他回過頭來,笑得滿臉慈祥:“娘娘來啦?”

“她現在狀況怎麼樣?”蘇淺坐到床邊,輕聲問。

劉掌柜嘆了一聲:“其實鳳歌姑娘現在的脈象,極為平穩,和常人無異,可不知為何,就是無法蘇醒。”

蘇淺蹙緊了眉:“那還能有什麼別的法子嗎?”

他搖了搖頭:“蠱毒之術,非常規醫法,這血蠱,以前更是聞所未聞,或許只有找到當初種蠱之人,才能知道有沒有其他解蠱之法。”

“可當初那人說,只能看運氣。”蘇淺沉沉嘆息,眉目間儘是憂色。

夜騏不忍,走過來溫言安慰:“那也可以去碰碰運氣嘛,等手頭的事忙完,我陪你回大驪,我們再一起去趟谷底。”

站在門邊的封璃,想起當初自己的罪過,半垂着眸,眼底有濃重的愧色,封玦緊緊按了按他的肩,唇邊有鼓勵寬容的笑:“我們都一起去。”

蘇淺心中溫暖,握緊了鳳歌的手……

接下來的幾天,蘇淺看起來,生活一切照舊,心情卻是大為不同。

看着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夜騏,心中盛滿了甜蜜,連北越素來冷清的陽光,都讓她感覺暖意融融。

而夜騏為了儘早陪她回大驪,則日益忙碌,晚上常常到深夜才能回來。

“你究竟在忙什麼?”蘇淺邊為他更衣邊心疼地問。

夜騏親了一下她的唇角:“這次假死,其實也是我對群臣的試煉,誰忠誰奸一目了然,而我自然要將那些有異心的人都除掉,給你留個清清爽爽的江山。”

“你啊……”蘇淺嘆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為她,總是什麼都做到極致。

他抱起她上床,痞笑着在她胸口蹭:“你江山坐穩了,我這個王夫才能過得安逸嘛。”

蘇淺白他一眼:“你還真打算做王夫呢?”

“那是,等我‘死而復生’,你再明媒正娶我一次,昭告天下。”他的手不老實地滑進她的衣襟,故意嗲聲嗲氣地撒嬌:“以後,我要做王的男人,天天伺候您。”

蘇淺心中惡寒,掙扎着想推開他:“你能不能給我正常點?”

“不嘛不嘛。”那妖孽又七扭八扭地作怪,手上卻是一刻也沒閑着,三兩下將她剝了個精光,還舉着她的肚兜炫耀:“你看,我脫衣服的本事不賴吧,多適合服侍陛下。”

蘇淺想罵,卻被他用吻堵住了嘴……

像個貪吃的孩子,他又是要她要到天快破曉,才饜足地在她懷中睡去。

她抱着他,憐愛地撫着他的臉頰,在他唇上,輕輕地一吻。

等時機到來,她會將這天下,還給他。

他才是真正的王。

而她,只想做他身邊,幸福的小女人,別無所求。

轉眼間,又過了半月,而他也已將那些餘孽,清理乾淨,開始定回大驪的行程。

只是,她本想早些動身,可他硬是堅持過了十五再走,卻又說不出太具體的理由。

拗不過他,她只好答應,心中卻有些疑惑。

到了十五當天,用過午膳,他便推說有事要辦,不見了人影。

而直到晚上,他仍未回來,蘇淺不由得有些擔憂,問封玦和封璃,他們也並不知情。

蘇淺只好去太醫院找劉掌柜,當他見到她,眼中瞬間閃過的一絲慌亂,被她敏感地捕捉到,頓時有種強烈的直覺:“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劉掌柜低着頭支支吾吾一陣,始終不肯說。

蘇淺急了:“他究竟在哪?出了什麼事?”

劉掌柜嘆了口氣,抬起眼來看她:“娘娘,我帶您去個地方。”

當蘇淺被他領着,進了御書房的暗道,聽見裏面模糊的呻吟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最後甚至是一路跑到那間石室門口,推開門的一剎那,她驚呆了:夜騏正抱着頭,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你這是怎麼了?”她哭着衝過去抱住他。

而他在那一刻,神智終於有了些微的清醒,睜開眼看見她,再看到門口的劉掌柜,不禁吼出了聲:“誰叫你帶她來的?”

“你到底怎麼了……夜騏……為什麼要瞞着我……”蘇淺看着他慘白的臉,額上豆大的汗珠,心疼得淚如雨下。

“我沒事……淺淺……沒事……”他勉強想微笑,卻又牽動了身上的經脈,疼得一顫。

劉掌柜看着這一幕,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娘娘,主子這樣,都是為了你啊。”

“住口。”夜騏急急阻止,蘇淺卻已經整個人愕住,隨後緩緩地回頭,聲音顫抖:“為了我?”

到了這個時候,劉掌柜也橫下了心,將所有的事盡數傾吐而出:“您當初,中了雨霖香,主子以自身為你解毒,從此每月十五之夜,他便要承受這全身筋脈逆轉撕扯之痛,此生都不得解脫。主子還為了給你補足氣血,下龍潭絕壁,與千年巨蟒搏鬥,奪取血靈果,差點喪命……”

“不要說了……不……”夜騏虛弱地想要阻止,可新的劇痛又再度襲來,讓他只能死死咬住牙關,不讓呻吟出口。

而蘇淺此刻,已是哭得不能自抑。他為了她,以命相搏,即便僥倖還活着,也要生受這煉獄之苦。如此深恩厚愛,她何以為報?

“夜騏……”她想要抱緊他,卻又生怕更碰到他的痛處,無措地痛哭。

“給我……揉揉吧……淺淺……”他艱難地拉起她的手,對她笑:“揉揉……就會好一些……”

“好……”她小心地將他摟靠在懷中,一點點地為他輕揉疼痛的關節,邊揉邊哽噎着輕聲哄:“夜騏不怕……我陪着你……慢慢地……就不痛了……不怕……”

夜騏在這樣溫柔的撫慰中,精神漸漸舒緩,最後在她懷裏,疲倦地暫時昏睡過去……

劉掌柜慢慢地走過來,跪倒在蘇淺身前:“娘娘您別怪奴才有私心,可我真的不忍看着主子一輩子都獨自承受。”

“不,你做得沒錯。”蘇淺閉目搖頭,淚似碎珠灑落:“是我欠他太多。”

佛曰,五百年的修行,方換來一次回眸。而她,是修了幾千幾萬年的福,才能在今生,得遇這樣的他?

夜騏,只願此後的生生世世,我都能守着你,哪怕,只做你窗邊的一棵碧樹,門口的一彎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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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恨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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